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眉角微扬,也不是不可以......
“朕穿什么衣裳,需要你来管束么?”他语气一转严肃训斥道,“身为皇后,竟敢看不上朕的龙袍铠甲?”
上一世那些个文臣来未央宫见她,都着素袍?!
“皇后喜欢看男子着素袍?”
诶?郁稚回想了一下,她上一世确实是这样,她厌恶着铠甲的皇帝,他总是粗鲁、凶悍。
少女这一恍惚,男人的神情愈加凛冽。
“臣妾只喜欢看陛下着素纱衣袍,臣妾只喜欢陛下一人,其他男子哪怕脱光衣裳在臣妾面前,臣妾都不会瞧一眼,真的陛下!臣妾发誓!”少女三指朝天要发誓。
正在备早膳的小宫女们面面相觑,帝后夫妻,竟与寻常夫妻没什么两样,这么俗的情话,皇后也说得出口?皇帝如此英明神武,怎么会相信这种鬼话?
男人心底咬牙切齿,又不知该如何训斥,总不能说她上一世那样荒、淫吧?
“过来用早膳!”
“好好好,臣妾伺候陛下用膳!”
***
郁稚殷勤备至,今日去御书房读书,替皇帝扇了一个时辰的风,直到皇帝恼火问她,“你老毛病又犯了?以为这样今日就不必读书了?”
“不是的!臣妾就是想给陛下扇风而已!”郁稚气鼓鼓地争辩,“陛下怎么能这么想臣妾呢?”
而后皇帝又忙了许久的政务,直至眼眸发酸,他仰靠在御座。
郁稚好心要帮忙,虽然不识字,但她处理政务还是可以的,上一世朝堂不也被她管理得很好么?后期哪个臣子敢不听话?
“要不陛下去内室休息休息?”
萧歧也正有此意,近日他肝火太旺,再翻阅几本奏疏,恐怕更生气了。上一世的郁后也不容易,要管着这帮庸臣!!
岂料他刚起身,就听郁稚道,“臣妾如今也识字了,臣妾帮陛下批阅奏疏吧!”她的语气轻快又讨好,真翻开一本奏疏。
萧歧的眼神顿时就杀过来了,“皇后要干政?!”
诶?郁稚没想到这一层,“臣妾只是想为陛下解忧......”
于是她又被按了回去,皇帝怒斥:“好好抄你的书!”这一世她休想碰朝政一下!
诶......郁稚心道,要是萧歧上一世有这么重的疑心,最后也不会落得那个下场。
“陛下头疼么?臣妾替陛下按一按。”郁稚想方设法叫皇帝更舒适些。
于是她起身来到御座后头,伸手替他按头上穴位。萧歧没有拒绝,乐得享受。
午膳过后,两人去椅榻上休息,郁稚让皇帝轻轻枕在自己腿上,夏日瓜果丰盛,御茶膳房将葡萄剥皮,西瓜切块,郁稚时不时地用竹签挑一块送到皇帝口中。
门窗虚虚地掩着,外面日头大,她用罗扇替他扇风解暑,两人都有倦意。
虽不及纣王的酒池肉林,但皇帝觉得也相差无几。那又何妨,辛苦了两世,这片刻的欢愉还是可以有的。
“既然字大多都认得了,偶尔也帮着贵妃管理宫务。”
郁稚:“若是管了宫务,臣妾就不能好好伺候陛下了。”
萧歧闭着眼眸,浑身舒畅,“怎么忽变得如此贴心乖巧了?”
郁稚抿了抿唇,既然没法说出口,那就默默赎罪,一直到赎完最再离开。李檀要权力,那自己这一世绝对不会与她争。
郁稚:“臣妾身为皇后,享受富贵荣华,自然要回报陛下,从此往后陛下的衣食住行都由臣妾打点,臣妾只想陛下舒适快活,只要陛下快活,臣妾什么都愿意做。”
皇帝缓缓睁开眼眸,她侧身坐着,手里罗扇轻摇,藕粉色素纱长裙衬得她肌肤雪白凝脂,酥、匈半掩,美轮美奂。
“只要朕快活,你就什么都愿意做?”午后的声音如耳语般温柔虚幻。
郁稚点点头。
这一句话不知怎么就惹了他。
“那皇后躬些身子。”
她听话。男人微微启唇。
这一世初见她时不过是个纤柔的少女,不知不觉间也有一年了,虽然依旧愚笨不及郁后,但身形却有了几分妖娆,不再是完全青涩清纯模样。
郁稚捏紧了扇柄,男人齿尖轻磨。
这是在白日的御书房,还是在外间,不远处便是御案,若换做从前她早就推开他了。
皇帝得寸进尺地欺负人,想看她的底线究竟在何处。
“可以么皇后?”他眼神如饕餮如饿狼。
“陛下辛劳,还是躺下午憩,臣妾替陛下扇风、”
“方才不是还说只要朕快活,要你做什么都可以?”他揪住这句话不放,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她,不许她避开。
其实上一世两人聚少离多,鲜少亲近。不知这一世他怎么了?或许正如话本子里那句,年少不可得之物,终究困其一生?
“皇后这就要食言么?”
郁稚被他看得心脏怦怦直跳,眼神无法逃离,只能低语道,“可以的,若能为陛下解乏,臣妾什么都愿意......”
她这样予取予求,只会叫萧歧心气更盛,更欺负她!
郁稚又道,“陛下正值盛年,应该广开后宫,繁育皇嗣。臣妾想看着陛下儿女绕膝,子孙满堂。”
皇帝:“皇后这是问朕要皇嗣?好巩固你的地位?”
郁稚立即否认!“臣妾的意思是陛下身为君王,却还没有一个子嗣,理应考虑储君之位。其实贵妃就很好,她温婉恭敬,能力卓越,陛下该常去她宫中坐坐......”
萧歧不明白,她究竟是何盘算!
“倘若贵妃诞下皇子,还有你这个皇后容身之处么?”皇帝嘲讽道,“那群臣子必定日日上疏要朕废了你!!你不害怕?!”
郁稚:“废后便废后,臣妾不害怕。只是现在陛下整夜夜宿于未央宫,臣妾身子孱弱、”
萧歧坐起身,目光汹涌的望着她,“谁同你说的,朕夜夜宿于未央宫?!”
诶?没有么......
“你禁足那十日,朕就没有宿在未央宫!”
郁稚:“......臣妾禁足,陛下当然不会宿未央宫,可其他时候陛下都、”
萧歧气恼:“朕也会宠幸其他妃嫔,难道都要告诉你么?郁稚,你未免也自视甚高,你以为朕独宠你一人么?!”
郁稚:“......臣妾万万不敢这么想,臣妾只是说陛下也该、”
哎呀,她都不知该怎么说。总之,他不要重蹈覆辙了!
萧歧:“朕宠幸你不过是因为你长得像那个人罢了。”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夜夜流连她的凤榻!
诶?
郁稚心里嘀咕,那个人......不还是她么?上一世的郁后。
皇帝口不择言地伤人,“朕与她夫妻情深,至于你不过是她的替身!别以为朕有多喜爱你,不过是因为你年轻貌美罢了!”
少女目光愣愣的,仰着头听他说。
萧歧:“若你生得不像她,朕才不会来未央宫,哪怕一回!!”
郁稚:“......”请问,她要怎么做,才能生得不像她自己。
萧歧:“你别急着把朕赶去其他妃嫔宫里,待你年老色衰,你看着还来不来未央宫!”
郁稚尴尬地挠了挠头发,“陛下,你与那人伉俪情深?她......不是还弑夫杀君么?”
没想到皇帝这么纯情,上一世她都那样了,这一世他居然还守身如玉,该死,这样更显得她不是个东西了!!
男人目光倨傲,“弑夫杀君是真的,伉俪情深弑也是真的,她比你聪慧千倍万倍,你不过一副皮囊罢了,朕对你可没什么夫妻之情!”
如此伤人的话说出口,少女没有哭,反而时呆呆坐在椅榻上,目光清澈地望着他。
郁稚:“可以......再多说一些关于那人的事么?臣妾想听听,自己与她究竟有何差距,臣妾会努力弥补的!”
皇帝似乎夸了上一世的自己?不确定,再听听。
第53章 郁后?!!
眼前这个不受教的少女,怎能与上一世的郁后相比拟?!
皇帝从椅榻上靠坐起身,“她身为女子,虽不识字,但政治手段极高,莫说是后宫妃嫔,哪怕是朝堂众臣最后也尽臣服于她,不敢造次。”
郁稚险些脸红,上一世他会教她如何御下,她又满腔仇恨,自然学会如何牢牢把控权力。
“再看看你,连宫务都不会处理。”男人眼神鄙弃,“功课需得教多遍才会。”
“她再好,最后不也起了弑君的念头?”少女乌黑眼瞳转悠,“陛下与她不至于伉俪情深吧?”
“她本性不坏,不过是听信谗言,被人教坏了!”萧歧道,“朕与她夫妻多年,还是有几分情意在的。”
“尤其是与你相比!”皇帝补了一句。
看来皇帝也不是那么恨她......郁稚一冲动,想着干脆坦白算了,“其实......”
“但若再相见,朕必将她粉身碎骨!”
郁稚话道唇边,就听皇帝幽幽道了这一句。于是她立即把话吞了回去!!
“其实什么?”萧歧问。
郁稚跪坐在椅榻上,酷暑的天脊背直发凉,她硬挤出个笑容,“其实吧,往事随风,陛下不要再惦念那个女子了......这种女子坏得透顶,五马分尸,死不足惜!”
“你没有资格诋毁她?!”
郁稚:“......”行行行,不说了。
上一世皇帝对她的情感还真复杂。
接着一段时日,郁稚体贴入微地侍候皇帝,她会打听他的喜好,命人备他爱吃的膳食,有时甚至学着亲自下厨,每日清晨会替他穿戴,还会挑选衬他的衣料命绣房制成衣袍。
这样的酷暑,午间小憩,皇帝喜欢躺在她腿上,她会用罗扇替他扇风,夜间也会任由他胡作非为,他们与寻常夫妻无异。
两人心照不宣,皆享受这样悠然的时光。
这日午间,皇帝枕在她腿上入眠了,郁稚取来软枕给他垫着,起身去换茶盏,等皇帝醒来就能饮热茶。
她端着茶盏跨出御书房,见李檀在外等候。
太监禀告说,“贵妃已在殿外等候半个时辰。”
原来李檀这几日病着,稍稍痊愈就来御书房禀告宫务,却不知皇帝这几日有了午憩的习惯。
李檀在虚掩的窗户外头都瞧见了,皇帝枕在皇后腿上,两人那样亲密!
李檀:“参见皇后。”
郁稚:“这样酷暑的天,贵妃进去侯着吧。”
说完她端着茶盏离开,李檀对皇帝是真心的,自己与她相比,只会给皇帝惹祸!所以这一世,他们二人才应该做夫妻。
御书房里置着冰,比廊下凉快,李檀有些中暑头脑昏沉。男人颀长的身躯躺在衣榻上,闭着眼眸,身着藕粉色素纱长袍,那样俊美非凡。
“怎么不扇风了?”萧歧闭着眼眸问道。
李檀抱着一叠文书,心间不住地颤抖。
“过来,扇风。”
李檀缓缓走过去,捏着裙侧坐到榻上,下一瞬皇帝强势地枕到她腿上。
她紧张屏息,取过罗扇轻轻扇动,男人的眉宇都舒展开来。
李檀从未见过萧歧这一面,如此闲适,方才那句话的语气,有几分恋人之间的撒娇胡闹。
她不确定,皇帝是将她当做了妖后还是......就知道是她。
萧歧生得真好看,鼻梁高挺,剑眉星目。
等郁稚亲自换端了热茶回来,太监神情怪异地禀告,“贵妃娘娘她......”
隔着一道殿门,李檀代替了她的位置,正替皇帝扇风,皇帝将头轻轻枕在她腿上,二人亲密无间。
本该就是这样,李檀两世都忠心耿耿,这一世本该就得偿所愿,反而是她这个作恶多端的皇后碍事了。
郁稚没有踏入御书房,她将茶盏交给太监,自己回未央宫。
......
萧歧午憩醒来,还不肯睁眸,抬手握住了摇扇的手。皇后一双手雪白凝脂,他抓过来贴在鬓边,只是今日这感觉浑然不同。
她不是皇后!
男人猛然坐起身,目光汹涌,李檀惊得立即跪到地上,“陛下......”
萧歧凭着记忆,想起来是他吩咐她来扇风,所以进殿的那人不是皇后,而是贵妃,皇后去了何处?
男人稳定心神,“贵妃平身,听闻你病了几日,身子可好些了?”
李檀心中微微舒展,看来皇帝确实是吩咐她扇风,否则他此时早怪罪下来了。
“多谢陛下关爱,臣妾已经痊愈了。”
***
郁稚回未央宫练了一下午的字,皇帝尽心教她,她也下定决心好好读书写字。
未时刚过,她正琢磨着叫小厨房做什么菜呢,皇帝就过来了。
郁稚:“陛下今日不忙?怎么早早来了未央宫?”
萧歧瞧见她在练字,眼神扫了扫,神情不悦,“好好的伺候朕午憩,怎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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