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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念归人——香菇酱【完结+番外】

时间:2025-02-06 17:15:19  作者:香菇酱【完结+番外】
  一门之隔的酒会大厅里衣着华丽的女人正舞动着金色的小扇,清脆的小调传进阳台。可音乐半点也没起到安抚人心的作用,姜培生反而是听着愈加烦躁,把雪茄头扔在地上骂:“吊丧似的鬼叫,难听死了!真他妈晦气!”
  “我们回家吧。”婉萍拉住姜培生的胳膊。
  姜培生点点头和婉萍回到酒会上,他又给杨司令敬了杯酒,说句身体不太舒服就先行离开。婉萍走得慢了两步,听见杨司令对旁边的日本翻译说:“岗村先生不要在意,姜培生是个没文化的大老粗,欣赏不来《滕娘》这等艺术瑰宝。您不必与他一般见识。”
  胜利者需要以这种恭敬甚至于讨好的姿态来面对曾经的侵略者吗?婉萍心里只觉得一阵烦躁,快步跟上了姜培生的脚步,两人从利顺德大饭店里出来。
  他们正要上车时听到一声尖叫,姜培生顺着声音瞧过去,只见几米外六七个身穿黑色中山装的正围殴某个人。
  “干什么呢!”姜培生呵斥了一声。
  打人的停下手,姜培生和婉萍走上前。被他们围在中间的瞧着像是一对母子,路灯下婉萍见两人脸上都是鲜血,急忙蹲下身从手包里掏出手绢,压在老妇人的正在流血的额头。
  妇人颤抖的手猛然要抓住婉萍的手腕,婉萍被惊得后退半,姜培生连忙上前把人挡在了身后,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要杀了小鬼子岗村!”年轻男人叫嚷着,他大概 20 岁出头,长脸,薄嘴唇,眉心有颗红痣,短短的头发,冬天里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蓝色外卦,刚要爬起来就被旁边的人一脚踹倒。
  姜培生蹙起眉头,翻眼看了动手的人,老太太手捂在流血的脑袋上,啜泣着说:“我女儿被日本人糟蹋死了……她才十六岁啊!在街上好好走着……就被日本人抓上车……被活活地糟蹋死了……”
  “我妹妹惨死没人管,那个日本人今天又成了你们的座上宾!”年轻男人向着姜培生大声吼:“这是个什么道理!不是打胜仗了吗?不是说我们打赢了日本人吗?你告诉我凭什么他不用偿命!凭什么我们要讨个公道还得被打!”
  听到这话黑色中山装又要去踹,可脚刚抬起来,就被姜培生一巴掌抽在脸上,力量之大打得他身体一歪摔在地上。姜培生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卷钱,塞给跟在身后的副官刘章,说:“带人去医院。”
  老太太听到这话以为姜培生是要给她申冤,伸长手拖着身体往前爬了两步,哭喊:“官老爷求求你了!我女儿死得冤呀!她才十六岁……就只是上街买一包盐啊……”
  姜培生紧咬着牙关,婉萍听到他的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但停顿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握着婉萍的手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婉萍的手上染了老太太的血,姜培生帮她细致地擦掉,然后将手绢团成一团,从车窗里丢了出去。车子发动后婉萍扭头看着被甩在后边的母子,又一次想起了死在上海的朱荞朱穗姐妹。
  “我这个生来自由的不列颠人被迫忍受这一切,为的是要替古代法老找金子。”婉萍说。
  对于婉萍冒出来的这句话,姜培生没反应过来,侧头问婉萍:“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最近看书忽然想起来了,”婉萍回答。
  “什么书?”姜培生问。
  “*《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书是如怀带回来的。那天放在沙发上,我就顺手拿起来看了。”婉萍说。
  “哦,那本外文的是吧?”姜培生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本书,扔在沙发上好几天,他瞧见婉萍捧着看过。
  “讲什么的?”姜培生顺口接着问。
  “一本爱情小说。”婉萍想了下,对姜培生说了谎。
  “噢,美国人的爱情小说讲得还挺深奥。”姜培生说着长叹了口气:“我十八岁那年本来是想考大学读古文的,但是我大哥非拉着我去了广东读黄埔军校。要是我生在太平年,现在八成跟你爸一样,是个戴眼镜的教书先生,讲音韵古文那种,说不定也会写两本小说。不过我要写,肯定不写爱情小说,我要写就写神魔演义,少年出山一路斩妖除魔。”
  婉萍听着姜培生说话,神色复杂地点点头说:“等将来你不忙了,也可以写给我看,就写少年英雄行侠仗义,不要再有什么权利党派顾忌了。”
  *《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马克思著,分析法国 1848―1851 年革命事件,首次提出了关于胜利的无产阶级打碎资产阶级国农机器的必要性的论点。
第五十六章 积怨
  年后如怀回到北平的学校,婉萍留下了他假期带回家的几本书。不过对姜培生说起来统一称为爱情小说,姜培生看不懂外文,也就只把这当做爱情小说。6月24,蒋撕毁《双十协定》向苏区发动进攻。内战开始后,学生们四处游行抗议,天津城里又乱起来,姜培生忙得连续几天都见不着人。老话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姜培生不在家,老实安分了半年的姜武安和姜树成又开始唧唧歪歪地折腾人。夏青私底下催过婉萍,让她跟姜培生说说,赶紧把大哥一家子人尽早送回陕西。婉萍对此也很是为难,她确实跟姜培生提过,只是姜培生说他大哥再住一段日子就会自己回去。婉萍当然是心里有埋怨,想着要就这么让姜武安一家子住着,十年八年他们都能安稳住下去。当然了,婉萍有时候也能理解姜培生,毕竟他三岁丧父,家里全靠老母和兄长,尽管这些年兄弟间也有不少积怨,但也实在拉不下脸赶人。
  年后如怀回到北平的学校,婉萍留下了他假期带回家的几本书。不过对姜培生说起来统一称为爱情小说,姜培生看不懂外文,也就只把这当做爱情小说。
  6 月 24,蒋撕毁《双十协定》向苏区发动进攻。内战开始后,学生们四处游行抗议,天津城里又乱起来,姜培生忙得连续几天都见不着人。
  老话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姜培生不在家,老实安分了半年的姜武安和姜树成又开始唧唧歪歪地折腾人。
  夏青私底下催过婉萍,让她跟姜培生说说,赶紧把大哥一家子人尽早送回陕西。婉萍对此也很是为难,她确实跟姜培生提过,只是姜培生说他大哥再住一段日子就会自己回去。婉萍当然是心里有埋怨,想着要就这么让姜武安一家子住着,十年八年他们都能安稳住下去。当然了,婉萍有时候也能理解姜培生,毕竟他三岁丧父,家里全靠老母和兄长,尽管这些年兄弟间也有不少积怨,但也实在拉不下脸赶人。
  7 月,闻一多和李公仆先后在云南被杀,舆论顷刻间如另一颗原子弹轰然炸开,学生们的反战情绪在全国蔓延,天津的学生消停不到一周又走上街头,而且这次工人为声援学生也闹起了罢工。姜培生领命令要去驱散学生运动,他很不乐意做这种事情,晚上回去睡觉时还跟婉萍抱怨:“十年前我就负责带兵拦在路口堵学生们的抗议,谁能想如今升到少将师长警备副司令了,还是干当年跟做连长时一样的差事,真是没意思到极致!”
  闹哄哄的事情持续到了 7 月下旬,好容易稍微消停,家里姜树成又给姜培生惹来一桩麻烦事。他看上了百乐门的一个歌女,和另一个客人争风吃醋,俩人起冲突,姜树成失手把人家的腿给打断了。
  苦主闹上门,结果姜武安一家子却做起缩头乌龟,死活不肯出面,最后逼得婉萍出来解决事情,去医院看人又赔钱。被打的是个做航运的商人,和姜培生在生意上有些往来,所以事情没闹大,人家不缺钱,只是点名要个道歉,可偏姜树成就是不肯低头。
  被家里人轮番说急了,在晚饭桌上姜树成索性梗着脖子说:“是他先对翠梅动手动脚的,凭什么我要跟他道歉?翠梅跟我好上了,难不成我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吗?”
  “你说什么?”姜培生夹到嘴边的肉又放下来,盯着姜树成说:“让你上学你不上,给你介绍个好人家的姑娘,你也不去见。一眼相中了歌舞厅里的,你真是给我长脸。”
  “歌舞厅里的怎么了?”姜树成小声反驳:“你又没见过翠梅,你怎么知道翠梅不好?”
  “乖乖啊,我的大孙子!歌舞厅里的是啥样的女人,你可别叫她把你带坏了。”姜李氏珍绣拍着大腿说:“乖孙子,你就听你小叔的话去给人道个歉,咱再别去歌舞厅那种地方了!”
  “我不!”姜树成还在犟嘴,姜培生抄起筷子向他砸了过去。
  两根筷子直戳戳地敲在脑门上,姜树成被打得一缩脖子,抬起头看到脸色铁青的姜培生。
  “打小鬼子的时候我怎么没见着你有半点骨气,这会儿为个女人掐尖吃醋你来骨气了!你这是骨气吗?你那是下贱!明天就滚去跟人家道歉!再敢给我添堵一次,王八羔子就拎包滚回老家!”姜培生骂完,黄婶立刻又递上来一双筷子。
  “我就是喜欢翠梅怎么了?那男的给翠梅灌酒,翠梅躲了几次,躲不掉才来求我,我就是喜欢她,瞧不得别人欺负她怎么了?”姜树成到底岁数不大,几句话说完眼眶通红。
  “你还敢跟我委屈!”姜培生正在气头上,瞅着姜树成这幅死不认错的样子更加来火气,还是旁边婉萍把人拉住了,压在椅子上。她扭头对姜树成说:“你把人家腿打断了,怎么着都是要道歉。至于你和翠梅的事情,另找时间再说。”
  “什么翠梅不翠梅,这事没得说!”姜武安在旁边发了话,姜树成站起身跑了出去。
  姜树成和翠梅的事情,这次终于不用姜培生和婉萍去烦心,他大哥姜武安和大嫂惠兰成天蹲在家里守着人,唯恐儿子跑出去又去见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夏青趁这个机会给姜武安出主意,说是让他带一家先回陕西,等断了姜树成的念想再说以后的事情。对此建议,姜武安只哼了下鼻子,虽然没说一句话,但俩人此刻都明了对方的意思,一个是趁机赶人,一个是坚决不走。
  “说的是来天津住几个月,但一晃眼就又到年底了!”夏青这话跟婉萍念叨了好几次。
  “好了,姨母。到底是培生的大哥,他不开口说,我哪里好意思赶人呀。”婉萍一边安慰夏青,一边翻着手里的书。自从上次那本《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看完,婉萍又开始看起来马克思的《资本论》,但如怀留下的这本书是德文的。婉萍读书时候学的英文,对于德文只是粗懂,要一边查字典一边看,因此看得非常费劲,从清明节看到圣诞节也就看了三分之二。
  婉萍中学念的是教会学校,因此在年少时她是很喜欢过平安夜和圣诞节的,但是长大后经历一连串事情,婉萍对这种洋节的感情淡了许多,反而是姜培生近来和美国人做生意,把圣诞节看得比婉萍更重。平安夜那天晚上姜培生拿出来一个红丝绒盒子给婉萍,打开里面是一枚亮晶晶的被打磨成椭圆形的透明宝石。
  “这是什么?”婉萍问。
  “钻石,”姜培生把钻石拿起来,伸到婉萍面前说:“怎么样?很漂亮吧,现在老美都流行带这个,号称是宝石之王。”
  “很贵吧,”婉萍拿在手里左右看看,忧心重重地说:“你哪来的?培生,不要让这些东西给你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没关系,”姜培生大咧咧地摆手,躺在床上说:“他们一批进口了十来颗,我拿的这个算小的。”
  “可是……”婉萍还要再说,却见将姜培生翻身用手捂在眼睛上,一副不乐意再解释的样子。其实婉萍早注意到,姜培生是越发不喜欢自己说他的事情,特别那些所谓的生意。
  短短的一年里,姜培生变得太多,从前身上的一股精神气儿全然没了,每天挂在嘴边的就是“钱钱钱”,有时婉萍都觉得自己的丈夫是个穿着军装的买卖人,他心思全在怎么捞钱上,混成了自己在重庆时最厌弃的那类人。
  瞧着姜培生眼前这副样子,婉萍也来了脾气,一年来积攒下的种种不满涌上来。她把钻石扔在床上,站起身朝姜培生的后背狠打一巴掌:“你起来!别躺下了!”
  圣诞节送上一枚大钻石,姜培生实在觉得这礼物是够分量的,所以他不明白婉萍哪来的脾气,抬头看着她问:“怎么了?”
  怎么了?从姜培生的大哥侄子到他的所谓生意再到姜李氏珍绣经常叨念的孩子,要把埋怨的话全部说出来,婉萍可以讲到第二天天亮,但也正是太多的不满挤在一起需要发泄,一时反而堵得她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
  婉萍低头看姜培生,憋了半天,最终目光落在他的肚子上,烦躁地伸手拍了两下说:“你看你现在胖的!我以前总说你太瘦了,但你自己瞧瞧嘛,这一年胖了少说得有三四十斤!”
  “以前那是吃不好,现在情况不一样,再加上应酬多,成天总坐着,难免要长胖。”姜培生笑着:“再说哪里有长胖三四十斤?我从前的衣服都是能正常穿,顶多了也就长胖十来斤。”
  “十来斤?你看看你那肚子!”婉萍说着,把姜培生从床上硬薅起来说:“不仅是肚子,你看你的脸都长胖了一圈。”
  “婉萍,这就是你不懂的男人,到我这岁数那不叫长胖啊,这就是正常的发腮。”姜培生还在笑着解释,他并未意识到婉萍真的生气了,只觉得这就是夫妻间的斗嘴而已。
  婉萍本来不是个多么计较的人,只是今天种种怨气积在这一点上惹得她发毛,非得证明自己没说错。所以听到姜培生说什么鬼扯的发腮,婉萍气得脑瓜子疼,她搬了个凳子到衣柜前,从顶层取下来一只木箱子,箱子里的是当初日军受降时婉萍带姜培生特意去裁缝店改合身的军装。
  “不是说没胖吗?来你把它换上。”婉萍把一套衣服取出来,塞到姜培生怀里。
  到此时,姜培生才忽然发现婉萍今日情绪异常,他把衣服放在身边拉着婉萍的胳膊,问:“你怎么了?是我娘还是我大哥,侄子今天又惹你了?”
  “你把衣服给我换上!”婉萍气呼呼地说。
  见到婉萍跟自己发脾气,姜培生也不敢再多说,老实起身换上那身衣服。他的确是胖了许多,裤扣扣不上,上衣的扣子也是紧绷着。
  “我就说你胖了吧,你死活要跟我狡辩!”婉萍的情绪此刻迎来了大爆发,她跺着脚说:“你就是这样完全不听劝,我说了你嫌烦,可不说呢,就由着你这样吗?而且你这不只是胖,你就是虚!你这一年喝了多少酒,光是胃疼去医院就看了四次。医生说不让喝酒了,可是你照喝不误,这样的话我们还去看什么医生啊?还有你母亲总在抱怨我们没有孩子,生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吗?是我努力就可以的吗?你肠子不好,满身旧伤,一变天就肩膀疼脚疼,现在喝酒喝得胃也不好,人又虚胖,姜培生,你让我怎么说你!”
  “那我戒酒好不好?明年肯定瘦回来。”姜培生见婉萍掉了眼泪,立刻把人搂进怀里,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婉萍,我答应你的事情,哪件事情没做到呢?”
  真要算起来,姜培生是个一身毛病的人,但他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答应人的话绝不失言。婉萍被将被姜培生这样一哄,原本还在强忍的眼泪,这下子全流出来了,她抽着鼻子说:“我不喜欢你大哥大嫂,不喜欢你侄子,对你母亲和姜小友也没太多感情!你们全家我只喜欢你,我害怕你出事,担心有一天你回不来。你有个三长两短,让我怎么办?把姜小友真的当成你儿子吗?可他跟你一点也不像,我没办法对着你们全家人去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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