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思忖片刻才开口:“这个……我不知道,但是没听你提起过,应当是没有的吧?”
虽然他也不知道,但是最起码不是坏消息,李清洲拱了拱手:“多谢。”
叶将军笑道:“回京之后自然便知道了,这个暂且不论。”
他顿了顿,正色道:“清洲兄弟,你救了我一命,从前又是校尉,既然如此,本将军便任命你为校尉,官复原职!”
李清洲沉声应是:“属下定会为叶将军效犬马之劳!”
暑热之后,寒凉更盛。
攻占了南蛮四座城池之后,南蛮递来降书,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城,皇帝龙颜大悦,命大军回京。
捷报传到鹿首村时,已是十一月中旬了。
明桃和春雁激动得难以自抑,日日盼着李清洲和林大回来。
明桃猜测道:“咱们在村里,消息闭塞得多,如今他们应当快到京城了,最多半个月,他们肯定能回鹿首村。”
春雁又欣喜又想哭,“若是相公受伤可怎么办?缺胳膊断腿怎么办?明桃,我真害怕……”
明桃握住她的手,笑道:“哪有这样诅咒你相公的,我一直觉得他们肯定全须全尾地回来,只要你也这样想,肯定能实现。”
春雁马上打了几下嘴,“呸呸呸,我这个乌鸦嘴!”
“好了春雁姐,咱们不聊他们了,省得又哭起来,”明桃俏皮笑道,“今晚你做了什么好吃的,能不能让我蹭两口?”
这半年以来,各位婶子怕她孤单,天天邀请她去家里吃饭,甚至还排了序,今日去吴婶家,明日去张婶家……若是去错了,她们还不高兴。
阿旭也在私塾读书,所以春雁跟着排了个序,今日便是轮到春雁家了。
春雁笑道:“少不了你的,走吧。”
日子慢悠悠地往后晃了半个多月,转眼便到十二月了。
刺骨的冷让明桃愈发想念起李清洲,每日梦里都是他归来的模样。
十二月初八,林大回来了,却不见李清洲。
明桃心一沉,还没来得及想不好的念头,林大便解释道:“他要在京城耽搁两三日,你放心,他毫发无损,而且已经找回身世了。”
明桃怔了怔,居然真的找到身世了!
她的心跳有些快,忙问:“那他有没有……妻子?”
林大笑道:“没有,他说过了,等他回来便与你成亲!”
顿了顿,他又道:“至于别的,我也不便透露了,过两日你亲自问他吧。”
明桃眼含热泪地点点头,不住地说道:“多谢,多谢!”
艰难地熬过两日,明桃一大早便去村口守着了,可一直到傍晚,还是没有等到人。
大概是有事绊住了,毕竟才寻回亲人,肯定要叙旧一番的,她可以等。
明桃脚步轻快地往家走去,却委屈地想哭,林大都回来两日了,他怎么还不回来!
“桃桃!”
模糊不清的话顺着风声飘了过来,明桃有些恍惚地顿住脚步,慢慢转过身。
夕阳之下,尘土滚滚,一队训练有素的兵马疾驰而来。
最前方,一个高大的身影身披银甲、骑着高头大马朝她飞奔过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望着那道身影,心脏几乎停止跳动,直到被他揽着腰骑在马上,被熟悉的气息包裹。
“桃桃,我回来娶你了。”
第46章
毕竟是在外面,随时有人出现,后面还跟着他的侍卫,李清洲没有抱她很久便将她放下了。
他牵着马与明桃往村里走去。
明桃看了他一眼又一眼,简直不敢认他了。
大半年未见,他似乎更健壮了一些,也晒黑了,站在她身旁像一座大山。
而且……他穿的锦袍一看就价值不菲,她有些困惑,难道清洲哥立了大功之后封官了吗?
李清洲也在打量她,垂着眼睛的小姑娘拘谨极了,仿佛不认识他了似的,幸好脸上的红晕告诉他,她是在害羞。
多月不见,她长高了,身量也抽条了,方才他拦腰将她抱到马背上时,细腰更显盈盈一握。
李清洲喉结微滚,哑声道:“这几个月过得可好?”
明桃“嗯”了一声,轻声问:“清洲哥有没有受伤?”
“都是些皮外伤,不妨事。”李清洲攥住她的手,“怎么这么凉?”
明桃轻轻挣了下,没挣开,恍恍惚惚地想,他的手比以前更有力了,也更温暖,连她的心也烫得怦怦跳。
她有好多话想说,但是被这么一握,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步伐僵硬地随他往村里走。
到了村口,前面乌泱泱地聚了不少人,李清洲适时松开她的手。
明桃攥了攥手指,他的温度还在,身边的人也是真的,不是梦。
直到此刻她才有了实感,清洲哥真的回来了!
乡邻们纷纷迎了过来。
孟锦瑶率先走上前来,眸中含着泪,孟锦霄紧随其后,喊了一声“清洲哥”。
孟锦瑶没什么变化,孟锦霄倒是瞧着沉稳了不少,身上也多了一丝书卷气,想来是真的在用功读书。
李清洲分别拍拍姐弟俩的肩。
孟锦瑶问:“清洲哥,后面的人是怎么回事?”
李清洲道:“是随我过来的侍卫,你们不必在意。”
原本他想让他们在镇上落脚,但他们不放心,执意要将他送到村里。
此言一出,村里人都愣住了,穿得这么好,还骑着马,还有侍卫,李清洲这是真的发达了啊!
他们纷纷问道:“难道你打仗的时候真的成了将军?”
明桃眼睫颤了颤,也朝他看了过去,当时她一句戏言,难道真的成真了吗?
“自然不是,我是副将军,”李清洲道,“如今的官职是从四品中府折冲都尉。”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四品!他们都是村里人,连九品芝麻官知县都没见过,一下子来了个四品的大官,顿时连腿都软了,有胆小的已经跪了下去。
这一跪,人人都跟着跪下,扬声道:“草民参见大人!”
李清洲怔了怔,连忙扶起他们,又是好笑又是无奈道:“在鹿首村,我还是李清洲,各位叔伯婶子千万别和我生分了。”
明桃堪堪回过神,看向她面前这个意气风发的男人,清洲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竟真的做了大官。
孟锦瑶迫不及待地问:“清洲哥,那你可找到自己的身世了?”
李清洲点点头,顿了下才道:“我是忠远伯府的嫡长子,本名便是李清洲。”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惊,京城伯爵府的公子!
眼瞧着又有人要跪,李清洲眼疾手快地将人托起来。
既然最重要的事情已经说完了,他看眼不知所措的明桃,马上说道:“一会儿侍卫们会将礼物送到各家各院,叔伯婶子们都散了吧。”
一听还有礼物,村民们都高兴了,那点因为他的身份而带来的畏惧也烟消云散了。
但是他们到底还是没敢跟李清洲开什么玩笑,一边往自己家走一边谈论着方才的震惊。
转眼间,村口只剩李清洲、明桃和孟锦瑶姐弟俩了。
几人都呆立着没动,显然还没从强大的冲击里回神。
他们是最熟悉李清洲的,从前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人,摇身一变成了从四品中府折冲都尉、忠远伯府嫡长子,哪个身份都不是他们能高攀得起的。
孟锦瑶恍惚不已,爷爷随手救的人,身份居然如此尊贵。
孟锦霄垂下眼睛,恐怕他这辈子也比不上清洲哥了。
明桃咬了下唇,思绪杂乱。
见他们都不说话,李清洲道:“先回家吧。”
孟锦瑶回过神,看了眼他和明桃,马上说道:“清洲哥,你一路奔波肯定累了,我和锦霄就不打扰你了,明日再来看你。”
她拽了拽弟弟的袖子,孟锦霄顺从地跟上。
李清洲没有挽留,目送他们离开,看向明桃。
天色已经黑得透彻,可是明桃还是从他的目光中瞧见了火,心里一慌,一言不发地往家里走去。
李清洲跟在她身后,视线紧紧盯着面前魂牵梦绕许久的倩影。
到了家门口,李清洲先她一步推开家门,几乎是半拥着她进了门,然后立刻将门关上,略显急躁的吻便落了下来。
湿热的气息落在脸颊上,明桃闭上眼睛,颤着手环住他的腰。
他吻得又急又重,明桃几乎快要喘不上气,用力挣开,呼吸急促地倒在他的胸膛上。
李清洲没说话,拦腰将她抱起来,直奔她的屋子。
坐在床上,他的吻又如影随形,仿佛要将数月的吻全都补回来,时急时缓,让明桃的心颤了又颤。
终于分开的时候,已经过去一刻钟了。
明桃靠在他的肩上平复着呼吸,他却还没亲够,继续轻吻她的发梢与脸颊。
“清洲哥,”明桃有些不自在,“你、你离我远点。”
方才她也有些激动,所以放任他亲了许久,现在理智回笼,她开始觉得不好意思了。
李清洲却将她抱得更紧,哑声问:“有没有想我?”
这实在不像是李清洲能说出的话,明桃的脸瞬间便红透了,推开他站起身,却又被迫坐下,坐的还是他的大腿。
明桃顿时愣住,李清洲也僵了下,若无其事地将她抱到床边坐下,顺便将衣裳整理好,盖住他情动的证明。
明桃隐晦又探究地往他腿上看了一眼,什么东西?
李清洲轻咳一声,打断她的思绪,沉声问:“桃桃,你想去京城吗?”
明桃咬了下唇,问:“什么时候走?”
“后日,”李清洲握住她的手,轻声解释,“我有职务在身,不能在这里待太久。”
明桃想起了鹿首村里的很多人,但是她还是更愿意和李清洲在一起。
只是她有些放心不下私塾里的孩子,等她走了,那些孩子怎么办?
“我已经聘请了两位夫子,你不必担心,”李清洲道,“等回到京城,我们便成亲,好不好?”
回来之前他便在安排此事了,如今伯府上下都在操办这件喜事。
明桃愣住了,这么快便要嫁给他了吗?
她有点不安地问:“你的家人都同意吗?”
李清洲这才想起他还没说伯府里的事情,于是向她细细解释了一遍。
忠远伯府是个早已败落的勋贵人家,他的祖父英年早逝,父亲又体弱多病,无力掌管家业,所以渐渐的,忠远伯府在京城里便排不上号了。
直到他少年时展现出过人的武艺天赋,决定投军,以期让忠远伯府重新辉煌起来。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当年最后一战,他受了重伤,紧接着便出现在鹿首村里,失去了记忆。
当年是否有人加害于他暂且不论,总之绝对不是什么巧合。
但是这种事不是今日要说的,他便一笔带过了。
除了他这个嫡长子之外,家里便没有孩子了,只有三位长辈——年迈的祖母、体弱多病的父亲和胆小怯懦的母亲。
他都已经见过了,但是从前的事情还是没有想起来,所以这些亲人在他心里的地位远远比不上明桃。
若是他们反对,他便不住在伯府,反正皇上也赐了座宅院。幸好他们都没什么意见,反而盼着他早日娶妻生子。
明桃听完了,也放下心了。
“所以,桃桃,你要不要嫁给我?”李清洲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他这么久没有回来,心里也是怕的,万一走了个孟锦霄,又来了个张锦霄,撼动了他在明桃心里的地位怎么办?
明桃嗔他一眼,“我都去接你了,难道还能说不愿?”
真是的,方才亲她的时候怎么不先问一句?现在倒是记得问了。
李清洲顿时笑了,又朝她亲了下来,哑声道:“我真的等不及,要娶你了。”
明桃抓住他的衣襟,主动回应。
事态快要脱离掌控时,李清洲克制着退开,“你先睡吧,我们明日再聊。”
眼瞧着他站起了身,明桃懵懂地问:“你不帮我暖被窝吗?”
李清洲顿了下,这才想起他心心念念的事,掀开被子便躺了进去。
明桃没舍得走,她好不容易才等到他,一刻也舍不得分开。
于是她又坐了下来,和他说话。
“清洲哥,京城好玩吗?”
李清洲思索片刻才道:“我一直在忙,没有注意,若是你想玩,我便陪你。”
他刚回到京城便是接二连三的事,见皇帝、应酬、回伯府,原本父亲要再留他几日,可是他一刻也等不了了,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鹿首村。
他想念他的桃桃,想得快要发疯。
明桃闻言笑盈盈道:“一言为定。”
“不过,”她还有些害怕,仔细打量着他,“你真的没受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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