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身将慕容卿搂在怀里, 又让衙人将宋令仪的尸体处理埋葬,他则抱着她, 等她哭完。
沈止不住抚着她的后背:“我们家去, 卿卿。”
慕容卿闷闷地嗯了一声,特意避开了再去看地上的血迹, 她身上的血迹。
此间事了,再无了什么麻烦牵扯。
日子也得继续往下过, 总是得朝着好的方向去,而不是纠缠在凄迷里。
在六月初三这日, 一封从边疆加急而来的信件儿送到了沈府。
慕容卿看着那好几页的她大哥和杜若的话, 心里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沈止在旁也学着如何修剪花枝, 见她模样问了句:“该是为了宋令仪的事儿来问你的吧。”
慕容卿点了点头:“大哥的信里夹着阿若的信。我大哥教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对宋令仪手下留情, 将其五马分尸都不足泄恨,更是和我说, 那蛊就该我用的,是宋令仪欠我的。”
“那嫂子呢?”
“阿若教我,在生死之前,先顾着自己。”
“恐还不止这些吧。”
“嗯,她还说了许多关外的风景之事。”慕容卿垂了眼眸, 她指给沈止瞧:“可你看这里, 字已是有些歪斜,阿若落笔, 一向工整,她还是心乱了。”
沈止道:“南枝青棠已是被我支了出去找救命的法子,紫珺那处也是一样。”
“你不去吗?”慕容卿上前也拿了一把剪子在旁修饰:“我以为你会等宋令仪的事儿之后,就会迫不及待地出去寻了法子。”
“时日无多,我当真离京岂不是本末倒置。”
“那你怎么办?”
状似不经意的一问,但沈止晓得她是在问自己,若是她真的死了,他要如何自处。
沈止还是老样子回答:“我不知道。”
慕容卿笑出声,步子往他身侧挪了一寸:“虽上京城我出不去,但城里游玩的地方可不少,以往你休沐时候,都有些来不及,也没说同你出去走走。”
“想去哪?”
慕容卿问他:“其实上京我都逛遍了,该是问你想去何处?”
沈止静静思索了片刻,然后才道:“六月天热,听闻上京有一处百亩荷花池,农主将荷花养得极好,此时荷花不知是否全开,但想来荷叶遮天蔽日,也是一处好景。”
“好啊,那挑个日子就去,把德正和沈琮也带着。”
沈止不说话了。
慕容卿心里发笑,用胳膊碰了碰他:“这两年沈琮老想亲近你又不得其法,你给他点儿面子啊。”
“你就非得出去玩,还得带上狗带上他吗?”沈止继续修剪枝叶,面无表情地来了一句:“沈琮比沈德正要烦人的多得多。”
惹得慕容卿哧哧笑。
五六岁的沈琮是个混世魔王样子,九岁的沈琮则成了更严重的混世魔王。
除了上天入地干不了,类似什么翻墙跑出去,今儿把谁家的公子揍了,明儿把夫子的养得兔子烤了的事儿层出不穷。
他谁也不怕,唯独怕了沈止这个大哥。一来是真的打不过,二来是他那套撒娇耍痴在沈止这一点儿都不管用,照样教他屁股开花。
喜鹊也是怕了这个二少爷,前脚刚去知会了一声要去荷花池的事儿,后脚回来身上就趴了一条硕大的毛虫。
被月见提醒时候,喜鹊吓得五官都走了样儿。
沈止坐在廊下与慕容卿下五子棋玩儿,见状黑了脸:“就这般你还要带他去?”
“他跟我大哥小时差不多,瞧着就怀念。”
喜鹊还在叫唤,沈止撂下棋子就要走:“不行,我得去教训教训他。”
慕容卿连忙伸手去拉他:“哎呀,他就是想你去看看他,一条毛虫换你在祠堂陪他一个时辰,他肯定觉得很划算。”
她见沈止脸色有些崩坏,添油加醋道:“且祠堂都去跪过那么多回了,有用没用你心里没数啊。”
沈止不言语了。
慕容卿拉着他手,用自己指腹去摩挲他的手:“总就是黏你而已,你瞧我也黏你的,你不嫌我是因为欢喜我,你嫌他是因没多欢喜。”
她又晃了晃他的手,撒娇:“不过,他和你是血脉相连的至亲,你试试欢喜他呢?你看你把德正阉了之后不是和狗儿的关系都好多了。”
这话就是在生拉硬扯,沈德正阉了之后懒了许多,后来一门心思吃,从大黑狗变成了大胖狗。它少往慕容卿身上扑了,沈止自然也就没多烦它了。
那沈琮又不是狗。
沈止抬手敲了敲慕容卿的额头:“胡说。”
慕容卿就笑,拉着他继续下五子棋。
夜里,衣裳都穿得薄,两人躺在床上说着闲话。
“初九那日,得穿浅衣,绿荷配粉总觉有点俗,还是得穿了白色才美。”
沈止闭目养神,嗯了一声。他的手搭在慕容卿的腰侧,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拍着。
“不如那时你也同我穿了一样的,再教拙燕将你我二人入画,如何?”
“拙燕还有这本事?”
“是呀,以前女学时候,我画上一向普通,是以身边四个丫鬟都被我二姐逼着学了。喜鹊擅数术,拙燕擅诗画,画眉擅琴棋,黄鹂擅棋射。”
“你二姐费心。”沈止嘴角挂了一抹笑。
慕容卿品出他这笑是什么意思,哎呀了一声,抬手往他胸口拍。
她觉不出则已,觉出了,沈止则笑出了声。睁开眼握住了她还欲在捶打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后道:“你可擅长什么?”
“擅长咬你。”慕容卿张了嘴就往沈止脖子上啃。
她精神好,一点不觉困,沈止当她真会用力咬他来着,脖子上特地秉住了力道,谁知她是亲吻吮吸。
那力道顿时就散了开来。
沈止扶着她的后背道:“太医说过了,你我之前是纵欲无度,得一直克制些。”
慕容卿埋在他脖颈处哼哼唧唧。
“不闹。”沈止掐了她肩膀把人往前推了推:“睡觉。”
慕容卿嘴巴因着用力而泛红,潋滟着水光,她微微张口看着沈止,眼神有着委屈:“便是不能吃,我啃两口还不行吗?”
“不许啃。”
慕容卿晃着身子,就要往沈止怀里钻。她如今是二十的好年华,脸长开来,全身都弥漫着一股开得正好的花香,她又养得好,身上的肉都软着。
于这上头,沈止自认没什么自持力,慕容卿这么磨他,他身子是受不了,可他心智又一向坚定,心智不溃散,就能一直忍。
慕容卿还在给他浇油,她身子婉转:“都好些天了,只一次该无事的。”
她又拿腿去盘他的腿:“你想啊,硬憋着对身体也不好啊。”
她亲在他的嘴角,拿牙轻轻含着他的下唇:“轻轻的来一回好不好?好不好呀?”
沈止右手还在支着脑袋,左手放在慕容卿的腰肢上也无什么动静,只一直盘着那墨玉手捻。
他越是闭眼假寐如此不为所动,慕容卿就越来劲。她瞧明明怪物都已是那般□□了,凭什么他还这么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墨玉珠子在他手里摩擦出了微微的吱吱声。
慕容卿推不倒他,又想赢,最后想了个损招。她身子往上挪了挪,手将小衣往上掀开一角。她的手就扶着自己心口,很是羞涩地,想着要不要往沈止嘴边凑。
沈止原眼睛是闭着的,嘴边察觉到触感不对之后,就睁开了眼睛。
从他视线角度去看,白腻之中一颗粉红,他爱着的姑娘面容羞涩,却隐含风情。
慕容卿见他睁了眼,心里臊得厉害,正想说要不算了呢,结果沈止的鼻子就流出了两股红色。
她吓一跳坐了起来。
“哎呀!”慕容卿赶紧拿了自己寝衣去给他擦鼻子:“你快仰起来啊!”
沈止头微微仰着,慕容卿身子也立直了些,她抹胸这会儿还散着,寝衣也因她动作大开。
若隐若现晃着。
“怎么还越流越多了啊。”慕容卿急了,摇响了床头铃铛。
沈止是觉着丢人,忙止住了慕容卿的动作,可已是来不及。
慕容卿怕出事儿,不管沈止怎么劝,深夜还是非请了个大夫来。
搞得第二日,整个听松院都晓得了,自家主子爷欲求不满,着急上火得愣是喷出了鼻血。
传到楚阳耳朵里的时候,就成了,她儿子一看见慕容卿就流鼻血的程度。
下火的羹汤吃了不少。
慕容卿则是再不敢逗他了。
直到六月初九这日,沈琮老早就在大门口候着了。等好不容易见着他大哥,嫂嫂出来,九岁的男孩儿什么也不懂,当面关切地问了句:“大哥,怎回事儿?为何都说你见了嫂嫂就流鼻血?”
他如今是愿意喊了嫂嫂了,但就不代表他觉着慕容卿配得上自己大哥了,紧接着一句道:“是不是嫂嫂打得?!”
慕容卿捂着嘴闷笑。
其他下人也都低头憋着笑意。
沈止对沈琮这个皮实娃子是一向不客气,一脚就踹了过去。
沈琮已是有些身手,可却每回都躲不开他大哥的打。他捂着腿,叫嚣:“哪有大清早就打人的!”
慕容卿手上团扇给沈止扇了扇,她笑道:“就是,大早上可不兴打人。”说着她又朝着沈琮眨了眨眼,下句便是:“今儿让他跟我们后头捡莲蓬就是,若丢了数,就揍他。”
“丑八怪你失心疯啊!小爷我是去安游湖赏玩的!谁要给你剥莲蓬!”
沈止又是一脚,沈琮捂着腿又开始嗷嗷叫。
“就这么办。”
“哥!”沈琮挣扎。
可一点不管用,沈止根本不理他,慕容卿则挽着沈止,越过沈琮之后,回头冲着他吐舌头。
百亩荷花池,一眼瞧来辽阔之中更含点点白荷。
偶有飞鸟掠过,轻点荷叶。
瞧来心旷神怡,加之香气绕鼻,教人浑身一清。
慕容卿一身素衣,白色轻纱裙层层叠叠,唯臂弯之间一抹烟粉披帛算是亮色,站在远处瞧来,素雅至极。
沈止最后也没穿了白色,他觉着两人皆着了这白,多少有些不吉利。便穿了身儿紫,配金冠,难得的矜贵之态。
慕容卿见他如此,眼睛就笑眯了,拿着团扇挡着脸,只露出那双眼睛一直瞧着他。
沈止微微弯身凑近,两人四目相对。
眉眼流转间...
一旁沈琮突窜了进来,他身子一撑,挡了两人腻死人的秋波。他有些烦闷地挠了挠额角:“既都来了荷花池,在这干看着是怎么个事儿,大哥,我俩找了篷船去游湖去,不要管她了。”
沈止胳膊绕开沈琮,去拉了慕容卿的手:“喜鹊她们该是找好了船只了,我们现在去应该正好。”
慕容卿憋笑,拉住了沈止的手。不忘回头冲着沈琮道:“还不快跟上来。”
沈琮则回了她一个白眼加鬼脸儿。
慕容卿还和沈止说呢:“他在你跟前儿倒是乖巧。”
沈止不接这话。
等上了篷船,船家在尾撑船,沈止折了支荷叶给慕容卿作伞来遮阳,两人坐在船头赏景。
沈琮还想插进去,被他大哥眼风一扫,就坐到了一边生闷气,他喊:“你俩喊我来看你们恩爱的啊!”
慕容卿逗他:“都说了是剥莲蓬的了。”
景中看景,又与景外看景不同。置身绿荷之中时候,会惊叹荷叶如此之高,如此之大,眼前是没下雨,若有雨落,想来都能遮雨了。
慕容卿举着荷花,踮起脚尖也想给沈止遮阳,顺带去指莲蓬:“那里,快摘给沈琮。”
她念一句,沈止手动一下,沈琮跟前儿就多一颗莲蓬。
没多时,沈琮面前就有了一堆。
慕容卿回身,也丢给了沈琮一个荷叶:“你剥好了,就往这里丢,莲子放一边儿,莲心放一边,我要拿回去泡茶。”
沈琮当即就要摔了东西不干。
沈止跟着道:“嗯,剥好了给爹娘喝。”
他大哥语气淡淡,沈琮便忍了。
慕容卿心里乐开花儿,这才和沈止坐下,靠在他肩膀上,去好好看了荷中景。
沈止怕她坐在船边容易掉下去,揽着她肩膀一道儿,也没再言语。
船内,拙燕,就此景给两位主子动了笔。她是有些心酸,晓得自家郡主是想留个样子给主子爷当念想,也想拉近拉近兄弟二人之间的情谊。
牵挂越多,郡主死后,主子爷心里也不至于想着跟着一道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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