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高仰着纤细莹白的脖颈,从那强势闯进到打震的齿关里,勾出一截水红唇舌,整个车厢弥漫着令人心惊耳热的涟动。
他吻得尽心尽力心无旁骛,也不允许她有丝毫神魂恍惚的时刻,他要她此一刻倾注心力只在他这里。
那些曾以为固若金汤的心墙,早已生出裂痕,彻底失守不过是顷刻之间。
迟漪以臂抵挡的姿势,渐渐软化为抱住他的肩臂,给予他一份回应,不顾窗外有野生动物途径的风吹草动声,靳向东微有用力地咬过她的下唇,带着惩戒的意味磨了磨。
迟漪疼得哼声,要把人推开,然而一吻结束,靳向东便俯低头颅去吻那短袖圆领的边沿,继而轻咬住她肩头,‘卡哒’一声安全带解了开,他单臂托稳浑圆,把人从副驾驶座上抱到身前,稳稳坐实。
知他心中不满,迟漪用力去抱他的脖颈,男人清冽洁净的气息扑萦在她身前,她深吸着气,咬牙道:“靳向东,我知我眼界浅,看待问题不如你深刻……可、可是你更清楚,我说得这些,就是铺开在我们眼前的事实,改变不了。”
“走完一条路太过漫长了,我们陪着对方先走一段……不好吗?”
言至此,迟漪有些难过地想:爱人这件事,难道一定是需要一种身份,才能拥有资格继续爱下去的吗?
可是她所察所知的世界里,只剩下迟曼君的前车之鉴,告诉了她另一个不正确却足够现实的道理:维持一段稳定的,或是具备法律所承认的关系,并不一定是保护,或许也可以成为一道枷锁。
一道缚住你所有人生自由,足够令你万劫不复的枷锁。
迟曼君曾经拥有这道枷锁,她也曾经拥有,两条锁链来自同一个男人,是迟漪的生父。
她不是私生女,可后来为了挣脱这一道无比沉重的锁链,逃离那个男人,她和迟曼君都必须要脱胎换骨,换一个崭新的身份。
温柔里苟且,未尝不是好事。
正因为,她做不到时时刻刻都活在清醒的痛苦里,才要为自己造一场短暂的镜花水月。
……
身前的动作忽而停下,他以鼻骨蹭过她锁骨的位置,热息洒落在那一片莹白上,靳向东沉着声线:“迟漪,就算只走一段路,你也可以有身份,也可以光明正大。”
迟漪屏住呼吸,用尽所有冷静去阐述:“大哥比我见得更多,你们这般家世的贵公子身边总有那么一两个女伴,我都懂的。我的存在,其实、可以不必你有为难,我可以不要——”
男人清朗的声音打断她:“迟漪,先听我说好吗?”
“靳仲琨和我母亲算不上体面分开,最早的时候,他就在外面养女人。你知道,靳知恒只比我小三岁,那算起来他和我母亲新婚才一年多时间,就已经出轨了。”
迟漪在他沉静的声线里,心脏猛地一颤,睫毛微抬,她的视野里透过后座的那块玻璃,外面是一望无际的空旷幽暗,这样涉及到家庭的话题才是他们之间彻底的禁忌。
然而,靳向东的语调是那么慢条斯理,同她继续说:“我母亲刚离婚那一阵,其实过得很不好,身体、还有心理上。所以有那么几年,我恨透了他。可那时候,我祖父祖母健在,不能让他们为难,也不能让他们觉得是我母亲的情绪感染到我,为她扣上一顶没有教养好我的罪名,所以我得藏起那些恨,但从此之后,我最厌恶像他那样的人。所以,我不会让自己成为他那样的人,更不可能在外面养一个情人。”
“迟漪,你年龄小,也许听不明白我的意思。可是你要往后再想一想,等你二十八岁回头望一望,那个曾被你以‘温如其玉’四个字形容过的男人。最后能给你的,只是那么一段雾里看花,似是而非的感情,多么微不足道?又怎配得上乱你心曲?不要自己先看低了自己。”
灯下,他看住她的那双眼睛深邃而沉静,无端令人心里隐隐燃烧起一种名为情动的缱绻,迟漪看得失神,眸底蒙住一层朦胧的纱,也许是灯影晃过,又或许是强忍不肯落的泪光,总之她感觉自己看不太清了。
唇喉哽涩着分泌液体,她微张了下唇,却只能别过面颊,掩盖情绪。
靳向东久久看着她,蓦地低笑,话她一声“傻女”。
停一次呼吸的间隙,他渐渐敛去了笑,神态复又认真严肃起来,温热呼吸拂过她雪白颈间:“我想告诉你,既然要开始,我们之间也可以清清白白地开始。”
分明车窗都已关上,可为什么迟漪觉得原野上的风仍能灌穿她泛凉的身体皮肤呢?
她想,他怎会配不上。
与君同行,短短一程山水路,足够伴着她往后的日日夜夜,柔肠百转,情思难解。
迟漪慢慢将脸颊埋进他的脖颈间,鼻尖轻轻刮蹭着他的皮肤,呼吸里是他身上洁净的气息,很好闻,令心沉静。
“靳向东。”
“嗯?”
迟漪闭上眼睫,呼吸几乎轻微到不可闻地再度念一声他的名字:“靳向东,可是……我以为我给你的,已经是我能给出的、所有了。”
这句话里饱含的绝非只是一层意思。
靳向东目光骤然一暗,追逐着所有的蛛丝马迹去寻一个答案,怪他步步紧逼,迫切想要得到她,留住她,才令她生出惶惶退惧之意。
他想道歉,却始终觉得他的罪过太重太深,一句微末的道歉轻如鸿毛,怎够审判。
迟漪眼泪仍在眼眶打着转,她不想脆弱至此,咬紧唇,尽量不打颤地瓮声问:“我们这次算吵架之后,真的和好了吗……”
靳向东轻拍着她纤薄背脊,声音清淡同她陈述,又如应诺般深重回答她:“不是吵架,只是发生了分歧和冲突,我们刚才只是在解决和探讨问题。迟漪,我不会和你吵架。”
心脏在他给予的温柔里,一顿一顿地发疼发紧,那些穿过平原丛林的热风好似也呼啸着穿透了她的整个胸腔。
迟漪吸了吸鼻子,问:“那明天,还可以在这里看到象群吗?”
“可以。”
靳向东轻轻拥着她,也将下颌落在她头顶,以一种最亲密无间的拥抱姿势安抚着她,语调低沉到几乎极尽的温柔,同她慢声话:“等到六月下旬,我安排时间,我们一起去肯尼亚看一场真正的动物迁徙。”
“靳董不是很忙的吗?我那时看见德叔给你排的行程,密密麻麻的,真是好长一页。”
听完她夸张语态,靳向东微眯了眯眼,似有若无地迎合着她点头,微叹说:“确实有些分身乏术,毕竟下半年那些行程多且重要。”
话语轻顿,察觉到她的变化,靳向东眼底那份气定神闲的神情倏尔转变,饱满的喉结上下咽动,细致地自她那张微红的脸庞逡巡一圈,他复又低下头,气息灼热地亲吻着迟漪的嘴唇。
低缱的嗓音里仿佛藏着对她无底线的纵容:
“可那又能怎么办,你在我这里,独享一切优先权。”
第36章 36# 我暂时不想沦落到当禽兽的地步……
因过分“器重”和“期待”, 他爷爷靳章霖尚在人间时,对他这个长孙可谓是严苛规训,不由他有半分的行差踏错之举。
时刻戒训着, 他作为靳家灌注心血最多的继承人:要端方持重,要克己复礼, 要知行合一,更要懂得自我规训与约束。
东寰是一艘承载着无数人的无比庞大的巨舰, 而在靳向东成为掌舵人后,每日所要经手的,小至各重要项目的大小文件标tຊ书邮件,大至出席全球各地高层决策会议、应邀前往全球商业峰会、晚宴social、品牌发布会、再至应对各方审查, 与当地政要富绅进行周旋……
这其间之事, 多到数不胜数, 而他却须做到方方面面的周全妥帖,不受旁人指摘。
今年下半年行程, 靳向东之前在德叔那里扫过一眼, 确如她所说,铺满不止一整页的Excel, 标红不少。
诸事缠身,责任重大, 他是大老板, 也是真的大忙人。
但即便如此, 大忙人总归也是人,也会腾出时间去陪自己身边重要的人。
这件事,迟漪之前从德叔那里已了解一星半点,后来自己再根据他身边人的只言片语里得到印证的。
【靳生很忙,但每年都有安排时间留在京市陪老太太, 凡在身边,对老太太的事情,他总是亲力亲为。】
【他一年到头留法时间,不算短。】
因为他的母亲与小妹,皆定居在法国。
时间于他而言,紧凑且宝贵,只用在该用之人身上。
而今,靳向东却又说:她独享一切优先权。
这句话从这个男人口中说出来,给人带来的眩晕感到何种地步呢?大概是一壶珍藏在箱底的陈年美酿取出来,灌入喉舌,淌过人的五脏六腑,渐渐在胃里发酵之后,所带来的极致熏醉感,后劲猛烈。
这一场幻梦泡影,浸着令人沉醉的夜晚,难以转醒。
吉普车重新发动,开至营地规划的停车坪内。
奇特旺地处广袤平原,曾是皇家猎场。他们所到这一带属于无人区,入夜之后便会刮起阵阵长风。
迟漪下车前被靳向东按着肩头,披挂上他那件分量质感极佳的手工西服外套,“昼夜温差大,这里医疗水平也不比国内,别感冒。”
她仰眸看着薄衫长裤的他,“大哥不冷吗?”
“比你抗冻。”
落下这句,车门跟着落锁,男人已十分自然地牵住她的手往营地里走,头顶天空星月布满且明亮,迟漪掠一眼璨璨星河,复又低睫,肩上西服他穿过半日,尚沾着他的一点余温。
感官时刻被他轻易攻陷侵袭着,那些萦绕在内的丝丝缕缕的荷尔蒙气息层层裹挟住迟漪的身体,似刚车内坐他膝头,那一个严密不透的拥抱。
这片营地是这块区域的野生动物救助站所在,管理者是位年约五十的女性,女人形貌亲和高瘦,气质像极一名高校教授。
当两人走进去时,她便当即放下手中事物迎上来。
“Hi,Ethan,好久不见。”
有关他的英文名,之前那张名片上就有备注,迟漪一直知道,只是乍然听见别人唤,还是忍不住抬眸望他一眼,如同他混带着戏谑口吻一声声在她耳边唤着‘Celia’,如出一辙。
男人何其敏锐,在她目光悄然投来的同时,靳向东微敛长睫,目光锁住她融在朦胧光影里艳生生的一张脸,捕捉到她瞳仁的轻颤,男人扯了下唇,眼底泛起浅笑,只停两秒,注意力便又收回正题上。
靳向东轻颔首,同对方握手:“好久不见。”
随后,他低眸再度将目光放回迟漪这里,继续为两人作介绍:“这位是Lisa,这里的管理者,也是我的一位朋友。”
Lisa是中英混血,身上流着一半国人血统,基本能听懂中文,颇为热情地同迟漪用英文交流:“你好,亲爱的,很高兴能见到你。”
迟漪以小辈的礼仪同对方握手,交换英文名。
简短的会面交流后,Lisa便先引着二人进一间木屋里,熟悉的食物香气扑面迎来,桌上布着热气腾腾的中餐,好难一见,迟漪当下肚子便不争气地咕噜一声。
很轻微,屋子里也有些脚步往来声,大抵是没引人注意到。
一席晚餐吃到七八分饱,尼泊尔时间已至晚上九点。
为保障野生动物生长环境平衡,基地整体外观都以木屋搭建而成,占地面积不大,救助团队也只不到十人,当然所分配的房间数量也是有限的。
一路从营地的东面走至西面二楼,其实不过短短几分钟路程。
迟漪走在靳向东身侧,打量过四周一圈,有些好奇地仰头问他:“大哥和Lisa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从第一面时,她其实就很好奇,分明两人年龄差距至少隔着十几岁。
“我那时在英国读书,正好有点闲钱,机缘巧合,投了一笔给到Lisa的保护基地,后来每到尼泊尔,Lisa都会邀我过来看一看她的成果。”
不仅是分享喜悦,另一方面,也算是让这位金主看见,这些钱一分也没有打水漂。
头顶星河璀璨,她明亮的眼弯起弧度,望向他:“那感觉大哥好厉害喔,好像做什么事都能如鱼得水。”
靳向东垂下眼帘,睇过月色里她白净的侧脸,清淡嗓音笑她:“傻女。”
脚步停了,Lisa领着两人已到房门前,同迟漪指了指一应的洗漱物品,又同她指一指走廊尽头位置:“亲爱的Celia,今晚恐怕要先委屈你一下,条件有限,简单洗漱可以在屋里,但洗澡和上厕所都需要到公共区域。不过,每个房间都有备户外手电,夜里要实在害怕,可以让Ethan陪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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