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与推开门走进来,侧边脸颊莫名压了一块纱布棉垫,表情臭烘烘的,江鹤吟坐好,胳膊和腿伸直,拖着声音小猫似地、黏糊糊地叫:“时与——”
“亲亲我。”总之其他事情先放在一边,他抬起头闭上眼睛,等着时与来投喂一个几小时不见的重逢亲吻。
时与关上门走近他那张病床,看着他的脸,冷笑一声并不说话,捏着他的鼻尖往上提。
江鹤吟抓着她的手腕发出含混不清的抗议声,呜呜又叫起痛来。时与放手,江鹤吟低头揉揉鼻子:“干嘛对我撒气……”
这都是因为谁啊!
时与不爽,坐到他身边捏过他的被角往外扯:“你真好意思……怎么还在病床上?”
江鹤吟又咿咿呀呀叫,他打掉时与的手让她不许动,确认保护好自己的被子后立刻拢起头发,低着头,把脖颈往他眼前凑。
“还有伤呢,看到没有。”
虽然他们已经进行过一些深入的交流,但按理说还是不应该乱看omega这种隐私部位,时与下意识向后躲了一下,听江鹤吟叫了声“喂”,这才猛然惊觉自己的动作很没必要,终于把目光聚焦过去。
白嫩的后颈上还留着几块没掉痂的伤,从他这个动作角度能明显看到他背后脊骨的凸起,挺漂亮,但时与左看右看也找不出有什么不对,心中方才挨了顿打还略有憋闷的情绪全然化成疑惑。
……所以这是哪里出问题,还值得他躺在这休养?
“好严重的,”江鹤吟说:“我的伤都没好,你刚才竟然还又欺负我,好疼,你看这里还有好大的伤……”
时与:“……?”
时与震惊地戳了他颈后一下:“你说这个血痂?结了痂还疼?这有我指甲盖大吗,我现在给你抠掉怎么样?”
江鹤吟一缩脖子:“噫呃!”
他又开始脸红。
时与:“……”
死手,乱摸。
时与沉默。
两人间的气氛其实略有点诡异,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江鹤吟这人看着柔柔弱弱,但实际精神内核倒是挺强,想要的东西到手,他几乎立刻就完全沉浸到了一种恋爱的氛围里,也不管时与的反应,反倒是衬得这位alpha行动间有些束手束脚。
时与这半天暗自复盘了很多次,好像当时只说“假期陪他”,不记得自己有答应过“和他在一起”之类的话。他那些所谓的结婚论调也分明都已经反驳,但这家伙就摆了这么一副热恋的鬼样子,搞得她都不知道该从何处下口去说。
偏偏该死的是她不能现在再开始疏远他,毕竟刚刚你来我往扯了那么久,过了一天就又开始回避——alpha肯定是不能这样的,alpha肯定不可以这样忽冷忽热对待人家。
她进退两难,虽然精神上觉得莫名其妙,身体倒是半推半就地配合起他来,她坐在江鹤吟身边看着他兀自脸红害羞,想不出这种情况应该做点什么,只好又开始发呆。
身上有点痛,真是的,分明上次见面姜澜还鼓励她说八星小天才配谁都绰绰有余,怎么今天打她这么实在。
好吧她其实知道原因,江鹤吟的检查情况确实有点……呃,显得她很变态。但那又不全是她的错,她有什么办法,要怪只能怪自己太没防备什么东西都往嘴巴里塞,仔细想想一支营养液再怎么做成草味儿也不能做得那么苦,这么明显的不对劲摆在面前她都能中招,简直纯弱智。
思绪渐渐飘远,江鹤吟那边已经独自进行到下个阶段。他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一晃,时与抬起眼睛,注意力重新拉回来。
害羞的劲过去,江鹤吟的脸还红红的,现在瘪着嘴又变得很委屈,他把头靠在她肩上:“你还没通过我的好友申请。”
时与:“……我脑机坏了。”
“你别胡说八道!”江鹤吟蹭到她怀里哼哼,“哎呀!我之前是真的……我又没有骗你。”
我确实喜欢他吗?时与想,好像是,可是现在的感觉好奇怪。
时与说:“我知道了。”
江鹤吟的长发垂落到她的脖颈间,凉凉的,仿佛银丝一般柔韧又有光彩。
好奇怪,或许是是因为江鹤吟这个角色从来没在她人生的规划中出现过,他闯进来得很突兀,让她突然觉得之前做的所有的安排都要大改。
江鹤吟后颈上确实还有一小块伤口没有复原,因此此时既没有贴抑制贴,也没有戴上omega们该戴的颈环。他身上有带着柑橘果肉那样通透清甜的花香味道,要说的话还有点像茉莉,时与捏住他的一缕发丝,轻轻缠绕在指尖。
别说omega,她甚至没有过和任何性别的伴侣共度余生的打算,这可真是麻烦,江鹤吟是个文艺作品看得太多、脚步从未落在地上的小少爷,什么离谱的事都敢干,但她总不能真借此把人拉到第八星来受苦受难。
好友申请通过,江鹤吟搂住她的脖子翻身,动作很笨,好像没进化完全的猴子吊在树上,也不怕掉下去,实在又笨又大胆。
她伸手托住江鹤吟的身体帮他在自己身上坐起来,江鹤吟立刻回头亲了她一下,凉凉的嘴巴又把她的脑子亲的半秒空白。
……呃,刚才想到哪来着?
江鹤吟不知道她想到哪,只知道她在发呆,亲了一下才终于把她的注意力拉回来。他和时与贴得紧紧的,脸埋在她颈间猛吸一口,眨眼时睫毛蹭过时与的皮肤,撒娇道:“我暂时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他比时与见过的任何一个人、甚至任何一个精神体都要粘人,时与抱着他稍有一点不自在,只好假装自己现在是搂着苏鸿那只大豹子的头麻痹心态。
嘴上黏黏糊糊诡计多端,但实际他准备做点正事,母亲刚才发给他的文件被他一股脑全都堆给时与,感觉时与有点僵,他坐直身体,清清嗓子介绍:“有一个在二星的会议,第八星也要出人过去。”
哦,时与收到,但没打开看文件具体的内容,她懒得动脑,只粗略浏览几个标题,问江鹤吟:“怎么回事?”
江鹤吟说:“你看看嘛,你应该关注的,这个和你们的军事还有民生都有关。”
第34章 所以你们是什么关系
时与哪里关心什么军事民生,她只注意到这个会议的地点。
她想,第二星的会议?
好像也可以,这样的话无论情况怎么样,刚好都可以把他先送回去。
江鹤吟在她怀里坐着,催她打开看里面的信息。时与其实很不耐烦看这些文字工作,看了两秒就开始头疼,于是也学江鹤吟的样子,把脸埋到他身上长长叹气,心想要和这位麻烦少爷在一起的话自己的牺牲也不小,看样子碰上他自己不是幸运,果然还是倒霉,真是熟悉的安心。
江鹤吟不满:“你干嘛啊,你快看啊,叹气干什么,不许叹气。”
时与:“文盲,晕字。”
于是江鹤吟跃跃欲试:“我念给你听。”
不要。时与认命继续,她文件其实看得不少,这还不算是最长最繁琐的,纯就是现在是休息日所以看着烦。她自有一套看这些玩意的办法,一目十行囫囵咽下去,只关注需要的信息,有个大概就差不多停下。
会议的时间倒是卡得很合适……她想,如果下次虫潮与预测一样跨度很长,那离开第八星应该也无所谓,就是不知道这个会议具体是什么情况,如果真需要严肃认真地谈判那就很要命,这种任务应该不会落到她身上。
——不过先试试看倒是没什么,不做主位也可以随行,连随行都不通过的可能性很小,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她不说话,文件开始反馈回来已被读取的信息,江鹤吟知道她在看,于是不去打扰她,只是无聊似的又贴上来。
怕他坐不稳,时与拍拍他的背,他的身体又热又软……好像确实和抱过的其它性别不一样。
做自己不喜欢的工作时走神简直轻而易举,时与不过拍他几下心思就又转到别处去。江鹤吟摸上去真的很软和,会是因为omega身上的脂肪比较多还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些脂肪都是怎么分布,切成片说不定会有雪花形?
有雪花纹路的牛肉是非常好吃的,类比一下那omega的口感也绝对很不错,话说这种肉会不会也像牛那样分布在脖子附近,这么想的话上次也尝到了,好像也没觉得怎……
不对。
等一下。
……好,打住,停。
肚子里莫名发出咕噜肠鸣,时与闭眼,命令自己的脑子嘴巴以及肠胃都不许再乱馋。江鹤吟哪知道她脑袋里这会儿冒了什么出来,依旧很没有危机感地把脸贴在她胸口,半边脸颊堆起来,看上去比她的胸更软,见她看过来也抬起眼睛对她眨眨:“怎么啦?”
时与说:“你把信息素收一下。”
江鹤吟:“哦。”
alpha这话说得又无情又讨厌。
他默默撇嘴,好像很不服气似的慢悠悠把信息素收回去,双手又锲而不舍下移搂住她的腰,软声撒娇:“时与……你看到哪里,看完了吗?”
“看完了。”时与口气懒洋洋,说出的话倒是让人不可思议。
时与说:“我不确定这个会议重不重要,不过这个确实不是我擅长做的事。我会申请一下,有批复就告诉你。”
江鹤吟说:“诶?”
这可真好,时与什么时候答应他的要求答应得这么轻易了,于是江鹤吟又觉得很高兴,他并不担心时与的申请可能得不到想要的批复,毕竟这是母亲交代的事情,无论如何肯定会有眉目。
真好,那他很快就可以带时与到家里去。
他舔舔嘴唇,对时与狡黠笑起来,母亲的安排做完,他肚子里忽然冒出新的坏水,露出一点整齐的牙齿尖尖,一下又坐起来,鼻尖碰碰时与的鼻子又贴贴她的脸。
“时与……”江鹤吟口气略有一点兴奋,与他以前期待时与带他出去玩的样子别无二致,他问,“那你接下来是不是没有事情做啊?”
如果要求仍然是出去玩就好了。
时与“噫”一声向后仰,眼前莫名幻视出姜澜方才指着她鼻子的那个病历纸卷。
这个不行。她拉拉江鹤吟的头发,让他先从自己身上起来,江鹤吟不太情愿,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甚至手非常不老实地继续去捏她的腰,时与视线下移,对方白嫩的肩颈在她的视野中一览无余。说他好了伤疤忘了疼都不太对,他伤口分明还明晃晃挂在身上没有彻底恢复正常。
毕竟彼此都是初次配对,时与以前也听说过好像可能或许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但是……总不至于闹成他们两个这样江鹤吟还能觉得上瘾。
时与不理解,这家伙也未免太离谱了点。
“你真的不想啊?”江鹤吟轻轻扭腰蹭她。和时与想得倒是有点不一样,他并不是什么被打开新世界大门后无所顾忌的天生□□,只是突然觉得现在的情况比较安全,病房、病床、医疗舱……他想稍微试探一下时与在正常环境下的情况,如果在这儿还能咬死他那就算他倒霉。
omega想挑逗自己的alpha比吃饭喝水都容易,江鹤吟柔柔弱弱、充满暗示意味地探手摸她,又向她脖颈之间吐气。
时与终于受不了,她浑身起鸡皮疙瘩,把他从自己身上撕下来,想找个什么除味剂对他仔仔细细喷一喷。
omega都这么刺激?
“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郑重考虑,”她站起身,双手托住他的腋下抱小孩似的举着他,把他往病床上送。
她说:“抬头,监视器在右上角,我可以配合你的工作,但开始表演之前要不要先给他们打个招呼。”
江鹤吟脚尖点着地,本来还在挣扎,闻言动作一下子顿住。他只动眼睛,胳膊“呼”地抬起来,臂弯里埋住半张脸,果然看到天花板右上角上有属于监控器的红光。
时与举着他,把他对着那监控器晃了晃,就见他先是停下动作,然后脸腾一下红了,连脖颈都像煮熟似的透出一片粉色,烧得头顶都快冒烟。
时与想:这肉一定嫩得不得了。
时与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鹤吟终于偃旗息鼓,她举着他,把他放到床上埋起来,然后用消毒完全的被子将他的头脸都一并盖住。江鹤吟一动不动,挺尸似的躺在那儿,时与心说原来他是根本没看到监控,对他道:“哎呀少爷别担心,没事啊,什么都看不出来。”
被子不回应。
时与说:“有想吃的东西吗,我出去给您拿点?”
被子不动,又白又松软。
时与:“我走啦?”
江鹤吟把手伸出来,一把抓住她的衣角,向里勾勾扯扯。
时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掀开被子露出一张陷在枕头里的、粉红色的脸,时与这下倒是又真情实感觉得他可爱了,俯下身与他蹭蹭脸颊,说:“好啦,没人会看到的,别害羞啦。”
——
有人看到。
不仅有人看到,这段录像甚至爬上了指挥官的桌面。
时与觉得好崩溃,她垂着头站在苏道之面前,第无数次在心里骂他们上层人滥用职权搞八卦真的很讨厌。
苏道之把录像暂停,倒还是面不改色,开口却说起别的事,她说:“你上午递了一份报告上来,怎么忽然想起来要去这个会议呢,我记得你不喜欢这些事的。”
时与低头:“呃……”
苏道之很和善,指着录像中那个银发的小人:“因为他?”
时与把头低得更低,莫名觉得羞愧,说:“是的。”
呵呵,苏道之看向江鹤吟,画面里他正攀在时与的身上,笑意吟吟,不知与她做什么耳语。
她心中冷哼,心说江图南也真够豁得出去,竟然能让自己的小儿子做这种事,实在可笑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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