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午后的阳光悠悠扬扬,洒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不似冬季的温度,热得一个行人二话不说就脱下身上的棉衣。
“今年的冬天,怎么时冷时热的。”他对朋友抱怨道。
朋友拍了拍他的肩膀,调笑道:“这天就跟人的心情一样,谁也说不准,下一秒是快乐还是难过。”
男子点点头,暗暗思忖明天要不要换上薄的外衣。
可到明日,天又冷了下来。
一众跟着仁宣帝身后的大臣,有几个趁着身边同僚不注意,悄悄搓了搓手掌,心里恨上了提议出来微服私访的言官。
这想看看新政令有没有效果,看最后的结果不就好了。
就非得大冬天出来看民意。
百官之手的右相摸着胡子,左看看,右看看,耳朵听着户部尚书邀功的话,倒是第一次没有哼鼻子。
这确实是一件功劳,但又不是他想出来的,这老头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右相又悄咪咪看向斜后方的少年郎,不骄不躁,越看越满意。
陛下怎么就把这个人才给去户部了。
想到这里,右相心情不好起来,睨了一眼旁边的左相,他得好好想想,该怎么把这个人才抢来给那个臭小子。
褚岁晚把众人变换的神色收入眼中,目光望向前方,嘴角扬起的弧度意味不明起来。
不多时,他们走到一处茶楼门前,走的口干舌燥的大臣们纷纷提议进去喝口茶水。
此时,在二楼靠窗位置,正无聊盯着行人发呆的连欣,忽然拉住秦知雨的袖子,“雨姐姐,你快看!”
秦知雨顺着她的目光跃下,眉心一蹙,连欣看到她的神色,把嘴里的话憋了回去,心里忍不住为好友叹了一口气。
同时,她眉眼隐隐悲切起来。
难道她们,就只剩下联姻的作用了吗?
连欣低下头,脑海突然闪过一张肆意的漂亮面孔,她真的值得吗?
少女迷茫起来。
这时,走进茶楼的众人,被小二热情的引到了二楼的包厢,位置恰好就在两人的旁边。
秦知雨敛眉,澄亮的茶水隐隐倒映她的面容。
知书达理,大家闺秀。
这是她十几年来,一成不变的夸赞。
另一侧,仁宣帝夸起褚岁晚:“爱卿,这回你可是立了大功,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出来,朕都会满足你。”
褚岁晚起身行礼:“臣唯一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哦?”仁宣帝兴致冲冲地问道。
少年抬起眸,黑润明亮。
“河清海晏,时和岁丰,国泰民安。这便是臣想要的,陛下已经实现了臣的心愿。”
仁宣帝一连说了几个“好”字,连舟见状,很有眼色的道:“陛下眼光真是独到啊,发现了褚侍郎这样一个人才。”
“聿桉的孩子,自然是聪明的。”仁宣帝慈爱的看着褚岁晚。
褚岁晚低眉:“多谢陛下夸赞。”
这个时候,外面蓦地传来一阵吵闹声,隐隐约约的“房子”“银子”等敏感字眼传来,让一帮大臣的脸色都变了变。
这刚刚才夸着,现在就来打脸,是不是有点太巧了。
仁宣帝眯了眯眼睛,来福瞬间意会,扶起帝王朝外走去。帝王都起身了,大臣们自然不敢坐着,自发跟在对方身后。
有人悄悄看向处于风暴中心的褚岁晚,见她始终镇定自若,不由心惊。
然在前面的仁宣帝却是停下了脚步,沉默的看着某个方向,不明所以的众人顺着帝王的视线望去。
是对面的包厢,此时包厢的门开着一条缝,大小正好让人看见里头面对门坐
的人。
左相眉心一跳,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谁能来告诉他,为什么本该在府里关禁闭的人,现在却出现在了茶楼里。
“陛下,保重龙体要紧啊,出宫时,贵妃娘娘特意嘱咐臣,不可让陛下动气。”左相走到仁宣帝面前,而后弯下腰,恳切的道。
周围的人,早在帝王停驻时,就被暗处的人疏散了出去。
仁宣帝呼出一口气,心头盘据的怒气控制住几分,旁边的包厢却在此刻打开门,走出一个女子的身影。
她们怎么会在这里,褚岁晚目露讶异。
女子看到仁宣帝,慌忙跪了下来。
“陛下,殿下只是、只是见友人,陛下还望不要怪罪。”
连欣跟着她出来,见此也跪来下来,帮腔说着:“殿下只是太久没有见到友人,心里思切,才会出来的,陛下就饶过二殿下这一回吧。”
连舟听到这模棱两可的话,气血差点攻心,努力朝女儿使眼色,奈何连欣一直垂头,一个都没看见。
他转而看向一惯稳重的蓝衣女子,对方也是低着头,动作很是惶恐。
蠢货,都是蠢货。
左相压了压眉,只能眼睁睁看着仁宣帝一脸阴沉地站到包厢门前,众人也跟着。
于是乎,里面的对话一字不漏的传进他们的耳朵。
“二皇子,你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哪来的底气还敢寻我们合作?”
“我可是听说,你不是第一次被关禁闭了,说不准这一次永远都出不来了。”
奚凌鹤刚想质问对方,听到这番蔑视的对话,这几天积聚的火气瞬间爆发:“你们以为,本殿被关禁闭,就不知道你们乌古人做的好事吗?”
“你们打着本殿的名号,在京城捞了多少好处。既然觉得本殿大势已去,那就不要像狗皮膏药一样,赖着不放。”
闻言,乌古来使放下二郎腿,恶狠狠的道:“这都是你欠我的,之前说好把你们大凉的燕云十三州给我们,结果呢?你们来的人,足足把我们乌古兵杀了大半。”
“你背信弃义在先,就别想我们会放过你。”
“你猜若是我把你通敌的证据,在佛骨宴那天,呈给你的父皇,他会不会将你打入大牢?”
奚凌鹤胸膛起伏不停,从出生就没断过的宠爱使他昏了头脑,只想竭力辩护自己。
“你尽管试试。”
“到时看看是父皇会惩罚本殿,还是会治一个乌古的污蔑之罪?”
真是没脑子啊。
这样的人,怎么配和她的小狗比。
刚好让她来清理了,褚岁晚弯了弯眉眼。
听到这里,门外的仁宣帝忍无可忍,一脚踢开了门。
第117章 晚晚,不怕,我在。
夜寒风雪,香断灯昏。
只余几支脉脉梅疏,静伴月明。
往年这个时候,褚岁晚会执剑,兄长则拿琴,兄妹二人,舞风奏乐,点点白雪落身,总是感觉不到寒意。
柳如烟每每看见,免不了一顿唠叨,最后却只是吩咐下人去多拿几个暖炉,一旁的褚聿桉则是沉默背手而视,偶尔也拿着一把木剑,和小女儿对弈共舞。
沙沙——
草木摩挲的声音从支起的木窗缝钻入,携带的风吹起少女鬓边的发丝,露出一双盈红的眼眸。
泪水滴滴晶莹,滚烫。
打湿了她握于手中的桃木剑,染上了丝丝木头不会有的温热。
明天就是小雪了,阿兄在那里,会不会冷呢。
褚岁晚擦了擦眼泪,勾起唇角。
没关系,她会让这个冬天热起来的。
少女站起身,转头却顿在原地,只见白衣青年,静静立在不远处,眸光晦暗,不知望了多久。
“晚晚。”奚云祉走了过来。
他这几天不在京城,刚刚才赶回来。
褚岁晚避开他的眼眸:“你来做什么?”
不是叫他不要来吗,不听话。
奚云祉垂首,少女露出的侧颜,肌肤苍白薄透,鼻尖微红,眼尾还带着揉搓的痕迹。
忽然间,胸口针扎的速度,变得愈发的快,如狂风暴雨,刹那间,窒息撕裂。
但他面上丝毫不显,大手扣住少女纤细的腰肢,笑着把人带到一旁的软榻坐下。
软榻平常容纳褚岁晚刚刚好,现在多了一个身量高大的男子,显得异常拥挤。
褚岁晚被迫软泞泞的缩在奚云祉宽厚的怀抱,背部贴着他的胸膛,心跳声清晰有力,很有安全感。
白梅香一点点包裹着她的周身,明明是很清冷的香气,却徐徐如炙热的火把,不稍片刻,便熊熊烧起。
“这几天,小主人有没有想狗狗?”他咬着少女冰冷的耳尖,黏糊糊的问道。
他这话一出,褚岁晚心跳的快了些,话里骤然改变的称呼,似乎是在索取着她的同意。
她昂起头,一一扫过青年的五官。他的下巴冒着几根短渣,眼下乌青也明显,风尘仆仆的,一看就是刚回来不久。
褚岁晚眨了眨眼,蓦地拉进二人的距离,在他的薄唇上亲了一口。
“想的。”她轻轻的回答道。
奚云祉愣了几秒,先是不可置信,后是欣喜。
眼眸亮晶晶的,像是熠熠生辉的宝石。
褚岁晚忍不住,又凑近在他的眼眸落下一吻,刚要推开,唇就被青年亲了上来。
舌尖抵开她的唇瓣,同时手指摩挲上她的脸颊,顺着秀美的下颚线往下,拇指和食指圈成一个半圆,捏住了她软糯的颈肉。
褚岁晚这里很敏感,他每碰一下,她的身体就不自觉颤抖一分,被擒住的舌头下意识后缩,却被对方不留余力地拖出来。
大海的鱼儿上了岸,身上掉落的水渍,黏黏腻腻地浸湿着周边干燥的土地。
鱼儿极力跃动着肢体,想要回归海洋的怀抱,路过的猎豹停驻脚步,舔得爱不释手。
为了传达喜爱,猎豹收起利牙。
他把鱼儿的鱼尾含入口中,灵活的舌头戳着上面渐渐开合的鳞片,倒刺搅动着鱼儿吐出潮湿的气泡。
“唔……”褚岁晚发出一声呜咽,睫羽湿润,皙白的脸蛋遍布霞丽。
些许月华从窗台洒进,盈盈照亮软塌上相拥的两人。
少女如小猫,亲昵地趴在青年挺阔健硕的胸膛,精致小巧的脚腕,无助地垂在对方大腿的两侧。
盈盈雪团碎在青年修长的指骨,青筋谷欠气暴涨,深深浅浅,薄唇吻上她的脖颈,又往下,重重吮吸,发出响亮的水声。
快感一点点注满神经,褚岁晚瞳孔迷离,五指插入他的发间,宛若溺水的人抓住浮木那般,用力揪着他的头发,小巧的下巴微昂,露出姣好的线条,上面的肌肤香汗淋漓,白梅的气息涂抹得到处都是。
她任由自己意识混沌,全身心沉浸在这场情谷欠之中,到后半夜,她绑好小衣,轻声地离开青年温暖的怀抱。
多日昼夜不歇的疲劳,使得奚云祉并没有发现她的离去,只把手中沾着少女气息的枕头抱得紧了些。
褚岁晚换上夜行衣,来到床边帮他捏好被角,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魏国公府。
此时,京都静谧一片,只有几块边缘区域星星点点地亮起灯火,准备着第二日的早摊。
而在皇城最繁华的地段,一处占地广袤的府邸,藤条抽打皮肉的声音愈近愈大。只见白日里温雅端方,朝臣称赞的帝王第二子,当起了刽子手。
他高高挥舞着长满利刺的藤蔓,毫不留情的抽打跪在院落的女子,她衣衫单薄,是一层红色的纱衣,现在破烂不堪,露出的娇嫩肌肤满是鞭痕,新旧交替。
一时间,竟让人分不清,鲜红的,到底是她,还是衣服的颜色。
周围雪色覆地,女子面色却润丽如芍药,只有紧抿的红唇,透露着主人忍耐的疼痛。
“行了,退下吧。”奚凌鹤喘了一口气,停下动作。旁边下人见此,立马上前两个,一个接过藤条,一个用帕子帮主子轻柔拭去额颈的汗。
女子颤着双手,恭敬地道:“多谢殿下,奴告退。”
她艰难的起身,一瘸一拐的消失在院落,期间没有收获任何人的注视。
他们仿佛见怪不怪,只仔细地伺候主子沐浴擦身,而后悄然退下,结束麻木的一天。
奚凌鹤心里舒坦了几分,惬意的掀起被子躺下,头一转过去,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惊骇大睁的眼眸。
这是一颗头颅。
而头颅的主
人,正是失踪多日,他王府的管事。
意识到这一点,奚凌鹤浑身冰凉,嗓眼仿佛被无形的东西桎梏着,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僵硬地扭过头,一把闪着寒芒的剑刃,近在咫尺。
顺着剑尖往上,他看到少年俊丽的面容。
“褚都督,你这是做什么?”奚凌鹤扯了扯嘴皮,换上惯有的儒雅笑意,不过在僵硬下,表情有种怪诞的滑稽。
真丑啊,褚岁晚弯起眉眼,像是在看猎物临死前的挣扎,兴致冲冲地道:“二殿下,您认识他吗?”
奚凌鹤张了张口,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才能人自己逃过这一劫。
管家是在六日前消失的,那时他发现玉光似乎有些神神秘秘的,经常不在宫内,冬猎那日也称病没有去。
玉光虽是他同父同母的妹妹,但他们关系并不好,尤其是她还和成为了南疆女皇的杨家女交好,他担心对自己不利,就派人去盯了一下。
很快他拿到了几封书信,与她通信的人,名唤子安,内容十分亲昵,玉光经常约他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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