虽然是让你利索点,但也不是这么个利索法啊!
次日,王也一出酒店就看到站在门口,已经严阵以待的陈金魁后,就知道今天是逃不过了。
“哟,魁儿爷啊,上午好啊。”他打招呼。
“王大师,上午好。”陈金魁也笑眯眯的,显得十分恭敬,“昨儿您托我弟子给我带话,我收到了,这不今儿,就来找你了么。”
“现在啊。”他滴汗,心想这也太不凑巧了。他可是准备去接人的。
但在摸着下巴看了下时间,又思考一会儿后,他又点了头,“也成。咱俩打完,无论怎样,都有个结果了,到时候都清净。”
以这位魁儿爷的人品来看,不至于会要他命,顶多就是再魔怔一下,耍些把戏。他现在啊,就是有点摸不准这位大佬如果全力以赴的话,他如果要赢,会不会被搞没半条命……
想到这里,在坐陈金魁的车去他口中所说的那个“清净的比试场所”的路上,他给周归余发短信:
[姑娘,我是王也。我现在要处理点急事儿,委屈您在机场等我半小时成不?要是我半小时后还没到,大约就是被拖住了,没法来,到时候你可以自己去滨海新区的丽景酒店入住。房间我给你安排好了,302号,登记人王也。]
于是,一点五十三分,滨海机场,周归余在走出舰梯看到这条短信后,不由扬起了眉头。
是什么急事,竟然这么重要?她有些好奇,回了个“好”。
回完,她翻出相册去看手机上的唯一一张照片。是这个叫王也的人与云龙道长在道教协会举办的交流大会上的合影。
照片上的他穿着道士服,竖着道士髻,戴着道士帽,虽一副道士打扮,有点道士样,但与他师父的周正相比,还是显得过于邋遢懒散了。
现在被逐出师门,穿常服来的话,应该不会认错吧?
可惜,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在老实等了半小时后,她并没有见到他。就连手机上,也没有新消息发过来。
这是出事了?她开始纠结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过去。但他俩还没见过面,她就打电话去问,会不会不太礼貌?
如果王也知道她居然是在为这种小事纠结的话,估计会很吐血。毕竟,他现在不仅被大麻烦缠身了,还被缠得相当死,能脱身的概率,他自己都不敢想。
小树林里,草上溅血,几十年的老树被拦腰折断,无一不在宣告这场战斗的激烈。
王也瘫坐在地上,脖子流血,右手断了,已经没有知觉,额头上的血水和汗水一起流下,模糊了他的视线,让他看不清眼前人的动作。
已经撑不住了。无论是就灼热得快要爆炸的身体,还是体内快要枯竭的炁来说。
在他一旁,六枚大铜钱散乱在地上,有的边上沾了血,有的面上裂了几条缝,无一例外的,都没了裹挟着的炁——
陈金魁五脏受损,已经动弹不得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也应对他们面前的这三个傀儡——
是傀儡吧?虽然是人,却没了自己的思想,受人控制。唯一的目的就是杀死王也。
“王大师……”他抓着草,想撑地站起来,却因为体力不支而再度倒去地上。
王也显然听见了他的呼唤,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但奈何现在,他自己也没法说什么了,只能强撑着精神对他摇头,“陈爷,您、作为十佬,确实厉害,找的人也厉害。”
“王大、师,我……”
“行了,陈爷。”他不想再听,“您不说话,他们兴许还能留您一命。”说完,他朝对面那几人问:“几位,死也要死个明白法吧?您几位总得让我知道是谁要杀我吧?”
电话,就是那时候打进来的。
《北京欢迎你》的那首歌,在这日光正盛,鲜血遍地的狼藉树林里显得格格不入,却也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近乎笑了起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人找我。几位,我一个都要死的人了,让我接个电话呗?”
那三个戴着面具的人相互对视一眼,似乎是已经确定他现在无论再怎么挣扎,都会必死无疑,为首那个点头了,并且还阴狠嘱咐了一句,“小心说话,不然……”他不过是朝陈金魁做了个抓的动作,陈金魁就在瞬间被抓在他手上了。
毫无招架之力。
王也神色晦暗,点了头。
连术字门当家,十佬之一的陈爷的命都不在乎,看来是真没有可回旋的余地了。
他这么一走神,电话就因为长时间没人接听而挂掉了。
见此,他叹气,在费力从裤口袋里摸索出手机后感慨,“这么不凑巧啊?”不会连个给他报仇的人都没有吧?
不过好在,第二通电话打进来了。
是周归余。
他静静看了会儿,知道自己已经没法举起手机了,干脆把它放地下,挪着身子,牵动着还能动的左手去摁下接听键,喑哑晦涩,“喂?”
“王也吗?”滨海机场外,周归余背着书包,已经站在了地铁站口,显然是做好要自己去酒店的准备了。
“是我。”这种冷淡中又带着点软糯的声音是十分好分辨的,一听就知道是昨晚那个“周归鱼”。在听到是她后,他叹气,叹自己时运不济。
要是老张,以他那鸡贼劲,还能指望着报仇。
老青也成。只不过要多费些心力。
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周师爷的徒弟……人都不熟,怎么指望?
他这话里的意思,周归余敏锐的感知到了。但什么会让他觉得指望不上她这个陌生人?她将心神敛住,开始掐算着手指问:“你在哪里?”
“西青区,杨柳青镇,森林公园。”他看向那三人,见为首那个已经掐紧陈金魁的脖子了,嗤笑一下,干脆破罐子破摔了,“我说姑娘……”
嘟,嘟,嘟。
“……”
成,连破罐子都没摔成的机会。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他惊愕,随后又苦笑,“看来老天都不帮我。”
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逼近,从未如此强烈的希望自己能活下去。
他身上,又涌现出大量的炁。
磅礴,奔腾。
像是在燃烧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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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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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对周归余来说,在看到王也照片的那刻起,她就决定他就算要死,她也绝不会让他死得像鸿毛那样轻。
人虽生而有命,但他的命,绝不该这样轻贱。
只是,已经五天了,还没有醒。
将最后一根银针收进布袋,卷起来放进书包里后,周归余坐去床边,静静看着躺在床上的王也疑惑。是伤得太重?还是平时太累了?
思绪发散的这么会儿,注意到男人的碎发因为之前的灸疗而散在了额前,她给他别去耳后,还顺手卷了一把在指间把玩。
和尚剃光头,道士留长发,天主教徒挂十字架,各门各派为了区别于他人,都有自己显著的标识,这可真奇怪。
她低头去看他,目光轻淡淡的,从他贴着敷贴的额头,到浓墨似的眉眼,再到有点大的鼻子,缺少血色的嘴唇,最后停留在他缠了绷带的脖子,留了伤疤,却仍旧好看的蝴蝶锁骨上,忍不住捏了上去。
只隔着一层皮就是骨头了。骨头的形状很明显,让他看起来有些瘦。但也不是干瘦。她目光下移,停留在他缠着绷带的精瘦腹部上。
手机自带的铃声响起,打断她的思绪,周归余收回目光,给王也盖上被子,起身去接听。
是Kris打来的。
她摁下接听键,“Kris?”
“Ann,have you gone to China?I didn\'t see your passport。”
哦。是,“I\'m already here。”
“When did you go!”大洋彼岸那头,Kris惊讶,差点跳脚,“Why not call me?”
也没多久,就这几天的事。静静看着床上的王也,在听到Kris有些慌乱的说会马上买机票来找她时,她果断拒绝,挂掉电话。
下午还没醒的话,就要换一套针法了。
看了眼床上的人,她提起垃圾袋,沉默关门出去吃饭。
.
王也醒来时,外面阳光灿烂,光亮透射进来,照得这个房间都明亮了不少。他觉得这是他睡过的最好的一觉,无梦无境,是真清净。
只是,刚伸完腰,就觉出不对劲了。
右手好像没抬起来?像是不存在?
腹部像是被撕裂了,不是特别痛,是很痛!
脖颈也是,有点热……
还有他额头上!好像贴了什么东西!
我大爷,我大爷的,反应过来后,他冷汗直冒,在心里直呼卧槽。我受伤了啊!我没死都是命大了啊!为什么要这么作死!
小心翼翼调整自己的姿势,在身体回到一个比较舒缓的状态后,他才敢僵着脖子去看自己的右手。
虚惊一场,还在还在,还以为被锯掉了。
就是……右手整个手臂都被小木条固定住了,缠着绷带,特别不方便。而且,完全没感觉。捏着也没感觉。坏了?
他心里一惊,觉得自己有必要冷静下来。
腹部和脖子上也缠着绷带,大概因为刚才那一动,把伤口给弄崩了,现在流血了。
看来,就算侥幸逃生,他现在面临的这处境……
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他甩掉这种阴暗想法,谴责自己不知幸运为何物。能活下来就是好事,他还有什么资格去埋怨?
天大地大,活着最大。大不了就残。残了就回去啃老。残了怕什么?
更何况,现在这情况,也没时间让他去伤春悲秋。他躺在床上,强迫自己去掉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观察起四周来——
这是一个特别逼仄的标准间,床与床之间放着一个床头柜,只容一人通过。只有一扇窗,窗外是隔壁大楼的墙壁,开了还不如不开,窗帘拉不拉也都没关系。
他还是第一次住这种酒,额,宾馆。这得多穷?
他现在应该是被救了。
但老青、张楚岚……翻出哪一个来,都不像是对方的手笔。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他晕死前听到的那个模糊声音,一个女、人?的声音?
“王也!”好像还挺着急?周归鱼?周师爷的徒弟?
大概把这些思绪理好,感觉身体也勉强活络起来了,他才撑床下地,尝试着走动了一下。所幸,腿脚还算有力,不是特别饿。
对,他一点都不饿。
有些汗颜的走去墙角,单手把背包打开时,感觉左手也不太听使唤,明显在颤抖了,他叹口气,更加想坐去地上颓丧一阵了。
完了完了,天要绝他老王。
.
周归余吃完饭回来,把门打开时,顿了一下。因为透过门缝,她看见了一个男人。
一个披头散发,蹲在地上,正在那个登山背包里摸索着什么的男人。赤身裸体,特别的……
抱歉,她不该用猥琐来形容这个男人。
她把门关上了。
.
刚才,有人?
从包里抽出衣裤扔床上,顺手把速食饼干拿出来后,王也撑墙站起来,拧眉望向房门处。
明明是关着的。惊弓之鸟了?
他静静站了会儿,见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声响,才将目光移到床上,开始动手穿裤子。
不管了。外面要真有人,那也得等他先把裤子穿好再说。就是这衣服,这T恤……他这手……
早知道就买一件衬衫了。
一旦不顺,就事事不顺,哪儿都不顺,喝个凉水都塞牙。他啧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该烦躁颓丧,还是该在逆境中乐观一下,调侃娱乐自己了。
也就是在这时,外面敲了三下门,之前在电话里听到过的那个冷淡女声传进来了,“裤子穿好的话,我就进来了。”
裤子是穿好了,但是衣服……
见门打开,一个模样不过十六七的少女套着一件长得快要到她腿根的棕色风衣进来后就迅速把门给关上,王也愣住。
怎么、是个小姑娘?他以为……好歹也得成年吧?!
见她走过来,他赶紧拿衣服挡胸前,差点结巴了,“我说姑娘,你要不要回避一下?我衣服还没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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