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有了男朋友,而那个人是他最好的兄弟。
在她愿意跟周禹分手之前,除了她的安危之外,他不能再越线,绝对不能。
隔着夜色,他偏头去望那张脸。
像是睡熟了,嘴巴微微张开,因为侧着头靠着他睡,看不见眉心,但不用想也能猜到,一定是皱着的。
此夜惊雷滚滚不停,只希望她真能睡个好觉。
天濛濛亮的时候,雨也小下去,雷声消失在天际,闻砚初静悄悄地从床上起身,下了床,将被子替她掩好,动作很轻地离开了。
虽然没有什么事可以做,但毕竟借住在别人家里,谢琬琰听到外面传来人声和走路的声音,就估摸着时间,起了床。
差不多的时间,闻砚初跟刘桐一前一后出了他们的房门。
刘桐的脸上还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他猜像闻总这样的天之骄子,一定从来都没有跟别人挤过一张床,早上起来再一看,闻砚初已经起来坐在椅子上了,眼下挂着浅浅的乌青,一看就是没睡好。
刘桐再一想,自己昨天晚上睡得还行,难不成,是他抢闻砚初被子了?
不过大佬就是大佬,面对他的道歉也只有一句轻飘飘的“没事”。
今天依旧在下雨,但雨势有了点变小的意味。
谢琬琰坐在厨房里面的小板凳上,在帮大娘择菜,看见闻砚初进了厨房,避嫌似的很快收回了眼神,将注意力都放在自己手中的菜上面。
“大娘,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大娘笑呵呵道:
“已经有谢律师帮我择菜了,要不然,你去帮我生火?”
他们家炒菜有煤气灶,电饭锅,但是平时还是习惯做大锅饭,尤其现在人也多。
闻砚初点点头,没有推辞,经过谢琬琰,跑到灶台后面,坐在那个小小的矮板凳上面。
随后他在大娘的指导下,用手拿起旁边的一捆草用打火机点燃,然后伸进通向灶肚的通道里,找了根树枝,像里面又抻了抻,再继续加草。
虽然听上去流程清晰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闻砚初一度将火烧得太旺,过了好一会儿,锅里甚至传来些许糊味。
谢琬琰仰起头,有点迟疑地看了一眼闻砚初,提醒道,
“火是不是太大了。”
“啊?”
闻砚初哪里懂这些,只好用树枝在灶肚里扒拉着,但好像火苗反而烧得更旺了。
“这怎么办?”
他拧着眉头,束手无措地望向谢琬琰。
她只好站起来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树枝坐在他原来的位置上,将里面的草往两边扒了扒。
其实她也不会,只是期待这样能起效。
灶肚里的火苗烧得暖和得很,火光之中里面的空气仿佛在浮动一样。
等待的途中,谢琬琰抬起头看见站在旁边有点局促的人。
刚才为了给她快点让位,他没有出去,反而是站起来往里随便一站,那地方本来是堆草放树枝的,稍微空了点地方,就被他占着。
整个人,和这里格格不入。
还有他身上的衣服,大概是大爷儿子以前留在家里的衣服,很普通常见的羽绒服款式,他从前是绝对不可能穿过的。
想了想,谢琬琰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上天还真是捉弄人,他们竟然被一场暴雨困在这里,仿佛过起了日子一样。
望着跳动的火舌,她将目光又投向那堆燃烧着的干草上,忽然张开口,说:
“你昨天怎么来的,应该很危险吧?”
“还好。”
她耷拉了眼皮,有点无聊地说,
“我的车在山路那里报废了,也是走回来的,那时候还没有下这么久的雨,所以你不用这么说,我自己心里面清楚。”
“好、好的。”
“闻砚初,你昨天是不是有点失去理智了?”
“呃?”
他下意识诧异地反问了一句,却没听到身旁人的回答,脚跟有点艰难地踩在树枝上面,他还穿着昨天那双即将报废的皮鞋。
她没理他,安静地烧了一会儿柴,然后他才后知后觉,她指的是他来董村找她的事。
而事实就是,周阳宁说她没回家,也不在律所,虽然今天确实要出外勤,可律所的人说,她原定是今天会回城里的。
再一查,说京州边缘地带,有特大暴雨,路况受阻,他就坐不住了,连衣服都没有换一身,直接带着人开车去找她。
车开到山路那一段,不能再往前走,偏偏还露出来一点车牌的蓝色,最后两个数字跟她的车对的上,他立刻就断定那是她的车。
那么人呢?
有可能出了车祸,又或者山路太滑,摔下山了。
联系不上她,联系不上董村的任何一个人,但现在却又有无数种令人心惊的可能摆在面前。
他心乱如麻。
当即就决定不管怎么样也要去董村,只要愿意找,不会没有路。
周阳宁还有司机,都是他雇佣的人,没有义务陪他犯这样疯狂的险,他简单交代了几句,记下了百度上找的董村这块的地图,就决定跟他们分开,自己从山上绕过去到董村。
然而万幸的是,她在董村,她完好无恙地待在安全的地方,这就足够了。
“闻砚初,你不能这样做事,”
过了好久,她总算再次开口,似乎在斟酌着话该怎么说,清丽的眉紧拧着,足够的纠结,
“你不能在下雨天这样走你知道么……”
而且,还有可能打雷。
打雷的暴雨天,是很容易出事的。
她话没说完,却不说了,自己也觉得没必要,又或是不愿意再说得更具体了。
意识到身旁的人蹲下来,一只腿半跪在她的脚边,有点犹豫地抓住树枝的根部,向后仰了一下。
她不知道闻砚初想说什么,她也不想听,不想跟他再辩口舌。
要是她说的话,他都能听进去然后再也不要还口就好了。
那她就不要纠结这么多了。
“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应该在下雨天这样冒险,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但是我以为你出事了,我是真的很担心。”
如果她不在董村,他只会受到更大的打击,那时候,他需要的或许就是一支专业的救援队了。
他其实没做什么,只是心里太过惴惴不安,急着去确认什么,亲眼确认她的安全。
“那,”
轻咬了一下唇,她有点艰难地回答说,
“你……呃,不要、担心。”
看他的眼神,或许都没有听清楚自己有些模糊的音节吧。
她庆幸地想,却不知道,闻砚初望着她晶莹的双眼,饱满小巧的唇,此刻脑子里跳出来一个占据所有的想法:吻她。
吻她这张刀子般的嘴,吻她的口是心非,吻她的明明关心、却要别扭的话语。
吻她的所有所有,吻她让自己魂牵梦绕的那么多年。
吻她为自己担心的心情,吻她那颗委屈失望过的心。
第32章 可是,我好想做他名正言……
他越想越满腹辛酸, 情绪汹涌地席卷全身,喉咙滚动,却也只能攥紧了无处安放的双拳, 抑制住自己所有不合时宜的想法。
他不能吻周禹的女朋友, 更不能枉顾她的意愿强迫她。
但热烈的火舌仿佛也在他的双眸里跳动着, 眼神逐渐清明起来,在这个时刻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要赢回她的心, 挽回她, 然后, 堂堂正正地跟她重新在一起, 一辈子, 永远。
这样想着,闻砚初伸出手,握住谢琬琰放在膝上的左手。
她却僵着脖子, 把手抽开了。
雨又这么下了几天,总算停下来。
放晴的第二天下午, 村里人开始组织去修路。
伴随着谢琬琰的车被拖去修理, 他们也离开了董村。
临走前,大娘将闻砚初拉到一旁,悄悄地同他传授经验,道:
“小伙子,我看你之前那么着急谢律师, 不管怎样都要来找她, 她心里面一定是感动的。
我也不知道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 谢律师看起来对你爱答不理的,但是你听大娘一句话,我们女人啊, 一辈子所求的,不过就是嫁个有责任心、能顶事儿的男人,只要你能做到这点,她会考虑你的。”
闻砚初苦笑了一下,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车子驶上国道,旁边的景色逐渐繁华起来,昭示着董村离他们越来越远,他们也即将回到京州城内。
在那儿发生的事情,就好像其实没有存在过一样。
谢琬琰下了车,一段时间的借住,她并没有休息得太好,素颜的脸上难得显露出憔悴之色。
她没有同车上的人打招呼,自顾自转身,朝着小区里面走去。
打开家门,不难发现沙发上正坐着一个人,背对着入户门,低头在看手机。
沙发旁边,还放着一个银色的登机箱。
听见声音,他向后望过来,
“怎么现在回来了?”
现在是工作日的早上。
谢琬琰花时间想了一下,周禹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后想起来,从周禹家搬走的那天早晨,她往周禹的一件西装口袋里塞了一张小卡片,上面写了她新的住址,还有家门密码。
至于他哪一天才能发现那张卡片,亦或是会不会弄丢在哪一个角落,她并没有考虑。
或许,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是希望他来,还是不希望他来吧。
她将包放下,走过去站在他身边。
男人西装革履,还打了正装领带,像是刚刚出差回来的样子。
伸出手,拿起领带底下宽大的尖角在手上绕了两圈,玩儿一般拽了拽,引起他一句闷哼。
谢琬琰垂着眼,好笑地看着他,唇角微微勾起。
然后,她认真了一点,将领带捋着抵在自己的一只手腕上,另一只手向下慢条斯理地拽动着。
周禹顺着她的动作,上身朝她倾过去,总算如同将头放在她手上一般,头仰得很高,瞧她的眼睛。
“这位先生,请问你从哪儿知道我家密码的?
“如果你答不上来,我就要报警了哦。”
鼻子里低声哼笑出一句,周禹闭上了双眼,好整以暇道:
“女士,有人把你的地址和密码写在卡片上,塞进我的西装口袋,我在飞机上才发现。
“你可一定要把她找出来,我想她可能是个坏人呢。”
谢琬琰低低地笑起来,听起来很愉悦的样子。
但她一贯撩了又不负责的样子,很快就松开了手,自己回了房间。
周禹无奈地摇着头,笑着追了上去。
“别闹周禹,我很累,我想睡觉。”
“那我抱着你一起睡,我哄你。”
她不再说话,脱了衣服钻进被窝里面,身后很快拥上来一个热源,手有规律地拍着她的胳膊,果真在哄她入睡。
谢琬琰是被饿醒的,她起身,发现周禹已经起床了,还帮她的手机充了电。
伸出手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时间是下午五点四十三。
有好几条消息,闻砚初的在最上面。
他说锦城花园的那套房子他买下来了,钥匙都在他那儿,之前她说有东西丢在那里,如果她还想取,明天下午六点,他在那儿等她。
她没有回复,放下手机起了床。
第二天下班后,谢琬琰打了车,报了锦城花园的地址。
与上次的尘封已久不同,那扇门上的灰尘已经被拭去,岁月并没有在上面留下什么痕迹,反而看上去焕然一新。
她迟疑着,上前按响了门铃。
没过一会儿,闻砚初给她开了门,他比她到的早。
一进门,家里面的灯都开着,家具上面原先罩着防尘的白布也都不见了,肉眼可见地整洁干净,除了少些生活气息,跟她记忆里的样子,几乎没有分别。
闻砚初默默让开路,让她在房子里走动着,好好看了看。
走进卧室,谢琬琰看见窗台上还晃着的半盆水,盆沿放着一块深灰色的抹布,像是刚刚在这里打扫卫生一样。
那人也已经跟着她的脚步走到了卧室门口,她转过身,有点疑惑地问了一句,
“呃,……难不成你刚刚,是在打扫吗?”
也有可能不是,上次她来,也没能进门,或许一直都是保洁在弄,今天他做做样子罢了。
这样想着,她松了一口气,想要朝外走,离开这件卧室。
闻砚初侧过身给她让道,却在她出了卧室门之后,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被他拉着,脚步便只得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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