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边的次间还被收拾出来做了佛堂,两侧的厢房全上了锁,这就是表明了态度,往后七贝勒府不用那拉氏这个侧福晋见人待客,就这么活着吧。
“孩子呢。”
“等福晋出了月子,儿子就去宗人府把三个孩子的玉牒改了,改到巴尔达氏名下,从此以后他们就是巴尔达氏所出。”
“巴尔达氏性子还行,但她只是个庶福晋。”
要的便是她是个庶福晋。
“孩子年纪不大不小,记得住亲额娘是谁。光改了玉牒不成,弘曙能正经读书了从今往后跟儿子一起住到前院去。
大格格我给找了女先生,有什么不平愤懑的多读些书兴许能好些。二格格还小,留在巴尔达氏身边养着。”
那拉氏这一次闹是彻底把胤祐心里那点情分给耗干净了,这些年他总觉得那拉氏最早入乾西五所跟着自己,两人之间是有感情的。
所以不管因为她自己跟福晋之间有多少说不清道不明的裂痕,他都觉得该容得下。
可这一回她明知道自己有多要紧福晋和孩子,她还非闹这一场,胤祐这才反应过来,可能两人之间的感情只有自己在顾念吧,她但凡有一丁点儿替自己想想呢。
“那以后呢,弘曙就这么改了玉牒了?”弘曙是大孙子,就算不是嫡子可成妃哪能不喜欢,如今落得这般不上不下额娘成了巴尔达氏,这叫什么事啊。
“往后府里还得有嫡子,弘曙那边我现在压一压,总好过把他养大了心。”直郡王的教训可就在眼前,别说自己只是一个贝勒爷,一个贝勒的爵位就够人争的了。
“儿子不怕孩子以后怨我,等往后真到了他们几个要嫁人要成家的时候,儿子再给巴尔达氏请封侧福晋。”
到时候他们的额娘还是侧福晋,成家嫁人之后就不会再有人挑拣他们小时候这点儿摆不上台面的事了。
成妃听着儿子的安排,心里知道这就是眼下最合适的安排了。可心里还是生气,气儿子为了任性把自己弄得这般左右为难的田地,又忍不住抬手连着抽了几藤条,这才撒了手。
“你想好了就行,你这性子啊,我是真管不住了。”
养了儿子这么些年,因着腿上那点不好成妃真真是把儿子捧在手心里了。这会子第一次打了儿子之后才觉着,这混账东西还是从小打得少了,多打几回说不定还没这么混。
第92章 就在成妃打儿子的时……
就在成妃打儿子的时候,康熙的肩舆到了永寿宫门口,这一年折腾儿子够狠康熙自己也心力交瘁,
好不容易抽出个空,想着来后宫看看小儿子和年轻可爱的宠妃,却发现跪在永寿宫门外迎驾的小太监脸色不对,便招手让身边的内侍进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
内侍去得快回得更快,出来了都不敢大声回禀,先是磕了个头然后才起身往前两步,强压着嗓子跟康熙回话,“万岁爷,成妃娘娘正在里头打七贝勒爷。”
要不说老实人发起狠来才更吓人呢,康熙一听这话连连摆手示意肩舆赶紧掉头。不就是一个王庶妃嘛,哪天过来都行可别撞上戴佳氏发火。
御驾肩舆在永寿宫门口掉了头,几个跪在一旁恭送康熙的太监抬头去看,总觉得今儿个万岁爷的背影都显得有些急急忙忙的慌张。
嗯!看错了,肯定是看错了!
而跟着康熙往回走的梁九功却是在肩舆拐了弯再看不见永寿宫宫门之后,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再抬头去看,坐在肩舆里的万岁爷也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等笑完,一主一仆又都想起当年一档子事来。那年后宫一个庶妃落了胎,说不清是气不顺还是脑子不好使,见人就说是胤祐命硬给妨的。
当时胤祐才不到两岁的孩子,戴佳氏一个庶妃带着残疾的儿子在宫里活得大气都不敢喘。这话传到戴佳氏这个老实人耳朵里,当天便带人去那庶妃的宫里把人从床上扯下来打了一顿。
没错,就是宫外街头巷尾里,邻里之间有了矛盾你揪着我头发我扯着你衣襟的那种打法。
等到当时管着后宫温僖贵妃带人过去时,那个刚小产的庶妃,已经被打得两颊红肿趴在地上,哭都哭不出声音来了。
而成妃在一旁全然一副护犊子的母老虎一般,眼睛里都冒着火。要不是身旁两个宫女死死拦着,恐怕她还能扑上去撕碎了那庶妃。
那件事当年温僖贵妃处理得很低调慎重,因为事关胤祐的名声,那个妄言惹祸的庶妃当下都没再被罚,后宫上下就全当做没这档子事,过了几天也就真淡了。
只是多年以后再提及,康熙连那个庶妃什么时候死的都想不起来了。
戴佳氏那样的性子,当年甘愿冒大不韪的风险在后宫殴打其他妃嫔是为了儿子,现在老七孩子都好几个了,她这个当额娘的扯了儿子的脸面不要,也是为了儿子。
这世上舔犊之情最令人动容,即便是康熙也难免心软。坐在肩舆上的帝王沉默了良久,才拍了拍扶手:“这个老七,该打!成妃打得好。”
一句话,就把成妃今天的行为给肯定下来,不然有那较真挑刺的明儿个就得说成妃今儿个的不是。
毕竟再是妃嫔也不是皇后,如今宫里没有皇后,妃嫔们私底下管教皇子没人会说什么,但这么毫不遮掩地打儿子,说句难听些的话,真轮不着成妃。
没进永寿宫的门,康熙也不让肩舆回乾清宫去,就这么在紫禁城里绕啊绕的,冷不丁听见肩舆上的皇上指挥一句:左转、右转。
越走梁九功越不敢问,直到远远瞧见毓庆宫正殿屋顶上的黄琉璃瓦,这才越发提了口气儿,看来万岁爷今儿是真打算来踩一踩已经搁置了这么久的雷区了。
‘皇上怕见太子’这个像个笑话的真相是梁九功前几天才参悟的。自从去年在德州行宫至今,皇上跟太子除了太子故意献殷勤的那段时间,两人见面的次数两只手就能数过来。
这里头大部分还都是过年过节面见朝臣的时候,父子两个不得不站在一起,那尴尬劲儿梁九功都替康熙觉着难受。
太子并不是一个情绪多内敛的人,相反正因为胤礽是被康熙亲手养大的儿子,太子的喜怒哀乐在康熙这个皇阿玛跟前,是向来不掩饰的。
胤礽从小就是太子,论起当‘太子’这件事,胤礽不说古今前后最好的,但也绝算不上无能昏聩。
他从小就是弟弟们眼中高不可攀的太子爷,不光是地位还才德和骑射功夫,那都是一骑绝尘的拔尖儿。
前些年父子两个感情好的时候,太子高兴了不高兴了从来不在康熙跟前遮掩。康熙也乐得看胤礽那样,恨不能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全捧到他儿子跟前。
那时候各地进贡的好东西,都是先送去毓庆宫,等太子挑完了康熙再用儿子挑剩下的,他老人家还甘之如饴,总觉得这是儿子跟他贴心不见外才这样。
后来呢?后来皇上年纪渐渐大了,就越来越看不惯太子情绪外露不收敛的样子,更不喜毓庆宫吃的用的比乾清宫还要奢华还要抛费。
以往的贴心成了铺张浪费目中无人,不遮掩也成了喜怒无常性情暴虐。太子起初还学着收敛,可这一收敛也不行,看在康熙眼里又成太子假惺惺,在他跟前都不说实话了。
胤礽这辈子也没受过这种挑剔啊,让他跟老大针尖对麦芒你来我往的斗可以,让他夹着尾巴在老爷子跟前做人?一天两天行,一直这么着他做不到啊。
这么一来,在康熙眼里胤礽好不了两天就要原形毕露的样子,就更加是阳奉阴违混账至极的表现了。
但要梁九功说,这事的根子不在太子在皇上,皇上年纪大了猜忌多疑的心就压不住了。可这话能说吗?也不能说。所以啊,倒霉的就只能是太子爷了。
肩舆停在毓庆宫门外,看守东宫的侍卫见着是康熙过来都惊了一下才跪下磕头,太子爷被禁足这么久了,皇上还是第一次过来呢。
毓庆宫里的样子其实跟以往没什么区别,宫人规矩庭园规整干净,远处廊下的太监低着头往前走不疾不徐,看不出一点慌乱和马虎。
但那种说不明的萧疏和落魄还是扑面而来,即便奴才们脸上看不出半分不好的模样,可打眼一瞧就觉着没生机,处处都显得颓败了。
康熙从进门起就一直在观察,毓庆宫里的人都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即便眼下太子失势,他也见不得别人对他的胤礽不好。
反正这种心思就矛盾的,毕竟太子沦落到连奴才都得紧紧看着才不会偷懒疏漏的地步,这事只能怪康熙他自己。
可反过头来康熙把儿子打压成这鬼样子了,又还要旁人依旧尊着敬着他那有名无实的太子儿子,梁九功心里直嘀咕,这要不是他让张善宝天天往毓庆宫转,这东宫里还不知道得过成什么破烂样儿。
倒是一直被关在东宫里的胤礽,看上去状态最好。皇上一进毓庆宫就有奴才通传,等康熙走到后殿时胤礽已经端正在殿外跪迎。
身上的常服看上去半旧却干净,素雅的衣裳衬得胤礽整个人都清隽俊朗,不似往日花团锦簇的太子爷,倒像是个要超凡脱俗的世家公子。
眉宇之间没有半分被困的愁苦,看上去整个人都平和了许多。
“恭请皇阿玛圣安。”
康熙站在胤礽跟前,胤礽垂眸能看到他亲阿玛的龙靴,抬头能瞧见万岁爷的龙颜,胤礽甚至还忍不住勾唇笑了笑,“皇阿玛今儿怎么有空来儿子这里。”
康熙没叫平身,胤礽就这么挎着肩膀跪在原地,大半个屁股垫在小腿上丝毫没有仪态可言。跪在太子身后的奴才已经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生怕皇上再以为太子失礼降罪。
却不想这一两年一直恨不得把东宫打压到尘埃里的皇上,此刻却撩起衣袍就这么盘腿坐下,连蒲团都没要一个坐在太子身侧。有那胆子大的偷偷抬头去看,两人就这么并肩坐着,像极了百姓家的寻常父子。
“你身边,有没有不懂事的奴才。”
“那没有,整个毓庆宫里最不懂事的就是儿子。”
胤礽倒是没谦虚,自从索额图被抓进宗人府之后,毓庆宫上下就全慌了,几个半大不大的孩子也哭,生怕明儿个就得丢了性命。连一向稳如泰山的石氏也私下托人送信出宫回娘家。
可惜不知道是送出去的信被截了,还是送进宫的回信被拦了,又或者石家收到了信压根没回,反正这么久了胤礽是眼看着石氏一天比一天瘦下来,怎么劝都没用。
只有他,每天按时起按时睡,白天看书写字晚上把养在毓庆宫的戏子召来唱曲儿听戏,时不常地还要往去幸一幸后院的女人。
一个本以为要被皇上逼疯的太子,居然养胖了些,唇红齿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毓庆宫里头享福呢。
“皇阿玛,儿子如今……”胤礽也确实觉得自己现在这样是享福,再不用站在朝堂上被人明里暗里打量。
那些人嘴上说着太子千岁,其实心里都在琢磨该怎么着才能从他这个太子身上薅下一口大肥肉来。有时候胤礽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个人,就是个浑身上下都能拿去换功名利禄的物件。
“除了叔爷死的那天,儿子难受得一口饭都没吃得下去,其余时候都挺好的。”
索额图的死,不光是因为自己这个太子。他这些年朋党的势力太大了,为人处事又极其嚣张,他早晚会有这么个结果。
况且这世上谁又不死,谁又能真的万万岁呢。想明白了这个,胤礽就不那么难受了。
原本想跟儿子说的话,被胤礽四两拨千斤的堵了回来,再想说以前那些事就说不出口了。儿子都把态度摆明成这样样子,再说往事那就是康熙这个做阿玛的,非要找不痛快了。
“这以后……”
“以后?”胤礽像是从未想过一样怔愣一瞬,然后才恍然大悟一般拍了拍脑袋。
“要是这东宫往后有新主子,可就还得皇阿玛替儿子操心,重新赏儿子一个宅子。要是眼下没有,儿子少不得厚着脸皮赖一赖,毕竟住了半辈子都习惯了。”
高处不胜寒,如今这世上只有他们父子二人真正明白高处不胜寒是什么滋味。知道了,就不会再轻易定下另一个继位者,再折一个太子,这江山恐怕就真要乱了。
胤礽也没有说什么赐死不赐死的气话,自己这辈子到底做了这么些年的太子,享受了皇阿玛这么多年的偏爱,真要是跟老爷子说赐死的话,那也太没良心了些。
废不废太子这事不好说,就是康熙自己也得走一步看一步。文武大臣不是玩偶,这会儿听话了过阵子一个个的心思活络起来,谁知道那会子又有哪个不怕死的弟弟能爬上来。
第93章 九门提督哪个弟弟最先爬上来不好……
哪个弟弟最先爬上来不好说,但胤俄确实是头一个咂摸出门道,彻底回过味儿来。
康熙看出身,这些年谁都知道在后宫得宠不得宠跟份位之间关系不大。首先就是要看出身,只看这些年的皇后和贵妃是哪些人家的闺女牢牢占着就能看出来。
其次看子嗣,从四妃到嫔位上的娘娘们,除了早年间那几个蒙古送来的妃嫔,每一个主位娘娘都有子傍身。
剩下的,像是王庶妃,这些年旁人提起来那是独一份的恩宠,再宠不也还是窝在永寿宫后殿里连个册封礼都没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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