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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华曲——金牙太太【完结】

时间:2025-02-03 23:11:10  作者:金牙太太【完结】
  锦柔的话是个大道理,但对于宫妃私情的处理向来是不论常理的。历来只要有人检举,必得查究,即便查不出实证,这妃嫔一生的清白也毁了,后半生便在不死不活的过着。宫妃们皆知此理,平素对伺候的宫女大多和颜悦色,轻易不打罚。
  霜贵人当然明白此中关节,她悠悠道:“郡主出身外邦,不明白此事的难处。两人私会密室,本就不易被人察觉,能有些许破绽露出,已是难得,如何能强求实证。“
  这么一来,局面再次凝滞。柴荣半靠在宝座上,手指在眉间摩挲不已,半晌未开言。
  “奴婢有物证。”兰玉突然一声,惊得众人心头同时一凛,目光紧紧盯住她身上。
  兰玉重重地磕了个头,抬眼偷望了一眼符皇后,迟疑一刻,像是下定了决心般,抖抖索索地从外裙内解下一个翠绿色的玉牌,双手递给柴荣,瓮声道,“奴婢之所以能认得赵帅,是因为……因为事情发生后没几天,有人送了奴婢这个东西。说是黑衣军的信物,说奴婢对他们主帅有恩,可凭此物,到京中六尺桥头的一家典当铺中兑换白银千两。奴婢想到那日之事,心想这许是给奴婢的封口费,便收下了。这……也算是个铁证。”
  柴荣接过玉牌,对着光仔细查看了一番,冷冷道:“那你怎麼没去兑换白银?”
  兰玉咬着嘴唇,道:“去了,可……可六尺桥周边几里,都没有典当铺。奴婢……奴婢想,许是搞错了,才特意留心赵帅,方确定正是那日出现在昆玉殿的男人。”
  柴荣的口气听不出半分情绪,“那你之前为何不将此物拿出?”
  兰玉连连磕头,道:“此事奴婢未弄明白,不敢擅自回禀。若不是秦妃矢口否认,陛下紧紧相逼,奴婢也不敢将这私受贿赂之事讲出来。”兰玉见柴荣面色铁青,又转向符皇后,呼道,“皇后娘娘,奴婢说的都是实情,这也确是黑衣军送来的东西,上面有黑衣二字,奴婢找人问过的。”
  符皇后气得面色铁青,她没想到遇到一个自作聪明的兰玉,为了贪图小利,竟隐瞒了如此重要的关节。她压了压心中的愤怒,神色恭谨道:“臣妾此前未曾听闻此事,还请陛下查验。”
  柴荣冷笑了一声,命人将玉牌递至贺氏面前,道:“赵夫人便在场,可否替朕查验一番。”
  贺氏支起病体,端然行了一礼,方才拿起那玉牌,细细查看,又恭恭敬敬地放下,欠身道:“陛下知晓,黑衣军从未有过玉牌之类的信物,此乃矫伪之物。”
  兰玉大惊,连连磕头,“奴婢……奴婢不知,这确实是赵帅所赠之物。也许是……赵帅私藏,赵夫人不识得。”兰玉声若蚊吟,无力地反驳道。
  “蠢货!”柴荣怒斥道,“玉石素有招灵的功效,黑衣军对玉石避之不及。即便有信物,也不可能用玉石制成。”
  解忧微微颔首,黑衣军往来与新坟古墓之中,从来身边只带木器辟邪。玉石,一直都是军中禁品。以符皇后的心思,自然不至于犯下这般大谬,想来可能赠玉牌的人便是,秦妃。
  秦妃依旧静静地跪在那里,想一支旁逸横出的清水芙蓉,在满殿娇狂诡异的气氛中,仿若与己无关的旁观者。那日赵匡胤贸然进宫后,她派人仔细查探了赵匡胤接触过的所有人,将所有知情者都灭了口,唯独留下一个兰玉,又假装以黑衣军的名义赠送了一块漏洞百出的玉牌。为的便是这一刻,将局面翻盘。
  这个女人真沉得住气啊。解忧在心里暗自感叹。
  柴荣缓缓转过身去,盯住符皇后,澹然道:“皇后要不要再验验真伪?”
  符皇后面色微微发白,强自镇静道:“臣妾相信陛下公允。许是有人为混淆视听,故意将一块假玉牌送给了兰玉。”一百件真相中混进了一件假证,便足以让人对其它真相置疑。
  “皇后这话太牵强了。”锦柔轻轻皱起了如远山含黛的峨眉,轻轻道,“究竟是以假为真,还是以真为假,如今已经很清楚了。必然是有人要嫁祸秦妃与赵帅,找来与赵帅相貌相似之人,故意在这个宫女那留下印象,又以玉牌引诱她却求证赵匡胤,没想到这块玉牌画蛇添足,反而成了证明阴谋的关键。“
  兰玉磕头不已,慌忙道:“奴婢愚昧,受人蒙蔽,皇上恕罪,恕罪。”
  郭妃轻轻笑道,“郡主确实好心,倒替这个奴才把罪责摘得干净了。臣妾在宫里时间久了,早见惯了这些奴婢趋炎附势、卖主求荣的丑态。为了些许利益,哪有她们不敢说的谎言。或许这事从头到尾都是她凭空捏造的,还弄了块假玉牌来欺蒙陛下。幸得陛下圣明,才未被蒙蔽,不让秦妃与赵帅蒙冤。“
  雅贵妃见势头不对,忙见风使陀道:“郭妃这话不错,若由得此人在宫中兴风作浪,连自己主子都敢混乱攀咬,还有什么做不出的。请陛下早下决断。”
  柴荣的目光静静一沉,眼中的疑虑显然并未完全消除,他转向贺氏,问道:“赵夫人以为如何?”
  贺氏淡淡说道,“妾身一介女流,不敢妄议。只斗胆问一句,对赵帅的置疑与流言为何偏偏发生在此时?”
  一句惊天,柴荣低垂的眼睑微微颤动,恳切道:“是朕约束不力,容得这宫妇在此生事。“柴荣转身指着兰玉,杀气凛然道,”这贱人中伤主上,赐殿前杖毙。“
  兰玉吓得面如土色,与拖她的侍卫挣扎抗争着,极力喊道:“奴婢没有说谎!都是实话!娘娘,娘娘救我。”
  符皇后冷峻着脸,牙齿在下唇咬出了深深的痕迹。她目睹着优势在眼前转瞬即逝,她算到秦妃的巧舌如簧,却没料到自己选中的棋子竟如此愚笨。本就是刀尖上的角力,一招失措,时机已过,便再难追回。
  解忧扶着贺氏,遥遥地站着,见那兰玉被衣冠不整地拖出去,听她的呼号之声在耳边越来越淡,终于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贺氏的身体颤抖得厉害,解忧自己也近乎脱力,两人相互倚力,像两张无所依靠的浮萍,随波起伏。
  “皇上,”符皇后澹然开口,“即便秦妃与赵帅之事纯属乌有,但她心中仍念故人,确实亲口承认无疑。陛下对此若仍要姑息纵容,后宫之乱,便祸起今宵了。”
  柴荣眉心咻地一跳,他的神情像是在忍受一种极度的痛苦,沉思片刻,淡漠地说道:“秦妃言语乖张,有悖妃德。夺其二品妃位,降作宫人,罚在养德院抄经,非召不得见。霜贵人怀孕辛苦,赐住昆玉殿,待日后诞下皇子,再做封赏。“他又转向贺氏,沉吟片刻,道,”赵贺氏,深得妇德,为朝廷命妇之表率,赐封硕人,留居宫中,待赵帅凯旋之日,一并加封。“
  霜贵人与贺氏双双拜倒谢恩,嫣红的灯光高悬头顶,像银瀑一般撒在二人身上,又倾泻至脚旁,在光洁的水磨石地面上漾起一层薄薄的光。两人对比强烈的身形,在解忧心底投下了浓重的阴影。她明白,这一战,虽未被置于死地,但搏命换回的,也仅是片刻的喘息。柴荣的封赏,仅仅是为了稳定前方将领的军心,他深深的猜疑甚至不加掩饰地传达给了在场所有人。
  他还将贺氏拘在了宫里。解忧只觉得被人掐住了咽喉,半分大气也呼喘不出。
  从大殿中走出,天黑得似一块纯墨,把一勾上弦月,遮得影子都看不见。夜风吹在身上,竟凉飕飕的使人不住一颤。贺氏本就虚弱,方才耗费了心血,脸上一丝血色也无,如今被冷风一激,俯下身子咳喘不断。解忧望了望天边,越堆越浓的乌云将天压得极低,间杂着轰隆隆的闷雷,似乎连这皇宫中星星闪烁的灯火都要被吞噬掉一般。解忧将外袍披在贺氏身上,紧锁着眉头,道:“夫人,先回屋再做商议,待会指不定还有场大雨。”
  两人逆着风,沿着厢廊急急走过,只一刻过后,背影便消失在如幽暗海洋的夜色之中。
第45章 夜殇
  夜色如殇,无边的浓墨夹杂着暴雨前夕的夜风,狠狠地抽打在解忧一行人的身上。她下意识地搀紧了贺氏虚弱至极的身体。从昌德殿走到庆寿宫,路途遥远。内务府没有备下她们的轿子,只得步行回去。一步一踱,像是要走一世。宫墙底下,随潮气蔓延而生的青苔又厚又滑。贺氏一步不稳,摔坐在冰凉的青石阶上,剧烈的疼痛使她无法起身。
  偶尔闪过天际的电光,照亮了天际。漫天乌云凝聚,预示着暴雨顷刻即临。芳儿满脸焦急,道:“还有一多半路才到庆寿宫,不如奴婢先快步回去,寻了软轿再回来接夫人与娘子。”
  贺氏跌坐在地上,华贵的缂丝如意纹朝服粘上了些许泥土,关节处撞在台阶上,显然是伤到了骨头。解忧咬牙问道,“旁人皆有车轿接送,为何偏偏漏了我们?”
  芳儿双眼微红,嘟着嘴抱怨不休:“内务府的黄公公,心肠最坏。他说今夜赴宴的宫眷众多,没备下那么多轿子。莫说两架了,就连娘子过来时乘坐的那架也被他调去做他用了。还说,若是夫人愿意等,尽可以在昌德殿中等待,别的车轿闲了,便来接夫人。宴席散了,昌德殿哪里还有人,他这分明便是刁难,也不顾及夫人体弱。”
  解忧冷笑一声,看着越来越烈的骤风,哀声道,“正经讨要都不行,如今这个时辰,哪里轻易能寻到软轿。这地方又前后不着。若再耽搁,暴雨来临,怕是更加麻烦。”说罢,索性一咬牙,蹲下身子,将贺氏背上,对芳儿道:“你在前边打灯,我们紧走几步,夫人身子弱,万不可再淋雨受寒。”
  宫中风气向来拜高踩低,柴荣方在殿上虽赐了贺氏“硕人”的封号,又同时赐住宫中。明眼人一看便知其究竟,若再有人有意刁难,随意的克扣便轻易可让她们陷入尴尬的境地。解忧突然想起秦妃曾取笑她,出入呼前唤后“颇像一位得势的大妃”也不过是两个月前的事。而那时,秦妃自己正是圣宠优渥的大妃。今夜今朝,竟是秦妃的楼塌了。宫中权势更迭如风水轮转,表面是圣心的喜恶,背地里却是朝堂之上角力的结果。所有被牵扯其中的人,统统落进了“身不由己”的魔咒中。
  暴雨前夕的风裹在身上,像绳索一般地将解忧的呼吸一层一层勒住,几乎令她窒息。负在身后的贺氏呼吸浑浊且急促,与越来越沉重的身体一起透露着令人不安的征兆。解忧将她向上托了托,抬头望了一眼前方,道:“夫人,前边便是延福宫。你若是难受,我们便去郭妃那儿歇歇。”
  贺氏的声音透着虚无的坚强,极力忍耐着身体的不适,道:“不用。”
  解忧还想坚持,又想到那霜贵人如今还住在延福宫,心中凄楚,便不再多言,沉默着继续赶路。
  汗水濡湿了发鬓,簌簌吹来的风,让视线愈发模糊。贺氏的声音细若蚊吟,在耳边响起,“解忧,谢谢你。”
  解忧没有答话,只觉得身体与神经在这风雨夜中都酸胀疼痛。转过延福宫,天边一个炸雷响起,瞬间照亮了天地,紧接着在耳旁炸响的是芳儿凄烈的尖叫:“夫人,夫人!!”
  解忧心头一沉,扭头看去,贺氏紧闭着双眼,惨白的面容在闪电的强光下看不到一丝生气,嘴边鲜红的血洇成一片,连解忧肩头的衣物都沾染上了不少。解忧将贺氏放下,抖索的手指试了试鼻息,微薄得如丝如缕,仿佛在下一阵风吹来,便能断绝。她稳了稳心神,对芳儿道:“我带夫人回去,你快去找太医!若是太医不来,便去皇上那请旨!快去!快去!”
  话音方落,漫天的大雨倾盆而至,几乎要三人淹覆。本盛夏时节的雨水,却无端透着蚀骨的冰冷,将解忧的心拖进了沉沉黑暗中。
  回到庆寿宫时,已是半夜。当值的几个宫人手忙脚乱从解忧背上接过湿透的贺氏,替二人换过衣衫。在屋里支起了个小炭炉,咕嘟咕嘟地煎着浓浓的人参汤,药材的气味给人带来了一丝温暖与心安。解忧轻轻扶起贺氏,银勺盛着药汤,缓缓灌入嘴里,又无力地从嘴角流了出来。又命人切了参片,放在贺氏舌下。正手忙脚乱中,芳儿浑身湿漉漉地回来了。
  解忧急忙迎了出去,朝她身后看了一眼,除了漆黑的夜和猛烈的雨,并无他人,心便直堕到了谷底。
  芳儿抹了抹泪,愤然到:“太医院与内务府竟是一般的没心肺。我在求了半天,他们竟一个太医也不愿派来,说是宫门落钥,太医们早便出去了,让我明日再来。我问当值留守的太医何在?他们又说当值太医只为伺候皇上与后妃,他人差遣不得。还说这正下着暴雨,宫中又有有孕的妃嫔,万一有急事,通知不及,这责任怕是几个脑袋也担不了。“芳儿显然是急怕了,又受了不少气,恨恨道,“医者父母心,平日里各个道貌岸然的,真遇上事,竟连救命的急事也能百般推诿。“
  解忧急道:“那你去皇上那请旨了么?”
  “去了。”芳儿丧气道,“连刘公公的面都没见上,下面一个面生的小内侍便将我打发了。“
  解忧站起身来,道:“我自己去。”
  芳儿扯住解忧的衣袖,道:“娘子别白忙乎了,宫里等级森严,这层层宫墙,压得可不就是层层叠叠的人。年前,那与秦妃一道入宫的凤舞姑娘,也是半夜发了急症,一层层的宫门敲过去,临了还是没见着人。即便娘子真地见上皇上了,一道旨意下来,太医院那边又要怨娘子不懂规矩,千阻百扰的,同样不中事。“
  解忧沉着脸,这番道理她自然明白,只是事情紧急,一时竟忘了分寸。她扭头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贺氏,面若金纸,七魂三魄怕是散了大半。哀叹一声,对芳儿道:“你去趟昆玉殿。秦妃应该还在,务必请京羽姑娘来一趟。”她本不愿再此时麻烦秦妃,但如今形势,她实在无计可施。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京羽便与芳儿一同回来,背着半人高的药箱,衣裙几乎淋湿了一半。彼此无多余的话,京羽查看了一番贺氏的病情。下针,喂药,忙了半个多时辰,方才出来。
  解忧递过一条干净得手巾,焦急问道:“夫人情况怎样?”
  京羽拭了拭额头的汗珠,犹豫片刻,沮丧地摇摇头道:“赵夫人的身子本就大伤,若是静息修养,兴许还能撑些时日。今夜在殿上耗神竭津,又被大雨淋湿,风邪入奏里,便成双感风寒之症。古书云,‘两感伤寒不需治,阴阳毒过七朝期。’”
  解忧惊骇不堪,道:“就是说夫人还剩下七天的性命?”
  京羽回头望了一眼病榻之上的贺氏,眼中漾起医者的无奈与对病者的悲惜,她的声音透露着无边无际的伤痛,“若是一般人,尚可再撑七日。以夫人的身子,怕是……难熬过今夜了。”
  解忧强忍住鼻间的酸,颤抖地问道,“即便是姑娘你,也无法相救?哪怕,哪怕再续命几日,两个月,不,一个月,等到赵帅凯旋归来,她应当再见他一面。若是缺药材,我去找陛下要,即便求遍泰昌宫,我也一定把药寻来。”
  京羽静静地看她话语凌乱地叙述着,最后,长长的一声叹息。京羽扶住了解忧的双臂,掌心温度透过薄薄的衣物递给她冷静下来的力量:“人力不可回天。命数如此,你便是寻来瑶池仙草,夫人也不可能再见赵帅最后一面了。”
  接近四更,窗外雨势渐歇。如勾的新月出现在天边,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淡得像一道影子。解忧惆怅满怀,却总算是平静了下来,任眼中潮气氤氲。愣愣地听着京羽继续道,“你听好,我方才已经为赵夫人施过针了,再有一到两个时辰,她应当能醒过来,你再喂她喝碗汤药。这是你们最后的时间,且将那些愁肠收起,好好说些有用的话。若她再昏睡过去,便是神仙在此,也唤不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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