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继续这样,我大可不必等到你成年――”
在我慌乱又期待的目光中,他的怒颜骤然放大,彼此唇齿间留兰香和艾草的气味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进行友好的互换。我如定格般圆睁着眼,眼看着自己跨越了三个季节的祈愿即将实现,而在这时,房间里却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
“提醒薇尔莉特!提醒薇尔莉特!今日七点前去帕笛芙夫人茶馆见纳西莎・马尔福!不要迟到!不要迟到!收到请回复!”
……
小薇响亮的提醒令斯内普露出了如梦初醒般懊恼的神情,他才更像是中了夺魂咒的那个。他猛然放开我,一只手无力地搭着椅子扶手,另一只手则捏上了自己的眉心。“抱歉,我……鲁莽了。”他哑声说着,紧闭双眼不愿再看我,“……下去。”
我面无表情地从他身上滑了下来,进入卧室换衣服前不忘狠狠地在他的皮鞋上踩上一脚――只是我仅穿着薄袜的双脚对他来说的确没有任何杀伤力。前一天晚上被我亲自设置成“六亲不认”的强提醒模式的小薇得不到我的回应,仍在吵闹地重复着同一句话:“收到请回复!收到请回复!收到请回复!”
……我回复你个皮皮鬼!信不信我现在就掏出魔杖让你永久休眠啊!
第83章 经常请吃饭的漂亮姐姐
◎不花钱就多吃点◎
考虑到帕笛芙夫人茶馆狭小局促的空间和目光所及之处铺满的繁琐的蕾丝花边,我并不打算把这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再次归咎于纳西莎・马尔福。
清晨的茶馆内只有我和她两个客人,我们对坐在角落的小圆桌前,翻看着帕笛芙夫人递过来的菜单。纳西莎今日穿了件对她来说过于朴素的暗紫色袍子,她笑吟吟地看着我,还主动握住了我放在桌上的手,我注意到她这次换上了没有攻击性的肉粉色指甲油。
“哦,小薇尔莉特,我很高兴你能约我见面。”她柔声说,“一直没能为上次的意外当面向你道歉,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没在生您的气,我只是有点饿。”我微笑着摇头,把菜单推向她,“您有什么推荐吗?出门前被一些事耽搁了,我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呢。”
纳西莎微微舒了口气,一顿早餐的费用便能抵消掉之前的不愉快,这对她来说稳赚不赔。“我推荐这里的牛角包搭配蔓越莓果酱,之前我和卢修斯在这里约会时总是会点这一款――哦,别忘了玫瑰红茶,这样不会太腻。”
在等待帕笛芙夫人把餐品送上来的时间里,我并未开门见山地说明自己邀她前来的目的,而是先借着她的话语聊起了别的。“说到马尔福先生……他知道吗?”
这份“知道”当然不只局限于今日的见面,纳西莎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并不需要我将所有的话都直白地讲出来。“他需要知道吗?”她对我嫣然一笑,“不,这不是在反问――我是在真诚地询问你的意见。”
询问意见……上次您询问我意见的时候就把我放倒了!我不满地腹诽着,面上仍维持着友善及理解:“我没什么意见。如果在家里是您说了算,他知不知道也不重要。”
这时,帕笛芙夫人端着装满食物和饮品的小托盘从备餐间走了出来。她拖着肥胖的身体在狭窄的过道里费力地前进着,乌黑的发髻在她摇晃的步伐中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好了,这是你们的餐点――纳西莎,还有……呃,小姑娘。”她将食物一一取出,同时有些新奇地偷偷打量着我这个陌生的面孔。
“谢谢。”纳西莎矜贵地道了谢,挺直的肩颈让她看起来像一只优雅的天鹅。等到帕笛芙夫人沿着桌椅间的空隙挤回去之后,她才继续着之前的话题:“事实上,我的家庭还算民主,很多决策都会经过商议才确定。”她用茶匙搅着杯中的方糖,平静地说,“不过这件事,不需要商议,我自己就能做决定。”
“唔……对此我一点儿也不怀疑。”
刚出炉的金黄牛角包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但在将它吞入腹中之前,我还有另外一个在意的问题。
“我还想问问您……无意冒犯,只是好奇――您为何愿意相信我的建议呢?我是说,不管怎么样,我只是个和您儿子一般年纪的孩子……”
“呵呵……我明白你的意思。‘病急乱投医’,是吗?可对于一个病入膏肓的家族来说,每一位医生都是值得一试的。”纳西莎放下茶匙,用手背支起下巴,饶有趣味地看着我,“而且……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时,我就有一种感觉――你并不是个普通的孩子。”
我对她的评价不置可否,拿起牛角包狂野地咬去了一大口。
在我用餐结束之前,我们都没再聊诸如此类的敏感话题。纳西莎像一位关心孩子的普通母亲那样向我打听了德拉科的在校近况,我用最后一口面包刮光了剩下的所有蔓越莓果酱,故意给了她一个酸溜溜的回答:“唉,追求他的女生都能塞满整个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呢。”
纳西莎对儿子所展现的魅力似乎毫不意外。“他有心仪的女生吗?那个在他一年级时提过的混血女孩,你们的玩伴,她怎么样?”
我有些惊讶于德拉科的勇气,他居然真的敢跟他母亲提到自己和普通家庭的混血女巫做朋友――不过想想这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现在的他大概不会再跟父母如此谈心了吧。
“哦,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我不愿把黛西也牵扯进来,便随意地搪塞了过去。“倒是帕金森家的小姐和格林格拉斯家的小姐比较有可能。”
“……格林格拉斯?”纳西莎停顿了片刻,“是他们家的哪一个女儿?”
“您希望是哪个女儿呢?”我笑着反问道。
达芙妮・格林格拉斯是一名极端痴迷于纯血统理论的年轻女巫,在这一点上就连潘西・帕金森都相形见绌。她憎恨所有混血和麻瓜出身的巫师,甚至包括我们的院长(我曾听到过她跟潘西抱怨斯内普不配身居高位,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因为她在随堂测验中拿了个P)。而她的亲妹妹,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则是完完全全不同的性格:温柔、聪慧、善解人意,很难想象为何同一个家庭会培养出如此迥异的姐妹――不过看看眼前的这位高贵女士和她身处阿兹卡班的疯癫姐姐,这种差别倒也不难接受了。
“这可不是我能决定的。”纳西莎巧妙地避开了这个具有明显倾向性的问题,“还是得看德拉科喜欢谁,是吧?”
“哈哈……一点儿没错。”
“说起来,我之前还以为你跟德拉科之间有点儿什么呢……如果你能成为他未来的妻子,那该有多好呀――你们的女儿一定会聪明又漂亮。”
纳西莎看着我笑得眯起了眼睛,而我则差点被杯中漂浮的玫瑰花瓣呛到。
“咳咳咳……我想马尔福先生是不会接受我这个名义上的女儿的。”知道她只是在说笑,我便也用玩笑话拒绝了她,“况且,您在我眼中并不是长辈,更像是一位大姐姐。姐妹之间的闲聊远比婆媳之间的谈话要自在多了,不是吗?”
纳西莎闻言,眼神变得相当柔和,不知道这份柔和中究竟有几分真心实意,但至少她表现得挺完美。“哦,小薇尔莉特……我从小就一直希望能有一个妹妹呢。”
等到我用餐巾擦去了唇上残留的果酱,她与我已无更多的话题可供闲聊,终于向我询问了此次见面的用意。“那么,作为你的姐姐,我需要做些什么来为妹妹分忧呢?”
……明明也算是获利者,说得却跟自己有多无私似的。
“姐姐,我的确有一些小忙需要拜托你,”我拖起撒娇般的尾音,将餐巾丢回桌面上,对她露出一个顽皮的笑容,“第一件事――为我们结账。”
成绩单送到我们手中的那天,也就是暑假的前一天,我不是很开心――倒不是因为成绩(它们维持着正常的高水平),也不是系统给予的抠抠搜搜的学年末奖励(同样的,它们维持着正常的低水平)。一直到斯内普因斯莱特林蝉联学院杯在台上与斯普劳特教授他们握手时,我都是为他感到高兴的。情绪的转折点出现在了当天晚上,当我哼着欢快的小曲儿来到魔药办公室时,尝到了闭门羹。
严格来说,并不算“闭门羹”――他至少让我进门了,因为接下来的对话实在不宜发生在走廊里。
“您说什么?什么叫‘在宵禁之前回去’?”
“……字面意思。”斯内普坐在书桌后望向我,他将眼神控制得很平静,这大概是在我到来之前反复排练后的结果,“我认为,我们应该暂停……同床共枕。”
“哦,我可不这么认为。”我在刚进门时就习惯性踢掉了鞋子,夏季长袍的扣子早在前来的路上就因为炎热而迫不及待地解开了,此刻它只是松松垮垮地搭在我的肩上。“您为什么会这样想?有其他人知道了吗?没关系的,我熟练掌握着遗忘咒呢。”
我把碍事的长袍扔向沙发,向他展示着自己的新裙子,这是系统今年所赠送的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礼物。“瞧,好看吗?”
“嗯,很漂亮……”他坚定的神情松动了一瞬,随即又无奈地板了起来。“……所以,你同意了?”
“同意什么?”
斯内普像是被噎住了,让他重复似乎比让他微笑着和各个教师一一握手还要艰难。“……同意,暂停,同床共枕。”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我意识到他是认真的,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他面前撑着桌面直直地看向他,“为什么呢?”
斯内普败下阵来,还是回避了我的视线。“……因为那是不正确的。”他盯着面前未翻开的书本,低声说。
这句话被他说出口之后,我感觉办公室内的空气都短暂地凝在一起了。我好像忘记了该如何呼吸,调动所有的细胞去思考这句话的内涵,然而却得到了一个不太乐观的答案。
“您去年冬天就该意识到不正确,而不是现在才想起来教育我。”我笑了笑,又凑近了些,“那么,在您心中的‘不正确’,也包括我们的关系吗?”
他愕然地抬头,“……当然不。”
“呼,还好还好――抱歉,身处感情中的女孩子难免会患得患失。”我找回了呼吸,起身绕到他的旁边,用轻松的语调反驳着他,“说实话,我不明白您为何会觉得那不正确,毕竟我们什么都没做啊……”
“什么都没做”像是唤醒斯内普心中石墩守卫的咒语。伴随着椅子在地面上生硬拖动的隆隆响声,他移开了和桌面之间的距离,一把将毫无防备的我拉入怀中。
“诶……怎么了?”
棉质的裙子与他的衬衫之间顿时压出了褶皱,我还没来得及心疼地将它们抚平,整个人便被他紧紧地搂住了。他的体温和情绪与以往相比似乎要更加燥热,或许也是由于天气的原因。
“你不明白?好,那我就告诉你,也该有人告诉你――”
好吧,看样子我得等会儿再考虑裙子的问题。我屏住呼吸,严肃地听着他接下来要告诉我什么。
“你很有魅力,很有……吸引力,而且越来越成熟……你已经不是个小女孩了,知道吗?”他艰难地哑声低语着,声音在克制后仍难免在轻微颤抖,遗憾的是我无法看到他的表情。“我可以挖掉那些对你不怀好意的男孩的眼睛,但是谁又会来阻止我呢?”
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缺氧而听错了。“……这是个比喻,对吧?您没有真的挖掉学生的眼睛吧?”我笨拙地开着玩笑,想要以此来舒缓逐渐奇怪的氛围。
斯内普没有回应我的玩笑。他沉默着,游移于我身后的手指沿着我的脊椎一节一节地向下滑动,并直接探过了衣裙的那层单薄布料。我无措地定在原处,被触碰至腰际时,终于忍不住轻颤着发出了一声鼻音,这让他停了下来。
“我必须每次都忍耐着什么都不做……每次都停下,就像这样。”斯内普抽出手,叹息着托住我的后脑,在我耳畔呓语般极轻地说,“我不想伤害你。”
我很想说些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不必说,便只是乖巧地伏在他的肩头,任由他缓慢地抚摸着我的发丝。
“……然而,忍耐很辛苦,鉴于你对我的吸引力。”他松开我,眼神中的情/欲尚未褪尽,理性的乞求在其中挣扎着。“对我仁慈一些,好吗?”
“……好的,先生。”我望着他近在咫尺的微启的嘴唇,遗憾地笑了笑,在他一侧的脸颊上印下一个孩童般清脆的亲吻。
这晚,我在办公室一直待到了宵禁的前五分钟,并未打扰斯内普的工作,只是缩在沙发上安静地看杂志而已。临走前,我压抑住恳求留下的冲动,十分不舍地向他确认着解禁的时间:“能不打告诉我……您所说的‘暂停’,要到什么时候为止呢?”
“等你成年。”他头也不抬地说。
“啊,还要两年呢……”我伤感地叹了口气,接着又像是抓住了他话语中的漏洞一样傻乎乎地问道:“等等――到那时候,我岂不是更成熟了?你该不会又要用新的理由推三阻四吧?”
听到我的质疑,斯内普抬起头,像看傻瓜那样看着我。“到那时,我便不会再忍耐了。”他淡淡地说。
“……”
第二天,我戴着一副与本人气质不太相符的大墨镜出现在了湖边。原本形单影只的斯内普终于等到了唯一一个想要告别的学生,他缓步向前,在与我不近不远处停住了。“你的眼睛怎么了?”
我进一步缩短了彼此间的距离,跑过去飞快地拥抱了他一下。师生间的这种交流没什么稀奇的,别的学院的学生也都在做呢。
只是我接下来所说的话对其他学生来说就没那么寻常了。“唉,我昨夜想您想得难以入眠,把眼睛都哭肿了。”我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信口胡诌道。
斯内普挑起眉。在他伸手摘下我的墨镜之前,我快速地后退了一步,笑嘻嘻地为自己夸大的描述道着歉:“没有啦――我在开玩笑。”
海格不断催促着逗留的学生爬上小船,我在衣袍的遮掩下捏了捏斯内普收回的手指,余下的话语不知是否淹没在了海格的吆喝里:“当然,关于想念您的那句话,并不是开玩笑。”
斯内普勾起唇角,我想他是听见了的。
登上列车之后,我火速占领了一节空着的车厢,碍于我平日“为非作歹”的威严,并没有人同我争抢。黛西瘫在座椅上,总算抽出时间跟我分享着自己观察后得出的新见解。“你刚刚注意到没有?斯内普的眼下出现了好大的黑眼圈!他昨晚一定没睡好。”
“唔,这我倒没发现。”我遗憾地敲了敲自己厚厚的黑色镜片,透过它我甚至无法以服装颜色分辨不同学院的学生。
路过这节车厢的德拉科向里面瞥了一眼,果然,几秒钟后,他的吐槽由接收器传入了我的耳朵:“好傻的墨镜。”
“是吗,我觉得很酷诶。”我拉上车厢的帘子,调整到一个舒适的姿势准备好好睡上一觉,“这可是《女巫周刊》评选出的1994年第二季度最流行款式,你不懂。”
自从早晨醒来我便戴上了这副墨镜,起初黛西也觉得这是某种无法理解的时尚搭配,但她在看到我打算就这样睡觉后,还是贴心地提出了建议:“薇薇,你为什么不把它摘下来呢?戴着它睡觉会不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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