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你屁事,”糜月恢复原身后,瞬间有了底气,拿出以往对待他的态度挑衅,“不是要跟我打架么,来呀!”
糜月一出手就是各种杀招,谢无恙只顾着躲却不还手。
“我没有要同你打架……”
“你把……月月带回隐剑宗养着,不就是想把她当做把柄,逼我现身吗?如今我让你如愿,你不动手,难道是想和我叙旧?”糜月连珠炮似的,毫不留情地揭穿他的心思。
今日她就要戳破他这张黑心莲的面孔。
把柄……
谢无恙总觉得这个词很刺耳,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有想借月月,逼她现身的意思。
定元珠突然感测不到一个人的气息,这件事太过古怪,让他心乱不安。
“当时在琼山脚下,我看到月月一个孩子流落在外,才将她带回宗里。我虽然不太会养孩子,但没有苛待过她……”谢无恙顿了顿,试图解释,他虽有些自己的心思在,但并无恶意。
糜月一听这话,心里更气了。
“你逼着她天天卯时就要早起,没收她储物袋里的宝贝,还用剑鞘打了她的屁股……这还不叫苛待?你简直丧心病狂!!”
糜月横眉怒目,他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随便糊弄吗?
想起自己种种受的委屈,她心中冒火,下手更甚。
“你怎么知……你已经见过月月了?”
糜月没回答他,回应他的只有一记凌厉的掌风,谢无恙无奈用剑鞘抵挡着她的掌风攻势,间隙凝结出烬花神相朝他轰去。
她晋升过后的烬花之火凶猛暴烈,谢无恙不敢大意,便凝结出灵力屏障相挡,灵罩坚持不到两息便随之溃散。
这么多年来,他们相见的每一次,都是这样的打打杀杀,好似永无止境。
谢无恙知道她对过往的事不会罢休,交手间隙,忍不住把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月月她……到底是你同谁的孩子?”
话问出口,谢无恙紧握着剑柄的五指不自觉地收紧,他甚至有些紧张会听到答案。
月月都已经这般年岁了,她父亲到底是谁,这件事或许也没那么重要了。
但他心里过不去这个坎,他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她甘愿为他生孩子。
倘若那人还在世,倘若是那人负了糜月的话……
谢无恙掩住眼底浓重的杀意。
话音落,糜月眉梢一挑,忽然收了手。
她想到在藏经阁里看到那条轶闻,似笑非笑地朝他走近两步,一团烬花之火在她手中翻飞把玩着,闪烁的火光照映着她娇俏妩媚的面容。
“她是谁的孩子,你难道不知道?”
她走到他身侧,撩着眼尾看着他,樱红的唇瓣开合:“月月,不是我和你的女儿吗?怎么,不记得了?不认账了?”
她靠得太近,吐出来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耳畔,谢无恙的心跳漏了一拍。
一贯遇事处变不惊、镇定自若的剑尊,此时懵了一瞬,甚至说话都有些略显慌乱的磕巴:“我,我何时同你有过……”
他的耳后肉眼可见地泛红,睫羽轻敛,眸中的暗色消褪,如同被春风拨乱的潭水。
糜月看见他耳朵都被气红了,唇角更翘出一抹得逞的笑。
让他毁她名声,那就都别好过。
反正她名声一向都不好,根本不在乎多这一桩,不过他可别想再清清白白地摘出去了。
“你我若是之间没有什么,那为何会有这样的谣言流出呢,”糜月挑眉看着他,眼底闪着狡黠的光,像只故意激他发怒、看他笑话的狐狸,“无风不起浪,既然外界都在那么传言,那就说明你我之间并不清白,”
“是吧,东极剑尊?”
糜月朝他歪了歪头,发间有朵淡淡的银光在闪烁。
谢无恙眸光随之落在她发间,是一对银粉色的蝴蝶珠花。
是他曾在玉京城集市上给月月买的那一对珠花,上面的编织手法还是玉京城特有的工艺,他不会认错。
在他赶来的这么短的时间内,她不但见过月月,还拿走了她女儿的珠花?……自己戴上?
谢无恙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耳边的红晕稍稍褪去。
“糜月……”
他抬眸认真地看着她道:“你若是不想养月月,我可以养,不必因为传言而……”
月月和幼时的她太像,脾性喜好都像,在接月月回隐剑宗的那一日起,他就想好了,若她不要这个女儿,他便收养月月,好好将其抚养长大成人。
糜月的表情无语凝住,谁和他讨论养孩子的事了。她讥讽着正欲开口说什么,忽然感受到又有几道实力不弱的气息往此处靠近。
是纪通和几位隐剑宗长老。
他们在此打架的动静,已经惊动了隐剑宗里的人。不行,不能在这里和他继续缠斗下去,谢无恙一个人她还能应付得来,但她一人可对付不了整个宗门。
糜月挥袖朝谢无恙打出一道烬花神相,接着扭身便跑。
打不过就跑,是她一介人人喊杀的妖女,浪到现在还没翻车的最强秘诀。
……
纪通和几位长老正在御剑往后山处赶。
听弟子通传,说看到糜月和谢无恙在后山打架的时候,纪通还以为是谎报军情。
但那弟子说得绘声绘色,不似说谎,还说从半空中掉落的烬花残火,把后山的竹林都烧倒了一大片。
纪通当即就召集人手前往事发之地,人家都打到自家门前了,这还得了?
但同时他又很纳闷,隐剑宗守卫森严,糜月是怎么不知不觉地跑到了内宗后山,还能和谢无恙打起来的?
“妖女,站住!胆敢擅闯我隐剑宗,你有本事别跑!”
司徒长老远远地追在糜月身后愤怒叫骂。
为什么不跑,难道站在原地被他们以多打一?她又不傻。
糜月用尽此生最快的速度,全力御风遁逃。
但后面的几道气息穷追不舍,像甩不掉的尾巴,让她很是焦躁。
这些剑修都有本命剑作为飞行法器,速度自然比她更快,她光用灵气御风很是吃亏。
这样下去,只怕还没跑出隐剑宗的地界,就要被他们给追上了。落在他们的手里,一定没什么好下场。
糜月脑海中飞快地思索着对策,怎样才能脱困?
临危之际,她忽然间想到一个釜底抽薪的法子,略一思索,觉得可行,于是急急地调转方向,往悬海阁的方向逃去。
纪通、司徒杉等人正欲掉头去追,一道寒凉的剑光横在他们面前,阻住了他们的去路。
“师弟,你这是何意?”纪通意外地看着挡路的谢无恙。
“她来此是与我的个人恩怨,和宗门无关,我自行前去找她,你们不必跟过来……”
谢无恙脸色不大好,他还没和糜月说上两句话,他们把人又吓跑了。
话音落,不等纪通等人回应,犹自御剑去追糜月。
谢无恙并没有追得太紧,刻意保持着一段距离,他担心糜月误会他是同纪通一伙想抓她,想等糜月跑出隐剑宗的领地后,再追上她解释。
定元珠指示的方位改变,忽然遥遥指向悬海阁的方向,谢无恙有些意外,她难道改了主意,是想去他那里把月月带走?
谢无恙不自觉地加快了些御剑的速度,在即将赶到悬海阁时,定元珠却在陡然之间停止了转动,她的气息又像上次那样,无端骤然消失了。
纪通和三位长老担心谢无恙缠斗不过那妖女,犹豫片刻后,仍旧跟了过来,行至悬海阁的上空。
纪通左右环顾,四周都没有发现糜月的气息,于是问谢无恙:“师弟,那妖女人呢?”
他低头看了眼下方的阁楼,该不会是躲进悬海阁里了罢?
他眉头微皱,这妖女要是躲进别的地方还好说,躲进了师弟的悬海阁,就有些难办了。
谢无恙转过身来,嗓音有些黯然的低沉:“师兄,长老,你们回罢,她已经走了。”
司徒衫面色凝重:“无恙,兹事体大,要是那妖女潜伏在我们宗内,后患无穷啊,还是让我们进去搜查一下为妙。”
司徒杉因为自家府邸被炸,这阵子都只能暂住在客殿,这下不找出糜月,他更要夜不安寝了。上回铸剑大会,那妖女赴宴没有搞事,他就觉得事出反常,只当是前来的宗门众多,那妖女不敢随便动手。
果然,这妖女安分不了几日,趁着他们忙着赈灾海啸,宗门弟子空乏之际,又来搞事了!
谁知道那妖女要是躲藏在隐剑宗,会做出什么阴损的事来,肯定比蛟龙鼎爆炸还要可怕百倍。
“司徒长老要搜查悬海阁?”
谢无恙不带情绪的一句反问,让司徒衫紧张起来。
加上云松鹤拼命朝他摇头使眼色,司徒杉有些犹豫,刚想说要不算了,就听谢无恙点头道:“也好。”
他知道糜月不可能在悬海阁,让他们搜查一遍,也好将他们打发了。
于是纪通和几位长老们用神识把整栋悬海阁来来回回,仔细搜查了几遍都没找到糜月的身影,只有谢无恙那五岁的女儿正窝在房间里的榻上睡觉。
没找到人的司徒杉有些尴尬,朝谢无恙拱了拱手:“无恙,你既已回来便好好休息,换我和云长老同去山下赈灾……”
谢无恙淡淡地“嗯”了一声。
云长老赶紧把司徒杉拉走了。
不知那妖女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能不惊动任何侍从和弟子到达内宗,犹闯无人之境,之后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莫名其妙的消失了,简直是在戏弄他们,打他们的脸。
纪通和长老们离开时的表情都有些凝重,怕是今晚真的要睡不着了。
谢无恙御剑落地,回到悬海阁中。
隔壁屋门打开一条小缝,小姑娘站在门后穿着中衣,一副被吵醒的模样。
她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懵懵懂懂地仰头看他:“谢无恙,那些人是在找我的娘亲吗?我刚才好像看见娘亲了……”
谢无恙心下一紧,走近她问:“你方才看到你娘亲了?她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娘亲突然出现在我的床边,她问我要不要跟她回去,我说我想呆在这里,”糜月伸直胳膊,比比划划,“然后彭地一声,娘亲周围就冒出来好多五颜六色的烟,彩烟把娘亲包住了,等彩烟散去时,娘亲就不见了呜呜呜……”
说着说着,小姑娘难掩伤心,还抹了一把眼角的泪。
糜月虽然在胡说八道,但眼泪却是真的,强行倒转灵气颠倒穴窍,气血逆流,疼得她此时的小腹直抽抽。
她已经突破八重境,只要她想,随时都能解开禁锢,恢复原身。他们在后面穷追不舍,糜月别无他法,一时想到用这个法子蒙混过关。
就是这变小后腹痛的副作用,是真疼啊。
彭地一声,五颜六色的烟……
谢无恙眉头微蹙,听起来有些离奇。
但小姑娘眼泪汪汪,哭得厉害,就像一只可怜兮兮被抛弃的小猫,仿佛对娘亲的不告而别很伤心,再配上些许夸张的肢体演绎,很难让人不信服。
谢无恙的视线掠过小姑娘湿漉的脸颊,落在她的发包上,上面没有戴任何珠花首饰。
“月月,我送给你的那对蝴蝶珠花呢?”清沉的男音似是不经意地问。
第37章 奇奇怪怪的谢无恙。
“我把那对珠花送给娘亲了……”
小姑娘眼里闪动着泪光,揪着他的衣袖抹了抹泪,稚气哽咽的童音令人心碎:“对不起,那是你送我的礼物,但我想让娘亲记得我,她和我说了一会儿话,又出去了一趟,回来就问我要不要和她走,可我还没有想好……”
“娘亲就这么走了,她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小姑娘虽然说得磕磕绊绊,但内容倒是都能合上。
谢无恙垂眸看着她。
糜月先来找了月月,所以才会戴着他送的珠花,最后她往的悬海阁方向逃,也是想问月月愿不愿意和她走。
“不会……你娘亲不会不要你,还会回来看你的。”谢无恙由着她用自己的衣袖抹泪,低声安慰道。
他方才的一瞬间,他竟然在怀疑月月会不会就是糜月。
她不知动用了什么秘法,身体变成了幼崽,假装是她自己的女儿,其实一直都在他的身边。
这个猜测太过荒唐,让他不禁失笑。
比起这一版猜测,小姑娘所说的五颜六色的彩烟也没有那么离奇了。
彭地一声外加迷惑人的彩烟,听起来像是传送类的法宝,谢无恙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眼看谢无恙暂时被她糊弄过去,糜月心里方才松了一口气。
她恢复原身后,头上的珠花忘记拿下,竟然还被谢无恙眼尖地给发现了。
幸亏她方才变回幼崽换衣服时,发现珠花没有拿掉,及时把珠花给藏了起来,差点露出致命的破绽。
谢无恙沉默太久,小姑娘好像有些站不住了,皱着眉头,伸手揉了下肚子,他发现了小姑娘的异常:“肚子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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