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这里能有什么通关要求,难不成尸体还会向她发出任务不成?
茆七实在想不通,西北区精神病院总能给她“惊喜”,一来就憋个大的。同时她也懊恼自己犯蠢,果然,你在凝视深渊的同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啊!”黑暗中不知道踩到什么,茆七被绊跌跤,紧接着身上被道道缠绕住,猛地勒紧,她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嘿,这下跑不了了。”
茆七挣脱不得,才知自己被捆绑得严严实实的,刚刚踩到的东西应该是面前这个人故意丢的绳索。
夜视不清人脸,茆七囫囵看个身形,是个男人,腰身肥满,穿着白色的医院工作服。
他不是巡逻者,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男人绑住茆七后,转身走开。
趁这机会,茆七试图挣脱绳索。
“呛——呛——”
空中突传来挫磨的声响,尖利,刺耳,听着牙酸。茆七动作顿住,她被捆绑在地上,只能伸颈寻找声源。
不远处,就见男人左右手开弓,时而相触,发出呛呛的尖声,正在朝茆七走来。
男人背向月光,浑厚的身体步步靠近,两只膀子熟练地动作,茆七看到刀具的刃光。
这是在磨刀呀!!磨刀还能干嘛,宰杀切砍啊!
这该死的压迫感,茆七无比焦急,可手被绑死,刻刀拿不了,眼看男人步步接近,在这样下去就要任人宰割了!真是好奇害死猫,人在无语的时候,她甚至想笑。
所幸小腿能动,茆七赶忙蹭着脚底,一点点往后退。
“还在动?乖乖地,眼睛一闭就好了。”
男人是粗嗓,浑声诱哄,听着就跟用钝刀子磨茆七的皮肤一般,循序渐进地,磨到喉咙。她边退,浑身血液上涌,头皮发麻,喉口发紧。
该怎么办?倒一万步来说,茆七即使死了,也不想作为食物去给人裹腹,更何况她现在不想死。
视线里,是男人抬起落下的脚,茆七心中计策迅速生成:如果踢他脚跟,重心不稳他会摔倒,他手里有刀,还要防备倒下来时扎到她。夺刀,割绳,就能解脱。
说干就干,茆七蓄力到足部,绷紧肌肉,然后在男人抬起一只脚时,双腿绷直铲向他另只脚。
胖男人重量在这,集中攻一只脚更有胜算,摒足力道那下,震得茆七大腿轴发疼,该是有成效的。
哪想男人颠步晃了几晃,人没摔,茆七继续加码,臀足发力原地蹦了过去,再猛地一撞。砰一声响,男人终于摔趴下去,刀也铿锵落地。
茆七将刀踢到跟前,背身去凑。
刀是砍骨刀,刀身长又重,茆七被背手捆缚,两只手的活动空间有限,她右手捏住刀背,左手腕贴上刃尖,来回挪动磨割绳索。
男人倒地后有好几秒没动,茆七猜测可能是摔懵了,没缓过来。她抓紧时间割绳索,不敢放松警惕。
一股股拧结成的尼龙绳,艰难地割开第一股后,茆七没高兴多久,余光中男人的身背似乎动了下。
很微小的动作,茆七没去确认自己是否看错了,而是直接开始后退,后退过程中第二股绳断开。她心喜之余,猛然间瞥见男人的手扬高,一挥!
茆七忙打转躲开,就见一重物砸在她刚刚的位置,刀也丢了。近在身侧,她看清那是磨刀石。
“食物不听话了。”
茆七抬头,看到男人早就爬起身,也捡起了刀。她继续退,后背撞上什么,没后路了。
冰冷的质感,是解剖台吧。
胸口猛然一紧,茆七整个人被拎起,丢到解剖台上。冷冰冰的铁器,摔得她后背钝痛。
男人一手摁住茆七肩膀,一手握住砍刀,在解剖台边缘刮蹭,开刃。他居高俯视道:“让我想想,明天的菜单是什么……”
根据菜单,在考虑从哪个部位下刀是吗?肩膀上的力道将茆七死死钉在解剖台上,耳边呛呛的磨刀声,她现在真跟砧板上的肉一样了。
“鲜肉馄饨,用腿肉最嫩,青椒肉片,就用肋条肉炒,葱花排骨汤,当然要上好的心间排骨……”男人的目光随着话语,在茆七的身体部位间流转。
热切的眼光,晃动的冷光,逐渐汇集到茆七心口。
“啊,还有五香盐水肝。”男人松手在茆七胸脯拍了拍,戏谑道,“没几两肉,肝好像不够嫩啊……”
压制茆七的力道挪开了,她更好地在背后操作割绳索——刚刚被摔到解剖上那一下,刻刀从口袋掉出,她偷摸拾到手心。
“崩!崩!砰!”
解剖室外接连几下撞击。
茆七的心脏也跟着猛跳,是谁在外面?巡逻者,或是仲翰如?
男人充耳不闻,正要下刀,撞击声更深,更近了。他疑惑自语:“还有食物吗?”
眼前的食物差点意思,外边可能有更好的。
男人看看解剖室的自动门,再看看茆七,似是已经下了决定,砍刀挪至茆七喉口上方。
刻刀锋利,小巧且易操作,茆七很快割开绳索。她早有所防备,迅一发力,一脚踢开男人,鲤鱼打挺翻起身体,站到解剖台上。
男人被踢退两步,不可置信后,愤而举起砍刀上前。
绳索抖落在脚边,茆七全踢出去,男人抬臂去挡,她趁这当口跳下解剖台,拔腿朝自动门冲去!
外面有人,放进来,乱中才有一线生机,如果是巡逻者,茆七认了。如果是仲翰如……她匆匆回头,看到那把挥舞着的珵亮的砍刀,如果砍到身上,肉开骨断不在话下。
如果外面是仲翰如,那值了。
男人虽一身蛮劲,但那体型也拖累了速度,茆七已经揿下门开关,他才到跟前。
茆七挥出拳头,男人劈手挡掉,哈哈低笑起来。
“蠢女人,自不量力。”他识破茆七意图,笑她蜉蝣撼树。
手臂冷不丁有撕裂感,男人止住笑声,才发觉茆七握住一把小刀,扎进了自己小臂。
“你才蠢。”茆七说了今晚第一句话。
男人一把攮开茆七,拔下刻刀,丢开。血流出快,洇湿整条手臂,不过刀口不深,看着严重,其实只是皮肉伤。
但是也够让人不爽了,男人皱起凶横的眉,却见茆七已经开了第一道门,正要开第二道玻璃柜的门。
他大步上前擒扣茆七肩膀,扳身过来,随即扬手一巴掌扇在茆七脸上。
这一巴掌之重,使茆七耳道嗡鸣,眼冒金星,她甚至清晰地感觉到男人虎口的厚茧,像是常年抓刀造成的。她和男人现在的距离很近,可惜刻刀不在手上,攻不了他命门。
撞击声坚持不懈,不是打斗而搞出的动静,一般外面的声响也难以传进解剖室,只有是故意为之。
茆七确定仲翰如就在外面,他在找她。
男人见茆七呆若木鸡,以为她被自己扇晕了,手指抓绕那头长发,用力猛拽,将人拽倒在地。
他嫌头发不够趁手,手腕绕收两圈,觉得稳当了,一步步将茆七拖回解剖室。
在六层时,茆七也被拖行过,跟此时比,角度不同,因为头发承重,所以疼痛加剧。不过都不重要,第二道门她已经打开了,就一道缝,夜晚看不明显。
只要她给点提示,仲翰如就能发现。
“砰!”茆七一脚踹在门上。
男人停步,回头瞟了茆七一眼,只当她是拿东西泄愤。不过想想,这个“食物”并没有表现出恐惧,而是冷静反抗,肝脏也许不嫩,看来五香盐水肝的原材要另找。
茆七一直盯住最后一道门。
哗啦一声,重重一下。
玻璃柜门果然开了!门中立着的身影,茆七无比熟悉。
下一秒,外面乌泱泱的人挤进门中,影影绰绰,茆七也难以分辨谁是仲翰如了。
他在外面做了什么?怎么将人都引出来了?
男人也察觉门口异常了,加紧步速拖拽茆七。
“匕首!”
茆七骤然大喝一声。
简直添乱,男人用劲猛扯头发,要教训这个“食物”。
就见有什么掉落在地面,她不顾疼痛,身体硬是翻了个圈,手脚并用地趴起。男人见状手快一步跩扯头发,她再想有什么动作也被受制。
也许知道自己无法近身,她倒不妄动了,只用一只手覆扣住头顶,男人想,这是疼得受不了了吧?
哪成想,电光火石之间,她的另只手以迅猛之势抬高落下!
手心一下空了,男人才知道这个“食物”为了摆脱掣肘,竟一刀削掉自己长发。夜中匕首如蛇行一般游上,再猛地刺进他肩胛中。
“蠢货~”
冷淡的女声。
只感觉到侉嚓一响,身体如泄了力,轻了许多,男人发觉无法再控制那条胳膊,好像被整条卸断了似的。
可是他明明看到,自己的胳膊还在自己肩上,紧接着,疼痛如凶猛洪流一般撞开在身体内,绞进四肢百骸里。
“呃——啊!!!”
仲翰如那边,被巡逻者逼进解剖室。
茆七绕到男人身后,喊了声“小心”,也管不上仲翰如听到没有,一把将人推撞出去。
这人体格大,撞上去撂倒一片巡逻者。
好在左侧冲出条影子,上前抓住茆七的手,带她趁乱躲起来。
那边悉悉索索,含着咒骂起身的声响,听着没上前,或许在观望,怕有埋伏。
也可能正悄无声息地包围。
解剖室可藏之处太少,遮挡没几大用,找到解剖台后的茆七和仲翰如是迟早的事,茆七赶紧交换信息。
“我一醒就在这里,这是四层吧?怎么会有那么多巡逻者?”她附在仲翰如耳边,轻声说道。
仲翰如回:“我们现在在四层,我找不到你,不知道你的情况,才设法将巡逻者都引出来。”
这不理智,不像仲翰如平日的作为,茆七说:“别冲动,找不到也许没事,躲起来了。”
这样一下子对线太多巡逻者,对他们来说危险,也不利于查找通关要求。
他们手还牵着,仲翰如一直不松,反而越握越紧,“没有那些也许,幸好我找到你了。”
茆七没话了。
解剖室空旷,巡逻者那边仍旧没声响,估计在预谋围剿。
仲翰如终于松手,却是摸了摸茆七凌乱的头发,和她的脸。
茆七明白他的担心,低喃道:“我很好。”
仲翰如点点头,收回手,又被茆七握住了,就听见她说:“我下次出现还会在解剖室。”
这样说,给他心理准备,好妥善应对。
茆七又问:“你害怕吗?”
她声音轻松,但仲翰如仍承认,“怕。”
茆七安抚:“别怕,我在。”
第32章 【我是江宁,请通过好友申请,我……
别怕~
茆七没说假话, 她一睁眼就在自己的公寓,鹦鹉鱼真的在危险时刻跳缸了。
室内灯还亮着,窗外滴滴答答。
果然下雨了。
翻身拿手机时, 茆七嘶出一声, 脸好疼, 头也疼。
一看时间,还不到十二点。
茆七不能再入睡, 怕再进西北区精神病院就是修罗场。她想起白天跟鹦鹉鱼说的话,起身走到鱼缸前。
在椅子坐下,茆七半趴在工作台面, 侧脸看鹦鹉鱼游动。
“今晚要不是你们提前叫醒我,我还不知道逃出解剖室呢,谢谢你们了……”她自言自语,忽想起什么, 伸手一摸后脑。
“不是吧——”
一长声哀嚎。
茆七箭步冲到卫生间, 对镜子左看右看,之前实在着急,这头发削得乱七八糟,这边翘那边短的,真难看!
茆七捂脸后悔, 这下不用特意醒着, 她更睡不着了,这要怎么见人啊?
本身茆七也不是爱美的性子,这不是刚跟仲翰如现实见过, 还约了下次见的,这要怎么办啊?
颓丧地躺回床上,茆七辗转反侧, 时而呆望天花板,时而坐起捶被,无声呐喊。疯了好一会,她瞥见被扔到枕头边上的手机,思考片刻后,抓起解锁发微信。
茆七:【在吗?】
那天加过仲翰如微信,茆七就没给他发过消息,这是第一次。
茆七忐忑等待,这个点,正常都睡了,不知道他能看到吗?
手机静音,茆七盯到屏幕熄屏,叹气,烦自己磨磨蹭蹭,莫名其妙。
她打算躺下了,手机屏蓦然间亮了,心脏猛缩又猛跳,赶忙抓起手机看。
仲翰如:【在的,你还没睡?】
茆七:【没。】
仲翰如:【怎么?】
茆七:【想事情。】
仲翰如:【别想太多,伤神。】
【好。】回微信时,茆七嘴角微弯。
仲翰如:【听我妹说,你们小区遭贼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还是你害怕?】
茆七由坐变躺,抱着手机找个舒服的姿势,笑着回:【没发生什么,我不怕这个,我烦我头发短了,很丑。】
仲翰如:【不丑,女孩子好看。】
茆七:【我不是女孩子了,我三十了仲翰如,已经是晚婚晚育的年纪了。】
仲翰如:【三十也是女孩子,年纪不能代表什么,别自轻。】
茆七突然不知道怎么回了。
别自轻。
这三个字勾起她的回忆:
连珠村不是宁州县的土著村子,是从一九八零年开始接纳偏僻山区山民迁移而形成的村落。刘献金这脉在连珠村比较独大,村里大部分姓刘,也有一些其他姓氏的人家,不以采药谋食,而是做其他的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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