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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东南飞——水能沉/金海涛/陈玉春【完结】

时间:2025-02-09 14:40:49  作者:水能沉/金海涛/陈玉春【完结】
  隐隐约约地从邈远的地方不时传来孩子们一阵一阵朗朗的读书声:“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这声音显得既遥远又空邃,它们由远而近,又渐渐消失在浩渺的天空。
  刘家大院座落在一个名叫小市港镇的村庄东头,距离天柱山约20多华里(今安徽省安庆市怀宁县境内,位于小市镇新街南边的一华里外的一道东西走向的山岗,称为刘家山,为刘兰芝诞生地。背负天柱晴岚,傍依皖水绿漪,面朝受泉大畈,是一个风景秀丽的村庄)。刘家大院门前高大的绿叶榕把柔软的滕曼低低地垂落在雕龙画风的青砖黛瓦上,古色斑驳的虎钮铜锁,乌光可鉴、瑰丽流彩的彩窗长廊,长满茂盛绿簇繁花的颓旧天台和阳栏,处处彰显着主人昔日的堂皇和殷实。刘家大院内的主人人称刘员外,原本是个地方小官吏,自幼攻读诗书,勤奋上进,二十岁就考取进士,为官清廉,政绩显赫,不取民间分毫,颇具声名。只因为人正直,不善趋炎附势,落得个怀才不遇,仕途受阻,这才辞官不做,告老还乡,归隐老家庐江郡小市港镇,以安度晚年。刘员外生有一男一女,儿子大,女儿小,儿子叫刘兰生,也因公务繁忙,忽略了对他的培养教育,读书不成,自然未考取功名,现已结婚成家,娶钱氏为妻,在家做点小生意,无大出息。女儿叫刘兰芝,自幼聪明好学,聪明活泼,心底善良,外貌出众,有着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姿容,是刘员外的掌上明珠。老伴刘氏,为人贤德,出自言情书网,也算大家闺秀。如今,家中败落,正在走下坡路。
  话说刘员外这个年方十六的女儿刘兰芝,打开窗户,往菊花园那边望了望,秀美的脸庞露出一丝甜美的微笑,她在窗户边伫立了好一会,才收回目光,转身坐下来,低下头,那双好看的丹风眼不易察觉地一亮,情不自禁地手抚箜篌,轻轻地弹奏起来,一会,她纤长的手指时而舒缓时而激越地在箜篌上滑动,那古朴而淡雅的纯净音色在她那娴熟的乐曲中宛如一泓春水一样汩汩地从指缝里流出,穿过窗棂,在空旷中辗展回响。
  兰芝十分投入地弹着箜篌,仿佛步入无人境界,她的神情似乎沉醉在一种甜蜜而欢快的往事之中。
  兰芝的嫂子钱氏在宽敞的院子里晾衣服,不远处,几只不知名的小鸟不停地在空中盘桓并“叽叽喳喳“地叫着,钱氏好奇地朝天空望去。
  两只小鸟似乎被美妙的箜篌之音所吸引,在兰芝的窗口飞来飞去,久久流连。
  钱氏有些诧异地停下来看着小鸟,自言自语道:“真怪了,小姑子一弹箜篌,这鸟儿就绕着窗子飞来飞去!”说完,刚转身就看见婆婆刘母从门口走出来,便立即笑道:“婆婆,你看怪不怪,我们家兰芝一弹……”
  刘母无心多说什么,忙催促说:“还说什么呢,快,快,老爷不行了!”
  钱氏吃惊地“啊“了声,慌忙放下手里正晾的衣服。赶紧来到兰芝的门口,朝里面大声叫:
  “兰芝、兰芝,爹的病又重了!”
  兰芝猛地一惊,急忙放下箜篌,慌张地向外走去,边走边疑惑地问嫂子:“爹早上不还好好的吗?”
  钱氏看着满脸迷惑的兰芝说:“刚才又昏过去了,娘急得团团转呢!”
  两人匆匆慌慌张张的朝楼下刘员外的屋里走去。
  兰芝的父亲刘员外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色蜡一样苍白,因为生性耿直而弃官归隐乡村,只因家道中落,积忧成疾。刘员外的身子骨每况日下,家境也大不如从前。这会儿,兰芝的母亲不安地在老伴的胸口上揉摩着,既心疼又焦虑地看着奄奄一息的丈夫,脸上布满忧戚。
  兰芝惊慌地冲到父亲的床边,心疼地叫了一声:“爹!”
  刘母眼圈泛红,哽咽着说:“你看这怎么好,啊?这怎么好?偏偏你哥这时影儿也不见!”
  兰芝连忙安慰母亲,说:“娘,你别慌!”说罢,凑近床头,又轻轻地小声叫了一声“爹!”
  刘员外依然紧闭双眼,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兰芝忙回头对婶子说:“嫂嫂,快去请郎中!”
  钱氏连忙点头,“嗯“了一声,便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离城门不远就是庐江府了,大门石额上刻“庐江府“几个大字,门前伏卧着一对石狮,显得威仪而庄严,穿着衙府衣服的卫士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地伫立在两边门侧。
  寂静的府衙书手房里,兰芝的哥哥刘兰生双手抱着膀子,不时地朝外焦急地望着,发财心切的刘兰生一直想揽到制作军队冬服的生意,他已经在这里等侯高主簿多时了。
  20多岁的焦仲卿是府上一个抄写文书的普通小吏,桌上摆满了成堆的公文。阳光从窗户外边投射进来,把泛白的光线打在他俊朗的脸上,他低着头,和好友孙少吏埋头书写着公文。这时,焦仲卿起身端茶碗准备去倒水。刘兰生眼疾手快,急忙乖巧地拿起另一个台案上的茶壶,迎上前去给焦仲卿倒水。
  焦仲卿抬起头,客气地望着刘兰生说:“哎呀,劳驾劳驾!”
  刘兰生一边倒水,一边试探地问焦仲卿:“焦少吏,你说高主簿上哪去了,我来几次了,就是不见影儿。”
  焦仲卿忙说:“会不会在家里?”
  刘兰生说:“家里也不见人。”边说顺便又给旁边的孙少吏的杯子里倒了点水,然后又问孙少吏,说:“孙少吏,你说他能上哪?”
  孙少吏揭开碗盖,表情怪怪地看着刘兰生说:“既不在家,又不在衙里,“说完,又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又说了句:“哈,这就说不准上哪了!”
  “哎,看来你知道?”刘兰生见孙少吏怪模怪样的神情,急忙追问。
  孙少吏见刘兰生一副较真的样子,慌忙改口说:“主簿大人的事,我们这些小吏哪能知道?”
  刘兰生厚着脸皮,嬉皮笑脸地缠住他,说:“你肯定知道,告诉我,我请你喝酒!”
  孙少吏故作神秘地小声对刘兰生说:“你真想知道?”
  “当然,我有要事要找他。”刘兰生说。
  孙少吏话到嘴边,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把到嘴边的话又咽回肚里,说:“哎呀,还是不能说,不能说。”
  刘兰生见状,忙又焦急地央求道:“哎哎哎,你这家伙怎么啦?”
  孙少吏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说:“主簿大人的事,不便言说,不便言说!”
  “不便言说?”刘兰生一愣,暗暗思咐了一会,他猜测高主薄肯定是去春仙楼找烟花女鬼混了,他不再说什么,拔脚就往外走,与进来的府衙小吏朱仪撞了个满怀。
  刘兰生忙赔着笑脸,说:“哟,朱少吏,对不起,对不起!”边说匆匆向外走去。
  朱仪弯腰拾着撞落下来的公文,不满地嘟哝了一句:“这家伙慌里慌张地,干什么呀?”
  这时,朗中正神情专注地为刘员外把脉,兰芝焦虑不安地看着朗中为父亲看病。
  刘员外依然紧闭着双眼,气若游丝地喘着气,郎中仔细地把了把刘员外的脉,脸色越来越凝重,他紧皱着眉头,目不转晴地看着刘员外的脸,不吱声。兰芝和母亲紧张不安地看着朗中的表情。
  郎中放下脉,两手慢慢搓了搓,神态显得越发凝重起来。
  “先生,老爷这病……”兰芝的母亲终于迫不及待地问道。
  郎中见刘母一副焦灼的样子,连忙安慰道:“不碍大事,不碍大事。我这就给你开个单子。”
  郎中起身走到客厅,在桌旁坐下,钱氏赶忙端上茶。
  兰芝的母亲不安地看着朗中说:“先生,老爷的病,真的不会碍大事?”
  郎中看着兰芝的母亲说:“当着老爷的面我不便说,其实老爷的病很重,气脉很弱,内火却很重。我这儿开了几帖药,先抓了,照我的方子去做吧。”说罢,拿笔写起来。
  刘母点点头。
  郎中写罢单子,兰芝赶忙接过,兰芝看了看药单子,一下傻了,她愣愣地看着朗中不解地问:“先生,这……”
  “就按这个办吧!”郎中呷口茶,简单地说。
  兰芝仍吃惊地看着朗中,一脸迷惑地说:“可……这……?”
  兰芝母和钱氏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着兰芝。郎中缓缓放下茶杯,神色依然平静地说:“不这样,是治不好老爷的病啊!”说罢便起身告辞。
  兰芝母和钱氏也赶忙礼貌地起身送客。
  兰芝仍捧着药单愣在那里。兰芝母和嫂子返回屋里,母亲见女儿慌乱的样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忙紧张地问:“这单子怎么啦?”
  兰芝面露难色地说:“这药单里的东西哪里能弄得到,只有赶快找哥哥回来商量了。”
  春色缭绕的春仙楼里面不时传来女人和男人打情骂俏的声音,墙壁四周挂满了令人心池荡漾的春宫图,紧闭的房间里封锁不住女人、男人的呻吟与喘息声。
  这时,刘兰生匆匆朝里走去,王八王五见有客人进来,立即拖着长音喊道:“接——客!”
  几个涂脂抹粉、打扮得妖里妖气的妓女立即围上来和刘兰生调笑。
  刘兰生连忙赔着笑脸,说:“好妹妹,今儿哥哥可没有闲空!”说完就在一个妓女脸上“巴嗒“亲了一口。
  几个人一阵大笑。
  被亲的妓女叫香香,她扬起小手帕,撒娇地:“讨厌!”
  “哎,见着高主簿吗?”刘兰生得意地笑道。
  “人家正热闹着呢,你去凑什么热闹?”
  刘兰生一听,马上推开妓女,说:“我有急事,有急事!”
  妓女们聚在楼道下,有的抱着膀子,有的嗑着瓜子,嘻嘻哈哈笑着,看刘兰生向楼上走去。
  兰芝走了好几个地方都不见哥哥刘兰生的综影,她沮丧地从一家小酒楼里面走出来,焦急自言自语道:“这上哪里去了?”
  她径直往前面一间绢锦店走去,店里的郑掌柜在和一个卖锦的人拚命杀价,他故意挑刺,指着摊在柜台的锦向卖锦的数落说:“你看看你这图案,真是俗死了!啊呀,这里怎么还露出丝头来了?”说完,抓起锦又捏了把,摇着头,“这手感也不好,就像抓了把麻布,哎呀呀!这哪叫锦?”
  这时,兰芝匆匆走进来。郑掌柜一见是兰芝,便高兴地打招呼:“兰芝呀!”然后,郑掌拒又向客人指着兰芝,带着挑衅的口吻说:“这才是织锦的高手,你没有看她织的那个锦啊,就像她人一样那么漂亮,捏在手里就像水在手里流,那才叫锦。”
  刘兰芝不想听郑掌柜唠叨,忙打断郑掌柜的话,说:“郑掌柜……”话音刚落就被郑掌柜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自顾自地说:“兰芝,别急别急,我今个要好好给他指点指点,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锦。哎,兰芝,快把你的锦拿给他看看!”
  刘兰芝望着郑掌柜说:“我今儿没有带锦,不是来卖锦。”
  郑掌柜一愣,“没有带锦?那……兰芝,你来?”
  兰芝直接了当地说:“见到我哥吗?”
  “哎呀,刘兰生啦?”说罢,便神秘莫测地干笑了两声:“嘿嘿!”
  刘兰生猜测他一定知道哥哥的去向,忙催促道:“见到了你就快说啊!”
  郑掌柜指指斜对面的春仙楼,小声说:“我瞅见上那儿去了,有老半会了,嘻嘻!”
  “啊!”兰芝一惊,急忙转身离去。
  郑掌柜懊悔地摇着头,“我是不想说,瞧我这张乌鸦嘴。”他想了想,又慌忙追出去,喊道:“兰芝,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啊?”
  刘兰生在春仙楼上焦急地轻轻推开一扇门,他想,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找到高主簿,他推开一扇门,门半掩着,不等他完全推开门,就“呯“地一声被里面嬉笑的妓女关上,刘兰生吓得缩了缩头。
  刘兰生定定神,稍顷,又轻轻推开另一扇门,一个妓女看到有人把头探进来,吓得尖叫一声,刘兰生忙缩回身子。
  他穿过楼廊的另一端,走到一处僻静的门前,这是一间装饰奢华的厢房,刘兰生犹豫了好一会,想了想,还是大着胆子一下把门推开。
  样貌猥亵的高炳臣正搂着一个妓女调情,妓女放浪形骸地不时发出阵阵浪笑。这时,高炳臣突然发现门被推开,猛一抬头,一愣。
  高炳臣沉下脸,恼怒地喝道:“你这家伙干什么?”
  刘兰生胆怯地往后退了退,急忙把头扭到一边,赶紧申辩说:“我、我什么也没有看到!我只是为衙门里派发的军队冬服的生意……”
  高炳臣一边搂着妓女,依然黑着脸说:“公事在衙门里说,私事上我家,跑到这里干什么?”
  刘兰生小心翼翼地望着高主簿,说:“高主簿,我找你好几天了,衙门里、府上都找了。”说完,他知趣地又把头扭到一边。
  躺在高炳臣怀里的妓女一眼瞅见刘兰生,又吓得惊叫起来。
  刘兰生赶忙又一次把身子转到另一边,高炳臣铁青着脸,恼怒地大声斥道:“你这家伙,这是什么地方?哎呀,我的温柔乡梦全给你搅了,你给我出去。”
  “好。我出去,出去!”刘兰生卑微地说。
  高炳臣两眼死死盯着刘兰生:“你给我转过背,就这么走,就这么走,把门带上。”
  刘兰生背对着里面:“我带上、带上,你的钱我……”正欲转身去说,马上又意识到,“我付,我在外面等主簿大人。”
  刘兰生惶惑地背对着里面出来,然后又小心用脚后跟勾住门带上。
  刘兰生悻悻地下了楼,妓女们见他狼狈的样子,便嬉笑着,看他的笑话,见他下来,几个妓女忙又簇拥过去。
  香香看了看刘兰生,幸灾乐祸地讪笑道:“我说,你早应该陪我们玩一玩。”
  “何必去打人家的好事,自讨没趣。”一个妓女取笑道。
  刘兰生沮丧对她们说:“我哪有心思?改日改日,哥哥好好和妹妹玩——玩个痛快。”
  又一个妓女也凑上来,娇滴滴地说:“哥哥,你等也是等啊!”说完,便放肆地迎上去搂着刘兰生。
  其他妓女附和着:“就是嘛!”“哥哥,瞧瞧多水灵的妹妹!”
  这时,兰芝气冲冲地冲进春仙楼,王五下意识地拉长声调:“接客——里边儿——“,“请“字还未出口便觉有点不对劲儿,忙上前拦住兰芝,说:“这位小姐?……”
  兰芝不理他,径直往里面走。
  王五冲上前用身子拦往兰芝,神态严肃地说:“哎哎,小姐小姐,晓得这是什么地方?”
  兰芝没好气地瞅了他一眼,说:“外面牌子不是写了吗?”
  王五嘿嘿一笑:“晓得就好,这里面都是接男的,从来不接女客!”
  兰芝突然感到很无奈,只好恹恹地退出,但走到门口转念一想:“不行,我得找到哥哥。”她折身又向里走去。
  王五见兰芝又走进来,赶紧迎上前挡住兰芝的去路,他扬起手,对兰芝说:“哎哎,这里不接女客,哎哎?”说完,一把拦住兰芝。
  一群妓女不明事理,都围拢过来嘻嘻哈哈地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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