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让我那位弟弟,改日再寻一个黄道吉日。”
说完,景晏松开了商晚茗,进一步递过来那柄短刃。
商晚茗揉了揉手腕,接下短刃,随即反手推向景晏,用短刃指着他,将他压在墙上:“如此狂妄?竟觉得我不会反击?”
景晏的目光仍是静静的,甚至从商晚茗的角度自下而上望去,隐约还能窥见几分笑意。
“倘若你真想杀了我,我此刻已经随佛祖去了,”景晏道,“你若不想,千万神兵利器都伤不了我半分。”
商晚茗没有应答,景晏却继续道:“姑娘,虽然你我素未谋面,但今日算起来是你救了我一命。”
商晚茗道:“他并不想让你死。”
“但若是重残,”景晏道,“与夺我性命无差。”
商晚茗侧目,回避这一事实。
景晏见状,却是眼角微弯:“可否听闻姑娘芳名?”
商晚茗重新抬眸瞥了一眼景晏,随即收起了手。
但短刃并未回鞘,反而是在商晚茗的犹豫中,在她的手掌上停顿了片刻。
紧接着,那柄本该刺在景晏身上的短刃,就这样径直翻转,扎在了商晚茗心口往下一寸之处。
“姑娘!”景晏低声惊呼,上去扶住了因为吃痛跪地的商晚茗。
商晚茗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凉意入喉,呼出的白气在早春清晨急促地浮动着。
景晏眉心紧锁,紧紧扶住商晚茗:“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你弟弟的性子,你不比我清楚?”商晚茗侧目对景晏道,“我得有回去替你传话的筹码。”
本想就此了事,避开要害演一出戏也就差不多了。谁知那景晏竟是捡去了短刃,在自己手臂肩颈上前后划了三刀。
最后,他紧握短刃于手心,用力地一点点拉出短刃。
在商晚茗震惊的目光中,他将短刃交还给商晚茗。
“你……”商晚茗几乎顾不得身上的疼,“你这是做什么?”
景晏看着却不见疼,只是笑笑:“你的身手极好,要演戏远不止于此。”
说着,他展开一只手,将伤口展现在商晚茗的眼前。
“你的筹码不够多,”他道,“这是我给你的筹码。”
商晚茗怔怔地,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萍水相逢,何至于此。”
但转念她又警惕地开口道:“或是……你还有什么图我做的?”
“佛祖面前不打诳语,我诚心谢过姑娘救命之恩,”景晏说着,稍一垂眸又看向商晚茗,“不过若说有所图……”
商晚茗蹙眉:“什么?”
景晏小心地将商晚茗扶起,温声道:“若有再会,希望能听得姑娘芳名。”
作者有话说:
人到齐咯!转世历劫2.0正式开始!
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
无奖竞猜,是谁偷偷用上帝视角入局的?
某糕:(笑)这是个好问题,大家慢慢猜,过几天我再来问一次。
第27章 责备
◎“早慧于你来说,究竟是福是祸啊……”◎
商晚茗将故事取一部分留一部分说给了琅华之后,从回忆中回神。
琅华听得懵懵懂懂的,也跟着思索起来,又觉得如果师尊真的带着记忆来了,应当不会舍得这样交手……
而商晚茗虽然看着一副大小姐的模样,回忆起这些,话语间又是有着藏不住的跳脱。
可……
正当琅华陷入思索,门外倚竹端着空盆回来,看起来神色不佳。
“小姐,”倚竹道,“老爷找你。”
商晚茗才爬上脸不久的松快,转眼重新落回沉静。
就见她撑着身子起来,伸手向外袍。
琅华这回倒是会了意:“我帮你!”
商晚茗点点头,在琅华的侍奉下将外衣重新穿着体面。
倚竹从琅华手中接过了搀扶的责任,将商晚茗一路扶到了主院。
就见主院正堂之中,一个鹅黄金衫的中年男子高坐于太师椅上。
“茗儿。”
琅华离得近,明显看见商晚茗稍一激灵。
可即便如此,商晚茗还是从倚竹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走向正堂。
紧接着,她就这样忍着疼跪在堂前。
堂前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就好似无声的鞭笞一般,在商晚茗独身归于堂前的同时,一遍一遍地警示她,告诫她。
约莫过了又小半个时辰,商晚茗终于有些忍不住疼,险些跌倒在地上。
“跪正了,”商明礼低斥,“继续反省!”
见状,琅华蹙眉想要上去,却被倚竹一把拉住。
琅华满心疼惜与不悦,她倏然回头,却见倚竹神色反而淡淡的。
“你去了有何用?”倚竹黯然的神色好像无形之间诉说着什么,“只会让她被罚得更重罢了。”
琅华怔怔地卸下了与倚竹抗衡的气力。
回过神来,再看向跪在堂前的商晚茗,她才问:“她……小姐她一直这样吗?”
倚竹轻叹一声:“原本的小姐自小夭折,如今的小姐,是老爷算了八字领养来的。”
琅华愕然,低声惊叹:“什么?”
“这件事只有小姐最贴身的人,还有府里老人才知道,”倚竹道,“虽然我不清楚小姐为何这样便将你收入房中,但既然共事,便还是一早与你说明的好。”
“小姐最开始并不受老爷待见,直到后来被老爷送去学了些身法,又小有成效。”
“外加小姐生得好看,便总会被老爷差遣去帮他身后的势力,做一些明里暗里不适合出面的事情。”
原以为经历上一世的灾劫,此生能过得痛快些。
谁知这明面上看到的体面,都只是粉饰地下伤痛的掩饰罢了。
琅华听得一愣一愣的,又回过神来觉得不对劲:“可不是说,小姐是太傅最宠……”
话还没说完,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琅华猛地回头,就见一个衣着规整青袍老者疾步赶来,身后还跟着一堆家丁。
“……不孝子!”老者一边走着一边捋着山羊胡子哑声道来,“谁准你擅自罚我们囡囡的!”
商晚茗本是几乎要两眼一黑晕过去,却听着声音吃力地回头:“……阿爷?”
阿爷?
太傅?
这么疑惑着,琅华看向倚竹。
倚竹点点头回应琅华的疑惑:“对,他便是当今太傅,商恕。”
还没来得及听倚竹继续解释,另一边就又传来了动静。
“囡囡!”商恕看着商晚茗一脸死气,简直心疼得厉害,“快……快起来。”
他佝偻着身子,将商晚茗拉起来,又横眸怒视商明礼:“我给你明礼二字为名,是让你明礼义廉耻!”
“你好歹是为人父亲,如此体罚自己的子女,成何体统!”
就见商明礼站起来,瞥了商晚茗一眼,紧接着又对商恕道:“父亲,茗儿做错了事,便要罚。”
“子不教,父之过,”商恕一本正经道,“儿子这是在行父亲之责。”
“你……!”商恕被曾经教给商明礼的话给噎了回来,一时间气得满面通红,“你真是出息了!”
说完,他尽可能平复着气息,转头对倚竹和琅华道:“来人,将你们小姐先送回去。”
琅华听了连忙上去完成这吩咐,跟倚竹一起将商晚茗送回住处。
看着商晚茗离开,商明礼沉着的面色在面对商恕时稍有舒缓。
“父亲,”商明礼道,“从前您不让我入朝为官,我便听您的不入仕途。”
“而今您在朝被他人架空,又怎好不让儿子做些事情呢?”
商恕气得山羊胡子不住地鼓动。
“要我靠你那些腌H事谋事?”他冷哼一声,“我不稀罕!”
商明礼静静地反问:“那商家一家子人呢?”
商恕固执着不应对,商明礼则是继续说:“您空有太傅之位,但并无实权。无数双眼睛盯着您,想将您拉下来。”
“他日倘若当真如他们所愿,商家总不能一起陪葬?”
商恕无奈又痛心地紧闭上满是横纹的双眸:“……那又与我们囡囡何干,何故……又要拉她下水?”
商明礼稍顿,眸子低垂下来。
“若非他们就要我们商家这嫡女为其所用,我又怎舍得将自家子女送给别人调遣?”商明礼道,“我也是……”
商明礼自知理亏,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
可回想到商晚茗自小便倔得厉害的性子,又有些无奈地长叹一声。
“茗儿虽不是我亲生,却也是看着长大的。”商明礼道,“可所有法子都试遍了,没有什么可以磨平她的性子。”
商明礼抬头,放眼看向四方小院外的天际:“那是龙潭虎穴啊……”
“如今只是为了争那一个位置便有无数人丧命,他日呢?”商明礼的面孔转眼好像苍老了几分,“我一个经商的,朝堂上帮不上她分毫。”
“他日您驾鹤西去,她又该如何自处啊……”
商恕脸上的愠意渐渐淡了,转而化作与商明礼相似的哀愁。
院中走来下人点上烛火,商明礼见了,上去搀扶商恕,似乎是要一个台阶:“父亲,用膳吧。”
商恕低眸扫了一眼商明礼搀扶过来的手,二人这个姿势保持了一会儿,随即就见商恕一下抽出了手。
“今日不一同用膳了,”商恕自顾自走开,对下人吩咐道,“单独送两份餐食来我院子里,做得清淡些。”
另一边,琅华尤其庆幸能将商晚茗从水深火热中救出来,却又好奇那一头会有如何发展。
可说来也真是巧,等着等着便等到了一些脚步声。
琅华走过去开门,就见商恕带着几个下人站在门口。
商晚茗躺在床上,听见动静探头看去:“阿爷?”紧接着她便要起身相迎。
商恕两步并一步走来,远远地就伸手试图搀扶:“快躺着,快躺着。”
在商晚茗起身之前,商恕就已经赶到了床榻边。
他先让人将东西都放好,又将旁人都遣退。
直到寝屋内只剩下爷孙二人,商恕才舍得好好看看自己的宝贝孙女。
方才见到是已经天色入暮,如今掌灯后再看,商恕在看清商晚茗面色之后,是愈发心疼起来。
七旬老人来时还有些精气神,可也不过转眼的工夫,好像又渐渐萎靡,更显沧桑。
商恕瘦削的双手牵起商晚茗,一下又一下地在商晚茗手背上轻拍。
“还记得你年幼时尝尝梦魇,阿爷就是这样哄你,”商恕看着商晚茗静静放在自己手心的手,“那时候,只要阿爷这样哄你,你便不闹了,睡得很踏实。”
商晚茗就这么听着,也不知是疲于应对还是不知如何应对。
商恕陷入回忆,又从回忆抽身。
现实与往昔的拉扯,让这个老人在说话之间渐渐哽咽。
“囡囡,”商恕再开口时声音微哑,“阿爷护不住你。”
“不是的,”商晚茗声音很轻,同样轻轻地反握住商恕,“阿爷护得已经够多了。”
商恕听了更是自责又难受,只怪自己真的如商明礼所说,是个空有其名的太傅。
谁知商晚茗又继续说:“阿爷,从前无人关照我,我也独自漂泊很久。”
她目光好像是落在了交叠的手上,却似乎穿过这些投向更远的地方。
“原以为总算能寻得归处,谁知又是一番漂泊。”
“儿时觉得世事纯粹,皆可设法度过。如今才感悟,能有落脚之处便足以称得上是幸事……”
“阿爷,”商晚茗道,“我不怪您,真的。”
商恕听着,又一次哀叹。
“你啊,打小便懂事,更通许多同龄者不明白的道理,”商恕道,“从前阿爷只忙着以此为傲,也总是同别人夸赞你。”
“如今想来……”商恕手上的动作停下,眉心微蹙,“却是阿爷害了你。”
说着,商恕满面悲戚,伸手放在商晚茗的颊侧:“囡囡,”他仔仔细细看遍了商晚茗的眉目,“早慧于你来说……究竟是福是祸啊……”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一声瓷器落地的碎裂声传来。
紧接着,一个家丁就在门外低声怒道:“你一个新来的怎么如此笨手笨脚!让你送一个参汤,怎的走一半连路都不会走了!”
商恕望向门口,沉声正色道:“什么动静?”
寝屋外那个家丁回禀道:“回太傅,是新来的侍女手脚不灵便,将老爷送的参汤撞洒了一地。”
商恕正要开口,却被商晚茗拉了一下。
回头时,商晚茗冲他摇摇头:“阿爷,这丫头是新来的,今日匆忙还未来得及教她规矩。”
“不过我见她面善,还算喜欢这丫头,”商晚茗道,“事发突然,可否容我回头再单独规训她?”
作者有话说:
琅华:卧槽……是大瓜!
某糕:懂的人都知道这里面的门道有多深!!!
第28章 请婚
◎“同时也希望商姑娘,能给一个考虑的机会。”◎
在商恕离开之后,琅华重新回到了商晚茗的寝屋之内。
商晚茗彻底屏退了所有下人,让整一个小院中都只剩下她们两人。
两人对视了好一阵,琅华看着商晚茗如今的模样,渐渐有些心疼。
她撇着嘴,假意怪她:“都带着记忆来了,怎么还把自己过成这样?”
商晚茗失笑,松弛下来的身姿总算有了往日的模样。
“那又有什么办法?”商晚茗拿起一个枕头丢向琅华,“我一个没有法力的凡人,既没有通晓未来的本事,又被安排了这样的身世。”
“你是不知道,”商晚茗叹道,“我都不知道后悔了几次……”
琅华抱着商晚茗丢过去的枕头在床榻边坐下,问她:“你为何不一早告诉我?”
“我哪知道你有没有记忆,又是不是来抓我的?”商晚茗反问,“所以璞真老头发现了是什么反应?”
琅华正想将枕头砸回去,却念着商晚茗的伤,将枕头按回了自己腿上。
“把他给吓坏了,”琅华想起来就像笑,“所以才让我来,怕你因为带着记忆入世影响历劫。”
说着,琅华又想起什么,问道:“说起来,璞真将我直接送到了你们姻缘相会的起点。”
“听他的意思……”琅华道,“你们这是全然相识了?”
商晚茗点点头,给琅华解释道:“商家自在朝中站不住脚之后,商老爷,也就是我父亲,便以商贾之身投身景珩,也就是玉珩如今身份的回下寻求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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