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依澜去找王屏锦,也被王屏锦三令五申地警告,让她老老实实准备迎娶元玉书的事宜即可,别的事一概不要管。现在叶晚鹰对她十分失望,甚至在几个重臣面前放话准备剥夺她参政.议政的权力,王屏锦希望她能明哲保身。
一时间整个京城仿佛笼罩在阴沉沉的乌云之下,朝堂内外风云涌动,山雨欲来风满楼,所有人都胆战心惊。
叶晚鹰心情不佳,一连责骂和贬谪了好几个大臣。叶依澜心情更为糟糕,不仅身边缺了王青一大助力,自己也面临受罚之困。
反观叶昕这边,成日里酣歌恒舞、寻欢作乐,临华宫里丝竹之声从早到晚几乎不曾间断,伶人与歌妓为了博得叶昕一笑更是使尽浑身解数,生怕叶昕一个不高兴就取了他们性命。
叶依澜和叶昕的处境两相对比,京城里达官贵人的心思渐渐地都活泛了起来。
一时间,太女门前寥寥无人,冷落凄清,五皇女的府邸却快被踏破了门槛。
诸多贵人的夫郎们接二连三地登门拜访,南羽白几乎要被他们热情地恭维到天上去,送来的礼物更是一件比一件贵重,南海珍珠、红血珊瑚、紫金暖炉、极品墨宝……这些人送来的东西件件价值连城,若不是杨依淮告诉他叶昕说要全部收下,他一件也不敢拿。
叶昕一改从前什么也不收的行为作风,南羽白也愿意配合她。
尤其面对上门拜访的刑部尚书的夫郎,南羽白不仅收下他送来的罗玉折扇,还专门回了厚礼,这样独一份的对待让对方高兴得不得了。
于是叶昕隔天就听说王青在刑部大牢被严加审问,审得出气多进气少,即使多次晕死过去也没放过她,导致她一醒过来就不顾颜面涕泗横流地求叶依澜和王屏锦救她,还说什么再不救她她就把以前的事情都抖出来,要跟叶依澜和王屏锦一起同归于尽。
刑部尚书一听,马上严刑拷打得更欢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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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昕得知这个消息后心情相当不错。
据她所知,叶依澜多多少少都拉拢过朝堂上的大臣,其间她不能亲自出面,事情便都交由作为中间人的王家人去做,也正因此,王青知道其中许多明里暗里的利益关系。
这些事可大也可小。只要不搬到台面上来,谁都不会指摘什么;可若是搬到明面上来,就显得相当难看了。
如今叶依澜被怀疑包庇王家人买.官卖.官,若是再摊上这些拉拢送礼的丑事,她的名声真的要毁尽了。
临华宫内,叶昕一边听杨依淮向她汇报宫外的消息,一边垂眸把玩手里的金制酒樽。
下边的伶人与歌女卖力地表演,叶昕一个眼神也没分给他们,看上去兴致缺缺。
“现在外面的人都很好奇太女除了买.官卖.官以外还有什么腌臜事呢,”杨依淮把拂尘别在腰上,仔细地半跪在叶昕跟前,把罗玉折扇递给她,“殿下,殿君真的很聪明,即使您没告诉他,他也知道要跟您一起对付太女的人。”
见叶昕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手上,她继续笑道,“这折扇,是殿君嘱咐我带给您的。”
叶昕接过扇子,将扇面徐徐展开,仔细看了一会,“他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吗?”
她的羽白是挺聪明的,给她送来刑部尚书的礼物,暗示她他会和刑部尚书的夫郎打好关系。
“没有,殿君只说,您见到扇子就会知道他想说什么。”杨依淮站起身,摇了摇头,恭敬地说,“不过,殿君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看起来很想殿下。我一提到殿下,殿君的眼睛就会亮起来,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瞧着我,还言辞恳切地求我多说点关于您的事,”说到这里,她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我一个下人哪儿受得起殿君的恳求,真真把我吓坏了。”
叶昕觑了她一眼,不着痕迹地扬了扬嘴角:“行了,别总是耍嘴皮子。殿君人那么好,他不会为难人的,哪里有本事吓到你?”
杨依淮心道她哪里是怕南羽白为难自己,她是怕叶昕替南羽白出气,把她吓到的人分明是叶昕!
但这话杨依淮半个字都不敢说。
她是个相当惜命的人。
“对了殿下,”杨依淮转移话题,压低了声音道,“宁诗大人说,圣上已经派人前往沛江村调查了,她问您这事该如何收场?”
叶昕将扇面一合,“派的人是谁?”
“宁大人不知道,”杨依淮嘿嘿一笑,“但是我知道。原本这是机密,但我跟在许静文的身边,偷看了她手上准备下发的圣旨……殿下可知圣旨上写的什么?”
“少卖关子。”
叶昕手持扇柄,扇骨一挥,倏地往杨依淮的膝头一敲。杨依淮登时疼得龇牙咧嘴,她笑不出来了,小腿瞬间疼得发麻,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杨依淮作势要叫唤,叶昕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她瞬间又把几声喊疼的音节咽回了嗓子里。
“我看上去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吗?”叶昕语气淡淡,脸上也没太大的情绪,“少跟我开玩笑。”
杨依淮:“……”
就在刚才,您刚刚跟我开殿君玩笑的时候看上去明明很开心呢!
杨依淮认命地揉了揉自己的膝盖和小腿。好在叶昕没真的跟她生气,她的小腿只是疼了一阵就缓过来了,“......臣知罪。”
叶昕没跟她废话:“说。”
“是。”杨依淮也不敢起身,跪着回话道,“圣上派的人是严琮。除此之外,圣上还派了她的两个贴身侍卫作为眼线亲往。”
叶昕想了想,问:“严琮多大年纪了?”
杨依淮道:“严大人快到耳顺之年了。”
“快六十了?”叶昕又问,“她有几个孩子,都是什么官职?”
“严大人有两个女儿,”杨依淮如实道,“长女严锦如今就任日邱县县令,次女严笙暂无功名。”
叶昕沉吟片刻,“她女儿的官职怎么这么低?”
严琮这个做母亲的怎么也没帮严锦一把?
杨依淮听出了叶昕的话外之意,“严大人向来软硬不吃,想来她对子女的教育也十分严格,所以故意不给自己的子女提供一些帮助吧。”
“她软硬不吃?”叶昕闻言轻嗤了一声,都爬到这么高的位置来了,装什么清高人设。
既然严琮无意站队,不想参与到任何一方的势力当中,那她就是想和许静文一样站在叶晚鹰身后了。
调查沛江村需要时间,严琮暂时难以对付,那就……只能先对大牢里的王青下手了。
叶昕把手上的罗玉折扇交到杨依淮手里,“这把扇子拿去给宁诗。她看了就会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杨依淮应了声是。
她转身正准备离开,宫外忽然急匆匆跑进来一个小侍,他绕过还在不停地唱曲和跳舞的一众伶人,扑通一声跪在杨依淮和叶昕面前,紧张得连声音都在颤抖,“殿下,杨大人,纪小公子过来了,说是……求见殿下。”
叶昕顿觉头疼,她伸手捏了捏眉心,“不见。”
自从进宫那天路过御花园跟纪清瑶有过一面之缘,纪清瑶就莫名其妙地黏上了她,不仅隔三差五的给她送点心、送新鲜花枝、送伶人,而且动不动还到临华宫来求见,被拒绝了多次也不死心。
杨依淮一听就知道叶昕这是又惹上桃花了。
纪清瑶是纪太后的小表弟,前些日子才随同在云水禅寺清修多年的纪太后一同回宫,不曾想竟恰好碰见同样进宫来的叶昕。
看着小侍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回绝纪清瑶,杨依淮思索一阵,对叶昕道:“殿下,要不要臣去跟太后说一说,让太后看好纪小公子。”
这年轻的小公子尚未婚配,满宫里乱跑乱闯,还跑到临华宫这等女子独居的地方,哪有半分斯文守礼的男儿样子?
万一冲撞了其他大臣或者陌生贵女,来日说媒也容易落人口舌。
叶昕凤眼轻抬,看着杨依淮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无奈,“你指望那位年轻的太后能看管好他年轻的表弟?他能看管好他自己就不错了。”
确切的说,纪清渺,这个东凰的太后——
在原著里,他就是个刚进宫没几天,还没来得及侍寝就赶上老皇帝驾崩、新帝叶晚鹰即位的小小才人。他是个被叶晚鹰推到台前表演的傀儡。
叶晚鹰的生父死的早,叶晚鹰本来就无意立太后,奈何前朝大臣谏言须以孝治天下,要求叶晚鹰不论如何都要立个太后来表现她这个做皇帝的孝心,叶晚鹰一气之下才立了纪清渺这么个毫无威胁的傀儡。
纪清渺如今的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跟叶昕的年岁差不多。对于一个男子而言,他是老了;但对于一个太后而言,他实在年轻的过分。
杨依淮闻言尴尬地笑了笑:“殿下说的也是。”
整个宫里没人看得起那位太后,那位太后也有自知之明,一直在寺庙里清修,不爱在宫里头待着。
“行了,你走吧,”眼看着小侍跑出去又跑回来,叶昕就知道纪清瑶已经离开了。
她将捏在手里的金樽向还在不停歌舞的伶人掷去,当啷一声,金樽落在众人跟前发出清脆的声响。
所有人舞蹈的动作停滞一瞬,又立刻哗啦啦地跪了下去。
叶昕从案几下拔出长剑,出鞘的剑声铮然,令人胆寒。
她扫视了一圈所有跪着的侍从,薄唇轻启:“今日杨大人来了,你们可曾看见?”
霎时间,侍从们的声音斩钉截铁,齐刷刷道:“奴什么都没看见!”
面对此情此景,杨依淮的表情一言难尽:“……殿下,这里面有圣上的眼线的。他们这么说,您就信吗?”
叶昕“嗯”了一声,“没事,”她提着剑走到其中一个侍从面前,锋利冰凉的白刃轻贴在他脸侧,瞬间吓得对方满脸土色、浑身哆嗦,“要是今天关于你的消息走漏出去一星半点,现在在场的这些人,大不了全杀了。”
她轻飘飘的语气似乎没任何威胁人的意思,话里话外却饱含慑人的胁迫感,“前些天我就杀了好几个,什么事都没有,母皇对我没有丝毫怪罪。现下我再多杀几个、几十个、几百个,也无妨。”
第64章 宫宴(一)
得了扇子后,宁诗迅速动身去寻刑部尚书李良。
李良见了自家夫郎送给南羽白的扇子,不由得多看了宁诗一眼。只这一眼,她心神一晃,猛不丁想到了宁诗的母亲——正是前些日子告发太女买卖.官爵的胆大妄为的宁承玉!
仿佛想通了其中的关窍,李良两眼倏然睁大。尽管官袍在身、人在高位,她仍对一身平民百姓装扮的宁诗行了作揖之礼,恭敬唤了一声:“宁娘子。”
宁诗连忙上前扶住她的手,脸上带笑:“李大人折煞我了。您是官我是民,该我向您行礼才是。”
“不敢不敢,”李良试探地开口,“宁娘子不是寄情山水、舞文弄墨之人吗?您怎的……会与五殿下这样的皇室中人有联系呢?”
宁诗面上的笑容斯斯文文,话语间却带着几许浪荡味道,“李大人怎的忘了?我与殿下皆是风流之人,自然是在逛青楼时偶然相识的啊。”
李良心知这不过是宁诗的表面说辞。
既然是一个寄情山水的风流才女,怎么会替叶昕拿着扇子来见她?怎么会参与进残酷的官场争斗中来?
好一个宁承玉,特地为自己的女儿造一个无心官场、纵情山水的才女人设,真是煞费苦心。
作为饱受叶晚鹰忌惮和打压的前朝遗臣,宁承玉一边做出子孙后代远离官场的假象,保护女儿的性命安全;一边利用女儿自由行走的普通百姓身份,四处寻找宁家的靠山,以求有朝一日在朝堂上重掌大权。
如今看来,整个宁家已然决定站在叶昕这边了。
李良屏退下人,朗声一笑,“请宁娘子不要与我虚与委蛇了。今日究竟因何来找李某,有话直说吧。”
她让自家夫郎去讨好南羽白,又何尝不是生了攀附的心思?
“好,李大人是个痛快人。”宁诗和她一同坐下,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实,“我最爱和您这样的人打交道。不像那些酸臭文人,说话做事磨磨唧唧,三竿子都打不出俩枣来。”
看宁诗骂得这么直白,仿佛不记得她自己也是酸臭文人之流,李良心知她是在她面前和自己的表面身份做切割。
李良朝宁诗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宁娘子志存高远,将来势必大有作为。”
宁诗拱手一笑,“绨袍更有赠,犹荷故人怜。我若真有那一天,定然少不了您的相助。宁某在此先行谢过李大人。”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若是日后有用得到宁家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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