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也是活该,谁叫你爬书架的?是猫不成?”男人数落道,“教养你怎么这么难?皇城哪个名门贵女跟你似的顽劣难教?若朕有子嗣,经朕这般悉心教导,早就把四书五经倒背如流,而你倒好......”
郁稚:“......”
少女膝盖白里透红,伤口浅浅的,擦了点药就好了。
郁稚觉得皇帝训斥她的话越来越多了。
萧歧冷眼看她,从前若是受伤弄疼了必定要哭,这会儿忍着眼泪,若有所思,瞧着反而更可怜几分。
“脑子摔坏了?怎么不言语?”皇帝问她。
少女睁着晶莹润眸,平静问他:“臣妾是皇后,又并非公主,陛下怎么老想着教导我呢?”
萧歧没好气,他觉得自己的脾气早就被她磨坏了。
萧歧:“朕说过,因为你的本性太坏。”
她哪里坏了?她连蚂蚁都不会踩的,郁稚始终不明白。
“疼、”郁稚不禁蹙眉。
皇帝擦完药合起药瓶,“看你下回还敢不敢爬书架了。”
这一句的语气稍稍缓和了几分,郁稚却没顺势下台阶,睁着水汪汪的眼眸地瞪着他。
皇帝再怎么生气,看到她这雪白清纯的模样,终究还是消了几分气。
男人抱着她在怀里,软绵绵的,“罢了,谁让你自小在鲁国公那破败角落里无人教导,若是幼年时就进宫,养在朕身边,朕或许还能将你教得好一些。”
郁稚眸光闪动,“若陛下从小养我,那我是公主还是皇后?”
皇帝神情肃穆不言语,郁稚继续道,“若我是公主......那该有多好啊。”她天马行空地想象起来,“虽然有一个严厉的父皇,但不至于短了我吃喝,我每年都会好多华丽的新衣裳。”
“当朕的皇后朕短了你吃喝了?”萧歧质问,“朕还命人替你制衣裳。”
没心没肺的东西,两世都是。
萧歧:“你去将剩下的五遍书抄了。”
郁稚不想抄书,赖在他怀里,仰头瞧见男人干净尖锐的下颚线,英挺的鼻梁。若他真在她年幼时将自己从鲁国公府那个阴暗的角落救出来,自己一定会比现在更喜爱他几分。
恍惚间,少女软绵的唇瓣轻轻贴在男人下颚。
窗外春色正浓,日光伴着馨香透过窗纱,这是一个温柔而绵长的吻,她主动的,男人并不讨厌,虽然也猜得到她是为了不抄书才亲近自己。
可是上一世的郁稚从不主动亲近,至少不是真心亲近。
窗外的人早已经走开了,李檀心绪万千,她抓住了对话中的重要信息,皇帝说皇后本性就是坏的!
所以他也是重生而来,这就已经肯定了八九分!!
......
“好了,朕还有许多奏疏要看,你去抄书。”萧歧握住她的手腕,将她胳膊从自己颈后移开,温柔低语。
少女面色潮红,眼眸湿润,发丝微微凌乱,实际上皇帝的面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里衣的衣襟,都被她抓的不那么妥帖了。
郁稚没听他的话,右手去扣了他的衣襟,跪坐起身,仰头再去吻他。
下个瞬间她就疼得头皮发麻,她忘记自己的膝盖受了伤。
皇帝立即握了她的足踝挪开,刚向训斥她,就瞧见少女晶莹目光,两世加在一起,萧歧头一回在她眼眸里看到了这样的渴望。
“朕抱你去榻上休息?”男人声音低哑。
“唔、”郁稚点点头,眼神游离开了。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就是很渴望亲近这具温暖的躯体,可她难以启齿。
皇帝抱她去榻上休息,她的手臂却没有松开他的脖颈,在情事上她从不主动。
相较于上一世那紧闭的未央宫,这般无声的邀约,动摇了男人的决定,抬手扯下幔帐,瞧着少女恍若盛着一汪秋水的眼眸,轻尝她嫣红口脂。
郁稚抬手摘下凤钗,任由乌黑发丝如瀑倾泻,她直起腰身去吻他。
“若是自养在身边,朕还是会娶你为后。”情愫暗涌间,萧歧回答郁稚的问题,“不叫你去祸害旁人。只是新婚那夜,朕会更温柔一些。”
郁稚对皇帝最初的恐惧就是源于新婚。
“有多温柔?”郁稚反问,少女孱弱而晶莹的眸光直勾勾地望着他。
一句话轻而易举地叫男人气息一滞。
第36章 原来我只是替身!
郁稚心性并非天生就坏的,皇帝觉得若是自幼养她在身边,便不会有瞿氏母女的事,她不会仇恨他,更不会因父兄而弑君,他会耐心教养。
皇帝很温柔,郁稚乖顺地闭起眼眸,他从未对她这么温柔,连向来粗鲁的吻,如今也不一样了。
掌心之下的肌理似乎也不再是铜墙铁壁了,指尖穿入男人发丝,怎么连发丝也柔软了。
她不禁轻咬唇角,外面艳阳高照,她觉得自己就如同午后在廊下偷腥的猫儿,她从未品咂出过如此美妙的滋味。
将这样一个午后当做这一世的新婚之夜,荒谬至极,却意犹未尽。
男人没有贪心一直索要,只温柔的一回,新婚之夜的她是那么纤柔脆弱。
......
“你休息够了就去抄书。”皇帝道。
榻上的少女陷在软绵被褥之中,脸颊绯红,状似回味,抬眸瞧他一眼,红晕更明显了。
“那你晚上还来未央宫么?”
“来,哪一夜朕不来了?”
郁稚:“有时候你太忙就不来。”
男人望进她的眼眸,“你又不盼着朕来。”
你来我往的对话,莫名多了几分黏腻。
郁稚哪里察觉得到,只是脸颊微微发烫,睁着湿漉漉的眼眸看他。从前他不来,她会庆幸自己能睡个安稳觉,可是如今不同了。
罢了,这一世的她不过十七岁,有他教导,与前世那个心狠手辣的妖后不是一路人了。
“那你希望朕来不来未央宫?”他耐心问她。
少女眼底盘桓着陌生的情愫,对眼前这具雄壮躯体的渴望。
“你先去抄书,朕去整理书架,还要批阅奏疏。”皇帝道,“你回未央宫命人备好晚膳,朕今夜早些过来,我们一道用晚膳,如此安排可好?”
郁稚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唔,好。”
明明余韵已消,但她的脸颊知不知为何更发烫了。
书架那还一片狼藉,好多古籍孤本落在碎瓷片中,皇帝头疼,要去整理,忽得想起什么又驻足郑重其事地嘱咐她,“不许再那样称呼朕,朕没有公主。”
郁稚又点头,躺回榻上,心脏怦怦直跳,人在意乱情迷时就是会做许多荒唐的事,说许多荒唐的话。
心里有一点而甘甜晕染开来,似湖面涟漪,痒痒的,十七岁的郁后也不明白那是什么,总之是叫人愉悦的东西。
***
郁稚抄完书就离开了御书房,皇帝在书案前批阅奏疏,连头都没抬。
郁稚清晰地记得皇帝命她备晚膳,于是她头一回对此上了心。皇帝喜欢吃什么呢?常年在边疆的缘故,他似乎不喜欢精致繁复的菜肴,于是郁稚命小厨房做了炙牛肉、炖鱼羹这几道简单的菜,还备了皇帝喜欢的烈酒。
然而一直等到深夜,饭菜都冷了,酒香也散了,皇帝一直都没有来。
哪有这样的人,出尔反尔!他这般与负心人有什么区别!!
芍药劝她用膳,她都没有听,独自坐在椅榻上等着他,她觉得自己陷入莫名的情愫。
宫人们偷偷议论,“皇后不喜欢陛下来未央宫,从前总抱怨,今日不知是怎么了?”
一直到子时过后,皇帝才姗姗来迟。
郁稚问他,“陛下不是说来用晚膳么?”
男人氅衣上一身的雨水,去内室更衣,耐心解释道,“礼部的人来御书房议事,方才离开。”
原来如此,郁稚:“陛下淋了一身的雨,先沐浴吧。”
“好。”
皇帝去褪淋湿的雪白里衣,郁稚眼神忍不住往他身上瞥,可又心虚,“臣妾去命人热一热饭菜。”
萧歧:“好。”
嘴上说着好,浓稠如墨的眼神却凝在她身上,待里衣落下,俯首亲昵吻她,合着她说的沐浴用膳,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朕也不喜欢臣子们耽误到深夜,偏他们喋喋不休不肯走。”
郁稚心里又欢喜了,掌心轻轻贴合男人英挺的面容,壮起胆子出格地将人推倒在榻,自己跟着爬上凤榻。
少女如幼虎,莽撞而冲动。
啄吻他的唇瓣、他的面颊、他的额心。萧歧哪见过她这一面,上一世她曾伪装讨好过他,可是两人从不曾如现在这般真正亲密。
未央宫的门再不会将他阻拦在外,她是甜腻的,热情的,这一世他要将她牢牢禁锢在身边,那些年轻的臣子休想再近她的身!
而且,他已经不想再问二十六岁的郁稚那些问题了。
......
没有白日的温柔,甚至比从前更凶悍几分,但郁稚丝毫不厌恶。
她不再觉得男人那紧实的肌理有多瘆人,掌心抚过他胸膛,有别样的滋味。
寅时初刻,宫人们早已经歇下,皇帝取来花厅里早已经凉透的饭菜。郁稚饿极了,跪坐起来,伸手要去拿盘子里的肉。
“你这什么仪态,哪里有皇后的样子?”
郁稚缩回手,想起自己是皇后,确实不该失态。
“往后若你不肯用筷,朕来伺候用膳。”欢愉过后,皇帝语气难得温和,夹了她爱食的糖醋排骨喂给她。
郁稚道,“可陛下不知道臣妾爱吃什么。”
“朕说过都知道。”
矮几上十五道菜,郁稚只喜欢吃其中五道,“那你说我爱吃哪几道。”
男人不言语,只是之后夹了五次菜,就是她喜爱吃的五道菜。郁稚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她喜欢的这道八仙过海,不常命小厨房做,皇帝怎么也知道?
第六口,皇帝夹的炙牛肉,腥气太重,郁稚并不是太喜欢,所以皇帝前头都是误打误撞。
“你只喜欢吃前面五道菜,这一道你不喜欢吃。”萧歧道,男人精神得很,面上有肉眼可见的自信,“但你不吃怎么长肉?”
郁稚骇然,“陛下竟都知道......”
她也不喜欢这样的潮湿的天气,用过晚膳后她钻入被窝,身旁是火炉一般的男人,郁稚觉得舒适极了。
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餮足感,特别皇帝还轻轻抚着她的发丝。
“唔,陛下同我说说那个女子好不好?”
萧歧也闭着眼眸,掌心把玩着少女软绵的发丝。他这怨气刚消下去,她又来招惹。
郁稚:“就是那个背叛陛下的女子,陛下从前很喜欢她?臣妾与她很像?”
皇帝:“像,但她比你更美貌。”
萧歧没有说谎,二十六岁的郁稚如真正盛开的牡丹,清纯绝美,而十七岁的郁稚......过于纤瘦了。
郁稚:“她学富五车?”
皇帝:“她不识字,认识的字还没有你多。她骨子里坏透了,经常把朕拒之门外,不肯叫朕亲近。”
郁稚咕哝:“只是不叫你进寝宫,哪里坏了了?”
萧歧:“她很固执,总是不听朕的话,也不信朕,朕予她权势,以为再怎么不合,夫妻是同心对外的,她的父兄意图夺皇权,朕察觉之后要杀他们,那个女子她却站在她父兄那边,你觉得这样对么?”
这是皇权争斗的事,郁稚可不敢胡说,“那陛下想过杀她么?”
“她那个时候怀了身孕,朕要去战场,朕不想她们母子受外戚掌控,如此而已。”
郁稚:“她就是在那时弑君的?”
皇帝默认了,他质问郁稚,“皇后不觉得这个女子可恶么?”
诶?郁稚可不想与皇帝一道在背后说坏话。
“朕问你,她可恶么?”
“唔,可恶可恶。”
自己说自己坏话,男人唇角微微一笑,从自己这样卑劣的玩笑中获得了乐趣,“皇后以后会这样对朕么?”
啊?少女立即表忠心道,“臣妾怎么会有这种胆子!臣妾对陛下忠心耿耿,哪怕有人用刀架在臣妾脖子上,臣妾也绝对不会伤陛下分毫!”
男人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这意味深长的笑意叫郁稚脊背发凉。
然而郁稚忽得有疑惑,“那女子趁陛下熟睡时用匕首刺杀陛下,是伤在腹了么?”
“是,扎得很深。”
郁稚抬手撩开皇帝的寝衣,“唔,可是陛下腹上为何没有疤痕?”她是真的好奇,水汪汪的眼眸扑闪扑闪的,甚至凑近去瞧。
男人的腹轮廓分明,一道疤都没有落下,淡淡痕迹都不存在。
每当萧歧觉得自己玩弄她于鼓掌之上,这幼猫总会无意中扑过来咬他一口。
“时间久了,那疤就淡了。”男人随意扯了个理由。
“可不是说扎得很深嘛?”郁稚咕哝问道。
“朕说淡了就淡了,你非要惹朕生气么?!”萧歧轻斥道。
郁稚一下就噤声了,她就随便问问,他做什么那么凶?每回牵扯到那个女子,皇帝都会发脾气。
“那我不问便是了。”说完她俯身,轻轻啄吻那原本该有伤疤的地方。
这软绵而又故意讨好的一记,顿时叫男人醒了神,再瞧见瞧见她委屈的眼神......妖后手段果然了得,轻易就勾起来了。
横竖夜还长。
男人捉了她的手臂就将人往怀里带。
“陛下,很喜欢那个女子么?”
男人不言语,一心控着她的腰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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