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秒都在蒸发她的汗液,迟漪眼泪又要淌出来,失声喘气地换了一个又一个称呼。
大哥,靳董,靳老师……一直换到那个难以启齿的“老公”,落在耳畔的那烫得灼人的呼吸乱得更凶了。
她的老师,终于毫不吝啬对她夸奖,“妖精。”
玻璃窗壁倏尔挂上雨珠。
一场细雨就如此淅淅沥沥下起来。
车内也是。
充沛得浸湿了雨衣,几乎撑破。
蹭到底部时,中控台上放着的其中一只手机骤亮了下屏幕,静音之下,手机开始振动,迟漪推了他一把,湿漉漉的眸光瞥过去——没有套壳的黑色裸机,是靳向东的。
“……你电话。”
“……先不管了。”
黑暗里,男人低敛着眼睫,专心致志于吃眼前一抹直翘挺立的莹粉nipple。
理智脱离的前一刻,迟漪无端生出一种惶然感,空调冷气扫过来,她深深觉得心腔处突然有一块缺失的不安,她迷茫地抖了下浓密的睫毛,遽地挺直起软绵绵的腰身,探头往中控手机屏上看一眼那未接电话,哑着声线问:“……梁姨……是京市那边打过来的呀……”
炙的体温慢慢撤离,靳向东从中抬起一张英俊深刻的脸,挺峭鼻梁上挂着一滴清澈雨珠。
第51章 51# 万一我整夜都睡不着呢
梁姨是他奶奶沈嘉珍身边最为亲厚的佣人, 为人素来谨慎妥帖,做工二十多年来,从无差错。
更不会无端地在夜半拨来电话。
一小时后。
同梁姨挂完电话, 靳向东平复了下呼吸,下意识想去摸隔在抽屉里的烟盒, 定制木盒里空无一物。他身形几不可察地顿了下,一时间情绪上的纷杂失衡, 让他差点忘了前段时间陪着迟漪戒烟,自己是以身作则那一个。
靳向东长身立在主卧隔间的窗前,玻璃之外一场雨水有停歇之势。
浴室里那一阵哗哗水流声也不知停下来多久了。靳向东回过神,侧去目光, 隔着一扇黑框嵌毛玻璃材质的屏风, 迟漪换了条黑色克罗心的及膝睡裙, 缓步绕过来。
手臂上还有没抹匀的身体乳,迟漪一边擦, 一边用沉静眼神看他:“是有什么事吗?”
她也看出来了。刚在车里, 他动作间不经意流露出微渺的急迫、慌神,他是那么一个不喜形于色的, 从来稳重端方,行为举止绅士优雅, 慢条斯理的一个人。
大概能让他展现出这般形态的, 迟漪也想到了——京市住着他那位德高望重的祖母, 沈老夫人。
老人家闲来无事很少有在夜里来电时刻,迟漪下车时其实就隐约感到不安,她不能随意的妄自揣测他至关重要的长辈。
靳向东也盯着她,须臾,他才开口:“我奶奶这个季度的体检报告下来了, 有些指标数据显示出来不是很好。白天她不许梁姨给我通风报信,她这个人脾气有些强,一直到她睡熟后,梁姨才敢来电话。”
迟漪虽没接触过这位长辈,却也忍不住轻皱下眉心,很快她意识到不妥,舒展眉眼,上前半步,伸臂拥住tຊ了他的腰。
“那你现在回京市吗,还是明早?”
她的音色偏冷,在黑暗里突显出砂砾磨过的质感。
“没有那么急,明早六点的航班。”靳向东回拥住她,干燥温暖的指腹点叩住她腰心,他俯首将脸靠进她颈窝处,鼻梁蹭过,呼吸还有些重,缄默几秒后,他说:“抱歉,周末两天恐怕都没办法陪你。”
在他每一个得闲居家的周末,他们习惯相拥着消耗一个早晨睡懒觉,到了下午时分再一起前往书房,一个处理集团待办事宜,一个抱着笔电或是课本默读书写。
从日暮到黄昏,这只是最寻常不过的一天。
其实有变动也没什么关系的,只是对上他这样认真执着的目光,反教她接收到另一个信息误差,好像这是他的一次失约。
“不用抱歉的。”相拥的姿势转变了,迟漪用额头抵在他胸膛,重复一遍:“真的没什么,只是一个周末而已。”
靳向东的视线逡巡过她的脸庞,干净透彻,眼神平和到不带一丝一毫的留恋。
顿了秒,他反问语态也平静至极:“你真觉得无所谓?”
迟漪愣了下,想抬起脸去看他神情,那只干燥温热的大掌落在她纤弱后颈处,拇指摩挲一遍,她瞬时感到哑然,有些不明所以。
有黑夜当作衬托,隔间顶灯的灯带呈现出一种偏灰冷的暗色调。
等她回复的两秒过去。靳向东用虎口位置抬起她的脸,女孩子乌濛的瞳仁里是男人冷敛的眉眼,掐在她腰间的力道加重了些,迟漪遽地感觉到身体里有一阵的悬空失重,她瞳孔自然反应地缩了缩,流露出些微困惑的情绪,卡在喉咙里的声源快溢出来时,又很快地被他凶狠的吻尽数堵了回去。
津声迭缠落在暗室里显得分外绮靡,迟漪鬓发散乱,几缕浸湿黏在她的嘴唇上,眼尾红了。
年龄差的向下包容,一直让他在这件事上拥有充分的温柔耐心,几乎从未表露出如此刻般的暴戾狠意。
眼前画面一转,堪堪能遮的睡袍丝滑地垂落下去,里头那件吊带睡裙是精致钩花的镂空设计,玻璃镜面映出雪玉似的皮肤纹理。
抵近时,是隔着布料的,重量却让人无法忽视地似要直接从后推挤,迟漪的高敏感是惯性本能如何脱敏训练都无效。
她垂着眼帘颤栗了下,抖落了一滴在黑色瓷砖地面。
靳向东忽停下来,呼吸向下洒过她圆润肩头,“……为什么不喊停?”
意识还没能完全回笼,迟漪生理性的泪液聚集在眼眶里,她微侧首,对上他眼神,整张脸融在月光里显得迷惘地张动了下嫣红的唇。
他今晚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就能转换成另一种人格?
迟漪垂着脸分神片刻,颈侧立时被衔咬了一口,不轻不重,让她猛打了一个激灵,奋力翻过身,两道力气顷刻间相对峙起来。
“……靳向东,你做什么?!”
靳向东盯着她,轻笑一息,漆沉眼仁穿透过夜色直直攫住她,双手被他控在玻璃面,“你生气了。”
迟漪觉得他莫名其妙地有些不可思议,很快又反应回来,有些没好气地嗔他一眼:“……你、你这么做就为了惹我生气?”
她连泄怒都没办法做到十足的理直气壮,身体本能乖顺地接纳他的所有恶劣,怎么会不让他心疼、怜爱。
靳向东盯着她,把控在她纤细手腕的力道缓缓松了,转而用温和态度去抚慰她激荡的心情,一下接一下如抚慰婴孩一般揉着她起起伏伏的背脊。
与他对抗是蚍蜉撼树,消耗掉不少力气。迟漪也不必再强装别扭去抵抗,索性靠着他胸脯喘气。
“刚才对不起,迟漪。”阴影垂下,靳向东低敛下眉眼,语气郑重:“是我一时头脑发昏失了风度。有一段时间里,我总反反覆覆梦回我们在尼泊尔分开前的那个夜晚,你当时也是这么平静到眼里没有丝毫的留恋,让我……让我没有预料到,后来发生的事。我知道,你也有你的言不由衷,可是曾经失去过,让我心里总生出一股绵延不散的后怕来。”
“我知道用这种方式来试探很不明智,甚至荒唐可笑,但是我——”
“我懂得。”
迟漪打断他,因为心脏在跟着他的话而一点点发紧,她忍不住要深吸口气,才能缓解一点呼吸道被压迫导致氧气无法流通的涩痛感受。
停顿两秒,她在灯线下仰起脸,过分明亮的一双眼睛好像会说话。
跳转过这个令彼此都感到难受的话题,她故意很轻的说出来:“其实,刚才没有告诉大哥你实话。我喜欢你那样子,比向来温和的你,更让我有感觉呢……”
这句话带来的长尾效应一发不可收拾。
港岛这时节的夜雨落得没完没了,哗啦啦浇下来,要将夜里行路的人都淋透。
第三轮结束在半夜三点,迟漪将自己蜷在一张柔软的墨绿色羊绒毯里,床头灯光色是钴黄的,照在她如上等羊脂玉般光泽透亮的肩颈皮肤,上面拓着一枚接一枚的暗红痕迹,触目惊心。
靳向东擦干头发,披着条淡灰浴袍从浴室走出来,一眼望见的就是这个场景。
他走过去,倒了一杯温水递给迟漪,“喝点再睡。”
迟漪脱过几回水,想了想,拢好了薄毯,就着他的小臂缓缓趺坐起来,抿了几口,润一润干涩的喉咙。
靳向东的目光从始至终停留在她那里,任她靠在肩头缓一缓,一件春夏款的绸质浴袍和一条若有似无得毯子挨着一起,不过是似有如无。挨着体温,每一次轻微挪动,都能明显感受到两团柔软擦过手臂的触感,怎能不引人遐想。
迟漪困倦地抬一台视线,落向床头柜上放着两只Patek Philippe的鹦鹉螺对表,那是他托人从瑞士带回来送她的开学礼物,与他同款。此刻,白盘和深蓝盘的指针指在同一时间。
她问:“三点了,你还睡吗?”
“歇一会,不睡了,等你睡着我再走。”
“万一我整夜都睡不着呢?你就不走了吗?”
做完后一两个小时里,她处在最需安抚的阶段,一些挽留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靳向东垂目盯着她酡红脸颊,思索几秒,“要不然你跟我一起——”
“我会想你,我会等你回来,哥哥。我承诺我一定不再食言。”朝夕相对的时间里,她最是知道他下一句要说什么,所以才用很细微的声音打断了他,含糊着:“我好困哦,快休息吧。”
说完,她躺下身,翻过去,面向着那面被抹花了的落地窗,身旁那道热的体温忽而撤开,迟漪心脏骤收,闭上眼,落地灯光灭了,黑暗里薄被窸窣的响动被放大。
不知过了多久,恒温空调被调高至26摄氏度,她畏寒,这个温度最适宜。
不敢再多想,多想一秒钟都会可能引发她的失眠症。
她不知道,在睡意席卷理智的那一时刻,骤然离去的温热体温再度将她紧紧圈回了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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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紧,私人飞机目前还在保养期,不得已,德叔也只能订到一架小型机的商务舱。
落地首都机场已是九点三十分,车子提前候在机场的地下车库里,四九城机场至市区有一路的交通灯需要经停,最后抵达昌和里的沈园时,凑巧还能赶上顿午饭。
秋阳照着满庭馥郁花草,梁姨将人从前厅迎进来,绕过回廊亭台,穿过一道道垂花门,才到了老太太平时居住的雪竹园。
靳向东今日抵京的消息还未落进老太太耳中,乍一听到门外有脚步传来,沈嘉珍也一眼未抬,扶了扶眼镜框架只专注于眼前伏案写字。
沈嘉珍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很严于律己的人。平均每日阅读的标准须达到2-3小时,并伴着记录一些摘要的习惯在练字同时加深一遍记忆,这只是她身体力行坚持了几十年习惯里的冰山一角。
正是因为这个习惯,即便到了而今的耄耋之年,她那一手小楷字体依旧能写得工整秀美,笔画收放自如,平稳到丝毫不输给那些四五十岁在书法界小有成就的晚辈们。
时间差不多,阖上书,沈嘉珍一抬眼,动作都跟着僵滞几秒,待看清明门外海棠树下立着的那道颀长身影后,她忙收了钢笔撑着椅子扶手站起身来,系上条丝巾,tຊ走出去。
“Ethan。”
靳向东应声上前一步,主动俯下身将手臂递过去,“早晨,沈女士。”
沈嘉珍不吃这套,又看了眼德叔,而后肃着脸色问:“你要回来怎么又不提前说?”
“是我的不是,我以后回家都先给您传封邮件,等您审批通过了,再进门。”
“说得好像我这老太婆多刻薄似的,不要自己孙子回家。也不先检讨一下你自己,是不是为了怕我给你安排相亲,都有一阵儿没主动回来看我了。”老太太面上闪过丝不悦,眼底却是忍不住流露出几分喜色的,说到这,她用力拍了拍他手背,“先吃午饭,下午自己准备一下,到书房给我作宁市项目的述职汇报。”
沈嘉珍喜静,往常都会吩咐厨房在雪竹园偏厅里解决一人份的一日三餐,这方面上,她有些懒得挪动。旦逢小辈们回来,才有兴致去往正厅用餐。
一席午餐备得十足丰盛,整整十八道菜肴,布满整张紫檀木圆桌。
林一德与梁姨得老太太授意,跟着落座,一餐饭用得还算是其乐融融。
到了午后,祖孙二人单独去往书房,途径一片小规模的竹林,那边有一条青石板路被佣人们日常护理得很好,十分整洁平整,靳向东仍上前微躬背脊,扶着老太太稳步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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