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店的咖啡厅等到后半夜,南蓁实在抵不住汹涌困意,打电话给纪向隅,让他打听打听情况。
纪向隅五分钟后给她回电,迷城一行人下飞机就直接去了夜店,这会儿玩得正嗨,一时半会肯定回不去了。
南蓁皱眉,“早不说。”
纪向隅:“早你也没问啊。悖等累了吧?你先去休息。我这边就差收尾了,实在不行你等我后天过去跟你一块。”
他上次闭关做的设计得了奖,正愁怎么运到领奖地,海陆空问过都不太行,最后还是只能全拆了运过去再复原。
南蓁知道他最近忙,还要帮她问这些事,软了语气,“算了,没事。你忙你的,我一个人搞得定。早点休息吧,我也回房了。”
纪向隅不疑有他,她总是有办法的,“行,晚安。”
“晚安。”
回了房间,南蓁洗过澡,等头发干的同时看着窗外的夜景发呆。
这些年她也去过不少地方,城市里的风景都大差不差,除了极个别地方色彩特别强烈的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余的在她看来都是Z城的翻版。
一样的高楼大厦,一样的夜色深重。
一样困了就睡,一样梦里梦外。
南蓁觉得有些疲倦。
这几天在医院陪护,白天还有美术馆的事要忙。事情多起来,她没什么时间休息。当下并不觉得多累,反而感觉很充实。
今天突然闲下来,又在咖啡厅里坐了一天,这会儿困得眼皮都沉了,但大脑却异常亢奋。
思绪停不下来,身体却一点劲也提不起来。
兴奋和疲惫拉扯着,也不知谁输谁赢。
她回到床边躺下,还没彻底晾干的发丝又凉又潮的散在枕头上,黑白碰撞,也是矛盾。
鬼使神差拿起手机。
上午那通电话后,陈厌就再没消息了。
点亮屏幕,刚找到那条通话记录,房间门铃突然响了。
“谁?”
南蓁从床上坐起来,眉间微蹙。
这么晚了,谁会来敲她的房门?
她下床去看,手机攥在手里,没留神按了拨出。
对面一秒接起。
两边都没说话。
房间不大,几步到了门口。
南蓁倾身,贴着门板,从猫眼望出去。
深夜酒店的走廊寂静无声,男人黑色的身影像是凭空出现。他个头很高,站在门口,猫眼的位置对着他的喉结,小截紧致的下颌线条优越,不可言说的性感。
南蓁心神一怔,指甲都掐紧了,她迅速拉开房门。
“你……”
刚刚沐浴后的女人带着沁人心脾的幽香,海浪般自然蜷曲的黑发潮湿着散在肩后,净白的肤色胜雪光洁,一双鸽子般柔彻的褐色眼瞳带着些微错愕与惊喜。
四目相对,空气嚓地冒出火星。
鹰在空中盘旋搜寻猎物,锁定目标后的俯冲带着强悍的力道。
南蓁只觉男人的身影似乎推了她一把,身体向后跌去,坠落到半途又被猛地捞起,湿润的发丝比平时更重,摇摆间拉扯着头皮,她下意识吸气,得到的却是男人更加猛烈的进攻。
房门在身后砰的关上。
玄关的灯也在同时暗下。
陈厌漆黑的双眸取代了夜色,她腰肢软踏踏地挂在他臂弯,嫌这样还不够,他蓦地收紧,蛮横的力道几乎将南蓁折断。
“唔!”
南蓁痛得出声,抵着他的肩膀就要逃,但掌心下像是着了火,烫得她心口发软,没忍住抓了一下。
他坚实的肌肉蓦地绷得更紧。
唇舌交战间,攻池掠地。
像发泄又像惩罚。
撕咬猎物的同时,陈厌享受她惊惧的颤抖。
她抓紧他的衣襟,黑色衬衣在她柔白的手里皱成一团,她泄露出些微嘤/咛,却并不是求饶。
“你敢,放开我……陈厌!唔!”
事到如今,她还不服软。
陈厌掐紧她的后腰,吻的烈度却在渐渐降低。
一开始高歌猛进,得手后转向怀柔。
他用细碎的研磨辗转,一点点逼她投降。
“你是不是又不要我了?”
南蓁缺氧,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好不容易得了一点喘息的机会,他低微的委屈又瞬间挤进她的心脏,最后一点血液和氧气都被耗空。
“我没有,我...我是出差……”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灯火璀璨的夏日。
无星无云的深夜中,他们交缠相拥的身影仿佛挂在天上。
陈厌没有给她任何思考的机会,细密的吻来到耳廓,“你不来接我,也不让我找你,我害怕。”
他极尽性感的气音穿透耳膜,笼罩大脑,难言的酥痒从头顶贯穿,一路蔓延到脚趾。她不安地偏过头,却怎么也躲不过他的缠绵。
她皱起眉头,“我说过过两天就回去。别这样陈厌……别碰那里。”
“我不信。”陈厌咬她耳尖。
她痛的一缩,肩膀在他胸前依得更紧。
“够了。”她试图找回理智,声音渐渐清醒。
陈厌抓紧机会,享受最后一点温存。
“你喜欢我么?”
他五指插进她的发间,握了一手冰凉的潮湿,霸道地扣着她的后脑,不许她离开的太快。
被掌控的感觉和心里的酸麻背道而驰,低微的陈厌和强势的陈厌在眼前重叠。昏暗里,他低垂的眼睫又长又密,连眉眼间的阴翳也陶醉。再锋利的雕刻刀也刻不出他的精致,他完美得让人望而生畏。
房间里冷气开得很足,不断嗡鸣着吐送凉风。
空气慢慢冷下来。
怀里的女人一点点变得僵硬,理性。
陈厌停了下来。
南蓁抵着他的肩膀,轻轻推开,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穿着浴袍,领口歪到一边,露出里面缎面的吊带。纤细的缎子挂在她纤瘦的肩膀,莹润的浅白,和她的肤色一亮一暗。亮是月色的珠光,暗是她锁骨深刻的凹陷。
陈厌喉头轻滚,干涩连同声音里的水分都蒸发了,“机场广播。”
他伸手,再度将人揽进怀里,低眉,用眼光剥掉她的肩上那根带子。
浓郁的暧昧在他眼角眉梢,发酵,沉淀。
病房里,她说他还生病,不宜剧烈运动。
他低下头,抵着她额角,征求她同意,“今天呢。”
南蓁对他的低微没有任何抵抗力,刚才还强势的要把她吃掉的人,现在像只小兽,撒娇地蹭着她讨好。
探进衣摆下的那只手不安分地徘徊在腰际,想前进,不敢。想深入,不敢。他有些急切地在她腰上画圈,像小孩子玩火前,急不可耐地盼着一个准许。
他的欲和纯同时侵袭,南蓁差点就要败退。
“我今天很累。”她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平静,以免他觉得她在欲拒还迎。
陈厌皱眉。
她勾着他的脖子,压下来,亲了亲他的鬓角,“乖。”
她彻底把他当个孩子。
转身,牵着他的手走到床边,她让他坐下来,休息一下,她去给他倒水。
很快回来,看见他阴着脸,双手搭在膝上,肩膀明明强硬却呈耷拉的下坡,长腿敞开,床的高度不够他舒服地弯曲的,莫名憋闷。
他挫败的身影委屈的要命。
南蓁失笑,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的贵妃榻上,微微倾身,水杯递到他手上,“你也来出差?”
她背对着窗户,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夜色,台灯在她倾斜的领口照出一道暗灰色的沟壑,无尽地向里延伸。
陈厌的视线探进那隐秘的领地,眸色跟着深沉,“才不是。”
他接过水杯,泄愤般地一饮而尽,菲薄的唇上有水泽隐隐发光,他用舌尖舔掉。有种色/气。
南蓁身体坐直,白色的浴袍封闭了那点风光,眼睫微闪,“那是来?”
“找你。”
陈厌这两个字说的极其自然又轻巧。坦白到几乎是狂傲了。
南蓁微怔,“找我做什么?”
她忽然意识到他刚才说的话可能是真的。
心尖倏地一缩,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中,蚀骨的酸和细密的疼一同泛开。
她不禁软了声调,“我真的是来出差,过两天就回去了。最多两天。”
她一哄,他又来了脾气。
哼了声,陈厌眼皮掀到一旁,“我知道。”
床头,有一点幽微的香气从枕头上传来,和她身上一样。他手移过去摸了下,有点湿。是她湿着头发躺过。柔软湿滑的触感轻而易举跳出来。掌心隐隐发痒。那痒很淡,在皮肉和骨头之间,随着血液流转。
被这只手扣住的时候,她蹙起的眉头不知是痛是欢。
突然有火又再烧起来,灼烫他胸口,逼他再向南蓁的幽凉靠近。
南蓁不知他在想什么,只觉得他现在口是心非的样子前所未有的可爱。
她起身自投罗网。
“知道你还来?”
她在身边坐下,白色的纤巧的,床边微微塌陷一块。
陈厌心里也跟着塌了一块。
他转眼,与她面对面。
“我不能来?”
他眼里深得像海。夜幕笼罩,平静的海面下暗藏汹涌。
南蓁心口微窒,面色却淡定,她从不肯在他面前露出破绽。好的坏的,都不行。
即使他早就将她洞穿。
桌上的手机突然亮起。
视线错开,她又站起来。
白色浴袍的边角从陈厌手背划过,不算柔软的触感,甚至有些粗糙,他反手抓住。像握住了她。
南蓁只觉被扯了一下,回头,陈厌左手背上的疤依旧突兀。
他低着头,左手仍然是耷拉着,只有那只手在用力,青筋都鼓起来了。莫名固执。
南蓁眼神发软,算了,由他去。
她收回半步,弯腰拿起手机,看见纪向隅的信息。
他跟迷城的经纪人约好了明天中午的时间,就在酒店楼上的餐厅。
这小子靠谱起来挺靠谱。
她回了个OK的表情,又按了个玫瑰花。
刚发出去,她又把玫瑰花撤回,换了个大拇指。
发完消息退回桌面,不小心往右滑了下,界面切到通话记录。
南蓁脸色凝固。
通话记录的第一条是林莫。
时长四分二十秒。
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打给他的,但看时间,是陈厌刚进门那会儿。
大约是她开门时不小心按出去的。
不知道他都听见了什么,南蓁眉心拧紧。
“在跟谁发消息?”
身后男人的身体覆上来,长臂缠上她的腰肢。
南蓁下意识锁屏,黑色的屏幕映出她镇定的眼,“工作消息。”
“什么工作?”
陈厌搂着她的腰,转半圈,他们再度面对面。
她微闪的眸光先看向右侧,再看向他。
“美术馆要办展了,事情很多。”
他眼底微凉,仿佛信了,“这么晚还忙不完。”
“嗯。”南蓁推开他,后退半步,从他身边绕过,留给他一个背影,“不是很顺利。”
她把手机放进包里。
这个动作里含着多少防备,不必言说。
陈厌眸色一沉再沉。
“跟我说说,我可以帮你。”
她转回身,笑了笑,“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她总是这样说。
自己可以,一个人能行,没人帮忙也没关系。
但陈厌不想被她排除在自己之外。
他走上前,抬起她的下巴,孩子气的陈厌消失,男人的成熟与霸道演绎在他紧迫的眼角,“你还是自己么?”
南蓁没听懂,“什么?”
他低头,像要吻她,却在离她唇瓣很近的地方停下,“我是说,你现在有我。”
他眼睫很长,黑灰色的影子刷在南蓁眼下。
她几乎能感觉到痒。
心口一跳。
熟悉的悸动霎时间强烈到N走她的神智。
晃神的瞬间,陈厌吻上来。
温柔包裹着描绘,他视她为珍宝,“你一直有我。”
第52章
陈厌在南蓁房里留宿。
这不是他们头一次共处一室。
入了夜的病房里也只有他们两个。
时间再往前拨一些, 陈厌住在家里的那段时间,有时半夜醒来,南蓁会感觉自己被人握着。
陈厌不知什么时候摸进来的, 躺在她床边的地台, 深秋的寒夜, 他身上什么都不盖, 冷的侧身蜷缩住,垫在下面的右手环过肩膀, 像在取暖。南蓁把手抽回来, 他紧闭的睫毛会不安颤动, 轻轻举着左手搭在床沿无意识地摸索, 喉管里发出一些类似小兽般无助的呜咽。
他就像只被人收养的流浪狗,任何忽视都让他警觉是否会被再次丢弃在深夜。即使梦里也一样不安。
南蓁到这种时候就会心软的不行。白天的悸动入了夜,酸酸胀胀的填满胸腔。他忧郁的眉眼在夜里看起来依然有易碎的美。
想摸一摸他的头发和脸颊,给他一些无关痛痒的安慰, 又怕吵醒他, 便轻轻把手放给他。
指尖一点点移到他的手边,感觉到她的存在, 他会立刻握上来,大手完全包住她,像心爱的物件失而复得, 他牢牢抓紧,梦又重新变得安稳。
南蓁强压下内心的异动,以为他只要手里抓着东西就能睡着,就像哄睡婴儿的安抚巾。她试着把被角塞给他。他不要。玩偶也不行。即使送到他手里, 下一秒就被丢开,他执着地寻找她。
陈厌对她的需要太过明确。
她一直知道。
看着憋屈在贵妃榻上的那个负气背影, 南蓁惊觉她对六年前的细节记得这样清楚。
她轻声,“陈厌。”
没人回答。
她勾起身子看了看,“睡着了?”
他一动不动,后背绷紧的像一张蓄势待发的弓。
南蓁于是躺回去,关掉台灯,“好吧,那你就在那睡吧。”
黑暗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
耳畔响起一道疾风,男人黑色的身影箭一般射过来。
南蓁抿唇,笑到一半,被捞进一方温凉的怀。
陈厌的喉结抵着她的额角,架势是想闷死她,手却温柔的在她背上抚了抚。
南蓁拧他肩膀,“不是睡着了吗?”
“不是你让我上床?”他吃痛也理直气壮。
南蓁轻笑,“那你还挺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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