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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再残酷，那也是真实的。”慕怜把红薯翻了个面，“在这个世界里，我总觉得虚幻，我活在别人的身体里，占用着别人的身份，这种感觉并不好。”
她是慕怜，也不是慕怜。
孔有财又叹了口气，把话题拉回一开始的方向，劝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勤奋修炼啊。修仙这个事情很危险的，万一遇到什么大妖怪，小命就没有了。你那个师兄，冒着大雪出去捉妖，小友你却在这里喝茶，这不好。”
孔有财在现实中大概也有三十岁了，不知道是不是当老师的，总喜欢劝人向上。殊不知，慕怜的任务并不是成为修仙界第一人拽成二五八万的样子，而是防止某位黑化的男主毁天灭地。
她也叹了口气，离三年之期越来越近了。原书里，杜衡和祝余大婚那天，“死去”三年的顾晚离奇的死而复生，把新娘掳走了。
黑化，抢婚，发现钟爱的师姐心里已经有了别人，然后是——复仇。
慕怜为自己默哀三秒钟。
第39章 西月古城 前方魇魔出没
到了晌午时分, 天晴了。窗边的树上早挂满了雪，在阳光下泛着光，远远看去像是一树杏花。
姚光踏雪而来, 他的身量较从前又长了些, 褪去了少年时的浮躁，一双桃花眼格外招人喜欢。这一路上，慕怜与他不知被误会了多少次，到最后, 两人都懒得解释了。
杜衡与祝余那边，不知是什么情况。远隔万里，慕怜已许久没收到他们的消息。
“卿卿。”姚光显得有些急迫，又对孔有财道：“孔老板你也在这啊。”
“我来替慕仙师烤红薯。”孔有财拍拍身上的灰, 很识趣地起身, “这就走了, 走了。”
慕怜挑出一个又大又软的红薯，“师兄, 狐妖抓到了吧，来吃个红薯暖暖身子。”
姚光坐在了慕怜对面, 表情并未舒缓下来，“百年的小狐妖, 还不成气候。”他睫毛上还沾着雪, 在火边融化成了细小的水滴, “不过, 西月城那边来信, 似乎有魔物作祟。”
“魔物？”慕怜咬了一口红薯，含糊不清地问：“他们确定吗？”西月城是北境最繁华的一座主城，有修仙世家镇守, 怎么会有魔物。
“没错，少城主听说我们也在北境，特叫人传来信件。”姚光把那封烫金的精致信函放到慕怜面前，“大师兄和祝余师妹也在，我们解决了西月城的事，刚好一同回天虞。”
“师姐他们不是在南境？”慕怜擦了擦手，仔细看那信函，确实是西月城的手笔。
姚光道：“他们追杀一只千年大妖，到了西月城。”
千年大妖啊，慕怜点点头，大师兄和师姐果然比他们要刻苦，想来师尊应当非常欣慰。
“可那西月城城主，不是修为十分高强的大宗师嘛。”慕怜记得孔有财告诉过她，北境之中，西月城最富庶，西月城中，城主百里家又是最大的地主。
此外，这百里家还是修仙世家，如他们一般在凡尘之中悟道的，天下没有第二家。
“听说城主夫人闹脾气又回了娘家，城主追着去了，大荒路远，没个半年都回不来。”姚光倒是打探得十分清楚，“如今城中是少城主百里景焕掌事。”
慕怜来了精神，“是那个城主夫人和别人生的大儿子吗？”
姚光摇头，“百里景焕是城主和城主夫人的第二子，卿卿，到了西月城，你可不要乱说话。大荒与北境习俗不同，城主夫人二嫁之时，并不知自己已经怀有身孕。”
慕怜想，那城主夫人该是什么样的奇女子。可惜，她现在不在西月城，否则慕怜一定要去拜会她。
*
北境千里覆雪，到处都是白茫茫的景象，看久了，叫人头晕目眩。
御剑飞行好半天，人都快冻僵了，终于隐隐约约看见灯火。姚光面露喜色，“西月城就在前方了。”
慕怜低头往下看，虽是黄昏时刻，但城墙上已点了灯，远远看去，如同一条长龙盘踞，将整座城围住。
城门是用石头垒起的，高大而坚硬，身穿甲胄的士兵列队站在两侧，十分庄严肃穆。比之许郡，还要强了许多，不愧是修士与凡人共同筑造的城池。
慕怜与姚光在城门口停下，向士兵出示了少城主的信件。
“原来是天虞门的贵客。”领头的士兵道，“请随我来，由我护送二位去见少城主。”
慕怜看着街旁的琉璃灯，惊道：“你们西月城这么有钱？用琉璃做路灯？”
士兵笑了笑，“城外有琉璃矿，每年挖出来的琉璃用都用不完，这些品质不佳的就用来做灯了，比纸灯要好。”
“原来是家里有矿啊。”慕怜对这个即将见面的少城主有了大概的认知，她只是仙二代，人家却是仙二代与富二代的结合体，没天理的好命。
士兵向宫城外的守卫递了牌子，又换了两个身穿银色盔甲看着职级更高的守卫来为慕怜和姚光引路。
“这边请。”
宫门是由极其厚重的玄铁制成，需要八个人才能推动，慕怜站在底下，已感受到了层层威压。
就这种安保措施，这么多士兵守卫，还需要他们来除魔？
虽有些不解，两人还是跟在守卫身后，不知又穿过了几道游廊，弯弯绕绕的，终于到了一处殿宇外。
“师姐！”慕怜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祝余，她还是跟从前一样穿着白衣，如白莲般沉静温柔。
站在最前方的金袍男子面带笑容，“终于盼来两位道友了。”
杜衡上前一步，为三人引荐，“这位是西月城的少城主，这两位是我的师弟姚光，师妹慕怜。”
“久仰大名。”百里景焕也不过二十出头，却十分沉稳，“两位道友在北境斩杀许多妖物，是北境臣民之福啊。”
“少城主客气了。”慕怜不好意思地笑笑，他们压根就没杀过什么拿的出手的大妖，难为百里景焕还能夸出口来。
寒暄一番，众人方进了殿中。虽是寒冬，里面却如春日一般暖和，铺着厚重的织花地毯，连茶具都是金镶玉的。
真土豪啊！
穿着碧绿纱裙的侍女给慕怜倒了茶，一股清香扑面而来。进来不过几分钟，慕怜已经深深的爱上了这块地方。
“卿卿，你和师兄在北境辛苦了。”祝余眸光温和，慕怜自小怕冷，在这样的极寒之地实在是不小的考验。
殊不知还没到冬天，慕怜就开始窝在客栈看话本了。
“没什么，在外历练总要吃些苦的。”慕怜喝了一口茶，顿觉神清气爽，“这茶真香。”
百里景焕微微一笑，“西月的冷梅茶，慕姑娘若是喜欢，走的时候不妨带些回去。”
“那就多谢少城主了。”慕怜又品了一口，果真是好茶，沁人心脾。
“我已让人备下宴席，请诸位移步，尝一尝西月城的特色菜肴。”百里景焕长相十分书生气，面相柔和，说起话来也是十分动听。
慕怜余光瞄向杜衡，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拒绝千万不要拒绝。
杜衡道：“多谢少城主好意，只是天虞有辟谷的规矩……”
“杜兄何必客气，只是一顿便饭，诸位来北境一趟不易，请让小弟尽一尽地主之谊吧！”百里景焕说的真诚，慕怜连连点头。
杜衡顿了顿，也只好答应了。
饭厅又设在另一处，穿过开着奇花异草的庭院，只见灯火辉煌。巨大的饭桌上，已摆了数十道菜肴，皆是卖相极佳，还有侍女在源源不断地上菜。
慕怜大喜。
百里景焕招呼着众人坐下，“北境偏僻，物产甚少，还望诸位不要嫌弃。”
这叫物产甚少？慕怜看着眼前几道让人颇有胃里的菜肴，咽了咽口水。
她和姚光在外历练，虽说不是风餐露宿，却也是旅途辛苦，食宿上常常凑合了事。这样丰盛的晚餐，还是头一遭。
几人又客气了一回，方有侍女斟上葡萄美酒，在烛光火影里，颇有上流人士聚会之感。
慕怜夹了一筷子鱼，入口即化，滋味醇厚，简直感动得想哭。百里景焕介绍道：“这是冰湖之中的大鱼，取最鲜嫩的部位制作而成，鲜美爽滑。”
同样的仙二代，百里景焕这日子过的，一天抵得上她的一辈子了。慕怜一口接着一口，胃口大开，恨不能日日如此。
想到回天虞后，又要过上天天辟谷吃丹果充饥的苦日子，不禁更加悲从中来。更何况，要是顾晚还记着那一剑之仇的话，她恐怕连丹果都吃不上了。
“此次请慕姑娘和姚兄前来，有些仓促，还望二位见谅。”百里景焕举杯，慕怜也腾出手来，喝了一口酒。
有些甜，滋味不错。
姚光道：“多谢少城主盛情款待，只是不知那魔物现身在何处？”
“姚兄不必着急，请听我细说。”百里景焕放下杯子，眼底有些忧虑。
慕怜竖起耳朵，边吃边听。
“自三月前开始，每当十五月圆，城中总有百姓莫名丧命。我派出许多人查探，却一无所获。”他面色凝重，“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些人是自杀的。”
慕怜抬起头，见其他几人已放下筷子，只好不情不愿地停了手。
“可若说是自杀，普天之下哪有人会活活把自己折磨死。”百里景焕道：“不知诸位可听说过，有人剁下自己的双腿，任由血流不止，最终失血而亡。”
慕怜摇摇头，她是会上网搜索哪种死法没有痛苦的那种人，手指破了皮都要叫嚷半天。把自己剁了这种自杀方式，与其说是了结，不如说是折磨吧。
“少城主确定没有凶手吗？”姚光也有些疑惑。
百里景焕认真道：“没有，左右邻居都是见证，并无人进出过死者的家。我也派出修士前往查探，没有妖气。”
“所以，你就怀疑是魔？”慕怜听着这些血腥的事情，也没了胃口。
“不是怀疑，而是确信。”百里景焕道：“每到月圆之夜，城中就有人无故自杀，且用的都是极残忍的方式，这种事情也只有魔族能做的出来。”
他的声音带着幽冷的意味，“慕姑娘听说过魇魔吗？”
第40章 抬头见囍 月亮对我眨眼睛
慕怜握着白玉杯的手不自觉捏紧了些, 手背上的青筋凸起，在白皙的皮肉下更加明显。
“我只知道，魇妖。”她曾在灵剑秘境进入魇妖梦境的事情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百里景焕这个远在万里之外的少城主自然也不会知晓。
可为何, 她总觉得这两桩事情之间，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
百里景焕道：“魇魔是比魇妖更难缠的东西，它能制造出巨大的幻境，把人困死在里面。”
“上个月十五的夜里, 有人看见一个乞丐，在河边从自己的身上一片片切下肉，血染红了半条河。”
皎白的月光下，泛红的河水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慕怜有些不寒而栗, “明日就是十五了。”
百里景焕的眼神坚定, “是, 我已命人准备好厢房，请诸位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夜间, 便是魇魔出没的时刻，城中已布好阵法, 还请诸位相助。”
慕怜进入过魇妖制造的梦里，自然知道那梦有多么真实和可怖。如果不是有小花灵这个外挂, 她根本不会察觉到异常。
梦里的事情, 不管有多么违背常识, 做梦的人都会沉浸在莫名的情绪里, 只有梦醒之后才会觉得不对劲。
“卉卉。”慕怜关上窗, 在布置奢华的客房中唤出小花灵，“明天有件很重要的事情，你一定要醒着。”
入冬之后, 小花灵常常陷入沉睡状态。
“卿卿。”小花灵感受到屋里的暖意，“这里好暖和，像春天，好舒服。”
也不知道宫城里用了什么特别的方法，就连院子里都是暖的，在这样滴水成冰的寒冬，竟还有牡丹绽放。
慕怜又叮嘱了一遍，才躺进看着就十分贵的天蚕丝被中，几乎是陷进了柔软的床里……
如果可以的话，这种好日子她还想再过几天。临睡前，慕怜还在想着该怎么委婉劝说爹爹和师尊放弃没苦硬吃的做法，改变苦行僧式的天虞修行模式。
第二日，骨头都睡软了的慕怜被侍女轻声唤醒。“慕姑娘，早膳已经备下了，您现在要起来吗？”
隔着月影般朦胧的纱帘，慕怜应了一声。在别人家里，总不好睡到日上三竿。
纱帘外的侍女朝着门口点头示意，立刻有四个侍女捧着水盆毛巾进了屋里。
少女柔软白皙的手将纱帘轻轻掀开，“慕姑娘，奴婢伺候你梳洗吧。”
慕怜差点脱口而出新中国没有奴隶，这阵仗她属实有些招架不住，“不必不必，我自己来就好。”
她洗漱完毕，又被簇拥着坐到梳妆镜前，“慕姑娘，您的头发真好，像花蕊似的软。”慕怜挤出一个笑，不就是细软塌嘛，还能说的这么好听，真是个人才。
侍女梳齐如瀑般的长发，又打开一个锦盒，金银璀璨，“奴婢给您梳一个牡丹髻吧，这是全套的牡丹钗环，您戴上一定好看。”
一整盒子的首饰都插在头上？慕怜摇摇头，捧出自己那支平平无奇的玉簪，“用这个绾个简单发髻就好。”
侍女接过，奇道：“您这支玉簪触手生温，真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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