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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驸马是渣男——竹下筝然【完结】

时间:2025-01-17 17:14:26  作者:竹下筝然【完结】
  原来,我并非是被父皇指婚给刘起的,事实恰好相反,是刘起选了我。
  他要和我成婚,只因我是当朝皇后的嫡女,是未来皇帝的嫡亲妹妹,并无其他。
  我喃喃道:“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太后轻叹一声,“说你痴,你还真是痴。”
  “还能是为了什么?”
  “从南边来的这群乱臣贼子,心里打着的算盘可不少,大魏公主虽多,却不是个个都能有你这样的出身。”
  “父为皇,母为后,兄长亦是未来的天子,尚你这位公主的身份地位,可不是尚旁的公主能比得上的。”
  “这大魏说到底还是元氏的大魏,只要先皇这一脉不没落,你这位公主毕生都可衣食无忧。”
  “这些个南人估计从前都被宋主给杀怕了,到了大魏也一心想寻个靠山,还以为得了你这位公主的庇佑,便能在我大魏苟延残喘下去。
  “却不曾想,哀家是何人?”
  “甭管是长公主还是大长公主,只要是哀家想要去的人,就没有去不掉的道理。”
  她忽地扬声大喊道:“哀家注定权倾天下,只要有哀家在一日,又岂会容得下他们这群南来的走狗,觊觎着我朝的江山!”
  我死死地盯着她,盯着她这张面目可憎的脸,恨不得将她彻底撕碎,彻底消除干净,只是我却做不到。
  我除了咬牙切齿地瞪着她,我什么都做不到。
  皇兄早已离世,我也不再是当年那个骄横跋扈的玉灵。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保住刘起的命,我别无选择。
  “你莫要用这副吃人的眼神看着哀家,此事谁来话长,这其中缘由本就不是你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能看得清明的。”
  她用力地捏紧我的下巴,疼痛让我禁不住皱眉。
  蓦地,她一把将我甩开,恶狠狠地一脚踹在我不断痉挛的小腹上。
  “当年刘陆举家叛逃至大魏,以三座城池两万精兵投诚,高祖皇帝有疑,恐其心怀不轨,于是将哀家的先父安怀郡公派去谈合。”
  “那时的刘陆什么也不是,不过是个躲到哪都会被追杀的南朝叛贼,为了博得高祖皇帝的信任,他提出再替大魏打下三座城池以示忠心。”
  “哀家的父亲是个文官,不懂什么兵家之术,作战时他听从刘陆的安排躲在了马车之中,不料却在奔走时失了队伍,落入了敌人的圈套。”
  “原以为刘陆是个能人干将,定会救他于水火之中,怎料刘陆想也不想,扔下哀家的父亲调转马头就走,哀家父亲就此命丧黄泉。”
  我双手紧紧攀上踩着我的那只脚,强忍剧痛道:“此一战,可有得胜?”
  “胜了。”
  “可胜了又如何!”
  她厉声尖叫道:“那是以哀家生父之命换来的,哀家没了父亲,哀家没了父亲!”
  我喘了半晌,道:“仅凭一命,换取三座城池,刘陆怎不算是能人干将?”
  “哀家不信!”
  “若当时马车之中坐着的是他的儿子刘起,他也会同样舍弃于他,只为换得一战之胜吗?”
  我质问道:“你又怎知不会?”
  “丹阳王战功赫赫,从无败绩。战场之上飞沙走石
  ,血肉横飞,如何保命,都得凭着个人本事。”
  “若只为了救人一命,弃他人生死于不顾,才是庸才昏将!”
  “你父安怀郡公的命是命,难道众将士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以少换多,还是以多换少,我想大将军不可能算不明白这笔账!”
  “混账东西!”
  她猛然抬手向我扇来一个巴掌,我不敢避开,硬生生承下这一掌,登时只觉得耳内嗡鸣,头昏眼花。
  “刘陆踩着哀家父亲的尸首往上爬,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谄媚高祖皇帝。”
  “其子刘起亦是厚颜无耻,为保身家性命,以父获战功为由,求尚嫡长公主。”
  “而今,又想利用哀家的晃儿全身而退,从容不迫地回到建康去。”
  “他痴心妄想!”
  “他彭城刘氏当我大魏是什么?当哀家是什么?”
  “难不成只是他刘起手中的玩物吗?”
  我舔了舔嘴角,啐出一口污血,自嘲地笑道:“原来,这一些都是太后的计谋。”
  “太后果真好谋算,说什么刘起是全才,要让他做陛下的师傅,说来说去,不过是为了寻个由头,好去除眼中之刺。”
  我忽然觉得胡怜骂我的没错,我确实是傻,傻到天天只知道沉溺在男欢女爱之中。
  我看不穿任何人的心思,既看不穿她的,也看不穿胡迁的,更看不穿刘起的。
  她早就想对刘氏下手了,也早就想杀了刘起。
  只是彼时的她还只是个皇后,不得干预朝政,尚有皇兄听从高祖皇帝之遗言,处处偏袒刘氏,她更是无从下手。
  后来,皇兄死了,她也终于侥幸活了下来,这才开始谋划自己的复仇大计。
  但丹阳王有功于大魏,是大魏的功臣,她纵使贵为太后,也不得随意处置。
  于是,她只有继续等,继续耗,继续找机会。
  若刘起甘愿做个驸马,乖乖地缩在府里同我过日子,就算她有三头六臂,也拿他没有办法。
  可她一早看出了刘起的野心,知晓他必不愿一生都屈居于我那屁大点的公主府里。
  所以,她以给晃儿找师傅为由,引诱刘起卷入朝堂之中,再寻着时机下手。
  她利用了刘起的有志之心。
  刘起有这一天也绝非偶然。
  这个一切,乃是她精心谋略,苦苦等来的。
  我突然觉得喉头一紧,偏头呕出一块半大不大的血渍。
  我有气无力道:“如今丹阳王亦是身死沙场,与当年的安怀郡公落成一个下场,太后大仇得报,为何还不肯放过刘起?”
  “放过他?”
  太后直勾勾地瞪着我,从紧抿的双唇中吐出极为残忍的一句话。
  “哀家死也不会放过他!”
  我的内心仿佛一片荒芜,头脑更是一片空白。
  我只觉浑身如坠冰窖,禁不住地疯狂打颤。
  我终于意识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刘起好像真的再也活不下去了。
  “那要是朕死呢?”
  一个略带稚嫩的声调凭空响彻宣光殿,我蓦然回头去看,只见小皇帝一身赭色衮龙袍,手持短匕抵在自己纤细的脖颈上。
  他双目凛然,更是从未有过的决绝。
  “若朕以死相挟,母后可会手下留情?”
第45章 皎皎玉兰 今起,削除封爵,……
  宣光殿外大雪纷飞, 无情的北风把殿门拍打得砰砰作响。
  小皇帝独身一人立在殿门前,握着短刃的指尖微微颤抖。
  “晃儿,你在做什么?难道你疯了吗?”
  一向矜贵自持的太后被吓得面色苍白, 佝偻着站起身质问道:“为了个贼子, 你竟敢要挟哀家?”
  小皇帝紧绷着下颌, 往前又踏出几步, 手掌的短匕愈发逼近几分。
  “母后答应过朕的,要放姑丈回家陪姑母, 如今怎地说话不算话了?”
  “是母后失言在先, 如此便不要怪儿臣不讲道理了。”
  魏人从来将自戕视为大忌, 何况此时手持刀刃以死相逼的人还是当朝天子。
  这要是传了出去,往后他再大些, 如何能坐得稳这万里江山。
  我原先去求晃儿, 无非是想真到了走投无路那一步, 他多少也能替我向太后说上几句话。
  只是我从未料到,晃儿竟如此有血性, 为了刘起, 他胆敢冒死顶撞太后。
  我战战兢兢从地上爬起来,从太后的脚边爬到晃儿的脚边, 我伸出僵直的五指,轻轻拉了拉晃儿的袍摆。
  “陛下,陛下不要。”
  我摇摇头,“还请陛下放下利器,莫要同太后失了母子情分。”
  晃儿仰头高喊, “何来的母子情分?”
  他冷声道:“朕的母后早就死了,在父皇崩世的那日便随他一同去了。”
  “如今的宣光殿只剩太后,哪里还有晃儿的母亲!”
  “放肆!”
  太后一甩宽大的华服袍袖, 转身坐回高台之上的,攥紧座位的扶手,捏得十个骨节通通发白。
  “你以为你在同谁说话?”
  “你以为你是谁?”
  “皇帝?陛下?”
  “哀家告诉你,若没有哀家,你不过只是个毛头小儿,还想用性命威胁哀家?”
  “你要是有胆量,现在便一刀刺死在哀家面前。哀家只需从宗室旁支之中再挑出个人来,轻易就能将你取代,不管怎么变,哀家还是太后,可你呢?”
  “左右不过是哀家一句话的功夫,你在得意什么?”
  我震惊地瞪大双眸,惊悚地看向高台上的太后,我从未想过,她竟狂妄到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废帝立帝,已不是一句左右朝纲可以概括的,如今的大魏,原来尽在她的掌控。
  “好啊,既然是母后先不要了儿臣,那就别怪儿臣绝情绝义。”
  小皇帝说罢,抬手就要将匕首刺下去。
  我登时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铆足了一口气爬起身,腾地一下把眼前的晃儿推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晃儿被我推得脚下一乱,手中的匕首应声抛了出去,我连滚带爬抱着晃儿跌倒在地上。
  本就跪了一天的双膝早就磕出了血来,下腹传来的阵痛不断地揪着我,我咬紧牙关,浑身冒出冷汗。
  “陛下没事吧?”
  千钧一发之际,我以肉身做垫子护住险些摔到脑袋的晃儿,只他早已不是孩童的身量,如此半大个人全部压在我身上,差点把我压得一口气归了西。
  “姑母,姑母你怎么样了?”
  晃儿哭着从我身上爬了起来,又手忙脚乱地想要来扶我,可我脚下就跟长在了泥里似的,无论他怎么拖都动不了分毫。
  我叹气,“陛下,不碍事的,臣烂命一条,只要陛下无碍就好。”
  晃儿一下子扑进我的怀里,把脸埋在我胸前嚎啕大哭。
  “姑母,姑母!晃儿没有母亲了,晃儿只有姑母!”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一双手僵在半空,左右都不知该怎么宽慰他才好。
  高台之上的太后,双目放空,冷眼望着大殿上发生的一切。
  忽地,她嘴边勾起一道冷漠的笑意。
  只让我感到毛骨悚然,浑身不适。
  晃儿哭了半天,终于逐渐在我怀中平静下来,他恍惚抬起头看我,目光中带着一丝决绝。
  “姑母,晃儿答应了姑母的,若姑母和离,晃儿要让姑丈回南宋去。”
  “这是姑母唯一求晃儿的一件事,晃儿是皇帝,是这天下之主,君无戏言,晃儿一定要为姑母讨个公道。”
  他说完,飞快捡起匕首,背对我转身冲了出去。
  “陛下,住手啊!”
  我对着他飞奔而去的背影大声呼喊,额前的青筋疯狂乱跳,全身上下的细胞全都炸裂开,就连汗毛都一根根倒竖起来。
  晃儿同刘起学武三年,不论严寒酷暑,也从不停歇。
  刘起三年来孜孜不倦的教诲,想必他早已烂熟于心。
  高坐在宣光殿上的太后,定是从未料到,晃儿幼年失父,缺失父爱。在与刘起的朝夕相处中,也已将他视作了半个父亲。
  三年来的心血苦练,晃儿的身手早就超过了一般的
  宫内禁军,仅在我呼喊出口的那一刹那,他已然握着匕首飞冲上了高台。
  他一手紧紧握着短刃,一手死死压住太后的脖颈。
  他将她钳制在冰冷的高座之上,尖锐的刀尖直指着她的眼睛。
  纵使权倾天下,但她也仅是个女子,身量力气都不如男子,更何况晃儿还身怀武艺。
  她被他控制在手中动弹不得,后背紧贴着坚硬的靠背。
  “既然太后不惜儿臣的命,那儿臣就只能以太后的命相挟了。”
  小皇帝板着脸,神色无常地看着手下的人。
  “你!逆子!”
  太后被掐着脖子,断断续续说不出话来。
  “呃――弑母……大逆不道!”
  小皇帝怒目圆瞪,恶狠狠地吐出一字一句,“下旨,放刘起回宋。”
  “否则朕今日便要了你的命。”
  太后憋着一张涨红的脸,同样恶狠狠吐出两个字,“绝不!”
  “呵――呵呵――哈哈哈哈――”
  小皇帝突然仰天长笑,手下的力道愈发收紧。
  “果然是朕的好母后,为了捍卫自己的权利,竟是连命都可以不要。”
  “好啊,你既如此渴求,那朕便成全了你。”
  他言尽于此,举起匕首猛地向下刺去。
  “不要!”
  我闭上眼睛发出一声尖叫,我不敢抬头去看,只是疯了一样的大喊大叫。
  “摄政王之死,缘在刘起教导陛下之过,倘若陛下今日杀了太后,刘氏必当株连九族!”
  经过当今太后的细心谋划,如今的小皇帝晃儿早已和刘起成为政治的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但凡晃儿做出半点出格之举,受罚的就只有刘起,可若是他杀了人,刘起必替他承受全部代价。
  小皇帝的动作在顷刻间顿住,只一双满含血丝的双眸紧紧盯着被他按在手下的人。
  他再次收紧手中的力道,咬牙问她:“你放还是不放?”
  “晃、晃儿……”
  太后难以喘气,磕磕绊绊地唤他。
  他将匕首抵住她的脖颈,轻轻带出一道痕迹。
  “别叫朕的名讳,你以为朕不敢?”
  “朕只问你,到底放还是不放?”
  我扑在地上哭着哀求道:“求陛下冷静,求陛下放下利器,求陛下了……”
  被迫禁锢在高座上的太后,仰头落下一滴泪,自嘲似的笑了笑。
  她的声音细微低落,几不可闻。
  “好,放……”
  我忽地松下一口气,登时两眼一黑,仰头向后倒去。
  隔日,宣光殿传出懿旨。
  宋王刘陆安定两境,有功于大魏社稷,丹阳王刘起罪不当诛,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起,削除封爵,以庶人归第,逐出洛京。
  我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愈发狂放的风雪,禁不住咳了几道,捻过帕子一看,上面沾了几团殷红的血印。
  我取出星云剑,倚在床边,爱不释手地擦了又擦,唤来南水,依依不舍地把剑交到他手上。
  “这剑是你家主子的心头之物,你当替他好生保管,替我物归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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