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她的解释,脑海内嗡嗡作响,明明有许多话要问,许多事还没有得到解惑,他开口却是:“甜品店的钱是老子付的。”
铃木月满脸尴尬无措褪去,她静静盯了他几秒,一言不发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钱币。
“咳,老子,不是这个意思。”五条悟鲜少手忙脚乱,墨镜下蓝眸到处乱瞟,“老子又不缺你这点钱。”
两人僵持片刻,夏油杰的到来打破诡异气氛,五条悟松了口气,猛然间想到她是杰暗恋的人,一口气又梗在胸口。
夏油明显是匆匆赶来,见到月无事,上前一步的动作木然停顿,他神色慌张。
“我不是故意要撒谎。”他说,无数辩解最后只干巴巴化为一句苍白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呀,如果你直接告诉我咒术师咒灵之类的,我只会以为你是傻子。”铃木月说,她慢慢垂下眼睫,声音很轻,表情落寞,“没有真正经历过,谁会相信这些玄而又玄的存在。”
三人聊天的当口,黑井美里小姐急匆匆赶来:“抱歉抱歉,我来晚了。”她至今还是对扮演天内理子的铃木月感到抱歉。
对方在她看来只是个无辜又可怜的少女,被迫卷进这场腥风血雨,心里感到哆嗦害怕是肯定的。说着安慰话的同时,却无可避免想起理子。
那个孩子,不知道现在安全了没有。
五条悟和夏油杰收到的任务说到底就是掩护真正的【星浆体】转移,在上面没有给予明确撤退信号时,他们只能大咧咧,且行动需要格外隐秘地在外吸引炮火。
想要对付【星浆体】的敌人,目前已知有两拨人,诅咒师集团Q和宗教团体盘星教。前者的目的简单,想要天元失控,以此颠覆咒术界。
而盘星教,他们本身就是信仰并崇拜天元的非术师宗教团体。他们崇拜的是纯粹的天元,因此认为【同化】【星浆体】,是不纯的,彻底的侮辱。
诅咒师集团Q早在刚才就被夏油杰和五条悟共同覆灭,至于盘星教,夏油杰认为他们毫无威胁。现在只等上面通知,等真正的【星浆体】安全,月也会安全。
电视直播内一阵欢呼,为了庆祝冠军诞生。屏幕外的小酒馆哀声阵阵,大多是在抱怨咒骂那中途出了差错的跑马员。
“所以说,靠赌挣大钱,完全是异想天开,急功近利的痴心妄想。”男人没有搭话,沉着脸将手中的纸团揉吧揉吧卷成一团,孔时雨都懒得再看他第二眼,“确定要将那三千万,用来悬赏?那可是盘星教给你的定金。”
男人撑着下颌歪头看来,他笑起来,撑开唇边一道肉褐色疤痕,痞气与未被驯服的野性在他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是头野兽。
第7章
五条悟和夏油杰选择候命的地点是城郊边一座由于修缮翻新而处于闭馆中的体育馆。
场地宽阔,打斗时不会被多余的障碍物锁住手脚;场内清净,这里远离城区,如果真的有追兵找来,也不会给大众带来不良影响。
五条悟和夏油杰一肚子话要问要说,他们对彼此的心事尚不明晰,只是碍于挚友在场,两人默契陷入沉默。
铃木月没有多余烦恼,在咒术上层负责人找到她时她已经无能烦躁过了。外出时她带上了自己的画具,爆炸发生后,正在逃生的黑井美里小姐看到她的画包,顺手给她带了下来。
神锲而不舍再次为她设置了‘陷阱’。
她很久没摸过油画,完全是凭感觉打稿,褐色笔触在画纸逐渐成型简略轮廓,她很有耐心,真正的危险还未来临,她相信神不会轻易放过这次机会。
正如她无数次反抗命运,神会清理‘异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
“准备画什么?”
“不清楚。”她垂着头,在调色板上慢慢混合自己想要的颜色,忽然她抬起头,正对上旁边夏油的视线,“【星浆体】如此珍贵,任务应当至关重要,为什么会指定你们两位学生来呢?”
五条悟娇矜:“当然是因为我们是最强。”
收到挚友投来的目光,夏油杰反而有些局促。这话私下自己讲讲还没觉得有什么,在月剔透的温和目光下,他忽而感到几分自惭形愧。
他自认自己性子成熟。脱离高专咒术营造的假象以旁观者的视角审视,竟觉莫名中二自大。
“不是,额,学校派给我们是想着磨练为主。”夏油杰一手摁住震惊炸毛的五条悟,不顾挚友写满大胆叛离组织的痛心目光,努力为自己岌岌可危的形象辩解,“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咒术师比较少,所以像这种少见能磨砺自我的特殊任务,对我们而言是好事。”
“嗯。”铃木月扫扫被捂嘴的五条悟,看看耳廓通红的夏油,收回目光落在画上,“这样啊。”
底稿慢慢铺上底色,明黄灿烂,玻璃碎响,夏油杰将咒灵安置在月身边,与众不同的的咒术,他以为月看不见,很是放心冲上前迎战。
墨黑浓绿,耳边咒灵叽叽嘀咕念叨着非人语言,前方咒力剧烈输出,过量能量造成的冲击波带动地面轻微颤动,两位咒术师冲锋陷阵,被咒灵包围在中心的少女漠不关心冷静作画。
心惊胆战的黑井美里站在她身后,是最后一道防线,唇抿了又抿,她没能忍住,低声问:“不怕吗?铃木小姐。”
大片葵花被细腻勾勒,黑井美里忽然并不执着于铃木月的回答了,画纸中心的人物随着层叠颜料逐渐鲜活。
理子,一如往常印象中一样。
“你?”
黑井美里看不懂这个女孩。从一开始她就极其冷静,哪怕自己可能会因此丧命。她真的不怕吗?画出理子的画像,是····后悔了吗?
“等画干了以后送给你。”最后一笔上色结束,站在画中笑容明媚的理子身后满是灿烂葵花,只是看着都能让人感到鲜活生命力绽放,铃木月蹲下收拾凌乱画具,“谢谢你今天照顾我。”
同意不同意有什么区别?那群和她交谈的人就差拿木·仓抵着她的头:“小姑娘,现在泄露出去的是你的照片,无论你愿不愿意,那群人的目标只是你。”
“配合我们的计划,你才有唯一的活路。”
如此傲慢,如此无礼。
“我可以同意。”月无话可说,她只是提出一个要求,一个,自认不算过分的要求,“在那位叫做理子的少女死前,请让她的家人陪同。”
没有人面对死亡能够淡然接受,人生的最后阶段,她至少应该被爱着。
“家人?星浆体哪来的家人?”一位负责人诧异,陪同在他身边助理模样的男士弯腰耳语,负责人看着月,傲慢不屑笑了,“可以,只是这样而已?”
“是的。”
月清楚她是被推出去的傀儡,傀儡最好的结局便是死去,这样便没有人会怀疑真正的【星浆体】还活着。
死亡带来的震慑足够强大。
等到那位天元【同化】成功,真相曝光,那时才是布局人沾沾自喜居高临下庆祝的时候,嘲笑着如虫豸一样飞蛾扑火的螳螂,焉知自己又何尝不是云雀。
所有人都只是傀儡,提偶丝线缠绕在无名之神的指间,生死都由他人掌控,何其可悲。
清理完最后一批诅咒师,夏油杰撬出有人将月的信息悬赏在诅咒师网站,赏金三千万,截至时间是后天,天元同化的时刻。
直到天元成功同化,在此之前,月都会处于进退维艰的危险处境。
上层发来消息,真【星浆体】已经成功转移,夏油杰语气艰涩和那面解释了当下的情况,对方回复随意。
“啊,这样,你们接着保护下去,生死不论。”
生死不论·····夏油杰多么聪慧的人,几乎立刻明白了高层的意思,见杰脸色死白,五条悟凑过来低声询问。两人一同望向面色平淡的月。
她知道,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这是必死的局。
“谁负责把黑井小姐送回去。”铃木月出声,打断他们脑海中翻涌的万千思绪,“你们负责人答应过我的。”
两个人谁也不想走,在诅咒师网站上挂着的悬赏还未撤下,三千万的巨大诱惑,那些唯利是图的诅咒师绝不会放过月。
寂静压抑的氛围中,黑井开口:“我自己回去也行。”
“不,黑井小姐,你从小照顾理子长大,既是监护人又是家人。”月说,“你很重要,也很容易成为威胁的靶子。”
“最后的时间,和家人好好度过。”
话语很轻,黑井忍住泪坐上夏油的咒灵,已经渐渐看不到体育馆的存在,“月小姐,是个很好的孩子。”
她当然是个很好的人,从那时起·····头痛欲裂,夏油杰面色苍白捂住额角,那时?
“不怕吗?”
五条在月身边坐下,椅子之间隔开的缝隙窄小,过长的腿无法完全伸展,憋屈弯曲。明明伸展不开,有限的空间里他偏要懒洋洋晃动,硬挺布料包裹的小腿时不时擦过月的脚踝。
“最强,不是正坐在这里保护我。”
顿了顿,嗤笑出声:“是啊,老子是最强。”
“那你怎么在紧张。”月用脚尖轻踢他的腿,脚下肌肉紧绷,“害怕吗?”
“害怕什么?我没有紧张,太无聊了晃晃腿而已,你别多想。”死鸭子嘴硬。
月盯着他白皙额头:“出冷汗了。”
掌心下意识遮住额头,触感干爽,他瞪大眼睛:“骗我?”
刚蹭在椅背上,他这一起身白发凌乱,满脸惊讶不说,墨镜后一双璀璨蓝眸也睁的大大的,呲牙咧嘴毫无杀伤力的小猫。
怪不得人无聊时总会犯贱。
“你怎么不说话?”以为她是自己感到愧疚了,五条悟自认善解人意的递给她台阶,“就算你现在给老子道歉,老子也不会原谅你。”
称呼换回去了,看来现在应该不怎么紧张。
“抱歉。”
她从善如流,毫无感情,着实把五条悟满腔话语噎住。
闷声闷气:“你为什么抱我?”
他怎么还惦记这事,月无奈,碍于他没有记忆,说了也是白说,她简略道:“我那时候很害怕。”
墨镜后洁白眼睫蝴蝶振翅一样扑棱扑棱。
“那也不能抱我。”如果硝子和夏油在,一定会恶寒五条这副少女思春的娇羞模样,“我们家注重清誉,你把我的清白玷污了,我怎么办。”
有点耳熟,铃木月仔细回想了下,那天从电车上下来,他说的就是这句,只是那时语气更加气急败坏,叉着腰盛气凌人。
因为确实是她的不对,月态度诚恳跟他道了好久的歉,到最后确认哄不好,才使出最后绝招——甜品店,虽说最后还是他自己付的钱。
“抱歉。”
又是干巴巴道歉,连请他吃蛋糕也不说了,五条悟暗自磨牙,还没有理清自己的想法,想到杰,压在胸口那点情绪更加压抑。
“你喜欢杰吗?”
“他长的好看。”
那是什么意思?喜欢还是不喜欢?难道长的好看点就都喜欢?见一个喜欢一个,那不就是流氓?!
“还好吧,不如老子这张脸。”超不经意炫耀。
“嗯。”
简单的单音节,压在心口的情绪像气球膨胀一样‘嘭’的炸开,满心只余欢喜。
还算她有眼光。
第8章
送完黑井美里和天内理子团聚,回去的路上夏油瞬间想到把铃木月带回高专,至少现在天元的结界术还在,在那里,不会有来往成堆的诅咒师。
半路悟发消息说要带铃木月去吃饭,从早上到现在,毕竟饿了一整天,夏油要到定位,不放心叮嘱:“照顾好月。”
五条回了个不耐表情。
距离体育馆不远处就有一家饭店,铃木月对饭食不挑剔,跟在身后的五条悟一言不发,应当也是不挑食。
上次甜品店因为意外,最后导致被道歉的人掏钱,铃木月这次提前拿出钱包,就等吃完找老板结账。
这个时间段早过了饭点,店内没几个人,老板上菜也快,月吃了口自己的炒饭,一抬头看见五条悟面前的点心,甜口居多,就没看到几口咸的。
“你很喜欢甜食吗?”
出于意料得到了否定回答,五条悟咽下甜腻,指着自己脑袋对月解释:“我的身体需要。长时间负荷用脑,如果不用高糖食物维持,很容易烧坏。”
他想了一下,补充道:“习惯后也还可以。”
“看来咒术师也很辛苦。”月嚼着粒粒分明的炒米,漂亮眼眸因为食物美味而微微弯起,因为五条坦诚,所以月对他也十分坦言,“不过照你这种程度的摄糖量,小心得糖尿病。”
五条脸红了白,白了红,他咬牙切齿一拍桌子,厨房里正在收拾的老板下了大跳探出头悄摸偷听八卦,见状五条愈发压低声音。
“老子绝不会生病。”
“好哦好哦。”月差不多摸清他的性格,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多哄哄就好,“快吃吧。”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的态度特别敷衍,要不是他包容力强,脾气温和,换成别人早就和她翻脸了。真是的,交到他这种好朋友,就偷着乐吧。
最后月抢先付了钱,五条脸色瞬间阴沉,漂亮的眸一眨不眨瞪着,浑身散发阴暗怨气。月更不懂了,请他客还生气。
完全大小姐脾气。
夏油到的时候,长椅一左一右坐着两个人,头顶树荫摇曳,看月的表情倒是看不出有什么龃龉,倒是悟板着脸,双臂抱肩不满。
他坐在两人中间,自动忽略需要安慰的好友:“月,跟我们回高专去吧,那里是安全的。”
“为什么呢。”
袭卷而来的夏风扫过脸颊,温声呢喃,铃木月笑着起身沿着树荫投下的阴影慢步,她在光与暗的交汇处停下,被光影切割开的表情模糊。
“铃木?”
揣揣不安叫住她。明明就站在他的面前,明明站在光影下,心脏砰砰跳动,可她像是快要碎掉一样,好似抓不住的光阴从他指间溜走。
“没什么。”铃木月弯眸微笑,“不是要去高专,那就走吧。”
什么时候来呢,神的最后杀招,她漫不经心。
东京都立咒术高专,一座致力于培养咒术师的学校,坐落于东京郊外的一片山腰上,地址偏僻,环境幽深。
铃木月没有透露自己其实能看到咒灵,拥有咒灵操术的夏油和能够瞬移的五条为了不吓到前者,协商后老实选择乘车步行上山。
山中郁郁葱葱种满树木,行走在绿叶成荫的山间小道,倒不觉得炎热。首先入眼的巨大的红木鸟居,层叠碎石阶梯延绵不断,一眼望不到深处尽头。
“累的话老子把你拖上去。”夏油猛然望向自己挚友,靠在木柱上的少年坦然回望,他揉揉额角,暗叹自己心思肮脏,温声劝月,“前面还有很长一段路,要先休息下吗?”
皮鞋慢悠悠踩上石阶:“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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