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什么!他是要娶我的,你来凑什么热闹?”
宴若兮冷眼斜着她,在她看来,叶清眠不过是个蠢笨的床伴,仗着有几分姿色又好哄骗才被玉沉渊收了,这天底下有几个男人不为权势利益所动,男人往往冷血、自私又势力,只消将大把的好处堆到他们跟前,能有几个不动心的。
再者,论姿色,她也未必比不过叶清眠,索性都是皮相,看谁不是看,娶谁不是娶,不过是谁的筹码更有价值罢了。
玉沉渊看叶清眠心急吃醋,又给旁人宣誓主权的模样,心底别提有多高兴了,可眼下她被人气得不轻,玉沉渊便也不开心。
语气冷硬地赶她走。
“你的提议我不考虑,请你离开。”
“可……”宴若兮还想说。
“我要休息。”玉沉渊毅然不松动。
无法,宴若兮攥了攥拳,不能逼的太紧,不论玉沉渊是真不想还是为了哄骗叶清眠才拒绝她,索性这天大的好处是在他心里扎根了,不怕他不动摇,这般想着,宴若兮心中也松快了几分,便如愿离开了。
看着那抹鲜红似火的背影,叶清眠有苦难言,她毫无办法只能生闷气,转头看见玉沉渊似笑非笑的模样,无疑更气了。
她不悦地抿唇,扬着下巴斜眼叼他,对他这毫不在乎的样子有些不满。
“她混蛋,她说要跟你成婚,她要抢你走!”所以你不该表示一下,安慰安慰我吗?
玉沉渊失笑,他走过去同在坐在一处安抚她。
“是是是,我都听到了,可我压根没放在心上,你也别多想了,免得气坏了自己。”
可这样的安慰起不了太大作用,叶清眠看了眼他英俊的脸庞,顿时知道这祸端的源头,哼哼出声。
“都怪你,长这么好看做什么,你才是拈花惹草的。”
“那不若,你将我这脸刮花,”
他朗声笑着拉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放,见她推拒,又道,
“或是往后我出门都戴上帷帽,只让你一个人瞧如何?”
“才不要。”
—
半月之期的前一夜,玉沉渊被叫去主帐中待了许久才回来,他有意放轻步子,进了内室却看见案前还亮着烛光,叶清眠正趴在案桌上。
去时他都再三叮嘱了要她早睡,这傻姑娘竟然一直熬着等,玉沉渊心中一暖,脱了披风走过去抱她。
叶清眠睡得浅,她都盹着好几次了,玉沉渊才把她扶起来就惊醒了。
她恍然偏头,就着烛光看他棱角分明的脸。
“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带着鼻音,像是受寒着凉了,玉沉渊当即蹙了眉头,她穿的单薄还在冷硬的桌案上睡觉,身子哪吃得消。
“辛苦你了。”
玉沉渊不忍心责怪她,掌心覆上她的额头探了探,确认没有发热才松了口气,他用厚厚的褥子把她裹严实,又去营中军医处要了些治感风的药,盯着她吃完才放她睡觉。
这一夜,卫氏的军队倾巢而出,破了药田的出入口,往城中围聚,不到两个时辰便掌控住了苍州的各大关隘,势如破竹。
到了后半夜,攻入郡王府的主力军突遭围剿,原本落败逃窜的苍州守军卷土重来,还比原先多了三四倍兵力。
卫氏大败,被宴辞安就地正法。
待城中平了反叛,药田谷开,玉沉渊带着叶清眠上了一副车架离开。
—
昨天夜里动静大,玉沉渊有意喂了些安神助眠的药给叶清眠喝,整晚都睡得很沉,直到第二日天光大亮才醒过来。
透过窗牖的光温暖的实在,不像是在营帐中被灯光照亮的,叶清眠晃了下神,摸摸暖呼呼的手,突然发现眼前的帐幔有些不同,她下意识朝旁边摸了摸,枕边一片冰凉,她马上清醒的直起身子。
眼前这间屋子不算陌生,这是她在郡王府中的住所,可怎么只有她一人,玉沉渊呢?
她急忙下塌去找,可寻遍了屋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他的踪迹,叶清眠心中害怕极了,她强忍着夺眶的泪水再从里到外看了一遍。
当真是没有。
就连他半片衣袂都没有,往日里有他在的屋中散发着的淡淡青竹气息也寻不到寸缕,叶清眠再也忍不住哭了哭来,她倔强地抹着泪水,往屋外跑去。
不论他在何处,她还会再次找到他。
门扇甫一打开,清风卷着花瓣拥了进来,这间院子种满了桃树,馨香满盈,她踩着洒满花瓣的白玉石阶大步往外跑,对脚下冰冷的砖块毫不在意。
她满心唯一的执念,只有他。
“眠儿。”
清亮温柔的声音穿过花林,饱含着挥之不去的担忧,与风一起落入耳畔。
叶清眠心头一跳,一颗泪珠适时而落,她停住脚下,不可置信地转头去看。
被桃色掩映的凉亭中,一抹熟悉的身影伫立着,可下一瞬,他便走出凉亭直奔而来,叶清眠也向他跑去。
她一头埋在他怀中哭得伤怀,双手死死抱着他,玉沉渊不知发生了什么,忙低下头扶着她的肩查看。
“怎么了?”
是受伤了吗,还是做噩梦了。
叶清眠哭得身子发抖,她含糊不清地吐露实情。
“我以为你又不见了。”
玉沉渊松了半口气,心还是揪着,把哭成泪人的小娘子抱在怀里安慰。
“不怕不怕,我不会离开的。”
亭中还有位玉树临风的男子,他瞧见叶清眠时便也跟着站了起来,此刻,眼前二人抱成一团,他倒是有些进退两难了。
可他心中挂念叶清眠,还是走近了立在一旁,目光倒是悉数落在了她身上,又是心疼又是想念。
玉沉渊瞥见了走近的人,他拍拍叶清眠的背。
“眠儿,你瞧。”
还满脸挂泪的叶清眠从他胸口抬起头,朝他示意的方向看去,是个俊美无双的郎君,而且眼神很深情,可叶清眠不认识,她不明所以地看着玉沉渊。
“眠儿,我是哥哥。”
叶齐舟压着激动地心,温柔告诉她,他听玉沉渊说了,妹妹不慎失忆,什么都不记得。
诚然,她还怕生,一双眼怯生生打量了他一圈,最后向玉沉渊求助。
只见他点点头。
“嗯,这是你的亲人,你很亲近的哥哥,不过你现下记不起来,不要紧的。”
有了定心丸,叶清眠便很信任了,她朝着叶齐舟甜甜一笑喊他“哥哥”。
叶齐舟很知足了,虽说眼下妹妹没有记忆,关系也疏远了许多,可历经生死,当他得知妹妹尚在人世,他便什么也不求了,只要她安好。
“你为何不穿鞋?”
叶齐舟瞧见了妹妹一双赤着的脚,站在石板路上,定是很疼的。
三人又赶紧回了屋中。
午后,许久未见的郡王妃宛容带着那群姨娘一起来看她,又送了她好些衣服首饰吃的玩的。
待众人送完东西,宛容便将她们支开,她有话同叶清眠单独交代。
二人坐在窗边,只见宛容从袖中取出两个小巧的玉瓶,将圆圆的那个先递给叶清眠,满脸歉意。
“这是给你的,昨夜我才听王爷说他给你下了毒,当真是抱歉,这是你的解药,你记得吃了,少则三五天,多则半个月便会无事了。”
随后她又将略微修长的玉瓶递过来。
“这是给那位玉公子的,务必交给他,原本这些药该是王爷亲自来给你们送,可昨夜一场大乱,王爷正在外四处探查善后呢,便托我来拿给你。”
叶清眠认真记着,点头说好,她把东西仔仔细细揣在怀中,才抬头看向宛容,她还有别的疑问。
“王妃,我为何今日一睁眼便在府中?”
宛容眼眸微转,拉着叶清眠的手拍拍。
“我也不大清楚,只知是玉公子传信告知王爷,当年的卫氏先王妃有反叛之心,随后又求助了北境的叶将军,两军合围处决了叛党,所以你们也算是救苍州百姓于水火的恩人啦。”
其实,宛容心里知晓,这是他们之间的某种交易,不然依着宴辞安的心性,怎么可能将俘虏来的人安然无恙放出来,又是好东西伺候着又是送解药,可她没有跟叶清眠继续说下去,既然她身边那位百依百顺的玉公子都没跟她说实话,那她也无需扰乱她的心。
说完正事,却还有一桩顶重要的事让宛容犯难,她漂亮的面容上露出难色。
“我听说你们很快便要离开,你是否不会回来了?”
叶清眠还不知道要离开的计划,但她很笃定。
“我会和玉沉渊一起。”他要离开,那她也会离开。
闻言,宛容止不住的惋惜,
“王爷他好不容易带一个瞧得上的人回来,我还想着你能留下伺候他,王爷膝下无子,可你如今又要走,也不知王爷他何时才能有子嗣。”
听她说完,叶清眠愣了愣,后知后觉王妃这是误会了,急忙摆摆手解释。
“不是不是,我不是王爷看上的,我也同他不熟悉,面都没见过几次。”
“怎么可能?我明明安排你去伺候了他这么久。”宛容不信。
叶清眠想起当时宴辞安吩咐她诓骗王妃的话,一时有些心虚,可转念一想她既然很快要离开,那便没有顾及,索性王妃对她很好,她也不愿再隐瞒。
“我每天都在外厅安置,很早便睡下了,置于他写字吃饭什么的,我确实也偷懒了没去跟前伺候。”
所以她每天去正屋就是在外厅睡了个觉?宛容气笑了,这个宴辞安居然一直诓骗她,枉费她为子嗣忧心如焚!
第39章 为了你可以不顾一切
叶齐舟接到玉沉渊的信后, 便上书请旨他带兵前来平叛,如今祸乱已除,将士们已经在回北境的路上, 他自然也不能多待,第二日便辞行离开苍州, 同行的还有叶清眠和玉沉渊。
不到十日, 三人便到了北境城中。
“哥哥,此地的百姓看起来生活很是艰难。”
叶清眠挑着车窗帘子往外看,外头的百姓们大都穿着粗布麻衣,有的脚上连双布鞋也没有,只有草鞋,还破破烂烂的, 好几个脚趾头都被磨起厚茧子,她一直被娇养着,从未见过这些, 心中又惊又酸涩。
叶家自开国以来便世代镇守北境, 此地荒芜辽阔, 民生艰难, 却是与其他三国接壤的要塞,战乱频发,易攻难守, 百姓的苦难也是无能为力。
叶齐舟在北境待了多年, 这些沉痛无奈早已见过太多, 他作为将领只能保证守卫疆土不被他国来犯, 至于别的, 也只可尽力而为。
叶家在北境设了大批收容所,不论百姓如何艰难, 总有落脚之处,街上没有流民乞丐,每月也会施粥放粮,故此,北境虽贫瘠,却也民风醇和,鲜少有暴民贼寇。
“是啊。”
叶齐舟轻描淡写地应了声,视线却随着妹妹挑起的帘子往外看,终是藏不住眼底的悲痛。
这辆华贵的马车在街市上很是惹眼,大家看到后并没有激动或是眼红,凭着徽牌即可辨认出是叶家的马车,皆朝着马车俯身一拜。
镇北侯府外,小厮仆妇站了一排又一排,叶世英也早早扶着妻子站在门外等,好不容易等到了马车露面,谭氏含着泪便要赶上去,叶世英也不好阻止,心里挂念着女儿却也担心夫人的身子。
叶清眠刚一下车,便迎面走来位泪眼朦胧的夫人,心中疑惑方起,便被夫人一把抱在怀里。
“眠儿,眠儿,你还活着,你竟真的还活着!”
她的声音嘶哑颤抖,引得叶清眠一阵心颤,她虽记不得这夫人是谁,却也莫名熟悉的紧,被她悲痛的声音所摧动,叶清眠也鼻头泛酸,这夫人哭得撕心裂肺,她只能轻轻拍着夫人的背廖做安抚。
叶齐舟等人生怕母亲哭出个好歹来,急忙安慰着她,自从定亲宴的一场大火,众人皆以为叶清眠葬身火海,谭氏悲伤的几近丧命,叶绾绾又出了那等子见不得光的丑事,只能跟秦家硬碰硬草草将她嫁了,随后举家便搬来北境安顿,谭氏一直缠绵病榻,直到前些日子接到玉沉渊的传信,她竟好了大半,如今都能下地走路了。
一向严厉的叶世英也湿了眼眶,他看着叶清眠懵懂的神色,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
“眠儿,这是你母亲,我是父亲。”
叶清眠眼皮一跳,这便是玉沉渊同她说的亲人吗?
谭氏滚烫的眼泪落在她身上热得真切,她还以为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人为她痛哭流涕,面对着父母兄长她竟记不起分毫,脑中的空白令叶清眠一时无措得心头苦涩。
“可是身体不适?”
察觉到她的不安,玉沉渊眉头微蹙。
叶清眠摇摇头,她不想回避,她心中的惧怕算的了什么,父母的丧女之痛该有多极致,从前她不知晓世上还有牵挂着她的人,如今既晓得了她便也要同世间的子女般孝顺父母,承欢膝下。
她伸手仔细地拭去了母亲脸上的泪痕,母亲长得很美,纵是岁月也没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只是她脸色好苍白,不难看出是久卧病塌之故。
“母亲,父亲,女儿如今一切安好,你们不要难过,是女儿不孝,让父亲母亲伤心。”
父亲母亲这两个词离她很遥远,就像最珍视的爱物一息之间被遗忘角落,淹没在无尽的黑暗中无声无息,静得仿佛从没来过,在侥幸的某一天,他出现了,引动了你的天雷滚滚,震得惊心。
叶清眠胸口闷的厉害,面对母亲的哭泣,她无法回应动情的想念,或许说几句发自肺腑的话语,也很难,但她在努力适应了,她有家人牵挂心疼,她也很高兴。
迎回了女儿,晚饭时谭氏高兴的多吃了半碗饭,饭桌上一家人其乐融融。
一边是父亲母亲拉着玉沉渊的手说着感谢的话,母亲亦是哭得泪雨涟涟,玉沉渊发现了,叶清眠爱哭估计是随了母亲;一边又是叶清眠看着眼前摞起小山高的饭碗,她吃不下那么多,却又不忍心弗了家人心意,无奈,她只好可怜兮兮地看着玉沉渊求助,玉沉渊笑着默默帮她吃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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