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视着镜头,表情依旧清清淡淡的,似乎并不知道这句话的杀伤力有多强。尤其是顶着这张介于禁欲与蛊惑之间的脸,说出充满暗示意味的话。
恰逢有员工敲门来汇报工作,刚好听到,表情惊疑之中又掩不住丝丝兴奋。
“对不起、谢总,打扰您接听电话了,法务部的预算提资文件放您桌上了,请您尽快查阅。”
来人迅速道完歉,低着头疾步走出去,止不住地往手机屏幕里瞟。救命!她听到了什么,谢总居然心甘情愿让别人玩!太刺激了!
与此同时,各个大大小小的员工微信群里,八卦如同野火般蔓延。
岑稚许垂眸,叹气:“辞哥。你精心维持的人设要塌了。”
“我什么人设。”谢辞序碾着嗓,宴凛发来催办提醒,他淡淡扫过,长腿落定,平日将工作视为生命的人,此刻正同她不疾不徐地磋磨着时间。
高岭之花呗。算了,真正的高岭之花,根本就不会意识到自己的生人勿进感有多强。跟他解释也是对牛弹琴。
岑稚许抿了一口热茶,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你刚才说的话被你员工听到了,她们肯定要八卦你。背地里说你好会舔。”
事实证明,她猜的一点没错,甚至不及各个私底下的微信群热闹。大家工作为了留痕,用的都是内网的软件,表面风平浪静,实际上早就讨论得热火朝天。
[我刚从总裁办回来,你们猜我从谢董那听到了什么?他竟然让大小姐来玩他!]
[妈呀,双豪门就是好磕啊啊啊]
[听说岑小姐的历任男友都帅爆了。纯卡颜局,想不到谢董居然也要靠颜吃饭,这何尝不是一种天赋呢(狗头)]
[谢董这个万年老冰山,谈恋爱应该很纯情吧?不说别的,大小姐真的又美又飒,如果性别不卡那么死的话,我也想被她玩]
[小心谢董看到,慎言]
[呜呜呜,突然不知道该说小情侣谁吃得更好,请他们原地结婚好么?]
谢辞序在内网软件里加的群很多,他简单划过,什么消息都没有。同大部分普通层级的员工没什么交集,自然想象不到岑稚许所说的盛况。
“他们会不会这么说我不清楚。就算真的这么讲,也没有讲错。”
话语在脑中滚过两圈,岑稚许才听出一语双关的意味。各种意义的舔,他的确炉火纯青。
被她一步步引导,按照她的喜好,完全成了她满意的样子。
不论她需要什么程度的吻,他都能超额满足。
视频通话画质磨损严重,得益于此,岑稚许面上的热意才没被他瞧出端倪。她骄矜地抬起下巴,“今天查岗到此结束,满意度评价暂时打8分,谢先生下次再接再厉。”
“总分该不会是一百吧?”谢辞序问。
“那不至于,满分十分。”
“剩下两分扣在哪了?”
他问题真的好多,追根究底似的。
她连数字都是从正在审阅的财务报表里随机挑的一个数字,哪里知道分具体扣在哪里了。视线转动半圈,在心底对他养的鱼说了句sorry,“你养的鱼不好看。鱼缸光秃秃的,连水草和珊瑚砂石都没有,对客人的满意度影响很大。”
谢辞序沉吟须臾,眉尾轻抬,同她耐心解释:“阿稚,这是食人鱼。”
“鱼缸干净,是因为其他生物都会被它们一点点蚕食。饲养食人鱼的乐趣之一,是看它们集体进攻捕食猎物,自然要一览无余才好。”
他一边讲解,一边将镜头对准鱼缸放大。
岑稚许忍不住撤回刚才那句抱歉。花豹,捷克狼犬,食人鱼。他养的动物几乎都是顶级捕食者。同他本人极其相似,事实上,这样的人如果是商业竞争对手,相当可怖。论心机,她未必能玩得过他。
“好吧,我把这两分还给你的鱼宝贝。”
镜头从食人鱼切向他的脸,高挺的鼻梁几乎快贴紧她。果然是被师姐调侃为凶得要命的男人。
他眉心轻折,不悦地睨过来,“哪来那么多宝贝。”
岑稚许眼眸闪了闪,察觉出乐趣,期待着他说‘我的宝贝只有你’之类的情话。
可惜谢辞序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就这么用黑沉沉的目光盯着她,一本正经地解释道:“红腹通常是群体出没,在食物匮乏时,会攻击同伴,群起而攻之,将它们迅速分食。这一批我养了很长时间,鱼类、蠕虫也是定时投放,但这种情况还是偶有发生。”
本性如此,只能尽量减少,没办法完全避免。
要是把这一缸的红腹食人鲳称作宝贝,岂不是宝贝吞噬宝贝,自相残杀,最终落了个两手空空。
“转人工。”
岑稚许见他话不投机,忍不住出声打断。他到底在说什么啊?给他制造了哄她的机会都不会用。
谢辞序明白过来后,舌根往后抵了低,“你把我当电子宠物呢?”
陪她聊了半天,还被嫌弃是人机。
“转人工转人工。”
“气氛都被你聊冷了,把你们家Rakesh客服叫过来,没准还能挽救一下岌岌可危的店铺风评。”
“……”
谢辞序将声音放低,“Luna有分离焦虑症,我和Rakesh离开太久,它会表现得很暴躁,饲养员只能勉强安抚。”
“所以你把Rakesh送走了?”
“嗯,它们都在坦桑尼亚。”
岑稚许扫了眼舒卷给她整理的行程表,“周三我要参加集团的一季度会,周五要去银行谈新业务线贷款,周六打算参加师姐组织的石窟公益文化展,周末……”
“周末和男友一起撸猫撸狗。”谢辞序接过她的话头,眸间笑意温和。
他平日里总端着副冷峻的模样,进退有度,明明是个粘人精,却不会在她繁忙之际打扰,等到她想他、需要他时,又会拿捏主动的劲,随时准备将台阶挪过来给她下。
合心意到这个层面,大概也是世间独一份了。
岑稚许心情上扬,“luna是花豹,不是猫。”
谢辞序知道她说什么,无非就是嫌他虚假宣传,指鹿为马,非得把花豹说成猫。他静默稍许,缱绻柔情从眉宇间溢出,“我是猫。行吗?”
她曾将他类比过高傲又漂亮的缅因猫,还是性格非常冷的那种。
当时谢辞序拧眉,将她吻得双腿发软,连连败退求饶,对此分外介意。
现在都会拿她开的玩笑话来哄人了。
岑稚许故作勉为其难,“看在luna的面子上,我把周六周末的时间都留给你。”
其实周三就能去的,但岑琼兰要求她必须露面。年会她没去,是因为还没做出亮眼的成绩,基调奠得太高,稍有差池容易落人口实,不利于将来任职集团。
一季度会议是岑氏集团历年的传统,岑稚许的座次安排在岑琼兰旁边,比谈衍还要高一级。无比显眼的位置,加以高级冷艳的美貌,以及在星顶和明睿科技的事迹,每一项,都令她成为绝对的人群焦点,话题讨论中心。
她侧身同岑琼兰交谈,母女俩相似度高达八分之七十的容貌,被柔光灯定格。
谈衍则用掌背依次替妻子和女儿探过杯壁的温度,确认合适后,再推回原位。他有自己的公司要管理,在岑氏这边只是以股东的名义挂名,几乎每一次会议,都是岑琼兰的最佳搭档以及丈夫背景板。
参会的是来自集团旗下各个公司的中高层干部,普通员工则以线上会议的形式参加。
长枪短炮架设好后,刚好记录下这一幕。
“谈总的家庭地位好低哈哈,小岑总加入后,他就只能坐在最边上,离兰总好远,感觉他的眼神都透着远离老婆的委屈。”
“他们一家子的MBTI都是高攻高防型吧?感觉都好有压迫感……尤其是谈总没有刻意装温和的时候。”
“小岑总真的好厉害,明睿科技这才第一季度,就完成了全年度359%的指标,听说还要拓宽高压变频器的生产线,感觉明年或者后年她就能提前升职。”
“插播一句,小岑总谈过的男友里,只有谢家太子爷享受过特例哎!而且太子爷的属性也是绝对掌控者,他们日常相处到底是谁更胜一筹啊?”
“我有在世耀工作的同学,听说有12亿的项目额都是太子爷贡献的,凭硬实力追妻。”
果不其然,上面的言论刚发出来,就被同事们群起而攻之。
能力摆在那里,就算有谢辞序锦上添花,也没办法磨灭岑稚许的光彩。就像谈衍和岑琼兰一样,无论岑琼兰出席什么场合,介绍栏那一行里,始终拥有自己的姓名,而不是简简单单一句谈夫人带过。
讨论的声音就像一阵风,总会以各种渠道传进几位当事人耳朵里。
岑琼兰是过来人,早些年嘲讽她依靠男人的话并不少,怕岑稚许困于其中,季度会结束后,语重心长对她道:“外面那些风言风语你不用在意,拿实绩说话,将来这些话也就慢慢淡了。”
“我知道。”岑稚许并不在意外界评价,她内核稳定,不会受这些东西影响。但是关于谢辞序的事,她不得不上心,询问道:“你们不担心谢辞序的风评吗,港媒都说他冷血无情,连亲生父亲都能设计……”
“事情的真相只有你们清楚。”岑琼兰说,“比起旁人的评价,我更相信你的判断。他是怎样的人,不是外界能够定义的。就像你听到的那些传言一样,那12个亿的营收,你为之付出了多少时间和规划,没有人比你和他更清楚。”
岑稚许眼眶一酸,拥抱住岑琼兰。
成为什么样的人,一直都是自己决定的。
诋毁、猜测,乃至充满恶意的评判,无法构成千分之一的自己。
岑琼兰宠溺地轻拍着她的背,温声道:“你爸对谢辞序还存在一点偏见。这并不意味着什么糟糕的局面,反正时间还长,慢慢打破偏见就好了。”
她说,时间太长,不用太急于证明。
这段谈话让岑稚许安心不少,按部就班地处理完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后,终于在展会结束那天,见到了在超跑上等着接她的谢辞序。
他还开着那辆黑夜之声,债务相抵后,流转到法拍,再以千万的价格拍了回来。
他穿着一件高领紧身毛衣,大衣搭在座椅后面,车窗半降,劲长的指节懒散搭在漆黑锃亮的车门边缘。腕间还戴着三年前,她送给他的那枚表,从光洁如新的表盘来看,他一直将其保护得很好。
谢辞序说他念旧。
确实是实事求是。
“发什么呆,再晚就看不到日落了。”
航线自北郊起步,从这开车走高速过去,还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抓紧赶路的话,刚好能在飞机拔升过程中,欣赏地平线的日落。
他朝她一步步走来,雪松气息滚烫,旋即卷她入怀。
岑稚许挽上他的手臂,视线在毛衣凸棱的领口处梭巡。现在的温度又不冷,把喉结遮住不让她看,到底是安的什么心思。不过,这样穿搭反而有一种若隐若现的禁欲感,似乎也不错。
经历这段时间的分别,她对他藏在背后付出的性格有了别样的感受。
“我在想,你向我走的这九十九步,累不累。”
第75章 春日 同流合污
等她的间隙, 正好燃尽一支烟。其实,等待的过程并不疲惫,反而自知道即将见到她的那刻起, 生出许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欣喜,将时间耗在这些事情上,酸甜的滋味胜过枯燥。
“累。当然累。”
出乎意料的答案, 让岑稚许生出几分不敢置信的表情。下一秒, 谢辞序懒散地搭腔,“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上, 是不是该多给点补偿?”
本来挺心疼他的, 胸膛里刚酝酿好的酸涩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被冲淡, 岑稚许没好气地将拢在身上的披肩递给他, “能者多劳, 谢先生就这么受累也挺好的。”
她自顾自地拉开车门,矮身上了车。
“你真狠得下心。”
谢辞序注视着她的侧颜, 侧身为她扣上安全带, 狭窄的空间内,彼此的气息靠得极近, 她纤长的眼睫堪堪擦过他脸颊。
岑稚许嗅到一股浅淡的烟草味,垂首道:“你车里不是没有点烟器么。”
“一直都有。只是以前没用过。”
“可能是我观察不够仔细。”
听见她的话, 谢辞序动作微滞,挺直的鼻梁迫近她。看不出具体情绪, 倒像是在和她正常交流。
“看不顺眼的话,过几天我就把它拆了。”谢辞序淡淡道。
岑稚许心念微动,唇轻轻抿着,花香潮气扑洒在他深邃分明的脸上,仅用目光描摹他的眉眼, 最后堪堪停留在淡色的唇上,“你能戒烟吗?”
“嗯。”谢辞序实事求是地说,“你不喜欢我抽烟的话,明天就能戒。”
她‘呀’了一声,瞳孔里闪过几分灵动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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