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余斯易按着后颈,脚底抹油溜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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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妈在外婆那里待了一天,将厨房整改了下,嘱咐老太太以后用砂锅来熬汤煮粥。回来时候带了半个麻袋的长豆角和茄子,没几天就放暑假了,接下来的半个月餐桌上恐怕都是这两样吃的。
余斯易玩滑板的场地在新湖公园,占地巨大,专门修了可供滑行的碗池和长坡道,风景管理也好,绿树成荫,荷香袭人。正是周末,不少父母带着小孩在凉亭里纳凉赏湖。
可能跟环境有关,炎热降下些许。
到的时候,碗池里面正有两个男生在滑,周边围了不少人,年纪相仿的男男女女,打扮时髦酷炫。
余斯易带着梁希走向一处,伸手拍了一个寸头男生的肩膀,“付旸。”
付旸和旁边的卷发女生一起回头。
“哟大帅哥,今儿怎来迟了?”付旸注意到一旁的梁希,意味深长地朝余斯易挑眉,“女朋友?”
“少八卦。”余斯易下巴轻点,“梁希。”
又给梁希简单介绍了下,付旸是他玩滑板认识的朋友,卷发的女生叫贝呢,两人比他俩高一年级,准大学生。
碗池里的人结束了,贝呢问余斯易下去么。
余斯易说下,从裤袋里摸出一样东西塞梁希手里,“我手机可在你这的,别乱跑。”
“喔。”
这时贝呢看了梁希一眼。
不知是不是梁希的错觉,余斯易踩着踏板一下碗池,周遭群众稍有躁动。
从头到脚一身黑色,棒球帽又压得稍低,可那高挑劲瘦的身形和下半张脸的漂亮轮廓足够惹眼。
梁希其实挺久没看余斯易玩滑板了。他自信从容地控着脚下那块板子,无论是极速转弯,还是空中腾跃,动作浑然天成。
不少女生在偷拍他。
梁希解锁手机。
“入乡随俗”的心理,也拍下几张。
好友群里有人在找余斯易,她点进聊天界面回复:[玩滑板呢。]
消息很快跳出来。
朋鸟:[又去见贝呢了。]
朋鸟:[贝呢和周宜微完全不同风格的美女,确实难选哈。]
奇怪的奇:[我投周女神一票。]
宇宙:[贝呢。]
朋鸟:[好纠结,我弃票。]
奇怪的奇:[纠结个鸡毛啊?这种事我们投票没用,还得看余斯易,@y咋说?给兄弟们交个底呗。]
梁希扫了一眼,不由皱眉,这也能投票么。
碗池里的人换了一拨。
付旸抱着双臂,见梁希摆弄余斯易的手机相当自然。
别说边界感极强的余斯易了,就连他自己的手机也不是可以随便给人碰的,这年头,手机里全是难以启齿的秘密,说是第二个自己都不为过。
他往余斯易那边瞧,随后认真地打量起梁希。
浅蓝短袖牛仔短裙,扎着丸子头,一点碎发柔软地耷在白润后颈上,穿着和长相谈不上多出挑,但她纯净的眼神不由让他想起老家的满树梨花。
梁希:“你在看我?”
未料她这么直白,付旸玩味一笑,也不绕圈子,“你和余斯易真的只是朋友?”
梁希奇怪地看他一眼,“是啊。”
真就没半秒迟疑,付旸觉得有意思起来,“那你知道么,就我俩谈话这点时间,余斯易看过来好几次。”
梁希一愣,望向碗池对面,余斯易和贝呢几个人站在一起,像是在讨论滑行时的动作技巧。
“他是怕我偷偷跑了。”梁希说,“你等下把手机还他,我去溜跶会儿。”
“不看了?”
“嗯。”
梁希穿过林荫小径,走到了一处喷泉广场,一群小孩子在这里嬉闹玩耍,周边有小贩在卖甜筒糖水、风筝玩具。
梁希买了一个哈密瓜味的甜筒,坐在广场边的休息椅上,看几个小孩奔跑着放风筝。
只是等她吃完,彩色的蝴蝶风筝依旧没有飞向蓝天,在低空没飘多久便缓缓掉落。
梁希走过去问:“需不需要帮忙?”
拿着线轮的小女孩盯着梁希看,然后指着远处的高楼,“可以放得比它还要高吗?”
梁希说试试呗。
槐树枝头带动碎金般的阳光摇曳,广场的风不小,梁希顺着风势快速跑,不停松线,蝴蝶风筝愈渐往上,稳定在高空中。
那几个小孩高兴地绕着梁希,不停鼓掌,“姐姐你好厉害。”
梁希笑着把线轮还给她们。
碗池这边时不时发出激动的欢呼声,高难度的炫技不免让人捏把汗却又止不住地心潮澎湃。滑的人集中精神,运动量也不小。
余斯易坐到花坛边,摘掉帽子随手扇了两下风,付旸递来水,他拧开喝下一大半。
“你的手机在我这。”
余斯易接过,垂眼滑屏,“她人呢?”
付旸:“溜跶去了。”
“跑回家了也说不定。”
付旸看着他,猝不及防一句,“梁希妹妹好像对你没意思。”
余斯易翻看消息的手顿住,停了片刻,他出口的语气听起来蛮无谓的,不过隐约能感受到一点自嘲,“我可没觉得我魅力大到谁都得对我有意思。但你说这话挺戳人心窝子。”
付旸颇感意外,“承认了?”
余斯易平静瞧他,“你不是都看出来了?多此一问。”
“你什么时候那么坦诚过啊,我还是习惯你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余斯易低声笑笑,“你就拿我寻开心吧。”
付旸抛着手里的冰水,“难见一次,可不得抓住机会。”
好友群的消息尽数看完,余斯易脸色微冷:[瞎扯什么,可把你们显著了,以为皇帝选妃呢?尊重点女孩子。]
朋鸟:[闹着玩闹着玩。以后注意。]
奇怪的奇:[易啊,你终于回消息了,还以为你掉厕所了。]
余斯易甩了个无语的表情包过去,便没再管这几个发癫的。
点出梁希的聊天框:[回家了?]
等了好几分钟那头才回:[在广场这边。]
余斯易将喝完的空瓶子捏扁,“走了。”
付旸抻直双腿坐着,坏笑道:“不跟贝呢说一声?她正往我们这看呢。”
“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无聊了?”余斯单脚踩上滑板,转着棒球帽,毫不知情似的发问,“爱情的小船触礁了?”
“靠。”
哪壶不开提哪壶,处于失恋的付旸此刻想用打火机烧他嘴,“存心报复是吧?”
余斯易扯扯嘴角,压了下帽檐,很快滑走,路过垃圾桶,顺手抛进空瓶子。
夕阳往山峦下沉,橘红温柔勾勒出云朵的轮廓。
找到梁希时,她正在和几个小孩玩泡泡机,透明泡泡被夏风吹得漫天飞舞。
见到他来,对着他也发射了一枪。
斑斓色彩轻盈地跳跃开,余斯易眼中是梁希笑意盈盈的脸。
两人在休息椅上坐下,梁希请他吃冰淇凌甜筒。
“没我们巷口的那家好吃。”
“凑合吃吧。”梁希双脚踩着滑板慢慢晃动,“那会儿我真怕你摔了。”
“怕我摔骨折啊?”余斯易一只手臂搭在椅背上,斜坐着,“没那么菜。”
“我是怕你摔个狗吃屎,那么多人看着呢,多丢面啊。”
“.....”
余斯易额角跳了一下,一句话仿佛从齿间硬挤出来,“梁希我有时真想掐死你。”
梁希知道他说说而已,不会动真格,所以贱贱地挑衅,“来掐啊,怕你哦?”
余斯易哼笑着点头,再抬眼时猝然逼至她面前,梁希防不胜防,脖子被他虎口控着力道抵住。
那群小孩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欢笑声从耳畔消失,周遭静得过分。
禁锢的那只手往上抬了一下,她的脸也被迫上抬。
余斯易的脸停在近前,她看到他浓黑的眉毛和半垂的眼睫,两颗小痣的颜色也是这样的黑。
广场的风似乎停了,呼吸很轻地扑过来,薄软的嘴唇翕动。
他在说话,调侃的语气。
“你表情怎么回事?不是不怕么?”
梁希眸光微闪,找到自己的声音,“你甜筒还没吃完,快化了。”
这么生硬的转移话题。
余斯易了然,“放过你这一次。”
他偏头撤走时,梁希看到他微红的耳朵,像是蹭了一点晚霞的颜色。
梁希手背贴了一下脸,是有些热。
余斯易手指轻轻抠着甜筒外面的那层纸,声线略低,“你没别的问我么?”
她分明看到了群里的聊天记录。
梁希目露疑惑,“问什么?”
有泡泡落到梁希头顶,梦幻的颜色一碰就碎,余斯易黑眸盯着,片刻后故作轻松地移开视线,握拳敲了敲大腿,“没啥。走吧,去吃晚饭。”
手机突兀振动起来,他扫了一眼来电显示,接通道:“喂爸。”
“新湖公园,嗯好。”
余烨要来找他。
梁希说:“那我先走了。”
余斯易手指勾了下她挎包上的链条,“一起吧,见见他。”
梁希动作一停,心想是该见见,未免以后遇到,她认不出来。
余斯易的爸爸,她不应该陌生。
第39章
夏日夜晚降临得迟,六点过半天色仍未暗下来。
大概等了二十分钟,一辆黑色轿车出现在路口,梁希遥遥一望说:“到了。”
余斯易随意翻转了下立着的滑板,起了点逗弄心思,“谁说这我爸的车。”
梁希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他,“车牌号你生日。”
余斯易一梗,怎么把这茬忘了。
那辆低调奢华的车靠边停下,后车窗随即落下来,余烨:“斯易。”
余斯易拉着梁希往前,“爸。”
余烨点头,视线微挪,“这是梁希?”
疑问的语气却有九分肯定。
梁希诧异了一瞬,乖巧喊人,“余叔叔。”
余烨笑道:“先上车。”
余爸比梁希想像中还要周正帅气一些,气度不凡,有种上位者的压迫感。不过和他俩谈话时,唇角总含着点笑意,柔化了那股气场。
席间,梁希成了话最多的那个,余爸似是喜欢听她讲余斯易,她便从记忆里翻出大大小小的事情,想起什么讲什么,连童年的无聊琐事他也听得认真。
梁希由衷开心,因为余爸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遗憾神情,他对余斯易的爱是真的,不掺杂一点水分。
用餐结束时,余烨有话要单独跟余斯易说,梁希识趣地退出房间。
走廊尽头是可供顾客休息的小院,青石铺就,高枝绿叶,中间有日式风的流水装置,注满水后竹筒敲击石头,声音清脆。
梁希坐石凳上听了差不多十五分钟的汩汩水声,余斯易出现在院口喊她。
“叔叔呢?”
“我让他先回去了,他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
梁希离开石凳,“他跟你说什么了?”
余斯易蓦地沉默下来,眼底的晦涩隐没在昏暗中,他很淡地笑了一下,“想知道刚才为什么还出来。”
“叔不想让我在场,我哪好赖着不走。”梁希努努嘴,“所以你们说了啥?”
“我爸说你话好多,他不想听了。”
“才不信,你就诓我吧。”
余斯易朝廊外走,“我很诚实的。”
梁希拽起包包跟上,“余斯易你说这种话良心不会痛吗?”
“不痛啊。啧我身上全是汗,好想现在就洗澡。”
梁希故意抬手扇了扇,“嗯,你汗臭味都熏到我了。”
“梁希你鼻子坏了。”
“余斯易你变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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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正式放暑假,梁希还是一样宅家里吹空调喝冷饮,社交活动能推则推。
诧异的是余斯易也不出门,她每天追剧打游戏,他也跟着一块儿看一块儿打,追的是一部浪漫轻喜剧,他不仅看得津津有味,还主动和她讨论起剧情。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
上午十点,梁希穿戴整齐,挎着和衣服配色相搭的明黄小包出门,到楼下小院,一个小豆丁哒哒哒地向她跑来。
“希希姐。”是张浩凡。
梁希捏捏他的小脸蛋,问赵胜宇,“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小鬼头非要跟着,说想见你。”
赵胜宇万年不变的一身白T加黑色短裤,脚踩人字拖,慵懒地像出门遛弯。身后的余斯易都比他这个寿星打扮得像样些,不过也是,余斯易哪天不打扮,最近在家里也穿得跟要走T台似的,也不知给谁看。
张浩凡小手勾着她的手指,“希希姐,我好想你哦。”
梁希从包里拿出根水果棒棒糖给他,“姐姐也想你。”
赵胜宇:“走吧,郑源奇他们快到了。”
三人常年一块儿庆生,这个日子对他们来说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了,只当聚一聚玩一玩,每年三次过得大同小异,这次还要照顾着小豆丁,饭后,选玩的地方选在了游乐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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