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可大可小,后果也是难以预料的。
南羽白脸色白了一瞬,连忙保证道:“儿臣明白。自古以来男子出嫁后便是妻主家的人,万事都要以妻主为先。如今儿臣就是殿下的人,自当谨言慎行,谦恭行事,断不会做出让父君和殿下丢脸的事来。”
哪怕不是对叶昕负责,南羽白也是个生性保守的闺中男子,做不出那等有悖人伦的事情,他嫁给谁就会认定谁,“若真有那一天......儿臣愿以死谢罪。”
“我就知道你是个好的,”沈言脸色放松下来,他不吝夸赞,“京中一直传闻南家嫡子是个才貌双绝的小公子,如今看来所言不虚。你能有这等守身如玉的念头,便知你平日男德男训学得很好。”
他忽然想起来,“在同文馆举办的男训考核,你是不是每年都位居榜首?”
南羽白脸颊泛起红意,低低应声:“儿臣记忆力比别人好些。”
“不必这般谦虚,”那些考核也是注重考核笔者个人想法的,既考验文风文笔,也考验思想深度,“我记得你每年都是满分,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沈言连连夸赞,“你是个好的。”
如此看来,自家女儿冒着被记恨的风险从太女手上抢人,也并非坏事。
南羽白抿唇轻轻地笑,露出颊边浅浅的酒窝,模样又甜又乖。
“不过要是真想孝顺父君,就趁早为昕儿生个大胖闺女,”沈言眼底流露出期待的神色,对南羽白的态度越发温和,“只盼你肚子争气些,好让父君早早抱得孙女。这样,也能让昕儿在旁人面前抬得起头,免得让前朝后宫的人看了笑话。”
南羽白脸上飞起两朵红霞,羞得耳朵都红了。
他知道自己一旦嫁入帝王家,势必要肩负起为皇家开枝散叶的使命。
“儿臣知道的,”他眼睫直颤,羞得都快不敢见人了,但沈言跟他说话,他必须回话,“……儿臣一定争气。”
说到后面,尾音都颤得有些发飘。
叶昕自己把手上的糕点吃了,看着两个男子在她面前没一会儿就亲密起来,不知怎么的,还说到生孩子的事情上面去了。
她笑了笑,用食指点了一下茶杯,示意身边的小侍倒茶,“这种事急不得。”
沈言道:“你若想争上一争,就要尽快有子嗣才行。”他看了南羽白一眼,“再者说,你自己不急,也该替羽白想想。要是他嫁进皇府两年却无所出,你要旁人怎么看他?”
男子若是不能生育,便是灭顶之灾。一个不能为妻家生育子嗣的男子,轻则被休弃,重则还可能会被打杀。
若是敢死乞白赖地留在妻主后院,男子及男子那边的家族登时便要臭名远扬了。
“我没说不要孩子。”叶昕唇角微弯,替她的心肝儿解围,“但这种事也要看缘分,强求不来。”按谢蕴之的说法,南羽白的身子还需要调养,短期内最好不要受孕。
叶昕声音透着股随性慵懒,调笑意味渐浓,“再说了,只他一个人着急、一个人争气也不行啊,我也得争气才行。”
第35章 欺负
正阳宫门口,湘云正候在马车边等叶昕和南羽白出来。
时至春末,转眼便要到四月,天气日渐回暖,明媚的日光里多了几分湿润的潮意。
细密如丝,飘浮着,氤氲着。似落非落,似雨非雨。
南羽璃孤零零地缩在宫门的拱柱旁躲雨,发尾被雨水粘成一束,落在大红衣裙上的雨水痕迹将颜色浸染成一片片暗红。
他寻到衣袖上一处暂且干燥的地方,小心地提起来,擦掉脸上和脖子上的水珠。
转眼间,衣服上再无一处干燥的地方。
不比湘云这等习武之人,这样冷热不均的天气很容易让人感冒。
况且南羽璃是个闺中男子。
男子的身子比女子要弱些,且还要肩负孕育子嗣的重任,素日便要精心保养,委实不适宜在这种天气外出乃至久留。
但叶依澜带他离开麟德殿后就将他远远抛在身后,也不让他一同上马车,只冷漠地叫他自己走回去。
暂且不提他今日是头一回入宫,不认得回去的路;也不提他一个男子独自在街上行走有多逾矩……
他今日也跟着叶依澜跪了一个上午,膝盖都跪出血来了,疼痛难忍,此刻根本无法行走。
中途叶依澜还能坐着让太医把脉,他跪的时间远比叶依澜要长。
可是没人注意到他,没人喊他起来。甚至没人来质问他。
他就像一个透明人一样,彻底被人无视。
南羽璃看着雾蒙蒙湿漉漉的天色,看着空旷安静的正阳宫门口,心里涌起无限的嫉恨和不甘。他从小到大便活在众星捧月之中,诸多贵女跟在他身后追捧送礼,母亲和爹爹也极其宠爱他,他要什么便有什么。
——却唯独败在了他同母异父的好哥哥手中。
本以为苦尽甘来,只待和叶依澜生米煮成熟饭,叶依澜便会与他日久生情,忘了南羽白。
可谁知……
他独守空闺到天明,一早还被叶依澜强行拖到宫中,受尽耻辱......
“殿下,主君。”
湘云恭敬的声音拉回了南羽璃发散的思绪。
他回过头,看见叶昕和南羽白远远的并肩身影,正缓缓朝宫门走来。
叶昕一手揽着南羽白的肩,一手撑开水墨作涂的油纸伞,伞面有一大半都朝南羽白一边倾斜,几乎替他挡掉了所有雨水。
她宽大的袖面披落在南羽白朝外的一侧肩膀,袖口直直垂落到他腰际,周遭飘浮在半空的雨丝连他穿在身上的衣物也休想沾湿半分。
南羽白提起过长的衣角,小心地避开积水的地方,小碎步迈得矜持又可爱,叶昕便纵着他,放慢了脚步跟他一起慢慢走。
南羽璃目光骤然变得阴冷,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歹毒之色。
不是说五皇女性情暴戾,嗜杀成性吗?
不是说五皇女和太女不对付,同娶南家子只是为了挑衅太女吗?
为什么五皇女没有杀了南羽白,反而还对他动了真心似的,举止间透露出令他感到错愕的温柔体贴。
他想起今早叶昕警告叶依澜时说的那句,再敢用这种恶心的眼神盯着她的人看,她就要挖了叶依澜的眼睛。
——原来那不是为了挑衅叶依澜才大放厥词的吗?
南羽璃心里恨得直滴血。
南羽白凭什么能得到叶依澜的喜欢,还能得到叶昕的喜欢?!
凭借的难道是那张狐媚子一样的脸吗?!
如果视线能够化作一柄利刃,此刻南羽璃已经把南羽白的脸划得鲜血淋漓了。
叶昕对他人的视线很敏锐,她一边护着身边的少年慢慢走,一边抬眼,锐利冰冷的目光精准地落在站在拱柱边的南羽璃身上,只一个眼神,就将南羽璃整个人冻在原地。
他来不及收回的凶狠表情被抓个正着,现出慌张的模样,两种表情滑稽地僵在脸上,像个五彩缤纷的调色盘。
南羽白听见叶昕忽然轻嗤了一声,仰起精巧的下巴,漂亮灵动的鹿眼眨了眨,温顺地把她装进了眼底,“殿下,怎么了?”
叶昕耷拉着眉眼,声音松松懒懒的,“没事。就是有点困了。”
南羽白的语气一下子急了起来,“那我们马上回府休息。”他的妻主累了,他居然都没有发觉,还听话地被沈言留在宫里一齐用了午膳才走,实在是他的过失。
沈言虽是他要孝顺的父君,但叶昕更是他的妻主,即便仅仅是为了叶昕,他也该婉拒沈言,先服侍叶昕回去休息,改日再进宫向沈言赔罪。
叶昕笑了笑:“无妨。”
“都是我不好,”南羽白神色认真地对叶昕进行自我忏悔,小模样真诚极了,“只顾着和父君说话,却没早点发现你累了,需要休息。”
叶昕失笑:“我又没说,你怎么发现?”
南羽白认真地回忆那个老宫侍教给他的东西:“作为殿下的夫郎,我应该自己想办法了解殿下的喜好,配合殿下的作息时间,及时观察殿下的脸色,时刻服侍好殿下。”
那都是叶依澜硬逼着他学的,他若是不想学,或是学不会,就会被那个老宫侍拿戒尺打手心。
“这都是谁教你的?”叶昕搭在南羽白肩上的手指微微屈起,指节勾过他细腻白皙的脸颊肌肤,如嫩水豆腐似的,又滑又软。
南羽白抿了抿唇,“……是太女给我请的宫侍。”
叶昕手一顿,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不变:“都学了什么?”
“学了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皇室主君,”南羽白难以启齿,但叶昕是他的妻主,叶昕问他话,他不能有丝毫隐瞒,“除了床笫之事,其他的……一个主君该如何侍奉妻主的事,都学了。”
叶昕懒洋洋地哼笑了一声。
除了床笫之事……
叶依澜这是想自己亲手调.教啊。
“那她都不教你如何管理后院,如何操持家事?”
“没教过,”南羽白温吞地说,“她说不用学,我只要学会……侍奉她的那些事就好。”
“可以不学吗?”
“不学就要打手心,”南羽白说,“可疼了。还好我学东西向来很快,所以挨打的次数也很少。”
“学的很快,还要挨打?”
“有一阵子,我不想学,就学不进去,”他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所以......就挨打了。”
叶昕屈指继续蹭弄他脸上的肌肤,动作温柔,带着安抚的力道,“她是把你当金丝雀来豢养……什么事都不用做,只需要供她取乐就好了。”
南羽白没躲开,甚至乖乖地把自己的脸贴近叶昕的手,依恋似的轻轻蹭了回去,“我没得选,我……我怎样都行的。”
叶昕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但她还是故意逗他,慢悠悠地开口:“都行?那我也把你关进后院,当我一人的金丝雀。”
南羽白怔怔地看着她,不确定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叶昕想了想,语气散漫,“嗯......你什么事都不用做,什么人也别想见,每天只能见到我,只能跟我说话,只能躺在床上夜夜与我欢.好……”
她看着他纤长卷翘的睫毛轻颤,在眼睑处落下一片小扇子似的漂亮阴影,“我会用黄金为你造一座屋子,为你打造细细的金锁链,锁住你的脚踝和手腕,箍住你这截细腰,叫你哪儿也跑不出去。要是惹我生气了,我就在床上罚你,让你自己动作……这样……”
她手不知何时滑落到了他腰际,掌心忽然贴紧,她用力一掐,掐得南羽白浑身一颤,双腿发软,“你这里的锁链……晃动时……就会发出清脆动听的声音……”
南羽白双颊红得几乎要滴出汁水,跟溢汁的水蜜桃似的,又粉又嫩。
他认真地听着叶昕说话,仿佛也跟着想象出了那样的画面。
“……呜。”
“殿、殿下,”他几乎要软倒在叶昕身上,浑身仿若无骨似的,像攀附在叶昕身上的漂亮小妖精,只能被叶昕掐着腰才勉强站稳,“不要……不要再说了。”
软软的气音,求人时带着欲拒还迎的惑人味道。
“换个称呼,”叶昕说,“早上在麟德殿,你曾喊过我别的什么……我很喜欢。”
她话音一转,低沉的带笑的声音隐隐带着一点不满,“你昨晚也没这么喊过我。”
南羽白在脑子里艰难地扒开那些香.艳的画面,努力回忆早上的事情:“我……我喊你殿下呀……”
“不乖,”叶昕附在他耳边,声音温柔得没有任何威胁意味地“威胁”他,“今晚回去我真去给你造金链子了?”
“不、不要,”南羽白可怜兮兮地拽住她腰带,“让我再想想。”
他语气真诚,努力地强调,“我、我真的已经在想了……”
“在想什么,”叶昕揽着少年,不知不觉停在原地,没再往前走,笑道,“在想金链子,还是金屋子……”
南羽白好不容易扒拉到一边的香.艳画面卷土重来,
他羞得满脸通红,圆润白皙的脚趾都要如昨晚一样蜷缩起来了,“不要、不要……”
不要再说了……
叶昕体贴地帮他不断完善想象中的画面:
“那金子造的床的周围,全是一人高的镜子,把我们一块围起来……”
“我拿一个枕头,垫在你腰后边儿......”
“用的是最珍贵的翠羽制作的软枕,这样会舒服些……”
“再给我粉粉嫩嫩的小羽白系一个世界上最漂亮的蝴蝶结……”
“......妻主,妻主!”南羽白软着声儿,带着撒娇的哭音如一片轻柔的羽毛,拂过叶昕的心尖尖,泛起难以言喻的痒意。
“饶了我吧,妻主......”
叶昕似是遗憾又似是满足地发出一声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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