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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软的声音裹挟着玉沉渊的心，他看着眼前昏暗的某一点，声音有些沙哑地回应她。
“好，我会尽快带你回家，然后去吃你喜欢的，还有……”话本子？
玉沉渊恍然想起，叶清眠那些撩拨他的举动，分明没人教过她，若说无师自通也是有些荒谬，他按住跳起的眉头，低声问她。
“你此前亲我，还有跟我说甜言蜜语，是否是在那些话本上学的？”
他问的突兀，叶清眠却也容易被他带跑，她毫不掩饰地点点头，还有些骄傲地扬起脸看他。
“对呀，我学的可快了。”
“……”
玉沉渊止不住咬牙，好他个鹏九，给她看的都是些什么！看他回去不收拾他，还要将话本全没收了！
感觉到他有些生气，叶清眠拉拉他的领口，玉沉渊立刻消了气，却还是佯装惩罚地拍了下她。
“睡觉。”
怀中的人忽然窜了上来，在他脸上啄了一口，随即又躺了回去，乖乖闭上眼，因为夜色很深，叶清眠看不到具体的地方，只知道大概是脸颊。
这个吻恰好落在了玉沉渊的唇角，他总是被叶清眠突如其来的动作引得失魂。
他抱紧了她，慢悠悠又沙哑地问道。
“你这是做什么？”
怀中的人嘿嘿一笑，用脑袋蹭蹭他的胸口，甜甜说出口。
“每天都要！”
第38章 不会离开你。
翌日午时, 府苑果然闹出了大动静，大白天便放了把火把院子烧掉大半，侍卫也死伤惨重, 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
一辆马车从后门处接了人飞快离开。
一路驶向人流聚集的集市，在一家不起眼的药铺前停下, 昨夜那女子又扮上了妇人的模样, 领着两个一高一矮，身着斗篷的人进入药铺。
巴掌大的院子瞧不出半点特别，女子将他们带到东厢，将一张榻上的被衾悉数抱走，按了下石墙上的一块砖，床板即刻向两旁缩起, 露出下面的地道。
走过起初一段较为昏暗的地道，逐渐便有了光亮，全是斗大的灯盏照亮的, 这地下开辟的空间很宽阔, 像是隐藏在药田之下的另一片天地。
只是这里没有充盈的烟火气息, 有的是大片泛红的篝火, 排列整齐的营帐，映着“卫”字的大片旌旗，还有正在操练的士兵, 这些士兵都有个出奇一致的特点, 侧边脖颈处有一道青黑发紫的条纹, 乍一看, 还以为是中毒而泛黑的经脉。
那女子领着两人走到最大的营帐外, 她却没有进入的打算，只唤了两旁的侍从将他们引进去, 自己则绕道他去。
这顶营帐很大，堪比一座有前后院的屋子，帐内陈设庄重古拙，看得出及其讲究，奈何最过突兀的，是中间放了一大张金镶玉砌的飞龙金座，其规格，堪比玉京城中那位天子的宝座。
帘幔被人缓缓挑开，从中走出个身姿婀娜，华缎缠身的贵妇人，她头上戴着的有拇指大小的金簪，每一根顶端都刻了条龙。
她走到金座上端坐着，为她挑帘的两位男子都容貌不俗，只穿着件寝衣，头发半束着，见贵妇人坐下，匆忙跪着挪到她身边，为她铺平衣摆。
座上的人半垂着眼眸，掠过下方的二人，视线在玉沉渊身上停留了片刻。
“你们便是从外头来的人？”
许是经历了岁月的沧桑，她的声音不怒自威，与她那张没有半点痕迹的绝色面容并不匹配，她那种热烈张狂的美，的确用得上花中最艳丽的赤色牡丹来比拟。
“是。”
玉沉渊平淡如常地回答，对她的目光视若无睹。
座上之人原本还对玉沉渊有些兴趣，可见他毫不领受的模样，高傲的自尊容不下这样的怠慢，霎时没了兴致，她将足搭在男侍身上，半阖着眼享受按摩。
“本宫便直说了，本宫缺一张苍州守备关隘图，一张郡王府岗哨图，和这药田的出入口，你能奉上吧？”
果然胃口不小，她想吞下苍州，可玉沉渊对其中渊源不感兴趣，他只想摸透对方的条件与他的所得能否匹配。
“用一个不靠谱的解药或是一个逃出苍州的契机，来换这几样东西，未免有些异想天开。”
玉沉渊瞥了她一眼，冷声道。
“那你待如何？”座上人秀眉轻挑。
“时限半月，若我按时交付，助你夺下苍州，我需你予我半壁药田，和苍州的半数金矿。”
听他一板一眼的说完，座上之人神色微动，眼底腾起些不易察觉的赏识，她身边男人无数，却大都是乖顺听话的，因为很好掌控，也没有风险，可偶尔也会对攻于心计，心有城府的男子有执念，只是这类型的有些过于冒险了，她也曾深有体会。
“若本宫不允。”她毫不在乎地语气。
“那便用你女儿的命来换。”
玉沉渊更加淡漠地告知她，话音方落，便走进来位面如冠玉的温雅公子，只是他身量过于娇小，不靠衣着难辨性别，他的行动有些僵硬。
座上之人面色闪过一抹慌乱，鲜红的唇略微一僵，她又缓缓靠在迎枕上，掩饰的极好。
“笑话，本宫最不缺的就是女儿。”
玉沉渊不置可否，只静静听完她的话，甚至预留了时间让她平复心情，才不疾不徐地开口。
“若我所料没错，你便是先郡王的妻子，那位前朝公主卫氏，听闻你的长子英年早逝，只留有一女，”
言到此处，玉沉渊顿了顿，扫过一旁的那位公子，
“庶子袭爵后，卫氏便没了踪影，想来你口中那枉死的百余人也是幌子。”
被戳穿的卫氏面色微变，她正要开口分辨，又被他拿话堵住。
“好在你这女儿会些奇技淫巧，可改头换面，纵是他日你夺下苍州，还得依靠她来上位，方能掩人耳目。”
立在一旁的公子妄图遮掩。
“你是如何晓得这些秘辛？”
玉沉渊默而不语，静待卫氏的决断，片刻后，卫氏将足收回，缓缓走下来，站在玉沉渊面前，悠悠吐露。
“公子雅量，既知本宫所求那便请不要为难小女，公子要的，本宫必将奉上。”
“多谢。”
—
营帐内。
饭桌前的小娘子忧心忡忡，原本最是爱吃，此刻却拧着秀气的眉头，好半天才用了一点。
“不合胃口？”
玉沉渊倒了杯水让她喝。
叶清眠撇开不喝，她方才听着二人的对话便觉得不妙，那贵妇人要的可是布防图，纵然她再不经世，也知晓那是何等要紧的东西，那妇人私屯重兵想夺权反叛，玉沉渊怎还答应了她。
顿时心塞塞的，叶清眠抿着唇看他，眼里满满的怒意。
“你为何要答应她，那三样东西哪里是轻易能得的。”
别的尚且不论，她最担心的便是他的安危，如今被人挟制，还期限半月呢，若半月后交不出，岂非要任人宰割。
也是新鲜，玉沉渊极少见她这副气鼓鼓模样，唇角是掩不住的笑意，他夹了块百合肉放在她碗中，讨好道。
“吃饭可不好生气的，先将饭吃了可好？”
现下她可没心思吃饭，她第一次蛮横地给他甩脸色，将筷子拍在桌面上，起身就走。
“哼，我不吃！”
玉沉渊笑意更甚，他也跟过去拉她的手，却被叶清眠忿忿地甩掉好几次，玉沉渊只好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抱着坐到炕上。
他急忙给炸了毛的猫儿顺毛，轻声哄着她。
“别气了，我心中是有其他考量的，所以才假意应承她，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静待半月，便会有分晓。”
叶清眠眨眼看他，很难相信：“当真？”
“当真。”玉沉渊点头，继续给她揉着刚刚拍桌子的手心。
“不会有危险吗？”她继续追问。
“放心，不会。”
他将叶清眠拢在怀里，眼眸微转，凑近她耳畔神秘道。
“届时，我带你见一人，你定会欢喜。”
叶清眠抓着他的袖口，白皙的小脸上还是挂着担忧，欢不欢喜倒不紧要，她只要平安……
接下来的半月，玉沉渊总以寻找药田入口为由，带着叶清眠去集市田野里玩耍，纵然卫氏派人盯着也没发现半点蹊跷，实则，玉沉渊只是怕叶清眠在地下营帐呆着闷坏了。
药田的风光确实宜人，青山环绕流水淙淙，大片各色花林点缀着千里绿野。
前头跑着的小娘子很是快活，桃夭色的裙片被风吹得翩翩起伏，像一朵柔柔软软的云，又像一个坠入凡尘的小花仙。
好在她跑的不快，也累的快，玉沉渊很是放心，只偶尔提醒她要看路，或者给她喝水擦汗。
一见到叶清眠坐在树下休息，玉沉渊便快步走近，坐在她身边给她理理乱了的襟口。
“可累？”
小娘子摇摇头没说话，但能看出她是累的，脸蛋红扑扑的，嘴巴微张着喘气，胸口起起伏伏，她自顾低着头侍弄着衣兜里捡来的大片花叶。
帮她收拾完，玉沉渊便也没再说话，悠闲地靠在树干上看她侍弄，风卷着杏色的花朵悠悠散落，在玉沉渊的角度，恰好能见她置身花海，青丝拂面，他不住失神，将这番画面牢记心间。
“好啦！”
半晌，认真钻研的小娘子终于抬起了头，她捧着手中刚做好，正热乎的花环，神采奕奕地看了两圈，随后笑盈盈地举到玉沉渊跟前，等他的夸赞。
不负所望，玉沉渊亦是满眼欣喜，认真夸她做的好看，小娘子被夸的眉飞色舞，心里甜滋滋的，她挪到玉沉渊跟前，小心翼翼地将花环举过他的头顶，轻轻放在他头上。
随后退远些，她搓搓手，满眼的肯定，他戴上太漂亮啦，有种清冷不可攀的贵公子被胭脂染了白衫的绝美画面。
叶清眠的心口怦怦直跳，清澈的眼眸溢满情愫，玉沉渊也被她温暖柔美的笑颜拨动着心弦，他伸手拉过娇俏动人的小娘子。
揽着她的腰身，低头凝视着她的眼眸，万般情愫皆在一息间倾落而出，他缓缓低下头，微凉的唇轻轻覆上她甜蜜柔软的唇瓣，一点点品尝着，极致温柔，不放过寸缕。
待她眼中蓄满水渍，浑身无力地靠在他怀里时，他才松开她瞬息。
直到夕阳藏在山后，染红了天际，两道交叠的身影才缓缓离开。
——
自从来了卫氏的营帐，叶清眠就发现了另一件事。
那位会乔装改扮的女子时常来寻玉沉渊，几乎一日不落，起先她是没在意的，可后来次数多了，她便从那女子眼中品出了点别样的意味，好像，是喜欢玉沉渊。
这么一察觉，叶清眠就再难视而不见还满面笑容地邀她进帐中了，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不出所料，她果然又站在了二人的营帐外。
叶清眠咬糖葫芦的动作一顿，嘴里含着甜甜的糖，心中却有些酸酸的，她抿了抿唇，瞄了眼玉沉渊。
可他还是一副毫无波澜的模样，像是瞧见了又像是没瞧见，亦或是视而不见，反正叶清眠琢磨不透他。
玉沉渊感觉到她心思飘忽，毕竟二人一直拉着手，叶清眠忽然攥紧了，偏头问她。
“怎么了？”
小心思差点被发现，叶清眠急忙摇摇头。
女子见到二人便走了过来，她眼神随意的扫过了叶清眠，在他二人相交的手处停了片刻，才又将目光落在玉沉渊身上。
“若兮近日研究食谱颇有心得，特地做了些果子来给你尝尝。”
她这个“你”说的妙，此前她送东西来也是这么说的，叶清眠都没觉得奇怪，可今日再一听，她就像是只对玉沉渊说的，这女子便是卫氏与先郡王的女儿宴若兮。
玉沉渊没有回答，拉着叶清眠绕过她进帐。
前后脚的，宴若兮也跟着进来了，这里始终还是她的地盘，始终都是归她管，她才不在乎别人的脸色，她想要的，便会不顾一切去争取。
玉沉渊如常给叶清眠脱了外衫去挂好，叶清眠则是打开方才买来的食盒，端出四五碟美味漂亮的果子，放好准备吃。
抬眼瞥见跟进来宴若兮，出于礼节还是朝她笑了笑。
“宴姑娘，我们买了好些果子了，你若不嫌弃，也可以来尝尝。”
宴若兮充耳不闻，自顾将她带来的食盒放在桌上，往前推到中间，叶清眠刚摆好的碗碟被挤乱了。
莫名其妙的，叶清眠有些生气，抿着唇看她，可她转头便要朝着玉沉渊挂衣的内室里走。
还未走出几步，玉沉渊便从屏风后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玉沉渊视若无睹地掠过她走到炕桌前坐下。
因为宴若兮的食盒占了饭桌，叶清眠也懒得和她争抢，自顾抱了碗碟跑到炕上，依旧可以摆开享用。
宴若兮也不恼，端坐在圆凳上注视着玉沉渊。
“玉公子，我知你是心有陈算之人，如今我们既合作了，那不防再稳固些，我母女手下现有兵士二十万，苍州不过十万守兵，夺下苍州轻而易举，公子既开出要我苍州金矿半数，药田半数的条件，可见公子亦有雄心，如今，我有一法子，可让公子完全掌握苍州，做这苍州唯一尊贵之人。”
玉沉渊一直看着叶清眠吃东西，她吃起东西来，又乖巧又满足，他甚是喜欢，替她擦拭了下嘴角的点心屑，他看着碗碟沉吟片刻，主动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小口尝。
嗯……一如既往的很甜，但是不腻，牛乳味的，但他也不爱多吃。
他将唇舌间那一点甜蜜咽下后，将点心放下，随口一问。
“什么法子？”
“请公子留下，”
宴若兮娇羞地嗲了一眼清冷冷玉沉渊，柔声道。
“你我二人联姻，他日你便可与我共享苍州。”
嗯！？
什么联姻？叶清眠听到这两个字委实坐不住了，不可置信地看向宴若兮，只见她满目柔情地盯着玉沉渊。
她说什么来着！这女子就是对玉沉渊有非分之想！
气不打一处来，她果断丢下了心爱的点心，气得声音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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