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桐怒道,“更何况,你的容貌比主君差了多少,你丝毫没有自知之明吗?主君是京城第一美人,你呢?!”
周桐眼中满是难以言喻的哀恸,“若是此事教殿下知晓,你我母子二人的性命都要不保了!”
别说什么好亲事,也别说还有什么管家身份了,能活命就不错了!
周兰儿的内心被骂的有点儿动摇了,可心中熊熊燃烧的嫉妒之火不断地蚕食他的理智。
归根结底,是不甘心。
他真的不甘心!
他的身世不好,南羽白的身世又好到哪里去呢?!若非殿下愿意扶持南家,就凭太女和南家决裂之事,南家早就该滚出京城了!
那些想讨好太女的人自然会寻些由头把南家给活活折腾死!
他一个守着贞节、清清白白的男子又不是那些一双玉臂万人枕的青楼公子,他攀高枝怎么了?那个南羽白不也是攀高枝的货色吗?!
“母亲,像殿下这般愿意因为夫郎而照拂夫郎的家人到这个地步的女子,这世上能有几个?”周兰儿眼中噙着泪,颤着声,语气里满是不甘心,“世上的女子,要么家境不错,只娶门当户对的或能给自己带来助力的夫郎,要么是穷酸文人,一朝发达又要另寻新欢。至于剩下的那些,又穷又翻身无望,儿子一旦嫁过去,就是吃苦的命!”
“母亲,你告诉我,像我这样的人,若是不能嫁给殿下,我能嫁给什么良人呢?!”
周桐气得几乎浑身颤抖,“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像你这样,若非我能给你安排,你早该嫁一个乡下人吃苦去了!至少为娘能为你谋一个商户的正室,只要你争气点生个女儿,你就能一辈子享清福!”
“你怎么敢,怎么敢妄想一步登天,肖想着进了皇室?!”
周兰儿咬紧了唇,哽咽着哀求:“母亲,求您了,就给我一个机会吧......至少,至少让我见到殿下一面,兴许殿下真的记得我呢?如果殿下真的不喜欢我,我也能死心......母亲,求您了......”
哀莫大于心死,周桐见自己的儿子是真的没救了,她如此相劝、如此痛骂都骂不醒周兰儿的心,便只能另寻他法。
周桐看向一旁沉默许久的红菱和绿云,忽然对着他们跪了下去,她弃自己管家的身份于不顾,拉下脸哀声恳求:“二位都看到了也听到了,此事皆因我这个不孝子而起,非我所意。奈何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我儿真是失心疯了,一门心思要去打扰殿下。”
“此事若让殿下知晓,会坏了殿下与主君的心情。也请二位能谅解我这个老母亲的心情,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说着,情到深处,周桐竟朝红菱和绿云磕了一个头,“求求你们,容我将这个混账带回去关起来好好管教……我保证,一定不让他再在府中出现!”
字字恳切,情理得兼。
绿云这只小狐狸却丝毫没有被她的话术打动。
“管家莫要折煞我们,还是快起来吧。您一个管家,就这么跪我与红菱,不合适。”他嗓音平静,“原本我是不会与旁人解释那么多的,看在您是管家的份上,我就多说一句。”
“若是人人都像您一样,只要跪下求我们办事,我们便答应,现如今,我与红菱还有命活着吗?”
绿云看着周桐被怼后迅速变得灰败的神色,客客气气地把人扶了起来,话里话外却全是拒绝的意思,“还请管家不要为难我们了。”
说着,他让腿脚快的红菱迅速去后院向殿下与主君禀报。
事关管家,要遣要留,应由殿下来安排。
不多时,红菱回来了,素来冷冰冰的脸色却透出几分不自在的神采。
绿云见她这副模样,心下虽感到奇怪,仍问道:“告知殿下或主君了吗?”
红菱点了点头,“告知了。”
“殿下和主君怎么说?”
“我刚汇报完,殿下还没说话,主君……主君忽然发出奇怪的“嗯”的一声,然后不停地喊殿下“妻主”,还说了几句以前青楼的小公子对殿下说过的话……”
绿云:?
红菱赶紧解释得更清楚了些,“他们在房间里,靴子和外袍都丢在门槛外。”
她脸上泛起一抹几不可见的红,“主君……闹完以后,殿下就说,别拿这种小事烦她,让我们滚远点。”
第56章 。。
南羽白垂眸看着躺在自己腿上小憩的叶昕,动作轻柔地替她按摩脑袋。每每拂过叶昕昳丽的眉眼,他的指尖总是流连忘返,仿佛总是摸不够、也永远看不够似的。
两人才折腾过一番,叶昕闭眼枕在南羽白腿上,她衣襟大敞,神色慵懒,几缕乌黑长发落在因着呼吸而微微起伏的白皙胸口,黑白分明的美色愈发勾勒诱人的曲线,
她像是一只吃饱喝足的漂亮妖精,大发慈悲地在南羽白身侧逗留,叫他有幸能得到片刻的欢心。
南羽白看得心跳加速,连按摩的指尖也不自觉微微发颤,却依然强制自己保持轻柔的力道,好服侍叶昕睡个舒心的回笼觉。
然而他这点轻微的情绪起伏依然被叶昕敏锐地捕捉。她从长袖里探出修长的手指,抓住南羽白颤抖的圆润指尖轻轻摩挲,带着温暖的安抚的味道,“怎么了?”
“没事,”南羽白反握住她的手,像是怕惊扰到她,轻声地应话,“妻主没睡着吗?”
“差点儿,”叶昕微微睁开眼睛,在他脸上停驻一瞬,确信他真的没事,又缓缓阖上,“昨夜睡得晚,刚才又陪你闹了一阵,还真有些困了。”
南羽白被叶昕那双多情的凤眼看得心头怦然。
他最喜欢叶昕这样看着自己,眼底流露出的那份关心与在意,就像是把他整个人都装进心里去了一样,“那我再替妻主按一按,妻主快睡吧。等用午膳时我再叫醒您。”
叶昕笑了笑,“不用按了,我自己再躺会儿就能睡着。”南羽白还没来得及失落,又被她一句话哄得高兴起来,“你先去处理周桐的事吧。”
这就是默认周桐和周兰儿的事由他管了。
身为皇府的主君,有权管理后院已是莫大的荣宠,前院的事不可干涉。管家管着前院,是对一家之主负责的,轮不到主君来管。
就拿太女身边的墨画来说,即便他只是太女身边的一个贴身小侍,他甚至连管家都不是。可他入了太女的眼,只需对一家之主的太女负责,日后即使是太女的主君也管不了他。
“可是我还想再跟妻主待一会儿,”南羽白又是开心又是不舍,“我想一直陪着妻主。”
叶昕手长脚长,伸手轻易便从旁边抓过一个枕头,脑袋一歪便从他腿上离开。
她歪着脑袋躺到了枕头上,衣衫再度散开了些,裸.露一侧肩头的雪白和隐约的胸口,搭着一张慵懒的艳丽面容,是一种堪称放荡的漂亮,惹得人挪不开眼,她闭着眼,故意逗南羽白道:“快去吧。你再不去,我就自己去处理了。”
“不要!”南羽白一点儿都不想让那个周兰儿跟叶昕碰面,
他连忙爬到了叶昕身上,抱住了叶昕的腰,红着脸贴在她白皙的肩头蹭了蹭,小声地抗议,“妻主说好了这事让我处理的。”
他的妻主一看他哭就会说软话哄他,万一那个周兰儿也学他这样掉眼泪,引起了叶昕的怜惜怎么办?
周兰儿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就跟封子安和南羽璃一样,他们都想引起妻主的注意,然后抢走他的妻主!
叶昕任由南羽白趴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一只手摸摸她的腰,一只手碰碰她的脸,肩头散开的衣服还不断被他蹭着往下掉。小动作不断,俨然一副要跟她一起睡觉的淘气劲儿。
叶昕纵容着他悄悄使坏的小动作,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闭着眼哄他:“乖一点,快去吧。”说着,她忽的用气音笑着说,“今晚我再让你摸个够。”
南羽白听得脸颊一热,手上的动作僵了一瞬,羞得像条滑溜的泥鳅似的,立刻从叶昕怀里爬了起来。
他掀开垂落的纱帐,羞答答地下了床,好半晌才憋了一句,“坏妻主。”
隔着层层叠叠的轻薄纱帐,叶昕低低笑了一声,又惹得南羽白面红耳赤,她问道:“不要?”
正被小侍伺候着穿衣的南羽白急得差点咬到舌尖:“要的!”
说完他反应过来,一时间又羞又恼,自己扯着衣带掀开珠帘快步走到外室,欲盖弥彰地对小侍吩咐道:“我……我自己穿,你出来给我梳发吧。”
小侍低着脑袋。主子在玩闹,他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看。听到南羽白的吩咐他如蒙大赦,赶紧跟着南羽白离开了寝室,“是!”
*
南羽白来到亭内时,珍哥儿已经醒了过来,跟周兰儿一块被红菱押在地上跪着。
绿云上前扶着南羽白在亭子里坐下,“主君,”他很是机灵,看殿下没过来,就知道殿下此番放权,是要助主君在府中立威了。
他把事情从头到尾仔细讲了一遍,“主君,您看该怎么处理?”
周桐也跟着跪在一旁,看到只有南羽白一个人过来时,眼睛一亮,不等南羽白说话,立刻磕头讨饶,高声恳求:“求主君饶我们母子一命!”
南羽白生性善良,决计不会像殿下一样嗜杀。周桐不一会儿就泪流满面,他哀伤地望着南羽白,“主君,看在我兢兢业业为皇府操劳数十年的份上,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看在我前些日子毫无保留地教会了您许多事务的份上,求您饶了我们性命吧!”
绿云立刻呵斥道:“住嘴!主君还没允许你说话,你怎可如此不敬?!”
他回头对南羽白说,“主君莫要搭理她,您是心善之人,她是故意拿捏您的。依着府内的规矩,该怎么处理全听您的安排。”
南羽白垂眼看了看周兰儿,又看了看珍哥儿,“你们两个呢,有什么话想说的?”
珍哥儿是个唱戏的,哭起来我见犹怜,隐约有几分年轻时的尤以莲的影子,“求殿君饶了我,我以后一定好好唱戏,再也不敢动歪心思了!”
周兰儿却冷笑了一声,对珍哥儿说,“你求饶又有什么用,他不会放过你我的。”
南羽白闻言一双杏眼无波无澜,他平静地问道:“为什么?”
不顾周桐使劲对自己使眼色,周兰儿仰头倔强地同南羽白对视,“因为珍哥儿像极了你那个抢走你母亲的小爹。而我曾和殿下说过话,你嫉妒我,肯定不会让我再见到殿下,肯定要报复我。都是男子,我怎会不知你的那点心思?”
南羽白笑了一下,脸上没有丝毫被挑衅的愤怒之色,反而坦诚地夸赞他:“你说得对。”
周兰儿脸色一变:“你……”
“我怎么了?”南羽白看着他。
“你承认得这么快,不怕殿下觉得你是个妒夫?”
“不怕,”南羽白语气平静地说,“殿下不会知道的。因为殿下把你们三个交由我全权处理,我怎么处理,她都不会过问。所以,殿下什么都不会知道。”
周兰儿心中一惊,南羽白不是个唯唯诺诺的小男子吗,怎么……怎么变得这么……
“枉你自诩是个善良之人,如今我们三人的性命都在你手里,你若是处死我们,”周兰儿咬牙道,“你也不过是个道貌岸然之辈!”
绿云登时就要上前揍他,南羽白却把绿云拦住了,“我善良,就合该被你们爬到头上作威作福吗?你这幅同我说话的态度,可还记得我主君的身份?”
南羽白杏眼微弯,笑容干净,不怒自威的模样依稀跟雅贵君有三分像,“我处死你们还是不处死你们,不由我说了算,由这府中的规矩说了算,如此,你可满意?”
周兰儿沉默了一瞬,还是忍不住说:“如今你是主君,规矩还不是由你信口胡诌?”
一旁的珍哥儿却一个劲地求饶,一直说自己再也不敢了。
南羽白无奈地叹了口气,“兴许你一直觉得我好欺负,可我劝你,还是好好说话吧。”他的声音又轻又缓,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不论你如何激怒我,我也不可能放你见到殿下。”
说完,他侧头吩咐绿云:“周兰儿出言不逊,掌嘴二十吧。”
周兰儿突地慌张起来,他本能地想躲,身后的红菱却死死抓住他双手,把他摁在地上,叫他无处可跑。
绿云刚抬手,南羽白又说:“逃避处罚,可见其知错不改,再加二十。”
“是。”
绿云从前充当叶昕的打手时,别说打人了,杀.人的事他也干过。
他暗暗用了狠劲,抬手扇人时手风干净利落。直把周兰儿扇得头昏耳鸣、口鼻流血,连哭喊的力气也没有。
不等周桐替自己的儿子求饶,南羽白便将目光投向她,率先开口:“求情之前,你要先明白一件事:如果你的儿子不犯错,我也不会这么对他。”
他的声音平静如水,却让周桐无端后背发寒。
南羽白,这个皇府的主君,从唯唯诺诺、一无所知的闺中男子,到熟知后宫打.杀下人的腌臜手段的皇室中人,在叶昕的放养下、在沈言的调.教下,这个男子正在快速成长。
温文尔雅,处事得体。表面如沐春风,内里不怒自威。
毫无疑问,他表现得相当出色。
“周桐,你曾经是管家,对府上的规矩是最了解的。”南羽白黑曜石般的眼睛看着她,平和的目光里却带着刺骨的审视,“你来说说,依照规矩,你们三个都要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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