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什么样,不是早已袒露得够清楚了。何必再装模作样。
“嗯。”靳向东眼底淌着些经她点拨后的一番了然,徐徐说:“一时忘了,我还捏着你这个把柄。”
“都同你讲清楚喽,我当时成年了……”
“不是圣诞节那天?”男人指尖掸落了一截清灰,他阔步走过来,坐回床沿,捏捏她的脸颊,笑话她:“小朋友。”
那时,马术俱乐部与他狭路相逢,火红色山茶花落了满地,她一身粉裙迤逦,坐在长长的青石板台阶上。
亮晶晶的眼睛望住他,扮作低低怯怯的模样讹他一块蓝莓蛋糕,要他纡尊降贵当回司机,这事抵赖不了。
回忆也许是同时闪过他们眼前。
靳向东还记得她那时眉眼委屈的模样,于是问:“一直没机会问你,那时过生日,怎么连一份蛋糕都没有?”
“被忘记了呀。”迟漪心里划过一点落寞的情绪,很快又用释然轻快的口吻说:“可是,大哥给我补上了,虽然是我耍诈讹来的,那天也很高兴了。”
靳向东目光停在她垂阖长睫处,顿了顿,嗤道:“傻不傻。”
其实已经过去很久,可不知为何听到他这一句,心里仍能骤生酸楚,像是一颗尚未成熟的青橙,果实剖开,溢出苦涩难咽的汁水。
迟漪皱了皱鼻子,张开双手要抱,骄横得很,靳向东便听命似的把她捞抱进怀里,任她蹭着舒服姿势窝着,侧颊靠着他胸膛,耳边尽是男人心口那些凌乱无章的心跳沉沉作响。
迟漪眼波转过,落在那夜里的一点红光,微顷了身,就着他指间吸了一口他的烟。
半开窗格透来夜风一卷,顷刻拂散了她红唇白齿间吐出的半个未成形的烟圈。
夜里作案速度快且准,像极了一个惯犯。
靳向东微眯了眼,掐住那犯案选手盈盈一捻细腰,大拇指叩摁住腰心地带,他已熟悉透了那里一寸寸的敏感,迟漪背脊瞬间僵得发软,双手伏支在他心口,认错态度端正:“我就想尝一尝……”
“想尝什么?”
可能是夜里那些情.欲浓,难以化开,迟漪格外渴念着与他肌肤相贴的感觉,给她一种能被短暂的包容与保护的安全。她脆生生地笑了笑,说:“尝一尝,能令大哥迷恋的是何种滋味。”
细绵的声落进了风里,挑动着靳向东的神经,那些自以为尝过一番便能克制下来,持续延长的恒久耐力,在这一刻令他发出深刻自省。
或许是这些年来习惯了居高临下的骄傲,令他判断失误,低估她影响力的同时,也一并高估了自己的道德底线。
布料绷得他额间布汗,隆起难以忽视的阴影块。
迟漪微敛浓睫,目光直直盯着那里持续不断的变化膨胀,吞咽声很轻,几秒过去,她愣一愣,还是能被震惊到,怎么能这般没完没了?
那一点趁着夜黑风高把早晚都要尝一回的事的坏心思,此刻在心中重重敲响退堂鼓。
睫毛轻颤着抬起,靳向东低头,目光幽深灼暗地已看了她好片刻,他慢条斯理地呷一口快要燃尽的烟,再度俯首吻下来,烟丝尽数渡进了她水红唇舌,同一种沉香气味占满彼此口腔,乃至呼吸。
接吻换气,仍是她难以攻克的难题,吻至她喘地密而紧了,男人穿.插.进她乌发里的手掌力道才轻轻地松开。
靳向东盯着她湿漉的眼,问:“说说,什么滋味?”
她身上还腻着黏湿的薄汗,体温也节节攀高,那一瞬,只觉得舱室里的难捱程度,何以及得上由他亲手挑起的。
“算……算不算,我们抽过同一支事后烟?”
“不能算,留到下次。”
迟漪乱得不行,却偏也要从他那里获取一些微末的同等感受,“大哥,你真的能忍吗?”
她有一副极其清灵的嗓音,里头还带着些天真的惊叹。
无形中勾人得要命。
撑得发疼,他闭了闭眼,深呼吸,大概用尽毕生的那点清心寡欲去克服,然而小姑娘却丝毫不嫌事大,探手勾下那极具弹性的腰带,沉沉一道笔直的影砸下来。
直抵她手掌心。
“迟漪……哪里学得这些?”靳向东一把扣住她的腕,微眯眼眸,里头满是警告。
“男人、都可以无师自通,女人为什么不可以?”
她说得心虚,其实是留学期间看过几回电影,循着电影画面,她有模学样的,把坏的基本都记得深刻些。
咽了咽唾沫,迟漪又要在他雷区去踩:“而且,就算我有——”
“别提其他人。”
就当她与旁人拍拖暧昧过,只要不提,他就当做他们都没有过。
靳向东深深吻过她的唇把话全堵回去,继而往下亲她脖颈、耳垂,声息凌乱:“你再这样,我也顾不得别的,真办了你。”
不然,显得他实在不够男人。
指间那点烟早燃尽落在地板上,缠着烟丝气的大掌抚上去,揉捏力重,他吻得深一阵,堵着喉舌,口齿分泌出津液在清白月色里晶莹剔透。
都做到这一步了,迟漪鼓足勇气,问他:“哥哥,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否则,这么多回,为什么还是停在这一步呢?
摇摇晃晃的夜,她喘息急促着,身前吃得一痛,迷濛地听见男人喑哑异常的音色同她说:“没打算在这里,所以也没准备。”
“毕竟是第一次,想着等我们回去再好好对待。”
“第一次吗?”话刚出口,唇上便被他长指摁住,迟漪被他的举动逗笑,藏在阴影里的结痂膝盖都蹭动得发疼,脆生生笑过一阵后,她拂开男人的手指,弯月般的眼睛满是天真的疑惑,慢悠悠问:“大哥……居然还有这种情结吗?”
“小姐,现在不是讨论姿势情结爱好的好时间。”男人无奈瞥她一眼,伸手不再顾忌地教她去握,堪堪只能圈住一半,已教她无法想像如何才够契合。
他慢条斯理地停顿一息,这事上,男人也要拥有绝对的强势与掌控权,极具压迫的目光游离在她脸颊,同她商量道:“你真想在这种环境里试一下,我也可以配合。”
“张开。”
绝对命令的口吻。
迟漪想到那庞大的阴影体,心脏猛地颤一下,细若蚊呐地投降:“我不敢了,哥哥……”
后半夜,清理狼藉过后,仍旧能听见门窗外响的风,伴着动物窸窣的声音,屋里那些潮热气味弥散,充盈着柠檬的洁净香气。
迟漪到底是受了点惩罚,磨得靡红一片,如一尾涸水的漂亮金鱼,她闭眼去抿他递过来的一杯满满当当的水。
纱帘拉紧,她却无比清楚,窗外是何其的明亮月色,星罗棋布点tຊ亮了那片深灰天幕,照了一地清白的光。
靳向东就着她剩下的半杯水饮尽,躺在了她身边,从背后轻环住她,相依而眠。
同他在一起,总要频频失控,痴缠缱绻着胡作非为好几场。
令人于沉溺中去想,爱的前身,是否建立在对彼此无休无止的贪婪情.欲里
手背压在脸颊下,一双黑亮瞳仁忽闪忽闪,迟漪视线放在微微晃荡的幔帘上,今夜掀过,即将是崭新的一日,能覆盖掉前夜情中沉沦,而在此之前,余温犹热。
迟漪微微阖着眼帘,浓长睫毛跟着垂下,投一层淡淡的阴影。
她突然说:“其实,我逃学了。”
靳向东‘嗯’了一声,不急不缓回:“终于肯主动同我说一回。”
她唇角翘起,有些发苦:“你原来知道……”
“想见一个我,倒也不至于令你能不辞辛苦地过来,想来是遇见什么不高兴的事了。”
迟漪脸颊蹭了蹭他掌心,疑惑了声:“大哥既然什么都能猜准,我还以为,你也会像小说电视里的霸总一样,问我受谁欺负了,然后‘天、凉、王、破’呢。”
“抱歉,现在是法治文明社会。很失望吗?”
她挑眉:“少少失望。”
“迟漪,先前没同你说到这一层是我疏忽。”靳向东的声音变得严肃正色起来,“我把我的心意同你讲明了,很多你的事,我可以通过别的方式知道,或是推测出来,但我并不想这样做,这样会剥夺你是否想要倾诉的权利,我想等你愿意告诉,需要我的帮助,或是安慰。”
话题引到这,靳向东手掌探下去,指腹轻轻触碰到她一直以来隐藏起来的伤口边缘,感受到她瑟缩的反应强烈,心脏发沉得厉害,影响了他的声息:“只有你愿意说,那么一切才会有意义。明唔明?”
他讲得语重心长,似谆谆教导的长者般引导着她——他要她的坦诚,哪怕一分。
迟漪听话地点点头,笑说:“大哥变得好严肃喔。”
“想要你把这些话认认真真听到心里去,只能采取这种措施。”靳向东缓着气息,手臂把人抱得更紧了些,话音里多了点无奈纵容:“告诉我,你现在想说什么?”
他总能这般敏锐,洞悉人心。
迟漪这次想用最诙谐温和的方式同他告别,回巴黎意味着什么,她隐有猜测,可怎么办呢?与外界断连的这几十个小时里,她无法准确得知是否有变故,而目前迟曼君在这期间得知自己的‘威胁失效’又会生出怎样的怒火来对她?
她只是一个小女孩,想要抵抗一切,也要讲究对的方式方法,曾经那些想要借他之手的想法,都在也可能会因此伤害到他的这项隐患里,犹豫停顿了。
他要的坦诚,可否再多等她一阵呢?
迟漪忍住喉咙的灼痛,故作轻松地说:“喺要返去巴黎读书啦。不然,到时我是真毕不了业,以后拿不到文凭,连东寰的保洁阿嬷都不如呢,冇前程喽。”
靳向东听得失笑一阵:“哪有这么夸张,再不成,还有我给你开后门。”
“就这么夸张!是大哥身居高位,不懂得民间疾苦嘛。”
刻意忽略他的后半句,靳向东偏了下巴,亲一亲她头发,默一默,又问:“打算什么时候走?我提前安排私人机给你,返程时间长,你能舒服些。”
“我哪里要那么大排场,你再这样,我都该学会如何恃宠而骄啦。况且,审批航线也好费功夫,我坐民航更方便。”离别在即,迟漪心里又烫又软,从被子里翻过身,主动地与他紧密相拥,脸颊紧埋在他流畅分明的锁骨位置,她的音调有些闷地玩笑说:“大哥要是真心疼我,不如给我升个舱好啦?”
靳向东闭着眼,低头吻她轻颤的眼皮:“知你学业更重,私心里却还是想留你在身边多一阵。”
迟漪心里一阵一阵的酸感流动,却只能扮作轻快音色同他撒一撒娇,“你知,我要读书,现在不行的。”
她有她必须回巴黎的理由,而他也不能为了她抛下早已拟定好的行程与团队,这是他们谁也无法轻易左右的现状。
靳向东锢着她腰静抱了她一会儿,微叹息笑说:“不敢做误迟小姐前程的罪人,巴黎等着我。”
迟漪没应声,只轻点头,睫毛不知不觉地湿了,头顶落下他低沉缱绻的下一句。
“还有,记得WhatsApp我。”
第38章 38# 她最想毁灭的是自己
私人飞机于早晨六点半落地巴黎戴高乐国际机场。
舷梯降下时, 舱门外的天色灰濛濛亮着,不见丝毫阳光透过云层,白与灰蓝的色调隔开, 呈现一条平整的分界线。
迟漪站在风口,眸珠沉静盯着上方天空, 片晌,她敛了视线自前方机组人员那端轻轻越过, 继而往前走,跨过舱门踩上舷梯时,肩上忽地落下一张崭新的温暖的羊绒披肩。
轻薄的一张,自上而下盖住她半个身体。
迟漪抬起目光, 睫毛在风里轻抖一下, 看清楚身后站着的, 是那名有过短暂交集的空姐。
空姐叫黛西,同她莞尔一笑, 又递过去一把黑色雨伞:“迟小姐, 一会儿可能会下雨,以防万一。”
披肩, 雨伞,还有之前那一条未摘吊牌的崭新衣裙。
黛西之前的善心好意, 她都心领且感激, 可平白无故拿人东西总是不好的, 先前那条裙子,迟漪提议过她想买下的,黛西却拒绝了。
而现在,又多出这些……
迟漪微抿唇,“其实就算下雨, 我打个车回家一路上也用不到的。”
“迟小姐不必有负担。”黛西见此忽压低音量,凑近她些,把披肩面料的一角翻开指了指,故作神秘一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瞧,loro piana的成衣品质,我一个打工人哪里买得起?”
黛西又说:“所有一切都是那位特意吩咐过的,而且裙子也三倍报销啦,我可不亏哦。”说到这里,她叹一声,大抵是先前的接触让她对迟漪反而少了保留与距离,声调变得悠长:“从前是没机会见,现在才知,原来靳先生在感情上也好细致体贴的,他真是位好情人。”
迟漪对黛西的评价不置可否,手指悄然绕起一角披肩衣料,低眸笑一笑。
他的温柔周到,儒雅贵重,永远能游刃有余地把握着进退与分寸。他的敏锐洞察,也总能第一时间觉察到迟漪所有的局促与不安,也能一次次耐心安抚她。
其实不必做到这地步,迟漪大概率也是会向他走去,毕竟她一直清楚,靳向东是她万不得已里的最后一条路。
可是他不仅做得完美,甚至他也能慷慨地给她一段正常的健康的恋爱关系的流程,他的恋爱观点和她不一样,他更多一些责任。
也许,是他那位传闻中优雅高贵的母亲所教导的。
但这一切里,迟漪只能头脑发昏地想到他的有所钟意,有所牵挂。
以温柔倾注的一段爱,满则溢,溢又满,正是爱意浓烈时。
告别黛西,贵宾车提前落在停机坪等候,迟漪离开机场回15区也有安排车接车送,全程无需她再费心劳力,只需阖目休息,睁开眼,已到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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