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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他方呼唤我——小狐濡尾【完结】

时间:2025-01-30 17:20:10  作者:小狐濡尾【完结】
  叶希木把车锁在一根电线杆下,在附近溜达。他背着书包,要说看书也是没什么心思的。父亲在七天前毫无征兆地被警察带走之后,他的脑子里就一团乱麻。
  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得只能听到小陈河嘈杂的水声,和几声“豌豆巴果” “豌豆巴果”的鸟鸣。
  叶希木记得四声杜鹃通常五一前后才从越冬地归来,开始鸣叫、繁殖,这只小鸟怎么提前回家了?
  路上游荡着几只野狗,看到叶希木就远远地站着,龇着牙齿露出凶恶的样子。叶希木从书包里摸出一袋面包,自己吃了一口,剩下的丢给了它们。野狗们看起来已经饿了很久,看到食物立即扑了上去。
  叶希木绕到院子背后,忽然听到有人声。他本想过去打听打听,却听到是两个男人在交谈,话里提到了季颖,他想了一下,在柴垛后面藏住了身形。
  “季颖一死,事情就好办多了……”
  “小的翻不起什么浪,什么都不懂……主要是老的……”
  “老东西还真经活……”
  “其实也不着急,咱们先从中间捞点……”
  两人压低了声音,后面的话听不大清。
  随即叶希木听到了人体撞上墙壁的沉闷声响,连续有好几下。他疑惑这两个人在做什么,想要探出头去看,声音却又停止了,那两人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两个人离开了这座老宅,叶希木看到他们头挤着头在看手机上的照片,笑声轻佻猥琐,嘴里说着“女要俏,一身孝”之类的话。
  他们很快消失了踪迹,一个婆婆却从另外一条路上步履蹒跚地过来了。
  婆婆个子小,而且很瘦,是常年辛勤劳作、苦行僧式的那种瘦。她提着一篮子猪草,还背了一背篓茶叶。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粗布外套,是超市服装区随处可见的那种。
  婆婆径直走到了老宅的后门,叶希木忍不住上前询问:“您好,您是季婆婆吗?”
  婆婆眯起眼睛看了他一眼,道:“是,你做什么?”
  婆婆一边说,一边放下提篮和背篓,伸手去门边的砖缝摸索。
  叶希木知道她在找钥匙,这边农村人出门不爱带钥匙,钥匙就藏在花盆底下、柴垛缝隙之类的地方。因为村里人相互认识,有外面来的人,也会立刻被注意到。不过像老街这么偏僻的地方,季婆婆不带钥匙,多半是因为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叶希木道:“季婆婆,我想找一下季辞学姐。”
  季婆婆没有回答,她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因为她在砖缝里什么都没有摸到。
  季婆婆的眼神不太好,几乎贴到了墙上察看,皮包骨头的手指仔细在墙缝里抠挖,又蹲下去在墙根处寻找。
  叶希木忽然感觉有什么不对——这堵墙,松了。随着季婆婆清瘦的身体靠上墙壁,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力量,这堵岁月悠久的、被雨水反复冲击浸腐的砖墙,就像被轻轻推了一下的多米诺骨牌,轰然一声全塌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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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喝茶
  骑柴油三轮的年轻工人叫敖凤,听这个姓氏就知道他是江城靠长江下游的龙王庙村的人。民间传说这个村的人是龙王安排在长江上镇守的,所以都跟着龙王姓敖。他们靠水吃水,大多以渔业养殖为生,据说都还蛮有钱。
  既然都有钱,也不知道敖凤为什么要去砖瓦厂打工。但季辞无心多管闲事,这个人话有点多,熟悉一点之后就开始油嘴滑舌。季辞没耐心在山上陪他几个小时,交代他怎么砌之后就下了山,打算在老屋等着。
  季辞打开老屋的门锁,把摩托推进去。
  绕过大门正对的影壁,是一片大的空地,中间一个方方正正的水池,积满了雨水,雨水倒映着放晴的碧空。水池池沿生满了苔藓,四周的地面铺着老青砖,缝隙里长满了绒毛一般的青草。
  院子四周都是木结构的老楼,上下两层,院子与楼的衔接处是一圈青石砌的走廊,季辞把摩托停在了走廊上。
  这几天她都在市区,和律师一起处理母亲突然去世遗留下来的种种问题,今天还是葬礼后第一次回到老屋。
  偌大的老屋仿佛突然之间就安静了下来,空空荡荡的,只有风在其中流窜,把青草揉得摇摇晃晃。屋檐上积存的雨水滴落下来,滴在走廊石板外侧的圆形小坑里,发出致密而清脆的声响。
  空气里掺杂着潮湿的土霉味儿。
  似乎连这座房子都在一夜之间衰老了。
  她印象中的老屋还是小时候的生机盎然,她和陈川在走廊上追逐,在院子里就能用天然蛛网做成的捕虫网捞到蜻蜓和蝴蝶。家婆种的玻璃花被她掰下来在稻场上画画,储藏的老南瓜被她用来扎针,拔针时会冒出晶莹的一粒汁液。
  明明有很多人很多人,怎么突然之间都不见了。
  忽然“轰”的一声震响,季辞吃了一惊。声音从后院传来,她三步并作两步穿过两进院之间的正厅。之前停棺时,两院之间久闭的几扇大门都被打开了,要不然她还得费点劲。
  一进后院,她发现视野大开,整个小陈河和对面的山都扑入眼帘。院墙整个儿垮了,只剩下一个门框孤零零杵在那里。碎砖头散落一地,家婆坐在地上,旁边还蹲着一个人扶着家婆,定睛一看,竟然是刚才在山上遇到的高中生。
  “怎么回事啊家婆!”季辞一刻都不敢停,飞快跑向家婆,她直接从碎砖上面踩过去,握住家婆的手。
  家婆摇摇头,“我没什么事。”她示意季辞把她拉起来。
  叶希木也跟着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离开了祖孙二人一些距离,趁她们不注意很快地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迹。
  季辞不放心,上上下下仔细查看家婆有没有状态不对的地方。
  “真的没砸到?”季辞不相信,还想让家婆进屋把外衣脱了看一下,“我看你都摔地上了。”
  “我本来就在地上。”家婆对季辞的过度关心有点排斥,老一辈的人,都不太习惯这么亲密地表达关怀,无论爱与被爱,她推了季辞一把,“你去看看那个男儿,他刚才帮我挡了一下。”
  季辞抬头看了一眼叶希木。
  叶希木不自在地拉了一下书包,眼睛看向别处:“我也没事。”
  “你来这里干什么?”季辞问。
  “我……”叶希木突然觉得他这种扒出别人家的住址、守在别人家门口的行为,似乎也并不怎么光明正大,一时间说不出口。
  “他说他想找你。”季婆婆替他回答。
  季辞紧盯着叶希木,目光犀利。
  叶希木手指在身侧紧握成拳又放开,却无论如何没有办法在这时候说出自己的来意。他敏锐地觉察到季辞的处境似乎并不比他好得到哪里去,他又如何能在这种时候请求对方给自己帮忙。
  他深吸了口气,说:“婆婆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季辞几乎和他同时开口:“你脸上流血了。”
  叶希木一愣。
  季辞弯腰去捡家婆的茶背篓和猪草篮子,道:“你也进来坐一下,等会我送你去医院。”
  对比刚才在山上的那个人,叶希木一时不适应眼前这个温和的季辞。
  他下意识地拒绝:“不用……没事,我自己骑车回去。”
  “让你进来就进来,没事你跑这里来做什么?”季辞毫不客气地戳穿他,转身拎着背篓和猪草篮进了院子。
  “进来喝口茶。”季婆婆劝叶希木。
  见老人眼神不好,叶希木忙扶住老人,引着她避开地上凌乱的砖头,两人一起穿过院子往堂屋走。
  季辞把猪草篮放到偏屋,又把茶叶倒进专门装茶的口袋,去到后面的堂屋,看到家婆正在把蜂窝煤炉子上的炊壶拿下来,准备倒进开水瓶里。
  “我来我来!”季辞道,“您又看不清楚,小心烫到手。”
  季婆婆被季辞夺走了炊壶,不满道:“你没在屋里的时候我哪天不是自己烧水弄饭?”
  季辞把滚烫的开水倒进开水瓶,“我看着吓人。”
  季婆婆:“我闭着眼睛也搞得好。”
  季辞:“行行行,知道您厉害了!”
  她往叶希木那边看了一眼。叶希木规规矩矩坐在靠近门口的椅子上,脊背笔挺,一点都不靠着靠背,就像生怕身上泥迹已经干透的校服会弄脏她们的椅子似的。
  季辞问:“你喝凉水喝热水?”
  季婆婆:“给客人当然要泡茶!”斥责季辞,“不讲礼性!”
  季辞抱怨:“现在儿们还有哪个喝茶?”她问叶希木:“你喝不喝?”
  叶希木看看季婆婆,又看看季辞,一个需要尊重,一个迫于眼神恐吓,他只好说:“看您方便,我都行。”
  季婆婆已经从五斗柜里摸出了茶叶,对叶希木说:“这是我自己种的老云峰茶,你喝点试试,好喝的话拿点回去。”
  叶希木听父亲讲过,江城的云峰茶历史上是有名的,明清时期就是贡品,跋山涉水送去京城,甚至远销海外。如今市面上也有云峰茶,但早就不是当年正宗的云峰茶了。因为云峰茶对环境气候的要求很高,如今适宜种植的深山老林已经被破坏殆尽,只剩下极稀少的一些茶园,产量很低,只够自给自足。
  叶希木连忙站起来说:“谢谢!谢谢婆婆。”
  季辞拿了个老式茶杯用开水清洗消毒,泡好了端给叶希木。
  叶希木又站起来,双手接过:“谢谢学姐。”
  季辞:“你坐下。”
  叶希木只好又坐下,茶杯很烫,他赶紧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季辞伸手撩开他的额发,叶希木惊得整个人都向后仰去,直愣愣地看着季辞。
  “血好像已经止住了,但是都紫了。”季辞像是自言自语地嘟哝,“还是得去看一下医生。”
  “不……不需要……”
  “好香啊!是不是在泡茶?”
  院子外面一道人声传来,叶希木悚然一惊——是之前过来的那两个人。
  另一个人说,“墙没得了,大老远就能闻到香!”
  季辞走出门去,那两人看见她,两张脸就像饿狗见了吃食,舌头和哈喇子都往下堕。季辞对这两个人有一点印象,母亲的葬礼上他们来过,一直不近不远地跟着她打转,用手机偷拍,最后被知客先生用两包烟打发走了。她当时太忙,没空去管他们。
  季辞忍着恶心,拿出手机,给他们拍了张照片。
  “哎哟,这是搞什么!”一个人叫道。
  “稀客,”季辞道,“给你们合张影。”
  “劳慰您了,”另一个说,“有茶喝不?前几天没喝够。”
  “没有,刚喝完了。”季辞冷冷道,“有事就说有屁快放。”
  “哎哎哎,这么漂亮的姑娘儿,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季辞抱着胳膊站在院子里,一言不发地冷冷盯着他们。
  那两个人相互看了眼,其中一个说道:“你这个屋塌了,要重新搞吧?事情包给我们,怎么样?”
  季辞道:“包给你们有什么好处?”
  那两个人相视而笑,像是笑季辞无知。“包管把你们这个屋修得平平安安,又快又好。”那个人意味深长地说。
  “怕不得一面墙两万起步吧。”季辞平静地说,“平平安安,倾家荡产。”
  “你这就是胡说八道了妹妹,”另一个说,“可以给你列单子,项目清清楚楚,明码标价。”
  “谢了,我自己会找人修。”季辞说着,转身准备回屋。
  “站着!妹妹!”那两个人叫道,抬步跨进院子。
  “你们也站着!”季辞抬起手机摄像头对准他们,指着他们道,“这是我的屋场,是你们随便进的吗?”
  那两个人这才发现她一直在录音,现在直接录影,顿时大为光火:“跟你好好说话,你动不动就录视频。”
  “我就进来了,你能把我们怎么样?就他妈的会录视频,录视频顶个屁用!”
  话是这么说,那两个人却扑过来要抢季辞的手机。
  季辞敏捷地后退几步,避开了他们。
  “吵什么吵!”季宗萍斥道。
  听见老人的说话声,那两个男的止住了脚步,季辞站在猪栏屋边上,操起一把杀生的刀子,季宗萍从堂屋里走出来,叶希木紧随其后。
  “操,姑娘儿屋里还藏了个学生!”
  “再说一句试试!”季辞拿刀子指着他们,那个男的果然张嘴还要说,她把刚捡的烂苕狠狠砸在了他嘴上。烂苕稀碎,恶臭的味道让他一边往外吐一边呕。
  也许是看季辞毫不示弱,又也许是看有叶希木这么个高高大大、正血气方刚年纪的男生站在这里,另一个男把被苕砸的男的拉走,嘴里还不忘犯贱:“你比你妈会搞,我看好你!”
  季辞拎着刀子,吼道:“滚!”
  两人终于悻悻离去。
  季辞目送他们走远,回头看,家婆已经去剁猪草了。见季辞过来,家婆放下手中的刀,对季辞说:“你还是去住城里的房子,少回来。”
  季辞按着门:“他们是不是经常来?”
  家婆道:“他们在这边蛮出名。你妈在的时候,他们不敢来。”
  季辞把手里的刀插架子上,“她现在不在了,你怎么办?”
  家婆两个手肘搁在膝盖上,瘦得像鹰爪一样的双手垂下来,她抬起头眯起眼睛望着季辞:“我又老,又没有钱,他们能把我怎么办?”
  季辞看着家婆半晌,转身走了。
  她在院子里招呼叶希木,手里拎着车钥匙,“你,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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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耍帅
  叶希木终于近距离看到了季辞的这辆摩托。银红双色的涂装,惹眼的四根亮闪闪的镀铬排气,大圆灯高车把,硬朗帅气。相比常见的摩托车,这一辆的样式并不算太夸张。在江城是合适的,因为这个小城的风气仍属保守,人们还很难接受那种张牙舞爪的摩托造型。
  这辆车有种低调的冲力,尤其女生来骑,格外的威风凛凛。
  季辞递给叶希木一个崭新的头盔,示意他上车。见他迟疑,季辞难得地没有恼火,她抬起面罩,和善地给叶希木提建议:
  “要不你把校服反着穿,这样就没人看得出来你是二中的学生了。”
  叶希木被她一语道破心事,忽而觉得惭愧,抱着头盔上了车。
  “你偶像包袱还挺重,看出来是很出名的大学霸了。”季辞道,“嫌坐我的车丢人是吧?”
  “没有。”叶希木立即说,把头盔规规矩矩套上。
  季辞看了下手表,已经六点多了。她说:“天马上就黑,到了城里没人看得清是你。”
  她踩下油门,引擎轰鸣,机车风驰电掣一般飚了出去。叶希木整个人被惯性带得向前一冲,但他做好了准备,紧紧抓住了座椅上的皮带,没有撞上季辞。他坐在座椅最后的边缘,和季辞几乎保持了半个人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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