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呀,听说你受伤了,我来探病了。”
几天没有见,瘦了一些,脸上原本还有的一点血色现在消失了干净,但精神看着还不错。
看着她轻车熟路地窝在他的沙发上,甚至反客为主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笑眯眯道:
“快坐下呀,不是受伤了吗?”
季久许依言走过来,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好嘛,高岭之花真是难搞。
姜莘怜叹了口气,好脾气地给自己换了位置,走到他面前。
这还是她第一次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季久许垂眸没有动弹,犹着她的目光冒进而放肆地打量。
低垂的视线中,女人纤细的小臂突然抬起,消失在视野中,下一刻,发顶传来柔软的触感。
像在抚摸一只沉默的大狗,一下一下,温柔而小心地从发顶抚摸到发尾,黑色偏硬的发丝穿插在白皙的指间。
季久许眼睫动了动,感受着那只柔软的小手逐渐下滑,微凉的手像胡闹的小蛇,软和的指腹摸过他的耳垂,尖细的指尖划过他的脸颊,最后轻柔地落在他唇边。
他一动不动,她得寸进尺。
短暂停留的手指轻轻点在他的下唇,细长的指甲划开了他紧闭的薄唇,令人晕眩的馨香争先恐后灌进他的口腔。
“呵呵”
她轻轻地笑了起来,下一刻压在唇上的手指下滑,一把抓住他脖颈间的链绳,毫无收敛地骤然收紧。
季久许顺着她的力气被扯得前倾,微微后仰掀起眼皮看着她。
姜莘怜弯腰仔细观察着手中的十字吊坠,摸了摸其上一条较深的划痕,确定了这就是她扔在教堂门前的那枚钥匙。
她松开手,表情变得纠结起来。
季久许坐直身体,没有去管颈部摩擦拉扯的疼痛,淡然地整理着方才弄乱的衣领。
看她纠结得脸都皱成一团,他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姜莘怜思考片刻,问道:“你喜欢我?”
季久许没什么表情:“不至于。”
“我就说嘛。”
姜莘怜赞同道:“我觉得你对我只是很有好感,还不至于到喜欢啊,爱那一步。”
“所以,”她凑近他,好奇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你分明不能从中得到任何的好处和利益。”
甚至在这之前,他几次三番地拒绝了她的拉拢,现在却莫名其妙地帮她隐瞒替她收尾。
“很奇怪吗?”季久许平静地和她对视,“你知道我是个对自己生死也无所谓的人,因为一点好感所以这么做难道很奇怪吗?”
“……”
这不奇怪吗?
姜莘怜眨眨眼,欲言又止,忍住了反驳他的想法。
对她有利,对她有利,对她有利……
她弯起嘴角,在他身旁坐下,站着时没有感觉,现在这么靠在他身边,衬得她更加娇小。
“既然这样,那我该感谢你才对。”
她终于想起他还是负伤状态,假模假样关切道:“你的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没休息好吗?伤口还疼吗?”
刀伤没有问题,没休息好却是真的。
「神父」受伤,一定程度上打破了“神”的万能,让高层的计划大打折扣,为此高层连续几日在他耳畔喋喋不休,安排着补救的计划。
季久许简略解释道。
哦,意外收获。
姜莘怜若有所思,捧着脸思考着,很快露出一个笑容。
她不是阴沉的性格,虽然大部分时间因为病痛没什么表情,显得有些冷漠难以相处,但笑起来意外的很活泼。
只是驱之不散的病气大大削弱了这份生机。
她笑眯眯道:“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该走了,你也该休息了,作为感谢,不如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吧?”
“……”
季久许沉默了一瞬,见她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离开的准备,颔首答应了:“可以。”
这下轮到姜莘怜沉默了。
“我希望你的故事能新奇一点,”他甚至提出了要求,“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
姜莘怜捋了捋头发,笑容不变:“那我开始了。”
“很久很久以前,深海里有一条鲸鱼。”
【可是鲸鱼是生活在浅海的吧?】
严谨的系统001忍不住说道,季久许没有出声,安静地听着。
“它强壮敏捷,自由自在,是海洋的霸主。有一天捕猎的时候,它从海面高高跃起,在落回海水那一瞬间颠倒的世界,它看见了一颗独特的星星。”
没有特别漂亮,没有特别闪耀,它特别在只有它能进入鲸鱼的眼中。
鲸鱼喜欢那颗星星,所以它一次次从海面跃起,离开它赖以生存的海洋,接近那属于星星的天空。
可是那一刻的接触太过短暂,鲸鱼想要更加靠近星星,所以它要离开海洋,去往星星所在的地方。
星星总有一天会黯淡,会坠落,等它掉进海洋你就能拥抱它,可是你离开海洋,你会死的。海洋这么说道。
“鲸鱼说,说,嗯……”
编得太离奇了,姜莘怜捂住脸,编不下去了。
001都给听笑了:【鲸鱼和星星那是同一个物种吗?怎么可能会有鲸鱼爱上星星?!】
而且海洋都会说话了?就算是童话故事也得讲点逻辑吧?
季久许轻轻勾了勾嘴角,评价道:“确实很新奇。”
新奇到就算有人想给故事续尾都跟不上思路,新奇到……
绝对不会发生。
第267章 摘的就是高岭之花14
季久许的举动和回应总是让人吃惊,也让人生出兴趣。
若是以往,姜莘怜或许还有闲情逸致和他出演暧昧调情的戏码,而现在只能说一声可惜。
别墅侧面有一道不显眼的小门,她轻车熟路地推门进去,并不明亮的灯光让人稍不注意就要绊上一跤。
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轻轻一声响动,姜莘怜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一道人影匆忙离开,消失在别墅的拐角处。
“……”
姜莘怜定定地看着人影离开的方向,沉吟片刻收回视线。
她什么都没说,似乎刚才见到的只是幻觉,不动声色打开别墅大门,一如往常地进了书房。
等到第二天一早,姜楚羽敲开书房的门,就见姜莘怜神色疲倦地趴在书桌上,睁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姜楚羽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只是有些疲惫,精神却还不错,没有前段时间令人心惊的病态,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你身体才刚好不久,别太乱来。”
她忍不住操心。
姜莘怜动了动坐直,撑着下巴答非所问:“我记得再过几天就是姜楚尘的生日了吧。”
虽然是问话,但语气肯定。
“……是,是吗?”
姜楚羽表情僵了一瞬,下意识想要避开这个话题,但对上姜莘怜不容置疑的眼神,她嘴角紧抿,维持着商谈正事的姿态:
“再过六天就是了。”
“那刚好了,”姜莘怜指了指一旁的礼盒,“这是你要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麻烦你跑一趟了。”
这个礼盒姜楚羽刚进门就注意到了,毕竟它温馨精致的外形实在与姜莘怜的审美不相符合。
她立刻反应过来,问道:“是有什么消息,要传达给他吗?”
姜莘怜意思着鼓了两下掌以示夸奖:“说对一半,不需要你口头转达,我把消息加了层暗码,藏在了里面。”
提到这个,她蓦地笑了声,似乎预见到了什么有趣的场面。
姜楚羽却有些担心。
自姜楚尘和姜莘怜认识起,两人的关系就算不上好,今日你踩我痛脚,明日我撕你伤疤,你来我往针锋相对,几乎称得上一句仇视。
这样勉强维持着表面和谐的关系,在没有提示的情况下,姜楚尘能读懂暗码之下的消息吗?
她问了出来。
“放心。”
姜莘怜轻笑一声:“别人我不好说,但他肯定读得出来。”
大家好歹互戳痛脚这么久。
*
礼盒当天交给了姜楚羽,等到六天后,她收起礼盒正要出门时,姜莘怜拦下她,状似随意地打开礼盒翻了翻。
果然,盒子角落一条折起的装饰纸带变了形状。
她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嘴角,重新将礼盒装好递了回去,若无其事道:“早点回来。”
姜楚尘继承了他们父亲全部的遗产,加上能力出众,高层扶持,一直以来都是炙手可热的存在。
但在被姜莘怜揭露信仰不纯后,高层放弃培养生出异心的小辈,他的住处也渐渐变得冷清。
姜楚羽到的时候,别墅内安静得仿佛无人居住,和平日无异的装扮,丝毫看不出今日是主人的生日。
可他明明最害怕寂寞。
她说不清心口的酸涩和闷沉,站在密码锁前按下那个她曾经输入过千次万次的密码。
“滴——”
大门应声打开。
客厅,屈膝坐在沙发的姜楚尘看着那道身影彻底愣住,只能傻傻地看着她走近。
“你,你……”
他嘴唇颤抖,有些语无伦次,直到姜楚羽站定在离他一米远的距离,他才如梦初醒,撑着沙发站了起来。
“阿羽……”
他比上一次见到时要瘦了很多,瘦得让她眼眶微热。
姜楚羽深吸口气,将礼盒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公事公办道:“生日快乐,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先走了。”
不等她转身离开,姜楚尘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恨道:
“我不能接受,我始终不能接受!明明是你先答应我的,为什么突然之间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承诺一夜之间就失效,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将他抛弃!
他茫然,委屈,恨意暗生。
姜楚羽闭了闭眼,挣脱了他的手,就在姜楚尘以为她又会像之前那样转身离开时,她开口了。
“阿尘,我只问你一件事,”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妈妈病死之前,你到底都做了什么?”
她的妈妈厌恶姜楚尘这个私生子,从小时起辱骂殴打只是常事,等到姐弟两人长大,她老了,不得不停下了殴打的暴行。
她漠视姜楚尘的存在,不允许姐弟再接触,也不允许她提起这个弟弟,直到那一日……
一向身体健康的妈妈毫无征兆地病倒了,等到姜楚羽匆匆赶去,医生只是遗憾地冲她摇头。
她含着眼泪来到病床前,被女人一把掐住手臂:“你发誓,姜楚羽,你发誓!”
这么大的手劲丝毫不像垂危的病人,她疼得咬紧了牙,没能第一时间说话让女人彻底发了疯。
“你说话啊!快说你发誓!说你发誓!”
头发也被女人扯住,姜楚羽疼得面容扭曲,茫然而勉强道:“我发誓……”
“你发誓这辈子都恨姜楚尘!这辈子都不能和他再有往来!否则不得好死!”
什,什么?
她愣住,双唇嗫嚅着说不出话。
女人依旧死死抓着她的手臂,双眼赤红,声嘶力竭:“快说啊!就是他害了我!你绝对不能再和他有往来,听到没有!听到没有!”
“妈妈,妈妈……”
她颤抖起来,拼命想要挣脱开女人的手,逃离即将而来的深渊。
没等她推开那双镣铐一般的手,女人忽地止了声,捂着心脏大口大口喘气,“砰”的一声倒下去,死了。
安静了……
死亡的安静……
被母亲抓住的手臂似乎还残留着痛意,姜楚羽直直地看着他,恳求而迫切: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不肯说出来呢?”
“我……”
姜楚尘避开她的目光,艰涩道:“我没有骗你,我什么都没有做。”
可是更多的,他不能说。
第268章 摘的就是高岭之花15
姜楚羽离开了。
就像之前无数次的那样,怀着难抑的失望,被隐瞒的怒意,再一次将姜楚尘抛在身后。
信任比花瓣更脆弱,承诺比露水更短暂。
姜楚尘目送着她的冷然的背影,直到纤细的身影消失不见,别墅重归静寂。
他站在原地,愣神很久才缓慢转过身,目光落在茶几上的礼盒。
虽然礼盒的包装风格确实是姜楚羽的偏好,可他们自小一起长大,只需一眼,他就知道这个礼盒不是出自姜楚羽的手。
也是,自从她的母亲病死,她就对他心生疑虑和排斥,又怎么可能会主动给他送出礼物。
现在能让姜楚羽来见他的也只有姜莘怜那个女人了。
姜莘怜……
姜楚尘一想到这个名字就下意识皱眉,久违地又一次感受到心梗。
冷静,冷静,那女人不会做没有目的的事,这次借着姜楚羽的手送来礼物,八成是为了传递什么见不得人的消息。
他深吸口气,遏制住想要将礼盒一把塞进垃圾桶的冲动,沉着脸打开礼盒。
掀开盖子,五颜六色毫无美感的彩带中国,一套精致小巧的杯具埋在其中,杯壁上的花纹意外的眼熟,刚好与他之前送过去的那套餐具凑成一套。
姜楚尘:“……”
他已经不会为那个女人的睚眦必报感到惊讶。
他面无表情把碍事的礼物扔到一边,低头翻看着垫在下面让人眼花的彩带。
色彩不一,图案不一,毫无规律,摸不着头脑。
姜楚尘停下手,拧眉看着被翻得凌乱的桌面。
如果不是和姜莘怜打过多次交道,他几乎要怀疑这是不是她的一个恶作剧,目的只是为了作弄嘲笑他。
不,不可能。
前段时间她重病一场,显然那副破败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这种时候她必然不会浪费时间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姜莘怜既然敢光明正大地将藏着消息的礼盒送来,意味着旁人看不出,而他能看得出。
他一定能看得出……
该死,她凭什么这么笃定?
姜楚尘黑着脸,尝试用姜楚羽的喜好排列那些彩带,果不其然,有规律可循。
“……”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按照顺序翻着彩带。
正面是:「蠢货」
“哈?”
“砰!”
突然的一下,震得茶几颤了颤。
姜楚尘胸口剧烈起伏,怒得伸手就想把礼盒扔进垃圾桶,咬牙切齿:“姜莘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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