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佑乖顺地点点头:“这样啊。”
缓慢撤离后,他又从床头柜上抽了几张纸巾,慢条斯理将沾有水渍的手指擦干净。
那副模样实在是过于平静、过于从容,以至于让温廉纤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反应过激了?还是说,这样做真的能有助于放松身心?
想问清楚,却又怕被对方笑话——因为“勤学好问”这四个字,自己在韩佑面前闹出的笑话还不够多吗?
所幸,丈夫虽然天赋异禀、精力旺盛,但非常在意她的感受,明白了温廉纤的暗示后,当即掀开被子坐在她的身边,重新变回安静的、温暖的人形靠枕。
发现韩佑的手机屏幕停留在某社区平台APP的界面上,温廉纤忍不住搭话:“你已经注册过账号了?”
“嗯,下周首演,团长要求所有成员发一下宣传海报和购票方式。”
“交响乐团也得吃流量这口饭啊?”
“说到底,爱羽和芳华那边还是有区别的。”
至于是什么样的区别,韩佑没有细说,身为圈外人的温廉纤也不好多问,只是有些自责:如果不是为了来隆滨陪自己,他原本可以留在芳华乐团当一个远离商业化的艺术家,更犯不着抛头露面赚吆喝……
出于内疚,温廉纤暗自下定决心:如果爱羽乐团这边还有粉丝数或者转评赞之类的KPI,她就去问喻娴要水军工作室的联系方式,花点“钞能力”,让韩佑少费点儿心神。
新注册的ID默认是系统随机生成的一串数字,韩佑输入自己的名字后,飞快弹出一个灰色的提示框:该用户名已被注册。
回过神来的温廉纤给他出主意:“加上英文名呢?”
韩佑想了想,输入Zephyr作为后缀。
这个名字取自于希腊神话中优雅、温和的西风神Zephyrus,是两人一起上幼儿园时,庄青裁帮他起的,说听起来就带着点儿艺术气息。
结果一语成真——与韩佑的适配度高达百分之百。
加上英文名的ID顺利通过审核,温廉纤捧起手机敲打着屏幕,紧随其后也注册了一个新的账号:“我要做你的第一个粉丝。”
看见粉丝列表里多出了用emoji橘子图标当ID的用户,韩佑勾了勾唇角,翻找出记忆里的某件小事:“我四岁开始学琴,纤纤是我的第一个听众,结果,我刚拉第一个音,你就被吓得哇哇大哭,哄了好久才肯搭理我。”
温廉纤完全不记得这件事。
她尴尬地摸了摸脸:“我那个时候才三岁,还不具备音乐鉴赏能力。”
这话有点心虚。
因为庄青裁经常说,温廉纤小时候一听见《小苹果》和《最炫民族风》之类的歌曲,扭得比谁家小朋友都欢快。
好在韩佑并没有戳穿她,继续翻旧账:“念书以后,你也说过我拉琴像锯木头……”
温廉纤抬高分贝:“怎么可能?你肯定记错了!”
韩佑像是不再计较了,带着笑意低头,点了emoji小橘子旁边的“回关”键。
双向关注的箭头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视野中。
韩佑眼角一缩,久久没能回神。
温廉纤用手机在他前面晃了晃:“发什么呆呢?”
他的声音小到快要听不见:“要是很多事……都能像这样一目了然就好了……”
单箭头。
双箭头。
温廉纤茫然:“你说什么?”
韩佑摇了摇头,继续摆弄手机,下一秒,直接将简介改成了“已婚”两个字。
瞥见妻子微微蹙起眉头,他理所当然地解释道:“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偶尔在喻娴的评论区观察过当代网友的精神状态,温廉纤可以理解韩佑的“未雨绸缪”,只是再下一秒,那家伙又将婚纱照的花絮图上传为头像……
是两人接吻瞬间的抓拍图。
没记错的话,是韩佑临走前特意向摄影助理要来的。
虽说只是侧身、剪影,看不清正面,但温廉纤还是无法理解韩佑这种“秀恩爱”行为——他们压根就不是那种值得“秀”的关系。
她不乐意了,伸出手想去抢对方的手机,谁料,韩佑却借着优秀的臂长将手机放到了她够不到的地方。
温廉纤整个人打横扑在韩佑的身上,像是覆在刺身上的一片金枪鱼中段。
不,更像是鲷鱼——她今天穿了件淡粉色的丝质吊带睡裙。
男人刻意压低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不是说累了吗?”
温廉纤浑身一僵:“好一点儿了。”
温热的大掌抚上她的背:“看起来,刚才的‘放松’很有效果。”
韩佑的声音笃定且带着入侵感。
见温廉纤没有否认,他用两只手将人抱起来,跨坐在自己身上:“所以,让我继续吧?纤纤什么都不用做,坐着就好……”
理智即将蒸发。
温廉纤喃喃重复一遍:“坐着?”
一些模糊的画面涌入脑海,她倏地想到什么,果断拒绝:“不要,坐着就得……得自、自己动……更累。”
看似很懂。
其实什么都不懂。
看到“半瓶醋”在自己眼前乱晃,韩佑冷不防轻笑出声:“纤纤在想什么啊?”
温廉纤不明白为什么会被笑话。
她一寸一寸抬高目光,恰巧看见男人伸出修长的食指,蛊惑意味十足地点了点饱满的唇瓣:“我的意思是,纤纤坐在这儿。”
第20章 020 都说韩妲己是妖孽,我看他分明……
温廉纤本能地认为这样不对, 但因为是韩佑的提议,她又觉得,或许可以尝试。
那个瞬间, 家教、修养通通抛到了脑后……
韩佑的脸, 隐没在淡粉色的睡裙裙摆下, 温廉纤双手无处安放, 只能扶住床头高屏, 随着他的亲吻, 慢慢收紧,在头层牛皮上印出小小的、弧形的抓痕。
不止是亲吻。
收紧的, 也不止是双手。
温廉纤忘了在哪儿看到过一个说法:咬到一颗花椒所产生的那种酥麻感觉, 等同于五十赫兹的微弱电流……那么此刻的她, 仿佛咬到了许多、许多颗花椒, 五十赫兹在身体里乱窜, 难以描述的酥麻一路从深处蔓延至指尖。
骨头都快软掉,几次险些滑落,都被韩佑扣着腰、重新扶上去。
他没法说话,动作间却胜过千言万语。
眼前的一切都在晃晃悠悠。
温廉纤闭上眼才意识到,晃晃悠悠的, 根本就是她自己。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放纵。
极度的兴奋状态下,时间转瞬即逝, 最后她实在体力不支, 软绵绵地叫停, 不等韩佑回应便强行身子一歪,从高处跌落在被褥上。
温廉纤勉强撑起眼皮,就发现男人正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尾泛着诡谲的红色。
再一次被淋湿了。
知道对方一直在忍耐, 她好心询问:“要不要我帮你也……也放松一下?”
韩佑的嗓音比平日更沙哑:“怎样帮?”
温廉纤意有所指地抿了抿唇:“像你帮我那样。”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钟——也就只是几秒钟而已。
韩佑沉声婉拒:“纤纤犯不着为我做这种事。”
“那你要怎么办?”
“我自己能解决。”
猜测他是要去重温每个男人的必修课,温廉纤不再坚持,目送韩佑翻身下床。
黑色的丝质睡袍还好端端的穿在他身上,一副君子端方的模样,仿佛方才发狠一般攻城略地的根本不是他。
温廉纤细细回味了一番,手指忍不住揪紧被面,然后,眼睁睁看着端方君子从枕头下面摸出那被压得皱巴巴的蕾丝内裤,堂而皇之用小指勾住,走向卫生间。
还关上了门。
温廉纤:“……”
温故而知新,是好事,于是温大小姐也开始三省吾身:
他为什么要拿走我的内裤?
他该不会是打算用我的内裤做什么吧?
那我今晚穿什么?
脑内天人交战了一会儿,最终得出结论:不管怎样,今晚还是要穿的。
温廉纤咬牙起身。
睡衣和贴身衣物都放在房间一侧的衣柜里,男女各占一边。
她赤着脚走过去,打开属于自己的那半边衣柜:叠成卷的女士内裤整齐地放在收纳盒里,像是一朵朵含苞欲绽的玫瑰。
虽然大言不惭地说过“自己的内衣裤不需要韩佑来洗”,但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再加上温大小姐原本也不是多勤快的人,这些杂事,最终还是落在了丈夫肩上。
她努力说服自己,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能否使用工具。
男人……
嗯,男人怎么就不算是工具呢?
随手挑了条内裤穿上,温廉纤瞄向亮着灯的浴室,等回过神,两只脚已经自作主张走到了磨砂门外。
顺势凑过去放了个耳朵。
隐隐约约能听见里面传出来的一点动静,还有男人的闷哼……
温廉纤眸光一动,身体贴得更近,谁料,门的另一侧忽然传来了韩佑的调笑:“纤纤要不要进来听?”
被抓包的某人浑身一颤,半刻也不敢停留,迅速钻回被窝里。
*
两手交叠放在腹部,温廉纤“睡”得很安详。
直到听见花洒淋浴的声音,她估摸着还有一会儿才能见到韩佑,又默默摸出手机。
今晚的这段小插曲莫名令她忐忑:虽说两人是结婚搭子,但某种程度上来说,韩佑的付出俨然比她更多,不仅要承担日常琐碎的家务劳动,就连夫妻义务也……
而她。
除了钱,无以为报。
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温廉纤还是决定使用钞能力来抚平内心的不安:多劳者多得嘛。
想到这里,她点开了和喻娴的对话框:你最近有关注那几个拍卖行的拍品吗,我想买点东西送韩佑。
喻娴的父亲经营了几家古玩店,平日里很喜欢逛拍卖行和文玩市场“捡漏”,虽然算不上大收藏家,这么多年来也攒了几样拿得出手的宝贝;因为老喻的缘故,喻娴在楠丰那几家拍卖行都混了个脸熟,每一场会上哪些拍品,早早就有人通知她。
这个时间点,女明星已经收工回家了,几乎是秒回消息:为什么要送韩佑礼物?
温廉纤:就是突然想送了。
温廉纤:我本来想送他一辆库里南,结果,他不要。
喻娴:我的老天奶!给老公买礼物的预算这么高,不是恋爱脑就是心里有鬼!
喻娴:但你的恋爱脑还没长出来……
喻娴:所以,你出轨啦?
温廉纤:没有!
喻娴:懂了,那就是被韩妲己伺候舒服了。
温廉纤:……
喻娴:你可别上头啊,给男人花钱倒霉三辈子!
温廉纤:我只有钱。
温廉纤:有很多钱。
温廉纤:韩佑他又花不了多少。
喻娴:好了,宝贝儿,你别说话了[闭嘴]
喻娴:我帮你留心拍卖行里的东西。
喻娴:春宵一刻值千金,赶紧去宠幸你的韩妲己,老奴告退!
温廉纤:你要是有喜欢的珠宝,也一起发给我。
喻娴:害,早说也有我的份啊!
喻娴:都说韩妲己是妖孽,我看他分明是祥瑞!
温廉纤盯着屏幕扬起唇角,大胆猜测闺蜜最近可能又接了奇奇怪怪的古装短剧。
祥瑞还在擦枪。
她默默放下手机,强迫自己抓紧时间睡着。
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半梦半醒之际,倒是重温起不少小时候的事:那时候,她与韩佑都还住在玲珑华府的叠墅里,自打念中学以来,每天将她从午休中叫醒的根本不是闹钟与梦想,而是楼下院子里传来的小提琴练习曲……
温大小姐经常产生推开窗户朝韩佑丢枕头的冲动。
直到又一次被吵醒,她这样想也真的这样做了,只是没舍得抛弃自己的枕头,而是抓起果盘里的一只橘子,瞄准韩佑丢了过去。
继而后悔。
那是温廉纤第一次发现,韩佑拉小提琴的样子很帅:他穿着校服白衬衫,孑然立在一院子深深浅浅的绿色植物中。
周遭喧哗。
他却很安静。
像一束通透的光。
橙黄色的橘子笨拙地滚落到少年的脚边,让整个画面多了一点明亮与鲜活。
韩佑抬起脸,很快发现了窗边的温廉纤。
他好脾气地冲她笑了笑,一点都没有生气,转而放下琴,弯腰拾起那只圆滚滚的橘子,捧在掌心里。
明明一句话都没有说,温廉纤莫名就消了火。
匆忙关上窗,还要心虚地拉上窗帘,她折返回到茶几旁边去寻果盘里剩下的橘子——如果韩佑问起来,或许能用“橘子好甜想让你尝尝”之类的理由搪塞过去。
可惜,那是果盘里唯一一只橘子。
她至今不知道那个橘子到底甜不甜。
说来奇怪,虽然乳名叫“小橘子”,温廉纤却对那种酸甜不定的水果并没有偏爱,之所以会选择橘子丢出去,也是因为她更爱吃果盘里的草莓和山竹。
结束午休,温家的司机如约送两个孩子一起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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