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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帘风——漠小兰【完结+番外】

时间:2025-02-16 17:14:38  作者:漠小兰【完结+番外】
  谢朗暂且不语,只缓缓转动了手中的白玉茶盏。
  茶壶里茶汤飘散氤氲茶雾,四下彷若无人,楼下的扫洒之声早已没了。
  可是顾淼五感敏锐,侧耳倾听,依稀可辨别似远似近的声响。
  天方苑并非一座孤楼,隔墙有耳。
  谢朗话音如此直白,定然是不怕什么天机泄露,这里全是他的人。
  如果他想瓮中捉鳖,杀了她未必不能做到,可是谢朗不想杀她,他想借刀杀人。借的就是她顾淼这一把刀。
  顾淼扪心自问,他想杀高檀吗
  起初兴许是想的,但后来渐渐不想了。
  她垂眉去看眼前的茶盏,自谢朗为她斟了这一盏茶后,她一滴未喝。此时方才端了起来,顾淼轻轻闻了闻,鼻尖萦绕一阵熟悉的茶香。高檀也素来爱此茶。
  她叹了一口气:“我想知道的是,谢大人为何要将坐忘交给革铎?是为了一时得失?”
  窗外秋风卷过,撞得窗棂哗啦作响。
  “你以为是为何?”
  谢昭华听此一问,抬眼定定地望向高檀,“师兄知道,师兄一直都知道,却不打算告知与我么?”
  谢昭华垂头,窥见自己袖中双手微微颤抖,他暗暗深吸一口气。
  “倘若某斗胆猜测,某以为先生起初,将坐忘给革铎,是为收买人心。革铎虽是老葛木亲生之子,却地位卑贱,难以服众。有了坐忘,他便可用之收买人心,敛财拥兵,扶植自己的势力。北项在此之前,趁着南越分崩离析,北项游兵频频骚扰边境,邺城虽有驻扎,可邺城以北,以西,哪一座城池不曾受到北项侵害?”
  他慢慢又道,“待到革铎起了势,与小葛木内斗成一团,游兵骚扰边境便少了,先生想让他们自相残杀。初有成效,可无奈革铎死了,死得早了。北项虽然元气大伤,可仍有和谈的气力。而那北项商旅,为了敛财将坐忘兜售于民,丹毒难抑,百姓之间流传不休,因而造成丹毒泛滥。”
  谢昭华抬起头来:“师兄以为我说的对是不对?”
  高檀回身看他,他的一双眼黑沉沉,只问:“是革铎敛财,商旅敛财?大肆搜刮民脂民膏?”
  谢昭华一颗心砰砰乱跳,双颊肌肉轻抖,一股闷气憋在心头,不得不发。
  “谢相……谢相不会为了五斗米折腰!”
  “谢三,岂是五斗米。”
  坐忘之财,有人倾家荡产只为求丹,钱粮马匹,甚至是人,都可用来换丹。
  是啊,岂是五斗米。
  谢昭华惨白了脸。
  萧瑟秋风忽而大作,猛地吹开了窗,撞到凭栏廊柱,发出一声砰然巨响。
  “是为求财。”
  谢朗答得平静如常。
  “国破山河在,然满目疮痍。康安城虽在,表面光鲜,可内里实则早已崩溃。无钱无粮,空有一个皇帝,空有大义之道的世家,掌兵者残暴,书文者迂腐。没有钱粮,何来光复天下。我为求财,是为天下,是为大义,是为来日河清海晏。志圣,读书,安命,救济,哪一个是空中楼阁既能送来的。我谢朗求财,是为天下。”
第134章 圣心
  清风卷过楼阁,吹皱湖面,吹得水榭之上竹帘,发出细响。
  顾淼垂首去望谢朗,忽地朝前一步,直视他的双眼。发上的珠翠随着她的动作落了一地,叮当脆响。
  “谢大人是想帮我?是在劝我”
  “娘娘聪慧,历来顾全大局,北项人频频入侵。此举若能换得边境安宁,有何不可。儿女情长自是小事。圣心在何处,娘娘比微臣清楚明了。”
  “圣心?”顾淼露出一抹苦笑,“今时今日,我哪里还有什么圣心?谢相未免太过高看了我。”
  谢朗神情仿佛柔和了一瞬:“娘娘尚还年轻,三殿下年幼,万望娘娘保重身体。一时得失只在一时,九州万里,利在千秋。待到三殿下长成之时,娘娘何愁前路?”
  顾淼闭上了眼,数息过后,睁开眼,问道:“谢大人便是如此哄我阿爹的?也是如此告诉高檀的?”
  谢朗一愣,旋即蹙紧了眉:“皇帝名讳,娘娘慎重。”
  顾淼笑了两声:“赵大人慎重,萧大人慎重。谢大人如今又来劝我慎重,倘若我真是慎重之人,便不会出现在康安城里了。”
  “康安是圣心所在。往西往北,花州,湖阳,顺安及至邺城,哪一处的风光,可与康安比拟。娘娘莫要再失言了……”
  顾淼的耳边,彷佛听到了当日吹过湖面的风响。
  萧瑟秋风,不绝于耳。
  她再度望向眼前的谢朗。两世轮回,如大梦一般。
  谢朗还是那个谢朗。
  “是为天下,是为大义,是为来日河清海晏?好大的帽子,好大的口气。”
  谢郎似乎微恼,目不转睛地盯着顾淼:“山河之事有何可笑?”
  顾淼抿了抿唇:“什么山河之事?同我小的时候过家家有何两样?”
  顾淼撒了谎,她根本记不起来小的时候究竟有无此事。
  她又道:“幼时我与邻人小孩玩闹,他有三块石头,我有三块石头,就是三城。我俩扮作大将军打仗,我烧了他的城池,毁了他的石头,说的也是‘天下大统’,可到最后,我俩打了数架,斗来斗去,六块石头只余半块石头,哪里还有什么天下,什么山河?”
  她眼神愈冷:“坐忘丹毒,残杀无辜,残害流民。虽有钱财,可以换来人命吗?倘若没有人命,何来山河?何来河清海晏?谢大人好大的口气,却也是在扮家家而已。”
  谢朗沉默了一阵,抬手又为自己斟了一盏茶。
  茶烟飘散,唯有几缕白烟。
  茶有些凉了。
  谢朗饮一口茶,问道:“顾小将军是不信我?”
  顾淼不答,他又道:“信也罢,不信也罢。谢小将军既来求药,某愿慷慨解囊。只是逆教之危,危在旦夕。顾小将军好好思量思量。”
  顾淼心头一动:“既然谢相慷慨解囊,我自感激不尽。不过,逆教,顺教,我若有心也无力插手。我杀不了高檀。谢相也杀不了高檀么?”
  谢朗摇头:“我确实杀不了他。”眼下,杀不了他。
  高檀不愿见他。况且高檀武艺不俗,身边肖旗,悟一个个都武艺了得。
  自高恭死后,高檀也鲜少露面于人前了。
  谢朗叹息道:“顾小将军停留花州几日,某自将解药奉上。”
  五日倏忽而过,大风愈烈,雪沫子被狂风卷着,扑簌簌而下。
  谢三捏着手里的奏折,迎着风雪进了康安城。
  连日星夜兼程,他打算将拟好的折子呈给皇帝,梁从原。
  谢昭华原本想留在花州,他怕谢朗起了杀念,也怕师兄真起了杀念。
  更何况,先前梁从原还想杀他。
  可是转念又想,此时此刻,最为紧要的是丹毒。
  皇帝终究是皇帝。
  坐忘之毒,稍有不慎,山河土崩瓦解。
  罗文皂在寻解药,可短时之内,不见得定能找到。
  此刻如何抑制丹毒流散,方是第一要务。
  皇帝病了,此事须得由丞相大人主持大局。
  可谢朗不在康安,他的心思也不在康安。
  谢昭华不能再等,应奏见皇帝,定要快刀斩乱麻。
  破晓之时,城门将开。
  谢三亮出腰牌,守卫匆匆放行。
  他策马直奔皇门,披着一身碎雪翻身下马,随行的两名随从连忙接过缰绳。
  “谢大人,您先歇息一会儿罢,天寒路滑,待到府上来人,换了新靴……”随从话未说完,便被谢三挥手打断。
  他的声音又低又急:“没有时间了,我自先去面圣,你回府禀报一声。”
  随从面面相觑,谢朗不在,谢昭华不该在此时面圣,他们却也不敢违命。
  他们抬眼,方见谢昭华一路疾行,朝宫门而去。
  门前守卫冷声道:“陛下病重,非紧急要务不得入内。”
  谢三掏出折子,低声道:“谢昭华有折要呈,此折关乎康安大事,请速通禀。”
  守卫认得谢氏,多看了一眼他袖中的腰牌与折子,面露犹豫,却也放了行。
  这几日宫里说了算的,是谢贵妃。
  辰时三刻。
  衣茹儿自御前侍奉完汤药后,方从寝殿退出。
  她刚走到殿前,便被几位宫婢拦住,贵妃娘娘召见她。
  衣茹儿尚未细问缘由,人已被引至贵妃宫中。
  谢贵妃端坐于雕花长椅,含笑问道:“你便是衣茹儿?你自北项来了许久,还未细瞧过你。”她微微侧脸,目光从容,分毫不想先前那个‘囚于宫室’的贵妃娘娘。
  “拜见娘娘。”衣茹儿款款下拜。
  谢宝华上下打量了她一阵,右手轻轻抚上小腹,笑道:“这几日烦劳你侍奉陛下。陛下可见好了?”
  衣茹儿想摇头,可想了又想,又点了点头:“御医换了药方,见好了。”
  “如此甚好。”谢宝华笑了笑。
  衣茹儿正欲再答,却见贵妃的目光落在她的身后。
  一个小宫娥慌忙进了殿,对贵妃道:“禀娘娘,小谢大人入宫了。”
  谢昭华。
  衣茹儿记得这个名字。小葛木说过,谢三郎,是谢贵妃的胞兄。
  殿前飞雪不停,殿内灯火通明。
  铜漏水滴声响,水珠重重地落入壶中。
  梁从原自噩梦惊醒,胸口剧烈起伏,额间渗出冷汗。梦境的残影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窗外的寒意仿佛穿透门扉,刮在皮肤上。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心绪。
  “来人!”
  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了梁从原的思绪。
  他的手微微一颤,下意识握住床边的剑,低声问:“谁?”
  帐帘被轻轻掀开,映入眼帘的是个年轻女郎。
  不是顾淼。
  梁从原想了片刻,终于想起了她来,衣茹儿,来自北项的衣茹儿。
  她身披薄粉斗篷,斗篷上的水珠在烛光下闪烁着微光。
  她的眉眼温和。
  “陛下,”衣茹儿轻声开口,“梦魇了吗?”
  梁从原愣了一瞬,随即松开了手中的剑。
  “无事。”
  衣茹儿端起一旁几上的汤药递了过去,语气柔和:“外面下雪了,陛下还是多多歇息。”
  梁从原接过药碗,指尖触碰到伊茹儿的手,感到一丝冰冷。
  他低声道:“你先前来了殿中,又出去了?”
  衣茹儿心头一跳,如实答道:“贵妃娘娘召见我了。”
  梁从原顿住了动作:“为何?”
  衣茹儿只得又道:“未曾细说,只匆匆见了一见,便叫我走了。听说是因为谢三郎进宫了。”
  “他为何来,为何无人通报。”梁从原只觉胸中戾气横生,忍不住扬声道,“来人啊!”
  雪势愈急。
  谢昭华没想到自己先见到的竟是谢宝华。
  谢宝华似乎已经不再是他印象中的四妹妹了。
第135章 归零
  谢昭华既然已经不是以前的谢昭华了,那么谢宝华自然也不再是从前的谢宝华。
  谢昭华躬身而拜:“参见贵妃娘娘。”
  谢宝华笑得端庄:“大人快快起身,今日忽然进宫来,究竟所为何事?”
  谢昭华听罢,惊愕地望了她一眼。
  谢宝华何以问政,他原以为她召他来是为叙旧。
  谢昭华心中想了数息,只得将丹毒一事囫囵说了说。
  谢宝华面露惊诧:“当真已经到了康安?”她想起身,而一摸肚子,却又坐回了椅上。
  “丞相如何说?”
  谢昭华沉默了下来,于情,他不知如何向四妹说,于,他不该向四妹说。
  谢宝华瞧出了他的犹疑,朝左右一望,宫人便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宫去。
  她小心翼翼地起身,走到了谢昭华面前。
  谢昭华抬头见到来人,朝后退了半步。
  “三哥哥现在是不肯信我了么?”
  谢昭华心头一颤,忽觉可笑,数月以来,谴责他不肯信的人委实太多。
  他拱了拱手:“娘娘是娘娘,也依旧是臣的四妹。”
  谢宝华内心稍安,缓了语调:“陛下病了,丞相大人似乎也病了,许久未曾进宫来。如此大事,全要仰仗谢大人。”
  “微臣不敢。”
  谢宝华又走得近了一些:“三哥哥,况且陛下龙体欠安,我未出世的孩儿往后全要倚仗哥哥。”
  谢昭华听得心头大惊,不禁抬眼,却见谢宝华面色平常,毫无波澜。
  他正欲开口,殿外却传来宫人的声音:“娘娘,陛下醒了,召谢大人。”
  谢宝华皱了皱眉头,旋即又笑:“既如此,谢大人快快去罢。”
  茫茫大雪覆盖了整座皇城。
  谢昭华到了前殿见到坐在卧榻之上的梁从原。
  殿内温暖如春,梁从原只着单衣,可外面分明披了红锦龙袍。
  谢昭华先是一拜,不敢怠慢,详细地将‘坐忘’丹毒流传一事上奏。
  “……丹毒一事迫在眉睫,微臣不得已才进宫来。”
  梁从原听罢,却问:“可是,谢大人先去见了贵妃,不是吗?”
  谢贵妃,谢氏。
  谢昭华再拜:“微臣并无它意,实无二心。”
  最大的倚仗,皇帝最大的倚仗从前是顾氏,是高氏,是谢氏之间微妙的平衡。然而,眼下城中流言四起,怀疑他的出身,怀疑他是否积民怨。
  顾闯猎场行刺,是鲁莽,是欺君,是犯上,却也将他推向了灭亡。
  梁从原不得不承认,他活得惶惶恐恐。
  自从被认作小太孙起,他便惶恐,惶恐地受人摆布。
  然而,正当他难得地将要反抗之际,祸事接连而至。
  倘若高恭还在,倘若顾闯并未疯癫,三足鼎立的平衡,兴许还能维持一二,兴许他有足够的喘息之机,从长计议。
  只是……高恭身死,顾闯叛逃,而谢朗对他早已起了杀念。
  谢宝华怀有龙嗣,名正言顺地往后是谢氏的天下。
  梁从原垂眸再看跪在地上的谢昭华,道:“谢大人,就照谢大人说的办吧。”
  谢昭华离去后,梁从原依旧不甘心,实在太不甘心了。
  从前在邺城,顾闯对他器重有加。到了康安,先做了傀儡,而后品尝到了权力之后,人心易变。
  他将目光投向一旁默立的衣茹儿。她鲜艳的面容映在灯下。
  他朝她招了招手,衣茹儿行到她身前,梁从原捉过她的左手,亲昵地抚过她的掌心,低语道:“朕求你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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