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言情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email protected]举报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5

烽火念归人——香菇酱【完结+番外】

时间:2025-02-06 17:15:19  作者:香菇酱【完结+番外】
  “听见了!都听见了!是他先对人家动手动脚!”紫褂子拔高嗓门,周遭的人见到这情景反而觉得无趣了,一下子哄散开,被打的发觉自己碰上硬茬,灰溜溜地扭头就跑。
  紫褂子一手拉着一个孩子与另外两个女人也要离开,婉萍连忙跟上去,急声说:“庞太太,马太太,你们是不是有房子要出租?”
  听到声音几个人都转过身,紫褂子盯着婉萍点点头,说:“跟我们一起租房的人先坐船走了,现在的确要找个合租的,但是租不了很久,一个月或者两个月,买到去重庆的船票我们就会走。”
  “那太好了,我们也是要去重庆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等到船票。”婉萍说着走上前,问紫褂子:“请问您是庞太太还是马太太?”
  “我是马太太,她是庞太太。”紫褂子指了一下自己,然后指着高个子的女人说,最后目光才落到了白衣服身上,说:“那位是白小姐,庞太太的……”
  马太太说着停下了,她看向庞太太似乎在斟酌要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两人的关系。庞太太抿着嘴角没有吭声,倒是一边的白小姐先说了话:“庞太太是个作家,她雇我做些校验和誊抄的工作。请问你怎么称呼?”
  “我叫陈婉萍,我丈夫姓姜。”婉萍说。
  庞太太见婉萍身上没带任何行李,想着她应该还有同行的人,于是问:“你们一共几个人?”
  “我父亲,继母,弟弟,我们全家四个人。”婉萍回答。
  “我们只多出来一间房子,男男女女哪怕是一家人也不好住吧。”瘦高个子的庞太太摇了摇头说:“而且你们还带了个小孩子,我晚上写东西怕吵。”
  “我弟弟十三岁了,不会吵到人的。”婉萍一边解释,一边心想马太太也带了两个孩子,庞太太这理由说出来实在有些牵强,大概还是嫌弃陈家人太多吧。
  果然婉萍说完,庞太太的脸上却依旧不乐意:“我们都是女眷,你家两个男人,总让人觉得心里不安生。”
  “请你们放心,我爸爸是中央大学的老师,我弟弟也很乖,肯定不会打扰你们的。我们刚从南京过来,现在没有落脚的地方,哪怕是一间房子,我们全家住一起也没有问题的,无论如何总比睡在街上要好。”婉萍怕错过了这次机会再找不着其他住所,她态度恳切的对三个女人说:“我丈夫是教导总队的中校营长,费了很大力气才拿到从南京去重庆的船票,我们以为会直接过去,结果船停在宜昌要转小渡轮。庞太太,马太太,白小姐,什么时候能拿到中转的船票我们也不清楚,只能拜托你们暂时收留。请放心,房钱我们一定会准时给,我们全家都人品非常好,绝对不会给你们造成麻烦的。”
  婉萍说着从身上摸出来刚才在码头换的黄卡,把它拿到马太太与庞太太面前,黄卡上面有一枚红色的印章,字迹有些模糊了但是仔细分辨还是能分辨得出来“军……后勤……”等字样。
  滞留在宜昌已经一个月的两人都认得这种黄卡,它的确是发给军属的特殊通信证。紫褂子的马太太神色缓和下来,脸上终于有了笑,她摸摸腿边两个孩子的脑袋说:“我丈夫是东北军上校团长,不过现在都被编进中央军了,跟你丈夫也算是一起的。这是我们的一对龙凤胎,男孩叫黑龙,女孩叫兴安。叫这个名字就想让他们永远记得家在黑龙江兴安岭。”
  “我丈夫以前是西北军独立团团长,不过人都死四年了,骨头渣都凉得透透的。”与马太太不同,庞太太说话时口气异常冷淡,甚至提到丈夫时目光不自觉地往旁边白小姐身上瞥了一眼。
  婉萍见到白小姐脸上有些悲色,她一时分不清楚是因为白小姐本来就红着眼眶造成了错觉,还是她的悲伤源自于那位西北独立团庞团长的死亡。
  不管是东北军西北军还是中央军,女人们因为这层特殊的关系一下子就亲近起来,马太太爽快地把多出来的一间房子转租给了陈婉萍一家四口。
  陈家原本以为可能住几天就会拿到去重庆的船票,但谁想这么一住下就待在宜昌快一个月。
  同在一个屋檐下的这段日子里,婉萍知晓了马太太姓苏,叫苏婉君,与丈夫是青梅竹马。俩人小时候就定了娃娃亲,长大有些意识时便自然而然地走到一处,好像他们天生就该是一对,从来没吵过嘴,也从来没想过这辈子会不会还有其他人。马家和苏家两家人的关系也是相当融洽,逢年过节的都要在一起。婉萍每次听着马太太喜气洋洋地说着这些,总是会生出羡慕,忍不住去想培生什么时候才能跟父亲也这样好好相处呀!
  婉萍眼里马太太是个豪气的人,热情爽快,说话做事都大大方方,最难得的是,她还保持着堪称稀罕的乐观主义精神。哪怕在码头上徒劳地挤一整天,在每个人脸上都是焦躁而灰败的神色时,马太太依然能讲两个俏皮话让大家短暂地放松半分钟。
  12 月初日军开始进攻南京城,婉萍几乎是夜夜都无法睡着,连续几天失眠后,她差点晕倒在码头。幸好那天是她跟马太太一起去的,马太太把婉萍扶到了人少的地方,问起她原因。
  婉萍婉萍一股脑把自己心里的担忧全说出来,原以为马太太会像平日那样乐观的鼓励、安慰她,结果却见马太太长叹了口气,面露悲色,说:“我本来家庭和睦,夫妻恩爱,该是最享福的人,可小鬼子一来什么都没了,家没了,地没了,父母、公婆、兄弟、妯娌一个个死得死散得散,四年前我的大儿子也病死在北平。打一仗败一仗,败一仗逃一段。这条逃亡的路啊,你们才刚刚开始,可我已经向南向西跑了六年。我时常想,幸好我丈夫还在,两个孩子还在,要是他们也没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力气再走回东北老家。”
  “不管怎么说你都比我幸运,至少你爸爸姨母弟弟都还在你身边呀!你这一家子始终没有散。”马太太说着搂住婉萍的肩膀。
  “我怕培生出事,马太太,我晚上一闭眼睛就想他。”婉萍靠在马太太的肩膀轻声说。
  “你得习惯,”马太太拍着婉萍的后背说:“他们在前面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我们在后面一样是成天提心吊胆,但是你得学会让自己安下心,要不然这种日子是没法过长久的。”
  婉萍努力想让自己放下心,但是每天传来的关于南京的坏消息却让她完全做不到,这样极致的不安与焦虑持续到 12 月 13 日,日军宣布全面占领南京。
  同日婉萍听到了一个传闻――守卫紫金山的教导总队全军覆没,无人生还!
第二十二章 山城
  他们说后方指挥部撤了,但前面的部队没得到消息,导致守在紫金山的教导总队残部被蜂拥而来的小鬼子包圆吃掉,一个人也没突围出来。他们说就算提前撤退进城里的也都堵在下关码头,因为没有船,大部分人被淹死了。他们还有说督战队的人没有接到撤退消息,开枪杀了驻防南京的自己人。总之各种各样的坏消息满天飞,婉萍想堵住耳朵,一条也不要去信,但她又忍不住要去打听所有可能的消息。她想听到好的,但坏的总是更多。陈彦达难得闭嘴,他没有说婉萍,也没有说姜培生,甚至全天都没有提一句抱怨话,只是默默地去了码头看票,回来时带了一小份麦芽糖给婉萍:“买给我的小囡囡,不给如怀,就你的独一份。”本来婉萍没哭,但吃了一小块麦芽糖后,她的眼泪就开始不自觉地往下落,手抓着裙子,哭得浑身都微微发抖。陈彦达一下子慌了神儿,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正在犯愁,住旁边的马太太和庞太太推门进来。马太太把婉萍搂进怀里,拿着自己的手绢给她抹眼泪:“不要哭了,那些传闻是不能信的!听信他们的话,我男人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婉萍,真要是你家姜培生殉国了,肯定有人来正式告知家属的。现在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这个道理你要时刻记在心里面!”“就是!就是!姜培生大小也是个官啊,不可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陈彦达听后连忙在旁边应和。“婉萍,你现在要把心态调整好,万事不要老想着坏的,多往好处想想。”马太太拉着婉萍坐在床边,紧握她的手说:“你家姜培生可能是被打散了,也可能是受了点轻伤,总归你就时刻留意消息好了,其他的都不要多想。等到重庆,那边人多方便打听,多问一问,说不定就有人知道姜培生的消息。”“嗯,”婉萍抽抽鼻子乖顺地点点头,接着她看向一直没吭声的庞太太问:“庞太太,当年庞团长牺牲时您应该也非常悲伤吧。”“呵,”庞太太听到这话,嘴角一挑冷笑出声,她抱着胳膊,向外瞥了眼说:“我从北平心急火燎地跑到张家口给庞大志收尸,结果呢?呵!好家伙!到地方才知道他给我留了一份大惊…
  他们说后方指挥部撤了,但前面的部队没得到消息,导致守在紫金山的教导总队残部被蜂拥而来的小鬼子包圆吃掉,一个人也没突围出来。
  他们说就算提前撤退进城里的也都堵在下关码头,因为没有船,大部分人被淹死了。
  他们还有说督战队的人没有接到撤退消息,开枪杀了驻防南京的自己人。
  总之各种各样的坏消息满天飞,婉萍想堵住耳朵,一条也不要去信,但她又忍不住要去打听所有可能的消息。她想听到好的,但坏的总是更多。
  陈彦达难得闭嘴,他没有说婉萍,也没有说姜培生,甚至全天都没有提一句抱怨话,只是默默地去了码头看票,回来时带了一小份麦芽糖给婉萍:“买给我的小囡囡,不给如怀,就你的独一份。”
  本来婉萍没哭,但吃了一小块麦芽糖后,她的眼泪就开始不自觉地往下落,手抓着裙子,哭得浑身都微微发抖。陈彦达一下子慌了神儿,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正在犯愁,住旁边的马太太和庞太太推门进来。
  马太太把婉萍搂进怀里,拿着自己的手绢给她抹眼泪:“不要哭了,那些传闻是不能信的!听信他们的话,我男人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婉萍,真要是你家姜培生殉国了,肯定有人来正式告知家属的。现在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这个道理你要时刻记在心里面!”
  “就是!就是!姜培生大小也是个官啊,不可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陈彦达听后连忙在旁边应和。
  “婉萍,你现在要把心态调整好,万事不要老想着坏的,多往好处想想。”马太太拉着婉萍坐在床边,紧握她的手说:“你家姜培生可能是被打散了,也可能是受了点轻伤,总归你就时刻留意消息好了,其他的都不要多想。等到重庆,那边人多方便打听,多问一问,说不定就有人知道姜培生的消息。”
  “嗯,”婉萍抽抽鼻子乖顺地点点头,接着她看向一直没吭声的庞太太问:“庞太太,当年庞团长牺牲时您应该也非常悲伤吧。”
  “呵,”庞太太听到这话,嘴角一挑冷笑出声,她抱着胳膊,向外瞥了眼说:“我从北平心急火燎地跑到张家口给庞大志收尸,结果呢?呵!好家伙!到地方才知道他给我留了一份大惊喜!”
  “陈先生,您能不能先出去一会儿,我们跟婉萍说说话。”马太太轻拍了一下庞太太的膝盖,对陈彦达说。
  “好,你们说,”陈彦达往庞太太的脸上瞧了眼,随后走到外面把大门关上。
  屋里只剩下三个女人后,庞太太再次开口:“白晓媛是庞大志在张家口找的女人。”
  白晓媛就是陈婉萍第一次遇见她们时的那位白小姐,性子温温柔柔,说话声音不高,总微低着头,是个婉萍看着都能生出保护欲的女人。白小姐和庞太太住一间屋子,庞太太晚上写东西,白天去码头的都是白小姐,她傍晚回来时要准备两个人的晚饭,夜里经常还要起来给庞太太煮面。
  夏青猜测白小姐可能是庞太太家的下人,陈彦达则是更接受白小姐自己的说法,是庞太太掏了钱雇佣白小姐照顾起居。婉萍也怀疑过两人的关系,她们亲密地生活在一起,但是面上又总是显出些隔阂,婉萍猜了许多两人的身份,但始终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
  “说起来真可笑,我接到通知后急匆匆地赶过去要给庞大志收尸,结果到地方被告知他已经被亲眷带走安葬。我可怜他孤身在外,没想到他倒是精明,先给自己在张家口安了个家!虽然说我们夫妻没什么深厚情谊,但他瞒着我养其他女人算什么事!我当时悲尚未消,又添新怒,火气上头就去找那个女的算账!可谁想大门踹开,我一进屋里就瞧见白晓媛倒在地上,下半身全是血。当时的情形坏透了,我要不管她必然是一尸两命……”庞太太抿了抿嘴角,哪怕是四年前的事情,她想起来依然觉得憋气,摇摇头说:“可这种事儿……总不好不管吧?那是人命啊!我如何生庞大志的气,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死在眼前。”
  马太太的手搭在了庞太太的肩膀上:“我还不知道你?昭晏啊,你是刀子嘴豆腐心,说最狠的话,心肠却比我认识的大部分人都要软。换个人很可能就是不管她白晓媛,是你心肠好救下她,可怜她,让她留在你身边……哎……也就是因为你心肠好,所以才会愿意记着他们西北军独立团一千两百条被白白送掉的人命……”
  “好了好了,不说我了。”庞太太摆摆手打断马太太,看着婉萍说:“你要是觉得没鞋穿不快乐,就去看一眼没脚的,这时候你就会觉得没有鞋算什么呢?至少你还有脚。我同你讲过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就是想说,哪怕是最糟糕的情况,你身边有家人总比四年前的我和白晓媛要强。我们都能好好地挺过来,你也肯定可以,人总要活着的。”
  庞太太的全名叫做顾昭晏,丈夫死后她一直没有改嫁。具体不改嫁的原因,婉萍并不十分清楚,只是潦草记得马太太提过一嘴,好像是因为西北独立团的什么事儿,但每次只要一提起它,庞太太就会立刻打断或者敷衍过去,她没那么希望别人说起,但这事儿又似乎不是什么坏事。
  做好事又总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这样的庞太太一下子让婉萍想起了陆淑兰,她也是那样嘴硬心软的人。如今南京城破,婉萍不由地担心起淑兰,他们一家还安好吗?淑兰长得那么漂亮,她父亲的那些日本朋友会不会为难她?
  自从南京被占领,宜昌渡口的效率明显提升了不少。五天后,陈家人终于拿到船票可以去往重庆。婉萍从码头回来,本来是要跟庞太太、马太太分享好消息,约定大家重庆再见,结果回去一讲,发现大家都拿到船票,而且更巧合的是马太太一家和陈婉萍一家在同一艘船上。
  “真是有缘分!”婉萍这些天里难得露出笑容。
  12 月 20 日庞太太与白晓媛上午离开,下午时婉萍一家与马太太一家登上了从宜昌开往重庆的大马力小渡轮。这趟航程一共四天,到重庆时正好是 12 月 24 日,西方人的平安夜。
  “明天就要到重庆了,”婉萍挽着马太太的胳膊站在船尾,她抬头看着两边接近笔直的陡峭崖壁说:“从前只在书本上看到‘山城’重庆的说法,今天到这里才确认果然名不虚传,南京的紫金山一比都要没了威风。”
  “我老家也有这样高高的山,山上是望不到头的松柏。林子里有傻狍子,有山鸡,山里的溪流到秋天就挤满了肥鱼,拿瓢一舀就能捞起来。”马太太与婉萍说着话,但眼睛却紧盯在甲板上跑来跑去的两个孩子,瞧见他们靠近栏杆便连忙上前把人拦回去。
  “你们那边是不是会下很大很大的雪啊?”婉萍问马太太。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