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不是,他早就娶妻了,他也根本不可能对郡主沈嘉禾有什么情意!
他守着她的秘密不说,也不过就是想借沈将军的势力助他周旋在帝后之间罢了,一切都是为了保他的那个童养媳!
等他挨过这阵咳嗽,她才淡漠问:“陆大人想说什么?”
陆敬祯扶着墙壁的手在抖,他咳得有些脱力,只好半倚着墙壁才能勉强站住,他试着张了张口,声音哑得厉害:“事情解决了。”
沈嘉禾吃了一惊,就算天子年轻好拿捏,但太后可不是省油的灯,这么大的事,他说解决就解决了?
昨晚还说给他三日时间,这个婚今天就不结了?
徐成安死死盯住他:“陆大人别是在骗人吧?”
“我……”他本想说他从不骗郡主,但这话又显得那么可笑。他缓了缓,才又道:“是真的,将军。”
沈嘉禾睨着他看了片刻,忽而逼近他。
陆敬祯下意识屏住呼吸,听郡主嗤笑说:“你不会以为这么快把事情解决,我就会给你解药吧?”
第49章 甘愿的
沈嘉禾冷眼盯住面前的人:“你不会以为这么快把事情解决,我就会给你解药吧?”
陆敬祯错愕看她一眼:“我不是……”他刚解释一句然掩面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
是不是都与她无关,沈嘉禾往后退了半步,径直转身离去。
澜儿等她买蜜饯回去,夫人……也在府上等她,她没必要同一个有家室的人在这里浪费时间。
徐成安下意识朝陆敬祯身后看了眼,确定东烟真的没来,他终于收起刀,跟上沈嘉禾的步子。
“纳妾的事他真解决了?”徐成安还是不大相信,毕竟这事闹到了天家面前,依太后的手段怎么可能这么顺利?
沈嘉禾没说话。
两人穿出巷子,外头人来人往的热闹早就将巷子里成串咳嗽声掩去。
这边,东烟抱着剑等在另一边的巷子口,起初是听公子在咳嗽,后来听这咳嗽声越发密集,片刻也不见有缓和迹象,他到底忍不住跑了进去。
“公子!”
东烟冲过去,巷子里只有陆敬祯一人,他站不住单膝撑跪在地上,微蜷着身体,弓着背,整个人不住在颤抖。
面前地上全是斑驳血迹,东烟见他唇角有血,心口倏然一紧,当下什么也来不及问,伸手将人半抱背到背上往外跑。
“大人怎么了?”
东烟没空回随从的话,背着人跳上马车,掀开车帘才发现,盛夏时节,公子车内置了加厚的垫子,车厢内弥漫着浓郁的药味。
他幼时受寒落下病根时就是这样身子一虚便畏寒,明明这几年都养好了,怎么……怎么会这样?
东烟小心扶人倚靠着车内软垫,他脸色苍白胜雪,身上更冷得一丝温度都没有,沈将军从前最是心疼他,听他咳嗽一声也得送一堆补气养身的药来。今日看着公子咳成这样,他就直接走了?
东烟心里头窝着气,就算公子先前隐瞒了身份,但公子做的哪件事不是为了沈将军?他就算心里有气,也不能这样!
他一面揭开陆敬祯的官袍,看见那渗血的伤口,东烟咒骂着取出随身带的伤药往上倒:“公子,谁干的!”
陆敬祯刚挨过剧烈咳嗽,整个人昏昏沉沉,药粉缓缓融入伤口,疼得他浑身都在抖。
是郡主在给他上药吗?
她还是舍不得,所以回来了吗?
他好疼。
真的太疼了。
东烟看他拧眉哼了两声,他咬着牙,压着伤口的手没敢松开,只好轻哄他道:“公子忍一忍,很快就会好了。”
“嗯……”没关系,他忍得了,只要郡主不生气,什么痛他都忍得了,“你、你别生气。”
他真的只是想尽快解决婚书的事,根本没存什么别的心思。
至于解药,他更没有想过。
郡主便是一辈子不给他,他也是甘愿的。
东烟闻言愣了下,公子这是把他当成沈将军了?
娘的!
沈将军他有什么可气?
这件事说到底,吃亏的是他沈慕禾吗?
他家公子为了沈将军劳心劳力,为了他甚至连男子尊严都不要了,沈将军现在是要对公子始乱终弃了??
沈嘉禾买了蜜饯,又顺手买了两包糕点才回了侯府。
沈澜这几日欢乐得不行,没人逼着他读书写字了,他想练剑,爹爹还说等他再大些就送他一把剑。
侯府上下每天都能听见小世子的笑声。
沈嘉禾和易璃音坐在院子里喝茶吃着糕点,顺便看徐成安教沈澜扎马步。
“塞北王走了?”易璃音放下手里的糕点,给沈嘉禾将面前的茶盏满上问。
沈嘉禾端起杯盏喝了口,应声看着沈澜。
易璃音又道:“侯爷也见着谢御史了?”
端着茶盏的手微顿,沈嘉禾顿时想起徐成安的话来,她忙道:“我去送塞北王,我见他做什么。”
易璃音笑笑没接话。
沈嘉禾放下茶盏握住她的手,认真道:“阿音,我是豫北侯,我和谢莘不会有任何关系。”
不止是谢莘,她日后同那些只会骗人的臭男人都不会有旁的关系了!
“嗯,我自然信侯爷。”易璃音望着她温声道。
沈嘉禾有些心虚笑了笑,这次她错得离谱,差点带着全家人去死,往后再也不会了。
这边正聊着,外头卷丹和洛枳进来了。
“今日城里是出什么大事了吗?”卷丹过来便道,“我和洛枳从胭脂铺回来,街上到处都是侍卫在搜人。”
洛枳看得出心有余悸:“我和卷丹还被拦了呢,可吓死我了!幸亏卷丹镇定,说我们是豫北侯府的女使,他们这才放了我们回来。”
沈嘉禾不免又回想起先前在城门口见到的那队金吾卫,她朝徐成安看了眼。
徐成安立马会意,让沈澜自己先练着,他快速出了府。
一炷香不到,徐成安就回来了。
“说是陆首辅的妹妹不见了,陆大人正到处找。”徐成安道。
沈嘉禾拧眉,但找的人却并不是陆府护院家丁,明显是皇城守卫,连金吾卫都出动了……陆敬祯解决纳妾事宜是把陆玉贞藏了起来?
但看太后如此手笔,他又能把陆玉贞藏几时?
这天夜里,郢京传来宵禁的消息。
沈嘉禾正在书房看军报,徐成安自外头来。
他反手关上门道:“太后这是笃定陆小姐还在城中了?照这个样子搜下去,她便是烧成灰也得被挖出来吧!将军,现下怎么办?要不要属下派人出去也找一找,要是寻到人就带来府上藏起来,太后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不愿嫁入侯府为妾的陆小姐会躲在我们府上。”
徐成安觉得自己实在太机智了。
他刚说着,外头徐管家来了。
老管家沉着脸:“侯爷,外头有侍卫叫门,问您能不能放他们进来咱们府上找找陆首辅的妹妹。”
徐成安:“……”
沈嘉禾见徐成安神色忍不住笑了下:“放他们进来找,不然倒显得我做贼心虚。”她仍是翻着军报,一脸坦然,“放心,太后找不到的。”
陆敬祯今日既那么笃定和她说事情解决,陆玉贞大抵早就不在城中了,只是她也还没猜到陆敬祯是怎么躲过城门守卫把人送出去的。
她越觉得那人神通广大,就越觉得他很危险。
侍卫们搜查一夜,几乎把整个皇城都翻了个遍,却连陆玉贞的人影都没找到。
太后终于在寿安宫发了场大火。
茶杯瓷器碎了一地。
“怎会没有?”太后大发雷霆之后,整个人也跟着冷静下来。
但她越是冷静就越是想不通自己究竟输在了何处。
逛街是幌子,去往相州的马车也是幌子,那人就必然还在城中。
不然,他还能怎么把人送出去?
云见月示意宫女们进来收拾,她亲自倒了杯茶递给太后,又安静随侍一侧。
看着殿内宫女们进出忙碌,看着太后铁青的脸色,云见月内心居然有点高兴。
那个人竟然赢了。
明明太后的眼线来传,说陆大人回府就昏迷不醒,他甚至都没有任何补救措施,那便只能说明他从一开始就算计到了所有,他是怀着胜券在握的心情跪在御书房外的。
世人皆慕强。
她云见月也不例外。
“月儿。”太后突然扭头看来,“你说陆玉贞到底在哪儿?”
马车一阵剧烈颠簸,陆玉贞的额角就撞到了车璧,她蹙了蹙眉,揉着眼睛醒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英俊刚毅的脸,陆玉贞下意识坐直身躯,小心翼翼试探道:“塞北王?”
“嗯,是本王。”乌洛侯律蹙眉又细细看了好几眼,“啧,本王还以为……咝,你和陆大人应该生得更像一些。”
陆首辅美貌冠绝天下,乌洛侯律便是身为男子也免不了多看几眼,但他这个妹妹……不说同他相差无几,简直可以说完全不一样,顶多也能算是小家碧玉的清秀,基本同美艳也沾不上一点了。
陆玉贞愣了下,也不是第一次有人说她和大哥长的不像了,她也嫉妒大哥那张脸啊!可谁叫她像父亲,大哥却随母亲,虽然母亲年纪大了,就一普通老太太,可要是年轻时能这么好看,老了她就是变成丑八怪她也愿意啊!
她压下心中不快:“怎么不见昨日那位大人?”
乌洛侯律道:“男女授受不亲,本王让谢先生外出骑马了。”
陆玉贞的脸微烫:“那王爷你……”
“哦,本王听闻陆小姐日上三竿还未醒,还以为小姐身子不适便上车来看看。”乌洛侯律凝着她一笑,“不曾想,陆小姐是真能睡。”
陆玉贞:“……”
那日乌洛侯律从福源酒楼喝酒回行宫路上遇到了陆敬祯。
他裹着披风从马车上下来,一身寒气,想必是等他许久了。
他说要他帮个忙。
乌洛侯律的确没想到是要他帮忙把陆玉贞带出郢京。
他说,要他即日就出城回塞北。
乌洛侯律本来是不愿的,但想到这是帮沈将军拒婚……仔细想想又觉得也不是不能帮。
“王爷同我大哥关系很好吧?”陆玉贞从小到大也没和陌生男子单独待过,车厢不大,她只好主动找话题化解尴尬。
乌洛侯律摸着下巴道:“本王同陆大人也没什么交情。”
陆玉贞:“……”
“可王爷愿意帮我逃婚……且此事若被陛下和太后知晓……”
“本王身份特殊,也没人会来查塞北的马车。”乌洛侯律眯了眯眼睛,纠正道,“有一点还请陆小姐明白,本王不是帮你,本王是在帮沈将军。陆小姐若嫁的不是沈将军,本王也就不趟这浑水了。”
陆玉贞:“……”
“阿嚏――”
沈嘉禾揉着鼻子从校场出来。
今日陆府没什么动静,宫里也安静得很,陆玉贞果然是没找到。
她会藏在哪里?
莫不是乌雀巷那边的地道里?
随即,她忍不住笑了声。
陆敬祯倒也不至于这么委屈他那宝贝妹妹吧?
“将军这便回府吗?”徐成安问。
沈嘉禾翻身上马:“去城里转转吧。”
徐成安起初以为她是要买什么东西,后来发现将军转遍了城中铁匠铺,他小声问:“您想在京中找个铁匠锻造佩剑?郢京谁不认识将军,万一哪个铁匠脑门一热,大肆宣扬他给将军锻造了把兵刃,岂不是全天下都知道您造假的事了?”
沈嘉禾莞尔:“我又不蠢,就随便转转。”
徐成安看她也没选料问价,终于放下心来。
二人刚走出一家铺子,沈嘉禾突然道:“你说有没有可能陛下把定乾坤给弄丢了?”
徐成安吓一跳:“这怎么可能?”
沈嘉禾想了想,好像的确不可能,毕竟天子不会随身佩剑,定乾坤必然是收藏在宫里宝库中,若真有贼人入宫行窃,也不至于去偷定乾坤。
这把剑于天子意义非凡,但于旁人也不过就是一把普通兵刃。
可李惟突然问乌洛侯律要锻造重剑的原料,还有突然说要看一看镇山河,又说想她拿着镇山河和乌洛侯律的重剑切磋……
重重迹象都像是李惟想用镇山河测试锻造重剑原料的硬度。
若定乾坤不是李惟弄丢了……
沈嘉禾的心头猛地一跳,她倏地站住步子。
徐成安差点就撞了上去,他忙问:“怎么了?”
“你说会不会……”沈嘉禾的声音刻意压低了些,“咱们这位陛下根本就没有定乾坤?”
徐成安一时没回过神:“什么意思?定乾坤不就应该在陛下手里吗?您还是觉得被陛下弄丢了?”
沈嘉禾抿唇:“不是弄丢,是先帝根本没把定乾坤传给他。”
这话把徐成安吓了一跳,他本能环顾四周,好在周围无人在意他们。
他严肃了些:“这话可不能乱说!”
先帝没将定乾坤传给今上,那不就是在说今上的皇位来之不正吗?
天子素来忌惮将军,这话若传到李惟耳中,他们侯府可真是要大祸临头了!
沈嘉禾知道徐成安的担心,她也就在徐成安面前随口一说,但这话一说出来,沈嘉禾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
天子冠礼将近,届时必然要请出定乾坤。
但他手里没有,所以才急着要弄把假的来。
沈嘉禾摸着下巴思忖着,突然,手臂一紧,徐成安拉了她一把。
她蹙眉扭头:“何事?”
徐成安的眉眼微压,示意沈嘉禾看向前面。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东烟拎着药站在前头,他不再戴那张泼猴面具了,换了身陆府随从的衣束,冷着脸盯着沈嘉禾。
他身后正好是个药铺,看来是刚抓了药出来。
沈嘉禾收回目光,没说话,径直朝前走去。
徐成安忙牵着马驹跟上去,他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东烟两眼,总觉得他看将军的眼神不怀好意。徐成安正想着,见东烟拎着药的手猛地一收,紧接着他踏风而起,抽剑朝将军刺去。
耳边空气骤然凝成厉气,瞬息化刃朝沈嘉禾劈来。
她的神色依旧,连步子都没乱,灌满真气的掌风还没来得及劈出去,身后传来“锃”的一声。
徐成安的刀刃架住东烟刺来的长剑,他的手腕一翻,将那锋利剑刃给震了开去。
“你疯了?”徐成安抽刀挡在沈嘉禾身前,沉下脸盯住东烟,“我还没找你主子算账,你倒是先跳起脚来了!就凭你也想动我们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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