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是他们即将要共度此夜。
说完以后,Lisa便带着满眼笑意,步履生风地离开了这里。
这间狭窄木屋里亮着一盏鹅黄的钨丝灯泡,一眼望尽一切,一张床、一组桌椅、一面柜子上放着可用的热水壶,简朴到极致,若再破烂一点,迟漪大概能回忆起曾经在岛上的栖息地。
但这里显然比岛上好很多,至少一切都是干净整洁的,除了……这里只有一张床,连多余的地毯或者可容一人的长榻都没有。
这一路上,心里已有警钟在响,然而当真设身于此时,迟漪才觉刚才刻意同他说话闲聊也不管用。
之前不是没有过失控情况,包括舱室也曾同他共枕眠过,只每一回在情.欲里沉沦堕落最后一线时——男人似乎都能靠着强大意志,以一分理智,克制着只在边缘尝试探索,无论如何,也算有过些微经验,只除了‘提枪而战’。
迟漪如是安慰着自己,然而浓密睫毛仍旧在灯下颤抖不止。
靳向东先一步跨进房间,阔步走到盥洗台边,袖子上卷,露出一截青筋分明的手臂,轻巧拧开尼龙水阀,水流缓冲几秒哗哗而下,冲破了夜里这份静寂。
“要先去洗澡吗?”
净手后,他转过身,灯下,那一双漆沉晦暗的眼睛穿过茫茫夜色,落定在她面颊。
男人有一张风度翩翩的英俊面孔,举止从容优雅,分明只是用纸巾擦着手指,可他眼里泛动着意有所指的笑意,把这一切都显得那么坏。
连同那双指骨修长、冷白洁净的手,那些未擦净的清透水液沿着他分明长指往下而落。
“才不用!”
迟漪那一刻觉得心里慌乱又火烧火辣的,不停地吞咽了几下,想要缓解身体里蒸腾的热。说完后第一反应是先把肩上揉杂着彼此气息的西服先脱下来放到床褥,旋即转身抱起装着洗漱用品的塑料盆离开房间。
关门动静‘砰’地好大声,紧跟着走廊上响起逃窜似的登登脚步声。
靳向东当时站在电灯下,微偏首注视着那扇阖起的木门,半晌,他敛睫,无声勾了勾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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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日下来,身上其实并没有发太多汗,为节省时间,也不耽误旁人使用,迟漪在公共淋浴间只是简单地冲洗了一遍。
回到房间,环视一圈屋子里已经没人。
迟漪在心底疑惑了下,没作他想,赶路一整日,她也想早些躺上床,拿起电吹风嗡嗡吹着头发。
只吹到半干,房门便被叩响,可惜被吹风机的声音覆盖掉,迟漪当下没听见,直到身后笼过来一道长影,她才蓦地觉得心惊,肩上随即按下来一只温热的大掌,紧随而至的便是一缕清淡的沐浴液香味,与她此刻身上的气味是一致的。
她确认了一点是靳向东回来了,第二点是原来这里还有第二间淋浴室的。
迟漪高悬的心瞬间又落下去,握着吹风机的手后知后觉地抖了一下,下一秒,便被他接过去,冒着湿气的长发也一并穿插进他的指缝间,靳向东主动为她吹起头发。
他的手法很温柔,因为温柔,所以显得有经验,也不至于扯到迟漪的头皮,他tຊ的动作很慢,但这一分钟的相处温馨到想让人去珍惜。
迟漪便沉下心慢慢由他折腾,吹了一半,她又微仰起头,乌眸凝住灯影里他深刻的轮廓。
她笑了笑,略带打趣地问:“大哥,应该不是第一次帮女孩子吹头发吧?”
“不是。”靳向东挑了挑眉,扶着她背脊,要她坐直:“先坐正,吹干了好睡觉。”
迟漪听话地坐正身体,“那能让你第一次吹头发的女孩,是谁?”
“不应该用女孩形容她。”靳向东像是刻意在这句停顿半秒,在捕获到她眼底的那一抹飞闪的怅然时,才肯说完后半句:“不过,她是黎女士,我母亲。”
这是他第二次同她提起黎嬛,与第一次浅浅带过的不同,这一次他语气里掺杂着难以忽略的温柔,仅凭这一点,不难猜出他们母子关系多么亲厚。
他应该很珍视他的亲人。
“喜欢听?”
被他察觉到,迟漪便轻应着点头,“你提起亲人时的语气,很放松,而我也有私心,我以为这样,可以更了解你一点。”
从你描绘的一点一滴里,凝聚想像,了解到那些我无从参与的旧时岁月,从而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你。
或许是因为长夜漫漫的缘故,谈论起一些往事,靳向东眸光微敛,娓娓同她道:“第一次给黎女士吹头发时,我年纪还小,应该是刚上小学那阵,当时也不过是一时兴起。所以我主动要求想给她吹一次发,手里也不知轻重,扯断了她几根头发,到最后也没能吹干。只是后来回忆起,她说当时心里其实很高兴。”
“后来呢,后来技巧娴熟,也是因为阿姨?”
“熟练是因为后来我妹妹出生了,她出生没过两年,黎女士终于离婚了。于是开始独自抚养明毓,那时刚离婚,为了保障之后的生活,同时也算是拾回曾经丢失的自己,黎女士开始沉心工作,所以我偶尔也要帮着育婴师看顾小妹。”
靳向东捋过她的发尾,将档位调低,缓慢细致地吹干那最后一点润,“她从小到大比较乖戾难训些,进入幼儿园后班主任常形容她是园区的小霸王,常常把觉得不顺眼的同学凑一顿,家里人怎么说教都不管用,她甚至赌气到离家出走,最深的一次,是我骑自行车绕遍海淀区,最后却在巷子附近的公园找到她。”
“大哥一定教训她了吧……”
靳向东不置可否:“小孩子要舍得训,才长教训。事实证明,从那之后,她再不敢乱跑。”
迟漪其实也能通过想像,描绘出那时靳向东的模样。
定然会半蹙着眉,板着一张英俊的脸,正色且严厉地告诉他妹妹,不可以这样,不可以那样……
而他妹妹,一定也会同他唱许多反调。
‘恃宠而骄’四字,应在他妹妹身上最为具象化。
因为深知哥哥会对她有无穷无尽的包容爱护与耐心,所以才敢撒泼打滚,有恃无恐,做一个在宠爱里肆意横行的小霸王。
真好。
“虽然听着你扮演了一个比较严厉的角色,可是我知道,大哥心里是很疼爱她的。”
发丝已干,迟漪转过身子,抬手抱住男人的腰,将被风吹得热乎乎的脸颊往他下腹位置贴上去,闭上眼睛,由衷地说:“好羡慕呀,要是,我也能当你的妹妹就好了。”
“说什么胡话。”靳向东揉捏了下她脸颊,带一点惩罚。
迟漪吃痛哼一声,仰着那张脸,却要继续把这话说完:“真的,因为靳生对妹妹太温柔了。”
贪婪如苔藓般迅速生长在那经年潮湿的心间,无限蔓延。
如果那时候的她,也曾得到过这样的温柔,哪怕一丁点,她也能记挂一生。
靳向东没再给她继续说的机会,低俯下身吻住她的嘴唇,掌心裹着她紧致纤细的腰,身上那条为她准备的睡裙实在是轻薄,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的阻隔,与直接触碰她皮肤没有区别。
房间里沁出她体内馥郁的香,靳向东才堪堪止住这吻,墨色的瞳仁睇下去,睡裙是圆领,一目了然,他自然沉了呼吸:“内衣换风格了。”
之前他进过她在巴黎15区的公寓,那时抬目不经意的一眼,阳台上还晾着的些未干的内衣裤,是碎花蕾丝边的,比较清纯小女孩的款。
而此时,纯白睡裙里裹着的是暗红色透纱刺绣款,明艳张扬又大胆,透得不能再透,那里轻巧圆盈,男人喉结轻滚,修长分明的大掌往上挪,轻捏了捏,比睡裙的蚕丝料还要薄……
迟漪被吻得迷濛的眼瞳骤然这一刻也变得清醒几分,她下意识要抬手挡住衣领,一动一扯间竟崩断了领口排扣。
‘辟里啪啦’的,木地板上滚落了一地珠石碰撞声,一双皓白的手腕被他一掌控牢往上推,烫人呼吸尽数洒落在她在昏灯暗色依旧雪艳的皮肤上。
压迫的束缚下,迟漪眼波涔涔,当下想辩解,却又觉辩解过于柔软无力,内心颇燃起两分硬气,绵绵长长说:“这不是大哥让人准备的吗?我以为,你更喜欢性感些的。”
靳向东眼眸微眯了眯,一只手掌温柔抚摸过她的面颊,不带一丝迟疑地把人从凳子上托臀抱起落至腰间,虎口紧握着那细滑根部又往上颠了几分,睡裙堆叠之下露出两条细长白生的腿,拖鞋勾挂在脚背上,绷出紧致的线条,悬悬欲坠。
桌凳被勾带得碰撞到,钨丝灯跟着闪跳两下,淌过呲呲电流声。
木屋毕竟难有隔音效果,紧跟着窗外响起一阵动物的低嚎声,于这无边黑夜里,陡然令人心绪平生出躁动与难耐。
迟漪整片背脊都坠进柔软床面,青丝如瀑散落在雪色床单,男人温热大掌握在她脆弱的蝴蝶骨处,动作熟练到惊人,搭扣瞬间解开,她顿觉心腔一松,柔软释放了。
灯下,她黑白分明的瞳孔猝不及防地怔了怔,眼底流动着清透晶莹,灯能将它们都融化,跟着流光一并淌出来,“大哥……”
注视着她白玉般的耳垂,靳向东捏了捏,用商量的口吻同她说:“这时候是不是该换个称呼?毕竟,我暂时不想沦落到当禽兽的地步。”
温柔过后才见不由分说的强势,同她商量也只是一切发生的预兆,令她从中有所顿悟,倘若浑然不察,只能怪她过分迟钝。
顷刻间,暗红刺绣的桑蚕丝内衣,轻巧玲珑的一件,落进他掌心,长指一点点收紧。
声息烫着解开束缚的地方,他不回答那喜欢与不喜欢的问题,转而用行动深刻让她明白他的喜欢与中意。
他的吻向来一次比一次有进益,强悍到不由她半分抗拒,吻过唇,吻过下巴,不断地往下,吻到他最终目的地。
深热交叠着,他口舌何其灵活,一点点吃下去。
外界不断有未知动物的低嚎声和身体的反应双重叠加,迟漪惊地双条纤白手臂紧抱住他的肩背,圆而整齐的指甲不小心探进他身上那条松松垮垮的浴袍,刮过男人线条流畅而坚实的背肌。
夜漫漫,清泪浸湿了她一张凌乱靡丽的面庞。
埋在心口的声息终停歇下来,靳向东撑起身,两道视线在灯影里撞上,她身心都混沌,只隐约能看见,男人微敛的目光里流着难掩的浓欲。
迟漪很难去选择忽略,无论是他的眼睛,还是潮涌之下的余颤反应。
——她不知何时,交叠而上的长腿用力绞在对方薄肌强劲的腰上,从未如此深刻且直观地感受到,藏于薄料之内的沸热在一点点被涓涓清溪浇灌着。
靳向东全身都绞得发紧一阵,呼吸有些凌乱,他克制着垂目,抬手抚了一指的湿,看清后低笑一声,复又撩眼看一看她:
“谁家妹妹,敢像你夹得这么紧,还淌我一身?”
第37章 37# 记得WhatsApp我
天花板上那盏脆弱的、摇摇欲坠的电灯, 终于在落下它最后一束微茫的光亮后,蓦的熄灭掉。
整间卧室陷进未知黑暗的环境里。
裙面单薄如蝶翼轻易往上叠卷,绵长一阵余韵里, 她脱水又脱力,细长的腿磕落到床沿边, 勾着拖鞋的足弓紧绷,她轻哼着鼻息, 眼底波痕微微漾动。
靳向东抽出手,轻拍她背,“别怕,我不想在这里。”
刚缓过时, 迟漪连瞪他说不的气力都无, 只能就近原则, 报复性咬在他肩颈位置。
这一下其实不轻,口齿间都漫开淡淡腥气, 男人的疼痛阈值却很高, 被咬之后,他仍能以风轻云淡的姿态, 抬指自tຊ她红唇白齿间摩挲几下,洁净白玉般的指沾上血丝, 他却不见半分恼, 仿佛要把那份“专宠纵容”进行到底, 他尾音微扬,问她:“还咬吗?不咬的话,我去给你倒杯水,先补一补,再抱你去洗一洗。嗯?”
他的声调轻轻慢慢的, 落在这夜半时分,竟像往人心口下起一阵绵长新雨,濯洗掉身体里滞留已久的厚重污垢。
电灯且坏掉,迟漪把腿蜷到床面上,床单磨动微响,她以白腻脚背碰了下他的,喃喃说:“……我想先透口气。”
靳向东偏过脸于暗影浮动里端视着她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睛,笑了笑,他起身去拉窗帘,推开半爿雕花木窗,黑漆漆的屋子里,乍然透进来一寸绸缎似的微微流光,月色投在她的眼角眉梢处。
这一刹,空间安静着只能听见风动,延续半分钟,那风里响起“啪”的一声轻响。
靳向东倚在窗边,于朦朦月色里偏头点了一支烟。
猩红火光落在他清白修长的指间,火苗跳耀一下,光与影交错,照见了他那温雅清峻的轮廓,身上的睡袍松垮挂着露出一角黑色的边缘,他里头也只穿条内裤,沿着修长腿部线条垂下来一条长长的睡袍系带,不衫不履的疏放混劲,为男人平添了几分孟浪后的风流。
迟漪调动了身姿,侧躺支颐,静看着他。
当烟丝撩过给人绘上一片薄而朦胧的雾色时,她顿觉喉咙有些发痒,情不自禁地溢出很细微的声息。
靳向东身形忽顿,回首时漆沉眼眸里缭绕过淡淡轻烟,第一意识反应下的动作是想先把烟揿灭,然而手边却无可用之物,一毫秒间,倒是头一回能在他身上见得略失镇定的时刻。
为这番的顿挫,靳向东轻叹着失笑,问:“介意吗?”
迟漪内心很享受见到他这模样,眼底流淌了些饶有兴致的笑,那些不自知的分钟里,她音色里也抵着一种缠绵眷念话:“大哥第一次见我,不是还曾归还了我一回打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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