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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吻——胡萝南【完结】

时间:2025-02-07 14:35:30  作者:胡萝南【完结】
  刘妈虽然为祁家做事,心中到底有轻重,因此劝道:“太太,这恐怕……不太合适……”
  赵瑞仪瞪她一眼:“你还想不想干了?连我的吩咐都不听了吗?”
  刘妈左右为难,一时间还真不敢贸然动手。赵瑞仪怒不可遏:“好,好,你既然和老鼠见了猫似的怕她,我就自己来!”
  她立时上手推搡,果真要把祁纫夏推出屋子。
  到了这个地步,祁纫夏已经绝无忍让的道理,立刻反手推回去。
  谁知,赵瑞仪盛怒之下力气极大,牢牢地钳住祁纫夏的手臂。她勒令刘妈道:“刘妈!就在这里,给我搜她的身!”
  听见不用闹到公共场合去,刘妈大大松了一口气,对着苦苦挣脱赵瑞仪不得的祁纫夏象征性地说了一句“得罪”,便往她的口袋摸索去。
  祁纫夏悲愤交加,骤然爆发出一股力气,挣脱开赵瑞仪的钳制,紧紧攥住刘妈的手腕,“你们疯了!信不信我报警!”
  她的话音刚落,忽觉肩头一凉,竟是赵瑞仪一把将她短袖上衣的半边扯至上臂,整个肩头都暴露在空气中。
  趁祁纫夏单手还抓着刘妈,赵瑞仪轻而易举地制住她的另一只手,恶狠狠道:“刘妈,给我搜!”
  要论平时,赵瑞仪只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妇人,而面对祁纫夏,力气简直非同寻常。祁纫夏的手臂被她拽得生疼,眼看刘妈又要动手,情急之下,她低头一口咬在了赵瑞仪的胳膊上。
  “啊!”
  赵瑞仪尖叫一声,痛得立刻撒了手,捂着手臂上的一圈牙印,不敢置信:“你……你敢咬我?!”
  祁纫夏把衣服拉好,冷笑回敬:“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赵女士,你最好自重,否则可不只是留个印子这么简单。”
  刘妈早被吓得松手退开,心知这种局面自己绝不该掺和,识趣地退到了厨房。
  赵瑞仪又怎甘心自己落了下风,眼看搜身不成,怒火攻心之下,她顺手抄起旁边柜子上的苹果汁,直直朝着祁纫夏泼去。
  但祁纫夏早有防备,闪身一避,只有手背沾上了几滴黏腻。
  “哐”的一声。
  那只价格不菲的水晶玻璃杯,被赵瑞仪狠狠掼在了地上。
  “夏夏,瑞仪,你们……你们不要吵了……”
  不知什么时候,祁佩芳已从卧室里出来。她颤巍巍走着,身后跟着高举吊瓶的念姨,满脸的无可奈何。
  赵瑞仪毫无收敛之意,反而对着祁佩芳语气生硬道:“妈,这丫头不老实,看着清清白白一张脸,心里不知憋了什么坏水。这种人,绝对不能再进我们祁家的门。”
  祁佩芳一听,顿时忧心如焚,“瑞仪,夏夏是好孩子……”
  她生怕赵瑞仪再对祁纫夏发难,上前几步想要劝阻,却没看见地上正是赵瑞仪先前泼洒出来的苹果汁。
  一脚踏上去,祁佩芳瞬间打了滑,直挺挺地往后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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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
  医院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刺鼻。白大褂来来去去,衣角带去急促的风,空气浮尘在这风里打着旋。
  祁纫夏呆怔地靠着墙,耳边嘈杂,嗡嗡一片。
  半个小时之前,在祁佩芳即将摔倒在地的前一秒,念姨果断抛弃手里的吊瓶,扶住了祁佩芳。
  但人的反应毕竟需要时间,即便念姨已经足够快地伸手搀扶,祁佩芳依然受到了磕碰。更糟的是,她还出现了头晕、呼吸困难的症状,看起来很是危急。
  于是立刻被送进了医院急诊。
  没一会儿的功夫,祁建洲急匆匆地赶来了。
  接到赵瑞仪电话的时候,他本来还在公司开会。得知母亲莫名其妙进了急诊,他立刻撂下手边所有事情,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医院。
  “老祁!”
  一见到祁建洲,赵瑞仪立刻哭哭啼啼地扑了上去。
  “刚刚真是吓死我了……妈这几天情况才好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犯了高血压,还差点在地上滑倒。万幸念姨及时扶住,要是妈有个什么好歹,我也不活了!”
  祁建洲本来还存着问责的意思,见她如此,倒是不好发作,便问道:“医生怎么说?摔得严不严重?”
  赵瑞仪擦眼泪:“应该不严重,毕竟有人扶了一把。”
  她抬起手臂,那圈已经浅淡很多的齿痕便完整地显露在祁建洲面前。
  他遽然变了脸色,拉过她手臂问:“这是怎么回事?”
  目的达成,赵瑞仪心中窃喜,但面子上仍假意要遮掩:“没什么,是我不小心。”
  祁建洲皱眉:“荒唐。这明明是牙印,怎么可能不小心?”
  赵瑞仪轻轻一叹。
  在祁建洲看不见的地方,她阴冷的目光如蛇信子,缓缓舐过祁纫夏的面庞。
  “是……”赵瑞仪抬手,指向角落,“她。”
  祁建洲顺着她所指的放向看去,这才注意到缄默不语的祁纫夏,震惊之余,更是怒从心头起。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上前质问,“瑞仪手上的痕迹,是你弄的?”
  祁纫夏目无焦距地点头。
  “谁允许你进家门的?”
  祁纫夏沉默。
  念姨到底是无辜的,她想。
  而这反倒激怒了祁建洲。他声音拔高八度,严厉斥问:“没有我的同意,你是怎么进的门?!”
  听见丈夫对祁纫夏毫不留情面的话语,赵瑞仪心里简直不能更痛快。
  “大概是家里哪个不长眼的佣人放进来的。”她擦了擦眼角,“老祁,这丫头的脾气实在坏,我只是问了两句话,她上来就动口,要不是我拼命挣扎,恐怕都要见血了。”
  她故作可怜的姿态扮得相当纯熟,泫然欲泣的模样,仿佛真的历经的千钧一发的惊险时刻。
  祁建洲本就急火攻心,哪里经得起这样渲染夸大,当即就气血上涌,扬手给了祁纫夏一个耳光。
  “啪”一声。
  祁纫夏白皙的脸颊上,多了一个鲜红的五指印。
  这一巴掌,祁建洲用了十足的力气,祁纫夏被打得偏过头去,甚至出现了短暂的耳鸣。
  走廊上人来人往,如此动静,引得不少人侧目看来,窃窃私语。
  他人的不幸固然惊心。
  但为此驻足两三秒,已是陌生人情绪触动的极限。熙熙攘攘依旧,像一出没有看客的默剧。
  祁纫夏的大脑一片空白。
  打回去。
  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说。
  打回去吧,理智不要紧,后果也不要紧。
  他才是所有不幸的始作俑者,你应该还手,这是你的正当权利。
  她缓缓地转回头,眼底只有森然锐利的恨,逐一从祁建洲和赵瑞仪脸上剜过。
  手背上似乎还残留着苹果汁黏腻的触感,像粘上一块甩不脱的膏药。
  让人犯恶心。
  祁纫夏慢慢抬起手。
  余光却在此时突然发挥了作用。
  从走廊尽头的电梯口处,走过来三个分外眼熟的人影。
  祁纫夏投去目光,看清来人后,浑身蓦地一震——
  祁家兄弟打头,谈铮跟在他们身后。
  指甲在掌心掐出了极深的痕迹,仿佛四弯发白的月牙,烙印入了肌理。祁纫夏被痛觉警醒,怔怔地放下手。
  “爸,妈,奶奶还没出来吗?”祁辰喘着粗气问。
  接到赵瑞仪电话时,他们和谈铮还在十公里之外的一家私人会所,得知奶奶出事,便当机立断地赶了过来。
  祁越往紧闭的急诊室门张望一眼,问:“奶奶在家待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摔跤?念姨怎么照顾的?”
  祁建洲颤着手指,指着祁纫夏,仿佛真的气愤到了极点。
  赵瑞仪阴阳怪气:“那就要问问某个人是怎么进了我们家的。没她闹这一场,你们奶奶哪里会倒这个霉。”
  祁越紧拧着眉头,不掩厌恶地瞟了眼祁纫夏。习惯使然,他几乎就要张口嘲讽,但话即将脱口而出的瞬间,祁越忽然想到了和谈铮的那个赌约。
  而现在,双方当事人都在场。
  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看戏机会吗?
  他不怀好意地微笑,给身边的祁辰使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两人默契地没接赵瑞仪的话,只等谈铮开口。
  眼看两个儿子破天荒地没有附和自己,赵瑞仪很是不解,咬咬牙,添油加醋道:“这个死丫头自己胆大包天私闯民宅,我不过说了两句,她上来就要和我动手。你们奶奶被惊动,出来劝架,才会滑倒!”
  祁越这下倒是有了反应:“她和您动手?”
  赵瑞仪生怕他们兄弟俩不信似的,立刻亮出胳膊上那圈又淡了不少的齿痕,“我还能骗你?看,这就是证据!”
  兄弟俩一对视,面色都不太好看。祁越尚且能维持理智,祁辰却是个还在青春期的毛头小子,当即就气势汹汹地挽起袖子对祁纫夏道:“你好大的胆子!这可是我妈!”
  祁纫夏这会儿的理智已经完全回笼,知道现在一对多的局势对自己完全不利,对于祁辰的质问,干脆置若罔闻。
  “阿姨,您手臂上的伤要紧吗?”
  旁观了许久,谈铮的介入来得出其不意,“刚好这里就是急诊,要不,您也去看看伤情吧。”
  赵瑞仪一愣,“这……也总要分个轻重缓急啊。老太太的情况比我严重多了,我得在这儿守着,哪分得开身去看医生。”
  谈铮从祁越身后缓步而出,不动声色地挡在祁纫夏面前,“阿姨,您别担心,我们就等在这里,都能照顾祁奶奶。听您形容当时的情形,似乎也很危急,还是去找医生看看比较保险。”
  刚才还把齿印当做负伤勋章一般的赵瑞仪,现在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臂,暗中恨恨地想,这丫头真是懂得使巧劲,那下明明那么疼,留下的印子居然不深,从家到医院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淡了大半。
  拿这种伤情去看急诊,怕是要被医生当做浪费医疗资源的傻子。
  她讪讪,“哎……我这个做长辈的,也不会和小辈较那种真……”
  不过她很快就夺回了话语权:“我么,倒是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妈。祁纫夏,你对得起你奶奶吗?她那么疼你,你恩将仇报把人害进了医院,怎么还好意思站在这里?”
  这话正中祁建洲痛点。
  他的气本来就没消,经赵瑞仪再一强调,更是笃定事情的最大祸首就是祁纫夏。
  他深吸一口气,正打算继续面对面痛斥她一顿,忽而惊觉谈铮已经把人挡了个严严实实。
  “小铮,”面对谈铮,祁建洲好歹还能保持体面,“你让一让,我和她说几句话。”
  语气虽是商量,但在场人心照不宣:谈铮没有立场阻拦。
  更何况,现在的谈铮,有求于祁家。
  祁越和祁辰抱着胳膊打定主意要看好戏,赵瑞仪巴不得煽风点火,谈铮环视一圈,难免替祁纫夏感到四面楚歌。
  除了他,这里不会有人为她说话。
  站在谈铮的身后,祁纫夏只想冷笑。
  祁建洲采用了一套更婉转的说辞,所谓的“说两句话”,不过就是他单方面的情绪宣泄,从她的身世,到李素兰的为人品行,再到一连串莫须有的罪名,桩桩件件,都是投放他怒气的靶子。
  早不是头一回了。
  严格来说,要不是谈铮在这里,祁建洲根本不会等到现在才对她发难——在那一耳光之后,就该接踵而至了。
  对。
  谈铮。
  如濒临虚脱力尽时,突然的一剂强心针,祁纫夏如梦初醒。
  她抬眸,那人宽阔挺拔的背影,沉默地矗立在自己身前,投下如山岳一般的影子。
  就像从前的许多次。
  而祁建洲和赵瑞仪竟然未曾把怒火转移到他身上半分。
  甚至,连祁越和祁辰都和他相处得不错。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大胆到离谱的念头,闪现在祁纫夏的脑海里。
  如果,她和谈铮的关系更近一步……
  祁家人,会怎样?
  生气?疏远?
  还是……
  顶着祁建洲如炬的目光,谈铮沉吟了很久。
  都说时过境迁,他本以为,这么些年过去,哪怕赵瑞仪依旧仇视祁纫夏,祁建洲这个亲爸,至少能缓和些许。可没想到,今天的架势,分明就是愈演愈烈了。
  祁越和祁辰就差把“看热闹不嫌事大”写在脸上。如果眼神能够说话,谈铮猜想,他们想说的一定是——
  “在我们家和祁纫夏之间选一个吧,谈铮哥。”
  难道他们还在想着那个赌约吗?
  谈铮微有不悦。
  但同时,他亦深深明白,祁家正经的一把手祁建洲就在这里,得罪他,对自己而言没有半点好处。
  他的心里天人交战。
  就在这种僵持已经到了非破局不可的时候,他忽然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拉住。
  谈铮本能地回过头,映入他视线的,却是祁纫夏蓄着水雾的一双眼。
  她什么也没说,谈铮却从那双眼睛里读懂了一切——
  她在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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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夏:
  我哭了。
  我装的。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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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铮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不是没见过祁纫夏哭。
  就在两人第一次见面那会儿,祁纫夏还是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站在祁家门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少年谈铮深以为奇,上前问了缘由,从小姑娘含含糊糊的只言片语中得知,是被祁家那两兄弟联手捉弄了。
  他有点气性,更有主意,三言两语把人哄好,进了祁家,和祁越旁敲侧击,这才知道祁纫夏的身世。
  看来问题还挺复杂。
  从祁家出来,已是两小时之后的事,谈铮没有想到,小姑娘竟然还等在那里。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明明打定主意不要多管祁家的私事,却还是弯腰对她说道:“如果他们下次还欺负你,记着——打回去。”
  小姑娘的表情,如同听见了天方夜谭,眨巴两下通红的眼睛:“这……可以吗?”
  谈铮失笑:“怎么不可以?你又不是沙袋,凭什么只有受欺负的份?”
  他想了想,又补充:“当然了,也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别留下证据。”
  说这话时,谈铮绝对预料不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行动力竟然如此之强。仅在一周后,抱头痛哭的主角,就变成了祁辰。
  七岁的小胖子词不达意,千方百计地证明他磕掉的那半颗门牙,和祁纫夏有脱不开的关系。饶是宠孩子的祁建洲也有些怀疑,但还是把人叫到了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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