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啊,就是因为一辈子没出过宫一辈子没尝过当主子的滋味,一招得了自由当了真正的主子,那什么精明啊世故啊,就都不顶用了。
梁九功自幼进宫,他看得清却也不能保证自己就不走这条老路。
胤俄跟他相交不干别的,就是挨着自己的铺面和产业给他也置办了几个。里头有宅子有铺子有田产,位置有好有坏但都挨着自己名下的产业。
送过去也不说别的,只说以后等梁公公出宫养老,是好是坏十贝勒府替你看着,走不了大样子。
只这一点,就比旁人送金银古董字画强了百倍去,梁九功一直悬在半空里那颗心,都跟着落定了不少。
两人之间有了这样的交情,胤俄才敢把两箱子没有火药的火器交给梁九功,要不然明天自己带进宫里去,还是太招人眼了。
“梁公公,这东西我交给你,中间可就不敢再过旁人的手了。不管皇阿玛今晚上看不看,您都替我守一夜,等明儿下了朝我自去跟皇阿玛啊交代。”
“十爷放心,这两个箱笼今晚上就在我眼皮子底下了,保证出不了岔子。”
第117章 禾嘉以为这事还有……
禾嘉以为这事还有得磨,说不定最终的结果还是会被长久搁置,直到以后四爷登基才能有转机。毕竟康熙之后又更加严苛了禁海,直到雍正五年才重新开放各港口。
港口开放,从外面运进来不少粮食木料皮料等物品,同时瓷器茶叶丝绸运出去,也换了许多白银回来。不管是民间缺粮还是朝廷缺钱的情况,都有所好转。
只可惜四爷没能多活些年,等到乾隆那位章总登基上位,没过多少年雍正帝的条条措施包括开海禁,就又被他全给废了。
却不想东西送进宫只两天就有了回应,先是四爷八爷和被叫进宫去,次日从胤祉到胤祥一串皇子也被叫去乾清宫后殿议事,最后连带大学士和六部尚书也被叫了去。
说了什么外人不知道,小范围知道的人也一个个口风紧得很,连禾嘉都是又过了半个来月,自己真要临盆的时候,才从胤俄口中知道,这次出海的船队比之前计划的更大了。
不光要出海,康熙又另组了人沿着扎克丹他们走过的商路,还要再往北边去。
去做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只不过是没见着真金白银的结果,皇上那边就不会轻易松口解了海禁,这次就是给皇上找真金白银去的。
对此,禾嘉听过就算了不打算再问,火器的事更是说不管就不管,东西胤俄从府里拿出去,那就算是抛到脑后了。
甭管康熙是想要再弄一批这样的装备火器营,亦或是动了心思把手眼往外伸一伸,愿意主动松开一个口子,跟外面的世界交流。
又或者觉得还是愚民好糊弄,只要他活着的时候就这么维持下去,等他死后管他洪水滔天和他都没关系,这都不是禾嘉能左右能控制的事了。
坐在皇位上的人是康熙,享受了九五之尊尊崇的是他,这个责任自然也得由他担着。
至于自己,自己有自己的爱人和孩子,能摆弄清楚自己这个小家之余再尽一份力就可以了,至于平天下的活儿就该留给得了天下的人去操心,这才是自己的道理。
“赛音,你这又是要去哪儿啊,这么热的天就不能老实在家待着。”
“主子,巴雅尔传信回来了,说是让我得空在京城多买两个铺面,以后用得上。”
“你听他胡诌,他人还在岸上没出去,谁知道能带什么东西回来。带回来船靠码头就该散了大半,还能等他全带回京城来?”
出海跟辽东蒙古到京城不一样,辽东蒙古的东西再好大家都见识过,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皮料从猞猁皮到鼠皮狐皮熊皮虎皮貂皮,好的是真好,但再好也不是大家伙没见过的东西。不过是皮子,买不着好的还弄不来凑活保暖过冬的吗?
人参山珍也是同理,买不起千年的那前年的总能买。没法子在家里收几支压箱底,等到了真急用去抓药的时候,在医馆药铺里抓个几钱够用就行。
这些东西好是好,但再也只能摆在铺子里慢慢卖,想要一抢而空那是不存在的事,所以才要有自己的铺面自己的掌柜,这么着才能长长久久的赚钱。
但从海外运回来的东西,不管是毛纺制品还是香料还是钟表、棉纱,总之大部分要不就是人人日常都要用的,要不就是稀罕物件富户官员抢着要的,根本不用费心运回京城。
就好比已经形成产业的鼻烟壶,也是前朝末年从欧洲传过来的。
当时刚流行开来的时候,甭管东西好坏,只要船一靠岸就能被等在码头的各地商人一抢而空。
带回去也不愁卖,早就是各家都定好了的。有些人家连银子都是先给了的,就是怕被人截胡被人价高给抢了去。
而现在呢,小小一个鼻烟壶都被玩出花来了。玉石、玛瑙、珊瑚、琥珀、翡翠、珐琅什么质地的都有,就连胤俄都收了好些扔在匣子里,用都用不过来。
东西还是好东西,却再也没法像当年那样有多少卖多少,想要拿鼻烟壶当个玩意儿送出手。要么对方就好这个,要么就得花大心思。
眼下这个情况就是如此,很用不着为了海运回来的东西开铺子,毕竟还不知道这次出去回来以后的事,万一就是一次性的呢,都多余折腾那么多。
“主子,这铺子不是准备弄那个的。”赛音涨红脸,他年纪不小了,又不是人事不知的傻子,怎么会没有动成家的心思。
这次从北边回来,禾嘉就问了他是不是喜欢宝音,这事有没有跟宝音提过。要是真的想好了她愿意做主帮他去问宝音的意思,若是宝音也愿意,她就做主给他们办喜事。
等成了亲,两人就搬到西路大院那边去。西跨院前边的除了下人院禾嘉还专门隔出来一排小院,就是专门留给赛音巴雅尔和乌云宝音的。
他们几个跟别人不一样,禾嘉早就跟他们说过要是成亲,成亲以后留在府里就在西路大院一人住一个小院子,虽然小得只有正房带一侧厢房,但一家子过日子还是够了的。
要是想出府去也行,不管是宅子还是铺面禾嘉都是早就准备好的,宅子里贝勒府不远,铺子地段都是差不多的,不算特别好但也不偏僻,不管是自己做生意还是拿来收租都很不错。
出去了,想自己单干谋差事甚至想法子补个实缺都不是多难的事。要是还想要留在府里,就在外头做个管事,再不然去统领衙门某个武职也是一条路子。
反正只要他们想,往后的路该怎么走他们自己做主。哪怕在外面碰上沟沟坎坎也无所谓,这不还有自己给他们兜底,再不济护住他们几个还是行的。
现在见赛音这幅情状,禾嘉就忍不住挑了挑眉,“不是准备做生意,那就只能是做准备过日子了?赛音你可别瞒着我,是不是巴雅尔那边也有动静了。”
“主子,不是故意瞒着您的。是巴雅尔他想自己把人带回来给您看,您看了觉着好这事就成,要是您觉着不好,这事就算了。”
赛音脸红过就坦然了,“我跟宝音已经说好了,她现在肯定不能离了主子跟前,主子马上就要生小主子了,她不守着不放心,我也不放心。
我们两个认识这么多年了,不在乎多等个一年半载的。等以后成了亲我们也不走,主子在哪儿我和宝音就在哪儿,安心。”
或许是在外边的时间长了,赛音有些不愿意再往外头去了。就想要踏踏实实守在禾嘉跟前,娶妻生子把日子安稳着过下去。
“什么叫我觉得不好就算了,这不是混蛋吗。那姑娘哪里人,家里干什么的,怎么就跟他认识了。
都能带回来了怎么就算了,赛音你把话说清楚,我把你们撒出去是办事当差,可没让你们在外头胡来。”
禾嘉一听这话火气就上来了,过日子好几十年的事。巴雅尔自己能找到他喜欢的人这是天大的好事,可什么叫自己觉得不好就算了???把这事当儿戏了吗!
“主子您听他们瞎说,他们俩懂什么啊。巴雅尔那人你还不知道,心思细得很。他这就是借赛音的口给您露个口风,等之后他回来带给什么样的人,您都肯定说不出不好的话来。”
是,乌云话少但心思清明,就是她说的这个道理,禾嘉一琢磨就知道巴雅尔看上的姑娘身份可能有点特殊。
但这个不算什么,自家到了这个地位上,只要自己心里能接受,巴雅尔就是带个反贼回来,自己也有办法把她的身份洗白,怕什么呢!
想通了这一点,禾嘉摆摆手就放赛音走了。知道他们手里不缺银子,想置办什么铺面就去买都是小事。
倒是扎克丹那边更愁人些,赛音和扎克丹这次回来,扎克丹已经找了胤俄,要是有机会他还想往更北边去。
以后要么留在京城要么跑这条商路,蒙古能不回去他就不会再回去了。
至于为什么要跟胤俄说这事,一来他知道朝廷在组商队他想要掺一脚进去。二来他是姐夫,他年纪不小了想要在京城安家,这事得胤俄来操持。
“你说这事成吗,我就怕阿霸垓部那边知道了,再给扎克丹使绊子。”
“也不是不成,除了宫里和宗室八旗又不是没有跟蒙古那边结亲的人家。只不过这些年嫁去盛京和蒙古的多,成个亲把蒙古郡王的儿子留在京城的少。”
小舅子主动说要留在京城,还求到他这个姐夫头上来了,胤俄那能不尽心尽力的办吗。
只是这事不好办,扎克丹这个身份有些尴尬。真说亲的话家世好的看不上他,家世不好的胤俄又觉得委屈小舅子,反正就是怎么想怎么为难的事。
“你说你们姐弟,一个呢就老想着要是有朝一日京城待不下去怎么办,一个呢就连爵位土地都不要,非要留在京城过日子。”
从嫁给自己起,胤俄就能感受到禾嘉对留在京城这件事好像一直不怎么安心,这些年不管是南来北往的弄商队,还是把人撒去毛子那边置办产业,她总有一种‘有朝一日说不得就要去浪迹天涯’的打算。
这打算说不上好与不好,胤俄从没想过把这事挑明了问。他只能努力让自己出息些,好叫禾嘉打消了这个念头。再往北难道是什么好地方吗?真去了那天寒地冻的地方过日子,多不方便啊。
第118章 不想让自己往……
不想让自己往京城之外的地方筹谋退路,这样的话禾嘉是第一次听胤俄说得这么清楚明白。
禾嘉看着胤俄,心绪有些复杂。两人的婚事说来并不是自己自愿的,只不过是一道圣旨就把两人生生给绑在一起罢了。
这些年她一直觉得两人的关系里自己是占上风的那一个,禾嘉不是没良心,但还是为有意维持着这样的关系,自己在跟胤俄的相处中,不得不说一直都是更强势的那一方。
“……胤俄。”但现在看着明明窥探到了自己心中犹豫与保留,却依旧什么也不问,只是尽力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的人,禾嘉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酸胀。
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就不知不觉安心的呢,禾嘉自己也说不上来。但她心里清楚,自己确实是不大想走了。
说是被贝勒府的好日子过软了骨头也好,还是被胤俄和两个孩子牵绊住了也罢,现在再想要自己跟当年在盛京时那样,想什么干什么全憋着一股劲儿死命往前冲,她是真做不到了。
就连扎克丹还要带人去北边,放在以前禾嘉的态度肯定是:去啊,好男儿志在四方,只管去就是了。
如今这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自己好像一颗发芽生根的树,浑身上下都长出了枝枝蔓蔓,这些枝枝蔓蔓缠绕着禾嘉,让她不再有一往无前的勇气,却也拥有了更多依恋缱绻。
“胤俄……”禾嘉犹豫是不是该跟胤俄说清楚,自己如今也不是那么想走。却不想这才刚开口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一阵熟悉又陌生的宫缩就打断了她的思绪。
“胤俄,我应该是要生了。”
“啊?啊!好,好好,姐姐别急,府里的稳婆都是早就准备好的,我这就去喊人,这就去……”
胤俄几乎是从凉席上滚下来的,原以为自己已经当过一次阿玛有经验了肯定不会再毛手毛脚。但其实声音里都打着颤,布鞋穿反了他都不知道。
把禾嘉半扶半抱送进产房,尼楚格听见动静找过来,胤俄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身边的大闺女,这才哆嗦着手把尼楚格抱到怀里,“尼楚格不怕啊,有阿玛在呢,别怕。”
尼楚格低头看看自家阿玛还反趿着的千层底布鞋,伸手在胤俄手臂上认真拍了拍,“阿玛您别怕,额娘之前就嘱咐我了,等额娘生弟弟的时候让我陪着您,您就没那么怕了。”
“是吗。”小小的孩子说这话的时候像极了小大人,听得胤俄勉强挤出一个笑模样来,“那尼楚格可得陪着阿玛一起,要不然阿玛这心里头不安。”
这话听起来是当阿玛的说来哄闺女的,但聪明又机灵的尼楚格却知道她阿玛是真的害怕。小姑娘认认真真板着脸,牵住她阿玛的手,“阿玛放心,尼楚格肯定一直一直陪着阿玛和额娘。”
小孩子的承诺说出口,听在大人耳朵里是天真烂漫却也不切实际的,但胤俄还是被他家大闺女哄得眼眶都红了,“好,好好,以后阿玛就跟着咱家大格格过日子。”
萧高格紧赶慢赶从七贝勒府赶过来,正好就撞见这么个场面。即便已经相处这么多年了,也还是忍不住毫不掩饰地冲人十贝勒爷翻了老大一个白眼。
他才多大岁数,尼楚格又才几岁,亏他也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来。
外边只传十福晋是蒙古来的河东狮,把十贝勒攥在手心抓得牢牢的。有些风言风语传得离谱了,还说什么十贝勒出门荷包里连五两碎银子都没有,在府里日子过得清苦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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