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们嘀咕:皇后是不是有求于陛下?这两日未免也太殷勤了!
皇帝已经命人撤了郁稚的药,无用的药就不用喝了。
“臣妾伺候陛下穿衣。”郁稚精神头特别好,笑意盈盈的。
皇帝在脑海中搜罗,不论哪一世的郁稚都不曾有过这副面孔。
萧歧在外征战惯了,像穿衣这等小事从不需要宫人伺候。但既然皇后说要伺候,萧歧乐得享受。
他在审视她,究竟是何盘算。
但郁稚一心一意替他穿戴,仔细扣了衣襟扣子,束上腰间玉带,他是鲜活的、温暖的、没有被她害死在边疆。
屏风之后,少女双臂环在男人腰间,似无限眷恋。
“皇后是要用这招拖着朕,好叫朕上不了早朝?”
诶?!郁稚松开双臂正要狡辩说自己没有,皇帝又道,“这一招在席榻间才有用。”
郁稚:“?”
“过来,朕替你更衣。”他随手从身边柜子里取了件衣裳,烟紫色的软烟罗,她穿上最是看好。
郁稚:“......”
他褪她寝衣时很温柔,为她穿衣系上腰封时更温柔,又戴上玉佩,又顺了顺身后的发丝,郁稚觉得若非要上早朝,他甚至还会替她绾发。
上一世的萧歧浑然不同,他没有这般似水温柔,夫妻二人分居两地,他大多时光都在边境,偶尔写信也不过是些军事捷报,郁稚不识字,总要戚离念给她听。
细想之下,其实上一世的萧歧对她很好,他予她权势富贵,这已经是极致的宠爱了。
无论是哪一种好,郁稚如今都很珍惜。
“陛下,其实臣妾、”她凝望向他,身着龙袍的男人相比上一世,少了几分行伍之人的杀气,他目光沉静,隐隐彰显着君王气势。
“怎么?皇后要对朕说什么?”男人声音亲昵而温柔。
郁稚唇瓣微启,若是说出口,那她与皇帝再也不会有这样美妙的时光了,那还是先等一等吧。
郁稚浅浅一笑,“臣妾饿了,去用早膳可好。”
萧歧跟在她身后走出屏风,“午时过后记得来御书房读书练字,这段时日没朕看着,你学业都荒废了。”
郁稚命人备了皇帝喜爱吃的炙牛肉,萧歧一块都不夹。
郁稚心想自己上辈子实在是太可恶了,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就是皇帝眼里那条蛇吧,不打紧,她以后会对他好,很好很好!
***
李御医前来禀告说,皇后宫里的食物都无毒。
萧歧看不透郁稚,她破天荒地献殷情,究竟意欲何为?!
郁稚觉醒之后,这一世的记忆反而模糊了,来御书房读书,皇帝考她读过的《孟子》,几个问题她一个都答不上来,气得皇帝命人送来藤条。
“整日看那些话本子,你何时才能有长进?!”
萧歧真动肝火,上一世她不识字,他知道后也没觉得她愚笨,反而这一世,顶着如此漂亮的皮囊,真是个笨蛋美人!
“手心摊开,十下。”
郁稚心道,他要打就打吧,就当赎她上一世的罪了,于是她摊开手心。
藤条高高扬起,重重落下,萧歧料定她要跑,于是下了死手!
御书房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哀嚎!
少女手心通红,眼眶湿润,咬着牙连哭都哭不出来了。男人紧抿着唇,捏着藤条的指骨发白。
竟没有跑。
她又疼又麻,双手捧起,颤颤悠悠再度摊到他面前,活像是犯了错的少女,眼神无辜可怜。
萧歧:“你以为挨了打,手废了就不必写字了么?”
萧歧:“其余九下先欠着,坐下抄书,抄不好再罚。”
郁稚见皇帝扔开藤条,落在御案前。她抹了抹眼泪坐下,很疼很伤心,可是转念想想,这是她对他的赎罪,毕竟上一世自己害死了他。
......
他批阅奏疏她抄书,御书房里静谧和谐,郁稚忽然想起上一世两人鲜少这般,她所能记起来的是后来几年,他们无休无止的争吵,这样平淡温馨的日子,反而显得弥足珍贵。
“......这几个字不会写。”郁稚如实禀告。
“过来,朕教你。”皇帝已经习惯了她的不学无术,教多少遍都教不会。
她将自己的笔给他,萧歧余光意外瞥到她通红的手心。
前头他用柳条罚她,都知道要跑,这回换了藤条却还乖乖站在挨打,这脑袋似乎是越来越笨了。不知是装得还是......
郁稚观察着男人的小臂,他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精壮前臂,从前握兵器的手,此时包拢她的手,小臂皮肤偶尔触到她的,滚烫。
她一恍惚,皇帝已经写完了这几个字,将笔塞回她手心。
萧歧:“皇后,你自己写一遍,朕看着你写。”男人的声音就贴在她耳垂边,气息微热。
郁稚捏着笔,完全无措了。
“所以朕教你时,你没有认真听是不是?”萧歧明显恼了,“郁稚,你究竟在想什么?”
“唔,臣妾在想,陛下的手很好看,你贴得这么近,气息温热,害得我心猿意马!!”少女一本正经地告诉他。
萧歧气息明显厚重了些,眼神更凛冽几分,像是要对她发火,郁稚往后缩了缩。
“这是皇后新学的技能?”
“什么......”
“溜须拍马、”
郁稚摇头,眼神认真平静道,“......不是的,这是臣妾的肺腑之言、诶?”
她话没说完就被皇帝捏着胳膊转回去,他的手掌重新覆上她的,而后在她耳边威胁道,“若再写不好,就去浣衣局洗衣服!”
郁稚:“......”
萧歧:“皇后现在还心猿意马吗?”
郁稚摇头如拨浪鼓。
事实证明二十六岁的郁稚,脑子确实比十六岁的好使,她学得很快,皇帝教一遍她就统统会了,再考她《孟子》,那些题她也全答上来了,继而开始学《论语》。
下午用茶点,郁稚吃了口奶酥,不禁感叹,“御茶膳房做的奶酥还是这么难吃。”
“有多难吃。”萧歧从御案前仰首。
郁稚瞬时将手里余下半块递到他唇边,可又意识到不能让皇帝吃自己剩下的,想要缩回手,手腕已经被皇帝捏着,他将余下那半块咬入口中。
“朕没觉得难吃。”
“陛下在边疆待久了,自然觉得什么都好吃。”郁稚嘀咕。
萧歧:“可皇后不是说自己从小食不果腹?”
郁稚:“......”她又如同锯了嘴的葫芦。再说下去就要暴露了,于是悻悻然笑道,“托陛下的福,臣妾在宫中养尊处优两年,嘴也养刁了。”
二人围坐在一道,将桌上的点心一扫而空。萧歧其实不大爱吃甜食,可瞧着她一口一口吃着,他也就抬手拿了几块。
后头宫人进来换茶盏瞧见,又从御茶膳房取了几碟子点心,“这道奶酥是御茶膳房新制的,陛下皇后如此喜欢,那奴才传话叫他们明日多做一些。”
皇帝瞬时抬眸,“奶酥是新制的?”
宫人:“是啊,这是民间小食,宫里头从前没有。”
郁稚正认真练字呢,没有留意宫人的话,只是待宫人出去了,皇帝忽得望向她。
她眼神迷茫,笑着问道,“怎么了陛下?臣妾哪个字写得不对么?”
男人眼神透着危险,“方才皇后是说......御茶膳房做的奶酥一如既往难吃?”
“!!!”
郁稚心都绞紧了!她、她、露出破绽了?!!就因为一道奶酥?!!她方才随口一说,她哪里知道奶酥是御茶膳房新制的点心样式!!
“未央宫小厨房里做过几次奶酥,臣妾都觉得没宫外做得好。”
皇帝便没有再言语,继续伏案写字。
郁稚在心中长长地舒了口气,她不想让皇帝知道真相,就这样永远糊涂地过下去该多好,即使皇帝对她再凶再坏,她都不想离开。
她似乎能明白皇帝为什么这一世热衷侍候她用膳,因为真的很有意思。
她重新拿了一块奶酥,喂到他唇边,萧歧顿了顿,就着她的纤细的手而吃下奶酥。
唉......这是两世都不曾有过的温馨时光啊。
“专心写字,别以为你这样乖巧讨好,朕就不会罚你了!”
哼!不解风情的男人!
然而到夜晚,他来未央宫,两人同榻而眠,皇帝毫无征兆地捏过她的手腕,拂开她微微卷曲的手指,郁稚困惑他要做什么?
“手心还疼不疼?”他声音温柔了几分。
郁稚心头一颤。
郁稚:“......”原来一整日他都在惦记这事。
萧歧:“猫儿狗儿挨打的时候都知道要躲,你却不知道!”
郁稚想起来了,其实他两世都很温柔的,上一世她再无理取闹再荒唐,他也没有废除她的皇后之位......只是那个时候她太钻牛角尖了。
郁稚没有回答,反而紧紧抱住男人的腰身,仰起头目光晶莹,“陛下,我们来做快乐的事吧?”
“什么事?”萧歧蹙眉,知道她刻意的讨好背后肯定有古怪。
“就是......”郁稚凑上去霸道地亲了一口,“让我们两人都快乐的事!”
皇帝眼神依旧凛冽而疑惑,郁稚不管了,她都是活了两世的人了,当然要及时行乐!!
她在他探究的目光之下,堂而皇之地去解他的寝衣,如莽撞而饥渴的幼兽。
男人神情再冰冷,此时面颊也飞上些许红晕,不知是由于恼怒还是其他什么。
这就是她所说的快乐的事?她怎么变得如此大胆?
或许......她真的吃那药吃坏了脑子......因为不论是十六岁还是二十六岁的郁稚,都不是这模样的。
暂时不管了,及时行乐要紧!
第52章 他居然这么纯情?
少女唇瓣温软。
“皇后,朕问你,朕欺哄你亲手杀了瞿氏,难道你不仇恨么?”
男人腰腹紧实,肌理因气息轻轻起伏,盛夏夜间,哪怕内室置着硕大冰块,也难免炎热。
她俨然如欺人的恶霸土匪,发丝披散雪白肩胛,掌心贴着肌肤抚过他心口,上一世她眼瞎了,如此销魂之人,怎么不知珍惜他,简直暴殄天物!
“不仇恨,瞿氏阴险恶毒,死得其所......”
“真的?”
少女居高临下地望着男人,她嗜好掌控,这一世掌控不了朝堂,那她想......手心握住了男人咽喉......
“真的。”郁稚气息跌宕,“若因为这个刁奴之死,叫我们夫妻生了嫌隙,那才荒谬。”
萧歧轻笑,好可惜,若是上一世她能这么想该多好,可惜事到如今,她说得再诚恳,他都不会相信。
骨节分明的手缠绕在她背后发丝,权力巅峰能叫他们感受愉悦,除此之外只有这样......
朦胧幔帐,轻柔地靠近。两世了,似乎只有这一回他们两人都是清醒的心甘情愿的。
她轻轻啄吻他心口,感受他稳健的心跳,温暖的身躯,她无限眷恋......
她捏着他的喉,时重时轻,他的命就在她一念之间。萧歧闭起眼眸感受着这样的力道,完全新奇的体检,如上一世郁后的心性,那样张扬那样执拗。
看似她主导,实则他一双手掌完全禁锢少女腰肢。
犹如上一世两人的角逐争斗、时而靠近时而互伤,伤得对方体无完肤,直至最后身死魂灭!!
子时过后,萧歧不再纵容她,完全禁锢掌控。
若换做从前她早就哭了,这一回她没有,眼神直勾勾地望向他丝毫不逃避,反而主动攀附他肩背,在他耳边说着情话。
“萧歧。”
这轻柔的一声,男人脊柱发麻,恍若回到上一世,郁后就这么坐在幕帘之后唤他的名字。
郁稚?是你么?你回来了?!!
郁稚:“陛下别急,你要怎样都可以......”
郁稚:“我是你的......”
不,郁后不会这么温柔!她只会恶毒地诅咒他死在边疆!她没有记起来!他也不许她起来!!
若有朝一日她在他面前坦白说记起前世,他必定会给她灌入浓郁药汁,叫她彻底发癔症!哪怕变成疯子,变成傻子,她也不许回来!!
***
“皇后很喜欢烟紫色么?”翌日清晨郁稚穿戴完毕,皇帝忽得问她。
眼神若有所思地落在她身上,郁稚近日又着了紫色宫裙。少女神色微滞,而后立莞尔一笑,“臣妾以为陛下喜欢这颜色。”
“你在讨好朕?”
少女点点头,她在赎罪,赎罪就是对他好,最好有个刺客突然蹿出来,她就这么顺势一挡,把命还给他,那就是真正赎罪了。
“朕不喜欢你穿紫色。”上一世两人几次歇斯底里地争吵,她都穿着紫色。
“臣妾马上去换!陛下喜欢臣妾穿什么颜色?”
萧歧真去衣柜前挑选,为她挑了一身藕粉色裙裳,夏日清凉最合适不过。
“臣妾不喜欢看陛下穿龙袍穿铠甲,臣妾喜欢看陛下穿素纱衣袍,显得格外俊美,陛下衣柜里也有一身藕粉色,一会下了早朝,你换上那一身好么?”
必定很养眼!郁稚下定决心要好好给皇帝穿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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