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话自然没人当真。这几天的‘单方面冷战’其实跟吵架不沾边,谢辞序习惯了她的忽冷忽热,情绪被她牵着走,能够分辨得出来逗趣和若即若离的区别,只要她没存离开的心思,他不会介意她偶尔的调皮。
底线早已经低得不能再低。
哪怕感情不对等、不健康也没关系,总有人甘之如饴。
谢辞序未置可否,从她愉悦的神情里足以窥见一斑,看来是哄好了。
他低眸瞟了眼安静如石雕般守在旁边的功臣,Luna反应比较呆,趴在草坪上,沾着猫科动物的共性,翻开肚皮,企图吸引谢辞序摸它。可惜他待会还要给岑稚许揉小腹,女孩子经期抵抗力差,他不太想碰luna,免得沾了不知名的细菌。
Rakesh则机灵极了,知道它们俩帮忙哄好了岑稚许,脊背挺得笔直,竖瞳收缩,向谢辞序发出晚上加餐的信号。
真是一刻都等不及。
谢辞序失笑,点头,算作奖励。Rakesh抖了抖耳朵,尾巴兴奋地扫晃着。
岑稚许将他和两个小朋友的互动尽收眼底,指尖缠着一缕长发拨弄,漫不经心地找话题问他:“刚刚我招手你怎么不过来?”
谢辞序会意地将掌心盖在她小腹的位置,源源不断的热意传递过去,岑稚许很轻地哼了声,舒服到浑身毛孔都打开了,拖着下巴等他的回答,不忘用手指戳戳他,“再往下一点。”
“知道你刚才招手的动作像什么吗?”谢辞序视线凝过来。
岑稚许不明所以,“我招手有什么问题?”
“你叫Rakesh过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她不施粉黛的时候,唇色偏淡,清冷得宛如山涧月,眸子里没什么温度,骨子里沁染着金昭玉粹,上位者气息浓烈。可能她自己没觉得。
倒也不是不喜欢,只是,他现在比以往更贪心,希望在她这里,能够区分出一点特别。
不说超出旁人太多,至少,不能有人跟他有同样的待遇。
谢辞序想到这里,眼神蓦然一凛。
就算是Rakesh和Luna也不行。
他面上的表情变化没能逃出她的眼睛,岑稚许很会察言观色,稍加推敲,明白过来,他是在为这点事闹别扭。男朋友醋劲太大,难哄。
“那只是我习惯性的小动作,没想太多。”岑稚许覆在他的掌背之上,感受他情绪平缓不少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而且我没什么力气,你站得好远,我说话你也不一定能听到,招招手又不费劲。”
“嗯。”谢辞序泛出心疼,“抱歉。”
他手掌骨节宽大,稍作抽离,翻过来正好盖住她的小腹和柔夷。干燥掌心同身体的触碰,减缓了隐约的坠疼,却在相互触碰的氛围里,滋生了些异样的情愫。
岑稚许偶尔也用卫生棉条,真忙起来的时候,身体像是会自动屏蔽告警功能,和平时没差到哪里去。大概恋爱会让多巴胺和激素分泌失调,让她在经期看到他那张锋利冷硬的脸时,莫名觉得牙痒,心也痒。
这时候就像一盆香喷喷的菜摆在面前,看着吧,勾起口腹之欲,馋得发慌;挪走吧,又忍不住总怀念它的滋味和香气——不管怎样,现在都是吃不成的,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事实上,她好像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又或者太小看了激素的力量。
岑稚许示意他晃动吊椅,谢辞序顺势扶稳,慢悠悠地摇着。动作幅度很轻,从她的角度望过去,侧颜轮廓分明,倦冷眉目间露出缱绻温柔。他太有耐心,同初见之时的高高在上相距甚远。
她不免有些动容。
“下次我招手,你要过来哦。”她还在哄,视线止不住地往他身上瞟。说出这句话,难免有点心虚,总有种自己在pua他的错觉。应该也不算吧?毕竟看他的样子,似乎很享受她软声同他说话。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千万不能有心理负担。
岑稚许如此想着,忍不住揽住他的脖颈,气息交融贴上去,闻着他身上浅淡的雪松香气。
心底觉得舒缓许多。
“有条件限定。”谢辞序没想到她忽然这么黏人,声线透着沙,不忘提出要求。
察觉到他在迁就她、顺从她,岑稚许脸颊晕开透薄的红晕,静了两秒,才问他:“什么条件?”
“在你的特殊时期。”
岑稚许扬眉,“平时不行嘛?”
尾音软软的,听着就让人心脏发紧,尤其她作乱的手还顺着他毛衣下摆伸到里边去,掐住他。
“平时就太不像话了。”谢辞序加重了语气,声线愈发不稳,黑眸迸出浓欲,但他克制下来了,挑眉睨她:“平时还这样,你把我当什么?”
他握住她的手往下,落在腰链上。早上他还在为怎么哄她发愁,她发来消息,要他戴上腰链,谢辞序望着连同的露台,拧着眉沉默地坐了很久,终于还是折返回去,将细白的链条挂在了钻钉上。
“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狗?”
岑稚许眼皮跳动,咽了下喉咙,心脏微微收紧,竟然有点沉溺于他现在的状态。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坏,干嘛总是把好好的一个人,逼得患得患失。
“是因为你感觉我用链条拴住你了吗?”
岑稚许观察着他的神色,“腰链和脐钉没有侮辱的意思,只是情趣……如果你觉得有负担的话,可以取下来。”
谢辞序一怔,“不是。”
“我心甘情愿做这些。”
岑稚许还在转动眼瞳思考他的话,对上那双讳莫如深,涌动着复杂情绪的眸子。她想起了一些久远的记忆。那时候,她披着假身份同他相处,谢辞序说,她希望居高临下的人是她。他和她骨子里都涌动着掌控欲,不愿意被人踩在脚下。
她甚至不肯帮他口。
心理上排斥这种感觉,不是厌恶,只是难以接受放低身段去单纯取悦他。
可谢辞序也是一个高傲的人,却愿意用唇舌帮她,甚至不介意那些温甜的液体飞溅在他的脸上。他会在结束之时,用方巾擦拭干净,比起他自己的欲望,更注重的是她的感受。
哪怕这种事,在许多权贵圈子里,即便明面上不说,也被默认为跌份。
谁会为对方口呢?只有玩物、金丝雀,面子里子什么都没有,才会做这种事。
很明显,谢辞序不属于这一类。
他比她还傲,在外是谁也不敢招惹的狠厉角色,就算谢氏倒台,昔日的商业帝国摇摇欲坠,也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奚落,全都毕恭毕敬的。舆论风雨,说白了,大部分是谢氏的另一派撺掇所作,闹得再大,不过是背地里的小动作。
“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呢?”
那时他没有直面她的问题,留白题一搁置就是好几年。岑稚许想起这件事,将疑问抛出来,等待他推心置腹的答案。
“阿稚,我以为你现在会懂。”
他们都很清醒,知道对方在说什么,话题到了哪一步。
岑稚许不明白那股扎进心脏的钝痛感,于他而言,不亚于她昔日离开留下的疤痕。每到深夜,总会隐痛难忍,不明白折磨了他这么久的,根本不是她的欺骗、也不是她的背叛。
他可以放低姿态,低到尘埃里,被她玩弄,供她取乐。
答案呼之欲出。
他没打算给提示。
谢辞序察觉到了她掌心的湿意,掌背青筋迭起,看似平和沉敛的表面,酝酿着缇滔天风暴。他并不着急,幽深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她,内心隐秘地期待着,期待着她能够懂。与此同时,另一道声音在脑中响起,贪欲才是罪恶之源,不久前她才敲打过他的。
燃起希望,再被一捧冰凉刺骨的水浇灭,何尝不是自我折磨。
她不懂的话,其实也不要紧……
他很擅长自我调节,吃醋了会想办法从她那讨要甜头,也很好哄,她对他莞尔一笑,寻着他的唇吻上来,什么痛都忘记了。
然后又是下一轮的游离。
两人陷入了沉默,谢辞序克制着情绪,避开她茫然的视线。浑身冷透不要紧,她来哄一哄他,哪怕装模做样地糊弄,他就能调整好。
“没事,想不通就别想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晚点我再让后厨给你炖点滋补养气血的汤。”
“你生气了吗?”
岑稚许半撑着起身,趴在他肩上,抬起他的下颔,跟他四目相对。
往常都是他强势地掐着她的脖颈,同她接吻、对视。
今天反过来了。
他在闪躲,平静晦暗的神情下,那颗心濒临两种极端,一面狂热跳动,另一面,寂静无声。
“没有。”
“我不会生你的气,别胡思乱想。”
岑稚许很少有这种心慌意乱的情绪。向来都是隔岸观火,以一种置身事外的视角,看待她和他的感情。从来都是如此,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不知从何时起,已经发生了质的转变。而这种转变,静悄悄的,以至于她没有丝毫的警惕,泥足深陷,惊觉已晚。
“谢辞序。”她声音夹杂着一点哭腔,拔高音量叫他名字,咬着唇。
“你不许不理我。”
谢辞序见不得她的眼泪,不管真情还是假意,是装的还是骗他的计谋,每次听到她微颤的尾音,心脏都疼得厉害。他早就不属于自己,完完全全被她握住心脏,牵扯着四肢百骸的每一处神经。
“好。”
“不准跟我吵架,不准忤逆我。”
“好。”
“不能和我冷战,我和你说话你一定要答应。”
谢辞序拂去她眼角的泪雾,不愿让那滴眼泪凝聚成形,语气温柔地如同诱哄,“好。”
“也不可以生我的气,不管我多过分都不行。”
岑稚许口不择言地提出无理要求刺激他。
谢辞序是个很注重细节条款的人,听到她抛出这么刁钻的承诺,肯定会不悦地压下眉梢,把她和别人暧昧、喜欢上别人的前提抛出去。他占有欲那么强,容不下她的三心二意。
但是此刻,他竟然没有指出条款的霸道之处。
掌拊着她的腰,在她额间落下一吻,说:“好。”
岑稚许这下才是彻底慌了。
那滴眼泪因为着急滚落下来,大概真的是激素影响。
“谢辞序,你为什么要百依百顺?”
眼泪如同滚滚烟尘,让谢辞序手足无措,他什么重话都没说,苦痛全都自我消化咽下去,怎么她还掉眼泪了?跟个摸不得、碰不得的脆弱瓷娃娃似的。
“那我该说‘不’?阿稚,你在为难我。”他无奈地低头吻住她,那颗心被她的泪水泡得软烂,湿潮不堪。
就在他以为要受到她宣泄般的啃咬时,她说出了他这辈子永远也无法期冀听到的一句话。
“我知道了,你爱我。是因为爱我,才愿意自降姿态。”
“谢辞序,那道留白题的答案,是你爱我。”
第78章 春日 竟然占她便宜
他们之前的感情, 向来都是他被动,用漫长的等待换得她垂首。
只有重要的关系,才需要费神维护, 没有人会去担心玩玩而已的人有没有难过,更遑论思考问题的答案。
从不敢奢求的东西,在峰回路转之后尽数拥有。
这种过山车般的情感体验, 除了她, 恐怕没人能给予。
谢辞序整个胸膛都因她一句话而填满,像是吸饱了水分的种子将要破土而出。平生头一次, 不知该怎么控制自己的情绪, 大概根本不用在意这些, 反正, 他也是百分百地被她拿捏。
他松开五指, 垂眸落向她,淡嘲的语调压不住唇边的笑意。
“这么简单的问题, 你直到现在才明白, 有够迟钝。”
岑稚许借着晃晃悠悠的吊椅半跪着起身,酥香软玉压在他身上, 勾着他的脖颈不让他走。谢辞序原本也没打算离开,清瘦修长的指节顺势握住她的手腕, 鼻梁几乎快抵上她的唇,却并不继续。
她没有躲, 就这样任由他抓住自己,“我只是有点不可思议,你那么早就爱上我了?那个时候我们好像还在暧昧期?”
岑稚许得到过很多爱,却从没有给予过谁。不是害怕受伤,而是她太骄傲了, 骄傲到并不认为这一生会爱上谁。她是典型理智大于情感需求的那类人,意识到自己真正爱上谢辞序的那一刻,更多的是意外,以及对那种不对劲来源的豁然开朗。
不是没睡够,也不仅停留于生理性吸引层面。之所以觉得他独一无二,谁也无法替代,是因为她倾注了爱。爱让他脱颖而出,也让他无坚不摧,胜过所有人。
她不是犹豫摇摆的个性,既然想通了这一点,那就坦然接受,放肆给予。
谢辞序拧眉,“暧昧期?你管那个时候叫暧昧期?”
“是啊。”岑稚许忍住笑,她知道他在介意什么,忍不住继续拱火,“如果不是你非得跟我要名分的话,理论来讲,应该还在暧昧期。”
“暧昧期接吻,用手……?”
谢辞序扶额冷笑,“看来我们的时间流速不一样,存在恋爱时差。”
他深陷其中的时候,她还在玩暧昧。
本来就是他自愿的。只能在心底告诉自己,别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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