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kesh听话地飞奔而去,痉挛般抖了抖身子,绕着草坪转圈。
他单手插在兜里,凌厉深冷的五官在朝阳的光影下,难得显出几分柔和。就这样静默地注视着Rakesh,眼里满是欣赏。
这副画面的冲击力不强,温暖的色调跟油画似的,让岑稚许不合时宜地想。
或许谢辞序和Rakesh身上相似的地方,远不止这一点。
她右眼皮毫无预兆地跳了下,莫名生出几分不安感。
手机震动。
庄晗景连发几条消息轰炸。
[庄缚青是不是大姨夫来了,我看是从脑子里流出来的,不然怎么会想出这么脑残的提议!!!不是,他有病吧!!]
[也不知道他的性格到底从了谁,活该他母单]
自从岑稚许跟谢辞序确定关系后不久,庄晗景就跟着几个京城的小姐妹一起去哥本哈根看秀去了,行程沿着奥斯陆、塔林,一路到赫尔新基,两个人聊天都有时差,回消息断断续续的。
她们俩都是那种看完就忘的性子,偶尔遗漏那么两句无关紧要的废话,也不会觉得不舒服。
想着庄晗景旅程差不多结束了,岑稚许往上翻了翻,没发现错过什么信息点。
数了数感叹号,看得出来,庄晗景这次被气得不轻,平时顺毛的人都炸了,估计手机上一时半会也说不完,岑稚许敲字回:[老地方等你]
[现在可以吗,急急急急急急]
[急需阿稚解救]
反正谢辞序这边也没什么事,跟Rakesh也玩得差不多了,岑稚许再待下去就要觉得无聊了,她将发丝捋在耳后,意态慵懒地朝谢辞序晃了晃手机。
谢辞序:“有事要回去?”
“晗景找我。”岑稚许点头,借口找得光明正大。
见谢辞序沉眸不语,料到他大概有些情绪。
毕竟大忙人提前去处理公务,也要掐点回来陪她,而她像极了吃饱喝足后就坐立难安地琢磨着离开的渣女,两厢对比之下,她显得格外不走心。
“我们相处的时间还没到三个小时。”谢辞序说,“你就要走,不打算多陪我?”
岑稚许眼里揉着碎光,很轻地勾着唇角,“辞哥的时间算法跟我们不一样?比我的快三倍。”
“加上昨晚。”
昨晚初尝禁果后,她有些食髓知味,让谢辞序带她体验了三次高潮。身体餍足得紧,对于他的手和吻技格外喜欢,明明她没有消耗体力,但就是觉得疲惫,眼皮都快撑不住了,还是谢辞序扶着她东倒西歪的腰,仔细地帮她吹干头发,才肯让她去睡觉。
她双眸阖着,一直喃喃好困,其实只是想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
觉得有趣极了。
被伺候的感觉很舒服,算是枯燥生活的调剂。
当然,谢辞序也算是被她折磨惨了,服务了大白天,除了意犹未尽的接吻外,没有得到任何形式的抚慰。
岑稚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怕腿根被烫得发软,也装作不知道他蓬勃的欲望,想看他忍耐到最后一刻,会不会提出跟她做。
但他没有。为她掖好被子,点燃了她喜欢的玫瑰艾草香薰后,便轻手轻脚地离开,再见时,就是新的一天了。
他放弃了她刻意留给他进一步的机会。
怎么现在来怪她陪伴的时间太短?
岑稚许的乌发被风吹得凌乱,她也懒得去整理长发,“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最多下个星期,节目录制差不多收尾了,到时候我有大把的时间来烦你,你最好别嫌我太缠人。”
谢辞序伫立在原地没动,“结束后你暂时没有新的安排?”
她仔细地想了想,星顶酒店不出岔子,她也用不着每个月都去。打算做几个新的投资,但也不急于一时,可以往后推,顺便还能从谈衍那收割些人脉。
短暂的休闲时光里,时间充裕到可以随意挥霍和浪费。
“应该没有。”岑稚许说。
谢辞序:“那我先预定。”
岑稚许看了他一会,眉眼弯起弧度,“这次又要带我去哪?坦桑尼亚,还是新的地图?”
“留点悬念。”谢辞序淡淡道,“现在就告诉你,你也不会放在心上。”
他还是真是懂她。
岑稚许发自内心地笑了,不知不觉间,她在他面前的伪装褪下几分,性格里真实的部分暴露。尽管真实的部分是尖锐的,不为大众所接受,爱慕她的人大都畏惧她身上的棱角,却又渴望能达到她随手洒下的恩惠,只可惜,就算是门当户对的联姻,也不会让她磋磨自己去迁就对方。
谢辞序的包容程度总让她惊叹,如同拆开包装,发现里边是一层又一层的惊喜。
岑稚许倾身向前,钻进他怀中,纤细的腰肢不能同他相贴,倒是将另一种令人心驰的柔软压上去,明媚的笑意也撞上去。
谢辞序迟滞半秒,含着她的唇,在喷泉旁细细密密地吻。
“晚上接你过来用餐?”
结束后,他的嗓音沾着哑,听起来格外悦耳动听。
岑稚许:“不用了,我去晗景家,大概率要在那过夜。”
谢辞序点头,指腹深而缓地摩挲着她微凉的耳垂。知道她喜欢被这样对待,几乎每一次的激吻,他都会不留余地照顾。
“你不怕遇到庄缚青,我看他对你好像有点意思。”
他说着,手掌顺着她玲珑的腰线上移,却不敢触碰那令人心驰神往的柔软。
尽管此刻她正毫无顾忌地贴在他坚硬如铁的胸膛。
“我对他又没意思。”岑稚许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放心,恋爱期间我还是很专一的。”
“其他时候,容易移情别恋?”
就知道他会咬文嚼字,岑稚许打下预防针,“分手后的事情,谁说得清。就像当初我结束前一段感情后,以为自己有很长时间的戒断反应,直到遇见了你,才发现并没有那么刻骨铭心。”
“当然,不能因为我对你的特别,就完全将上一段关系的价值贬入尘埃。”
当初说好不谈真心,岑稚许这番清醒的话自然没有错。
只是每一个字,都无比刺耳。
谢辞序咬碎了牙,咽下去。苦中作乐般抓住试图放大的关键,“我对你而言,有多特别?”
“或许,是真正将要到来,却又始终没有到来的戒断反应。”
见他面色愈来愈黑,岑稚许抬眸,“现在探究这些是不是太早了?我们才刚开始。”
她淡声勾唇,意在提醒他,别陷太深。
“谢先生。”
第40章 陷落 “痛不痛?”
岑稚许所说的老地方是家会员制的酒吧。
私密安静, 把许多鱼龙混杂的人都筛出去了,酒的品质也种类也丰富,在这品酒几乎不用担心莫名其妙的烂桃花出现, 庄缚青也不会跑来抓人,因此岑稚许经常跟庄晗景以及其他朋友过来玩。
她到的时候,庄晗景已经让调酒师配好了她喜欢的口味。
甜点摆盘精致, 旁边还贴心地准备一大捧满到溢出来的玫瑰。
岑稚许见状, 将包放下,揶揄道:“你是对庄缚青存了多少怨气?搞这么大阵仗, 打算把他半辈子的坏话一口气讲完?”
“今天是场单方面讨伐战。”庄晗景听到她哥的名字就来气, 恶狠狠地叉了颗块汁水浓郁的凤梨送进嘴里, “我不是跟倩宝还有舒小姐组团去国外玩了吗, 回程的时候看上条宝石项链, 我妈原本打算当做圣诞节礼物提前给我定,结果庄缚青这个混蛋半路杀出来, 让我去相亲。”
相亲?好陌生的词汇。
“首先, 庄缚青确实是个混蛋,这点我举双手同意。”岑稚许表明立场, 惹得庄晗景就差眼泪纵横地点头了,两个人统一战线, 庄晗景的心情瞬间平静不少。
将庄晗景的情绪安抚下来后,岑稚许抿了一口龙舌兰, “不过我记得以前庄缚青也做过这种事,你不是说为了金钱,忍辱负重不可耻,怎么现在改变主意了?”
当初说宁为五斗米折腰,反正不过就是笑一笑的事情, 接受家里的托举多正常。
曾说出这话的人,如今尴尬地咳嗽两声,扯住岑稚许的袖子,表情飘忽又心虚,“其实我有件事没来及告诉你。”
“阿稚,你该不会生气吧?毕竟你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不过我向你保证,所有的友情里边,你排断层第一!”
见庄晗景竖起三根手指头就要发誓,岑稚许失笑,“你这话听着比浪子的保证还毒。”
庄晗景挣扎了一会,翻出她们在冰岛拍的合照,“我恋爱了。”
这倒是超出岑稚许意料之外,她抬眸打量着照片里的极具生命力的瞬间,男人是典型的浓颜,肤色白皙,眼瞳呈现冷蓝调的玻璃质感,跟庄晗景大概有着将近三十厘米的身高差。颜值,身材,都很优渥。
两个人脸颊对脸颊,眼里揉着碎光。
岑稚许:“俄罗斯人?”
“是不是挺帅的!他在京市做留学交换生,要明年才能毕业,中文说得还不错,我们是旅途遇见的,感觉处处都合拍,那天正好碰见极光,我就跟他表白了。”庄晗景的性格和观念更偏近西式文化一些,遇到合适的感情,并不介意自己率先捅破窗纸。
但她实在不会饮食男女之间的拉扯,向这样突然打直球,对方又恰好对她有感觉,实在少见。
谈是谈上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庄晗景还没想清楚。她现在就像是看到橱窗里的蛋糕,许愿说如果能闻闻香味就好了,结果甜品店突然搞活动,一整块完整无缺的蛋糕都砸在了她头上,当下很高兴,但紧接着又会有新的烦恼——蛋糕这么大,她根本就吃不完,又舍不得浪费。
“帅,跟你还挺搭。”
单看面相的话,男生很清秀,心思应该也纯净。年龄上稍微有点小,不过倒也没问题,现在流行姐弟恋。
对上庄晗景期待的视线,岑稚许愣了几秒,旋即反应过来重点,“你谈恋爱的事,庄缚青和周姨知道吗?”
“我妈不太喜欢外国人,可能心态上还是比较传统吧,希望我最好能找个本地知根知底的,所以我没敢告诉她。”庄晗景心虚汗,她之所以受庄缚青拿捏也在这里。
转念想到庄缚青,她的愤慨和底气又浮出来,怒骂了几句斯文败类。
岑稚许不禁坐直,皱眉道:“你哥知道你谈恋爱了,还让你去相亲?”
“对,三观不正的东西。”庄晗景吐槽。
他不逼她分手,光用这种小伎俩在庄晗景的领土投炸弹,偏偏庄晗景又暂时不确定以后,什么话都能被他堵回去。
但这种事细究本就是违心的,庄晗景根本不屑去做。
只是见证了她哥的无耻掌控欲。
也隐隐意识到,经济上受制于人,不是长久之计。
岑稚许垂眸思考了一阵,对庄晗景道:“那个项链多少钱?”
“红宝石的,可漂亮了,价格的话大概三百多万吧,是她们的镇店之宝,真有心的话应该可以砍一点。”庄晗景摸了摸鼻子,“我好像是有点败家哈?”
“这次先给你买了,不过治标不治本,解决不了你真正的问题。”岑稚许理智地分析,“你看你肯定是不愿意消费降级的,庄缚青能试探你一次,将来肯定有第二次,假如他断了你所有经济命脉,逼你联姻,嫁给你不喜欢的人,你又该怎么办?”
“有我爸妈在,他不会做到这么过分的地步,这跟卖女儿有什么区别。”
“我知道。只是把最坏的情况先假设出来,你有解决的办法吗?”
庄晗景摇摇头。
她有家里的几支股票分红,也有没上市的公司挂了名,年终的时候可以领一笔钱。但她完全不懂金融方面的东西,庄缚青若是真想切她的资金,随便玩个什么花样,她也应付不过来。退一万步讲,也是来寻求岑稚许的帮助,或者期望向来强势的岑阿姨,能够帮她说服她父母。
女孩子不结婚也没什么,非要结的话,对方必须是自己喜欢的人。
没有爱的婚姻,其实就是一场明码标价的交易,她没办法接受双方各玩各的。
“那我不就是,把自己的命运决定权全都交给别人了?”
岑稚许见她一点就透,“危险之处就在这。”
她抿起笑,清冷的狐狸眼溢出几分懒倦的柔,就这样看着她。
“所以,庄小姐,要不要考虑做自有珠宝品牌?”
一股前所未有的热烈情绪在庄晗景胸腔中涌动,发生化学反应,将心脏烧至沸腾,那股冲动将她眼里的湿意逼出来。
用力地点头,“要!我从这周开始就先恶补以前落下的东西,阿稚,你真的好好。”
庄晗景的眼泪掉下来,别过头去擦,岑稚许已然递来了一张纸,拍了拍她的背,“东西吃完,我带你找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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