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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城外巡查？”叶珂清醒过来，她从床上坐起，因为头发又多又密，因此早上醒来，一头长发格外凌乱，“城里已经清干净了吗？”确定再不会出现堕落种的踪迹。
“没有。”
不可能清干净。
这座城市太大，还活着的人类大多集中在安全区内。
安全区外，堕落种行动自由，毫无顾忌，只在面对强劲的人类士兵时，会下意识躲藏。如同自然界中，面对恶劣的气候，主动迁徙的动物
“昨晚你没看全球新闻频道，但如果我猜的没错，从现在开始，乡镇、村落将不复存在，甚至某些规模较小、地理位置偏远、资源匮乏的小城市也将被立刻舍弃。城市将成为人类唯一的居住地。”
陆判声音隔着一扇未完全阖拢的卫生间房门传来。
叶珂消化着这段话，片刻后，问：“那星海市会被舍弃吗？”
“不知道。”
星海市临近江宁市，无论是城市基础设施、地理位置、综合军事实力，甚至于是现状，江宁市都更胜一筹。
因此，在高层未下达明确指令前，去星海市周边巡查意味着两种完全不同的可能。
是肃清城外道路，尽快将星海市的民众转移至江宁市，还是在一番考察后，保留星海市的存在，同时确立这座城市新的安全边界。
这天早上，叶珂靠坐在床头发呆，因为心里有事，完全忽略了陆判在收拾妥当后，独自离开，没有叫她一起下楼用餐的细节。
直到八点钟，齐翰准时叩响房门，她才长长吐出一口气，开始行动。
……
“去第三安全区？”齐翰问。
“对。”叶珂点头，并不看齐翰，早已备好的说辞一字不落地从她口中吐出，“我朋友在那里，我想去看她。”
“我可以带她过来。”
“她很胆小，不敢离开安全区。”
住进第一安全区约两月，叶珂首次提出外出的要求，齐翰可以理解，说：“我问一下陆判的意见。他没有问题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启程。”
叶珂闻言，心中生起一丝异样，但知道在齐翰眼中，自己大概是依附陆判的菟丝花、是他的所属物，因此也没阻拦。
齐翰拨通陆判的电话。
上午十点半，陆判此刻估计刚开启在城外巡查的工作，一时半刻回不来。
叶珂心里隐约感到不适，又觉得自己不该对此感到不满。
陆判作为男朋友，无论是惊变前，还是惊变后，对她都非常好，没有因为她依附他的事实，脾气变差，或是有任何不耐烦的时刻。
齐翰此时的行为是出于现实考量，并不意味着什么。
或许，还是昨天陆判私下翻阅她手机的行为，对她造成了影响。
距离警署宿舍直线距离约五公里的城市道路上，陆判坐在静止的车里，听着齐翰的话，回说：“她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
叶珂将通话、短信记录删除的非常干净。可也因为干净，留下明显的破绽。
她忘记陆判给她打电话时，她正与李重言通话。可昨日午间时段的通话记录却只有陆判一人。桐月与她的通话在十五分钟前。
——还有另一个人。
第124章 “情侣之间的事……”……
齐翰驾驶着军用车辆行驶在空荡的城市道路上。
虽然与惊变初期相比, 城内安全水平改善许多，连通三个安全区的主要道路有军队24小时巡逻，军用无人机在高空持续工作, 但在去往第三安全区的路上, 他仍紧绷心神, 时刻留意道路四周的情况。
因此, 在手机发出短信提示音时，他并未第一时间查看。
直到车辆驶达第三安全区入口, 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上前核查信息时, 才抽空看了一眼手机。
他眉头当即皱起。
后排车座，叶珂略微低头, 如海藻般的长发垂落在胸前, 她嘴唇微微紧抿，眼神认真而略带好奇地看着手中那把女士手|枪，不时轻轻摩挲。
昨天陆判带她去公园游玩的举动，让她误以为走出安全区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和陆判拿上车钥匙, 去到营区车库，直接开车驶离不同。
齐翰首先需要向相关负责人提出离开安全区的报备申请，言明离开与回归的具体时间, 及此次私人行程的目的。申请批准后, 才能获取军用车辆临时使用权及相关武器装备。
这把女士手|枪，便是齐翰特意为她申请的，不过行程结束后, 她需要立刻上交武器。
在驾驶座一侧的车窗玻璃阖上，汽车掉头，原路返回行驶了约一分钟后，叶珂才将视线从手|枪上移开, 侧头看了眼窗外，皱眉不解道：“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儿？刚才不是已经到第三安全区入口了吗？”
齐翰声音从前方驾驶座上传来：“回第一安全区。”
“……”叶珂愣怔一瞬，侧头看向车窗外正快速向后方退去的五星级花园酒店，想到妈妈和教授就在里面，语气不由带上几分急切，“为什么要回去？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齐翰未立刻接话，而是在约莫半分钟后，放缓车速，将车停靠在路边。
他转过头，目光从略微深陷的眼窝中射出，直直落在后排车座、正一脸不解的叶珂脸上。
“这应该问你？”他谨慎道。
“问我？”
“你和陆判是有什么矛盾吗？”说话间，他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几下，随即长手一伸，直接递向叶珂。
叶珂伸手接过，低眸一看，原本不解的脸色有些微的变化。
她一言不发，半响，将手机递还给齐翰。
陆判在大概十分钟前，发送了一条指示明确的短信给齐翰——[立刻将她带回第一安全区。]
除此外，没有任何解释。
车厢内一片安静。
而就在两人所在车辆后方不远处，一辆警署专用越野突击车安静地停靠在路边。
车内驾驶座上，陆判眉宇轻微下压，脸色不太好看。
方才，在向齐翰发送那条短信时，他确实有些冲动，但并不后悔。
越野突击车门窗紧闭，而汽车距离前方叶珂与齐翰所在车辆有一定距离，他听不见车内二人对话，也无意探寻，只一脸低气压地将手机从裤袋里拿出，扔在中控台上。
他在叶珂看不见的地方抽烟，眼眸低垂，白色烟雾缓缓上升，轻易遮挡住他眼中神情。
一支烟抽完，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依旧未传来丝毫响动——无论是短信，还是电话。
……
后排车座，叶珂将手|枪放进包里，拉链拉好。
齐翰眉宇微紧，目光审视地看向她，见她不发一言，不由得开口：“没有意见的话，我们现在就回去。”他转身要启动车子。
叶珂不轻不重的声音却从后座传来：
“来都来了。”
齐翰闻言一怔，他松开抓握方向盘的手，缓缓转头。
叶珂不傻，只要联想一下这两日发生的事情，以及陆判的异样，她便大致猜到他向齐翰发送这条短信的原因。
——他生气了。
她将与李重言的通话、短信记录删除的太过干净。但昨日午间时分，陆判联系她时，她正巧在与人通话。而桐月与她的通话早在十数分钟前便结束。他一定是发现了这一点。
气愤是应该的，叶珂想，但是……
“他偷看我手机。”车厢内，叶珂神情严肃，话音落下，一双形状好看的眉毛微微下压，眼神略带探究地看着齐翰。
齐翰：……
叶珂：“他可能……怀疑我和其他男人有联系。”
陆判一定有所怀疑，但隐而不发，任由齐翰带她前往第三安全区。可或许是心中太过气恨，又或许是别的原因，比如怀疑她此次前往第三安全区，并非为见桐月，而是易尧。种种原因，最终，令他改变主意，不在继续纵容她，而是让齐翰立刻带她回第一安全区。
叶珂大致能想象到陆判发送那条短信时，是什么心情。
但是，来都来了。
她问齐翰：“你觉得，他可能偷偷跟着我们吗？”
应该没有，如果陆判暗中跟随，那么，在改变主意的一刻，他不会只是发送短信给齐翰，让齐翰代劳、将她转送回第一安全区，而是会直接了当地出现在她面前。
齐翰没有回答，但某个瞬间，他的目光快速越过叶珂肩头，朝车后不远处扫了一眼。
叶珂没有留意齐翰的眼神变化，她在思索，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因为陆判确实私下翻阅了她的通话及短信记录，因此，她此时并不如何心虚，还算有底气。
一切等见了妈妈和教授再说。
“我……”
“他不会怀疑你。”
两人声音同时响起。
叶珂眉头一皱，话语多少带了点不满：“他偷看我手机，被我当场抓住，还向我道歉了。”
“他不需要怀疑任何人。”齐翰只是看着叶珂说道。
不知为何，他脸上带有些微的冷意，眼中怀疑的神色比方才更甚。
陆判不是神，但他是‘全知’的，一旦有所怀疑，只需进入他人意识宫殿，主动获取、验证。而叶珂，不应当是一个例外。
叶珂不想和齐翰争辩，只放柔语气，和他商量道：“我和陆判有点误会，等他回来，我会和他解释。他很好哄，不会生气的。你现在将车开回第三安全区，就在入口等我，最多半个小时……二十分钟，我就会出来。”
齐翰神情却倏然一沉，“你经常欺骗他吗？”
他或许本意并非是责怪叶珂，但冷厉的语气，任由谁听了，都会心生不快。
叶珂一张脸气鼓鼓的，但想到主动权在齐翰手中，以防他一言不发开车离开，只得放缓语气，一字字道：“这是我和陆判的事，你这样，是在打探我们的隐私。”
“情侣之间的事……”说话间，车外忽然传来陌生的轰鸣声。
叶珂侧头看向车窗外，好一会儿，才发现轰鸣声的来源——是直升飞机。在第三安全区的主楼，也就是酒店屋顶的停机坪上，一架又一架直升机正秩序井然地起飞离开。
不止是直升飞机，在叶珂仰头透过紧闭的车窗看向天空时，无数明显经由改装的大型越野车依次从叶珂所在车辆旁驶过。
叶珂曾听桐月提过，第三安全区的富家子弟很喜欢在城内飙车，特别是智能交通系统形如虚设的当下。
但这次，显然与以往不同。
“他们、是要出城吗？”叶珂问道。
她想起今日清晨，陆判三言两语间提及的巨量信息。
去城外巡查，意味着两种可能，一是保留星海市的存在，确立这座城市的安全边界；其次，则是肃清城外道路，为将星海市的民众转移至江宁市做准备。
如今，第三安全区的权贵富豪，提前给出了回答。
“我要下车。”叶珂忽然说道。
她眉间褶皱加深，说罢，便伸手去开车门。车门被齐翰锁死，自然无法打开。她深吸一口气，脑中思绪转动——她必须要尽快见到妈妈和教授，知道这几年都发生了什么？他们、特别是教授与BTPC实验室是否存在深度绑定的关系？如果论罪判罚，教授和妈妈会被处以哪种程度的刑法。
她必须要尽快将这一切弄清，才好想办法为他们脱罪。
否则，他们会在被迫转移至江宁市时，强制接受身份信息核查。
虽然李重言大概会在其中帮忙，掩护两人顺利进城，但她不能将希望放在李重言一人身上。
“齐翰，我现在要将我朋友接到第一安全区。”短短几个瞬间，叶珂已经想好对策。
齐翰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她不是酒店员工，和那些住在第三安全区的权贵富豪也没有任何亲属、或雇佣关系，之所以会在第三安全区，是她哥哥拜托李重言帮忙，阴差阳错下，住进了这里。但如今第三安全区的人开始撤离，我觉得……她不可能在第一批撤离的名单中。”
“李重言是星海市特种部队的人，严格意义上，归属于第二安全区，而且他太忙，不可能留意到这种细节。”
叶珂想找理由下车，进到酒店员工宿舍，但她的话却并非毫无道理，甚至极其巧合地预示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第一批撤离的人一定会带上他们的安保人员，而某些权贵富豪本身便是具有自我保护能力的进化者。如此一来，第三安全区的安保力量会迅速减弱。而且在撤离的过程中，第三安全区入口长期打开，我朋友继续待在里面，会很不安全。”
叶珂说的不无道理，齐翰没有反驳，只越过她肩头，视线穿过后挡风玻璃，再次看了眼那辆安静停靠在路边的越野突击车。
他没有说话，转身启动车子，汽车原地掉头，朝那辆越野突击车驶去。
叶珂没有留意这个细节，只以为齐翰被她说服，原路返回，朝第三安全区入口驶去。
而就在她这般想时，汽车忽然一个急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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