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不会……报复她,会恼羞成怒之下杀了她吗?
毕竟他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不是湄索村子里的小百姓,成了纳塔身边的左膀右臂,在这地界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滔天。
如果人们称纳塔老大是活阎王,那陆北骁现在就是人们口中的黑白无常。
她一动不动地站着,没了其他的动作,连手都忘记要缩回来。
陆北骁一抬手,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这男人一只手的力气有多大,她最清楚,大巴掌要是扇在她身上,她轻则骨折重则半死。
她不眨眼,看着陆北骁只是抬起手摸了摸挨打的脸颊,没有半点愠色,奇怪的是眼眸中的冷冽之色也消减了不少。
“消气了吗?”
眼前的男人问她,她心尖头一颤,错愕地望着他,不过很快,眼神中的疑色就消失了。
他这是打算先礼后兵?
“没有。”
她干脆利落,话音掷地有声,一股不卑不亢的韧劲,简直就是一个张牙舞爪的狐狸。
“你做的这些事情,下地狱都不足为惜,我打你都觉得脏了手。”
这话够伤人,陆北骁的心也不是铁做的,他眸中酝着晦暗不明的眸光,视野里似乎有些水雾气。
“好。”
好?温小禾听他不痛不痒的应声,自嘲地笑起来,扭曲着一张精致小巧的脸,笑得不够真心。
碧姨说得没错,她确实瞎了眼找了个没心肝的男人,他睡了三年觉得够了,就抛妻舍家给纳塔当摇尾巴的狗,图富贵图权势。
他现在跟外面那群烧杀抢掠,欺女辱妇的极端武装分子有什么区别?
她笑着笑着,手腕突然被掐住,手心里多了一个冰凉的金属硬物。
低头看,是陆北骁一直别在腰后的手枪,漆黑枪身擦的锃亮反光,枪把上隐约带有不属于她手心的余温。
没等她反应,被大手掐着完全没有用力的手腕移了位置,置于男人心脏前,枪口贴着他薄薄的黑色棉质背心。
轻薄的黑背心套在他的身上,自带紧身效果,硬直的肌肉线条清晰显眼,左边粗壮的胳膊垂在身体一侧,右手臂圈着她握枪的手腕用力一紧,紧绷凸起的青筋从宽大的手背连到健硕的手臂内侧。
“开枪。”陆北骁定定地看着她,命令的口吻。
温小禾的手牢牢被他覆着,大手盖着她小手,陆北骁教导似地迫使她握住枪,指尖连着颤抖。
“你疯了!“她声嘶力竭地吼他。
“打我一枪,看看我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有了结果,我托梦给你。”
陆北骁语气平淡,眉眼间看不出半点惧色,他不怕,特别是不怕死在温小禾手里。
冤魂会一直缠着杀死它的人,正好永远跟她捆在一起,不死不休。
“疯子。”
温小禾不动手,陆北骁就勾着她的手指按住板机,她心里乱成一团,使劲力气推开他。
“你想死就去死,别死在我面前。”
她挣脱开,第一个反应就是丢掉手里的枪,这东西太凉了,夺走她手心里的余温,五指连着心脏一并冻得生疼。
她看到门没关,拔腿就要跑出去,陆北骁迈着大步轻而易举追上她,长臂从后面揽上她的腰,一脚踹上门。
温小禾极不安分,对着他又打又咬,嚷着要出去,要回湄索去。
“回什么,我走了,那群人会好好对你?”陆北骁冷言冷语,态度倨傲,偏戳她心底最脆弱的地方。
是啊,没有陆北骁,她会重新过上三年前的日子。
被碧姨逼着女扮男装卖碟片补贴家用,倒贴费用给村子里的人治病还要被他们嘲笑是红灯区妈妈桑的女儿,生来就是肮脏的,连生父是谁都不知道。
温小禾不管不顾,被他抓着腾不出手,就用脚踹他,死活就要从这里出去,她回去只是吃些苦头,留在这才是真的生不如死。
纳塔只是去救火了,不是去死了,回来会继续折磨她,陆北骁又不帮她,她孤身一人在缪瓦,不用数日就会沦落成娼妓。
陆北骁不耐,解开腰带,又不把腰带从裤子里抽出,大手抓着腰带两端穿过她的腰侧,两手一合扣在她的小腹上。
这下她彻底挣脱不开了,陆北骁不需要用多大的力气,只要徒手抓着腰带扣,她就解不开也逃不掉。
“陆北骁,你混蛋,你放开我!”
她背对着身体,越是挣扎反抗,身后男人坚硬的身体贴得就更近。
似乎能感觉到……
她骂得更凶了,如果知道陆北骁的十八代祖宗是谁,她一定全部骂一遍。
陆北骁表情严肃,低下头锋利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恨不得把整个头都埋进去。
“留下来,我就放开你。”
温小禾只是嘴动,在这个姿势下,她的身体完全是僵硬的,她的屁股被什么东西抵着,跟肩膀上男人坚硬的下颚蛮横的如出一辙。
她如果扭动身体,只会加剧身后的“异物感”。
“好,你先解开腰带放了我,我答应你。”
她要给自己争取生机,就不能跟他硬碰硬,顺着他让他放松警惕,也许能找准时机跑出去。
反正,她已经知道哪个门没有人看守了,就在陆北骁屋子旁边,离得很近。
给她五分钟,她就能跑出去。
“真话?”
陆北骁沉声,缓缓抬起头,坚硬的下巴算是抬起来了,别的硬物却凑得更近了。
温小禾神色慌张,身后笼罩着的炙热气息让她心跳漏了好几拍,她太熟悉这种感觉到了,不用回头看,就知道陆北骁脸上是什么表情。
他一直都很喜欢这种克制隐忍的前戏,似乎能带给他某种快感。
白白占有没意思,势在必得才是最让人疯狂的。
“真的,真的。”温小禾点头如捣蒜,眼角噙着泪光,说不上来的破碎感,让人心生怜爱。
她可不是摇尾巴的狗,而是诡计多端的狐狸,撒谎骗人信手捏来。
但这是她第一次骗陆北骁,陆北骁没有不信的理由。
她等着他放开她,他的大手果然移开了,她马上低头去解捆着小腹的腰带,额头上一片虚汗。
心惊胆战的汗滴顺着她脸颊一侧的碎发滑落到漂亮的锁骨上,一个转身无措的目光对视上陆北骁染上欲色的眼眸。
她自然的憨态,跟她张扬市侩的性子形成了极大的反差,陆北骁心里一动,伸出手一把拉过她。
高大的身体为他营造了天然有利的优势,将矮他一头一肩的温小禾压着抵墙壁上,低头便吻上去。
“唔……”温小禾脸色潮红,下巴被他用手轻抬,仰面迎上他的吻,许久,才得自由,猛烈地喘息着。
她嫌弃的擦嘴,又拿乖张的小眼神去瞅陆北骁,一脸不服气。
他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就算结了婚,他也不能一声不吭的强吻她,他似乎觉得有名分就可以胡作非为。
三年,在这方面,他就没变过,不懂尊重人的家伙。
“看什么,我不亲你亲谁?”
陆北骁看她抹嘴,心中不悦,又一手钳着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抓着她空落的双腕,啄吻上去,从额头到眉眼再到脸颊,弄得到处都是津液水光。
温小禾哼唧反抗两下,管他要亲谁,一脚踩在他的靴子上,陆北骁闷声忍痛放了手,逼急了他还真不确定这女人会不会谋杀亲夫。
“你不是不承认吗?”
“骁哥,是吧,我们又不认识。”
刚才他不愿意承认,现在是她不想认他了,当暴动分子的老婆,比她的出身更让她脸上没光。
陆北骁压低眼眸,把她圈在身前狭窄的空间里,低声说:“没有……我没有不承认。”
他有难言之隐,却不能跟她说。
温小禾别过脸不看他,耳边男人的话,好似夹杂着哀求的意味。
屋外有脚步声,是陆北骁身边的小弟,之前就是他把温小禾带去屋子里没关门没看守。
“骁哥,纳塔老大让你过去一趟。”
陆北骁挺直腰身,伸手一摸口袋,打火机不见了,应该是刚才落在粮仓了,他看一眼温小禾,不容反驳的说:“你留在这等我回来,我不在没人敢进来。”
第6章 Chap.6 “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
温小禾注视着他转过身走到一旁桌子前,拉开一个抽屉从一排打火机里抽出一个装进口袋里,敞开门步伐迅速走出去。
阳光一下子照进来,十分刺目,她眯眯眼,隐约看到站在外面的小弟片刻震惊的表情。
再睁开眼,已经没人影了。
她能听陆北骁的话,老老实实在屋里等着他回来就怪了。
他走了,她得赶紧逃出去。
温小禾记性一直很好,她跑出陆北骁的屋子,很快就找到刚才无人看守的门口。
是一个很小的木质拱形门,两侧是粗壮的树干削成的杆子,深深的凿进泥土地里,树干上刻着一些她看不懂的符号,像是狼首。
奇怪,缪瓦的标志一直都是雄狮,怎么会在木门上刻狼纹。
她没有多想,一门心思要逃离这里,快步穿过木门,踩着狭窄的泥土路一路往下走。
两步一打滑,昨晚下过雨,地上的土是湿的,加之杂草丛生,下山的路很难走。
再难走,她也不能回头。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没人知道缪瓦的老巢在哪儿了,这地方,陡峭,危险,人迹罕至,半山腰连个村子都没有,不仅易守难攻,还很难被注意到。
天色渐黑,只一晃眼走神儿的功夫,她就没了方向感,无法再辨别东西南北。
好在她身上还挎着帆布包,包里有手机有手电筒,还有一把小巧的匕首。
刀柄是实心橡木的,刀身极短,只有二十厘米,刀尖锋利,刀鞘上刻着细小的葛花图案。
这是几天前陆北骁送给她的结婚三周年礼物,他亲手做的,做了三天三夜。
似乎那个时候,他就盘算着要离开了,做这把刀废寝忘食。
越是往深处走,温小禾身体越是瑟缩,一眼望过去,身边都是树枝草丛,再远些是黑漆漆一片,看不清了。
地上泥土潮湿味混杂着草木飞禽昆虫尸体的腐烂味,充斥着她的鼻腔。
她一手拿着手电筒照明,另一只手紧紧攥着匕首,不知怎得,眼前突然生出一层稀薄的白雾。
她不敢再挪动脚步,站在一个空地中间,四周都是参天大树,枝繁叶茂树枝连着树枝,抬头望不到天空。
突然,四周传来鸟雀挥翅惊飞而起的声音,擦过树叶,沙沙作响,她顺着声音看过去,草丛中好似有一对冒绿光的眼睛正盯着她。
不是人,是某种野兽,很可能是野狼。
她险些将手中的匕首吓得扔出去,深呼一口气,放轻脚步往后退。
声音再小,也逃不过狼的耳朵,草丛中一阵风刮过,浑身雪白,四肢壮硕的野狼腾空而起,飞速蹿出,一双绿色的狼目充满血腥。
这是它的地盘,不容任何人踏足。
纳塔豢养了这只狼,故意不在门口安排人看守,为的就是惩罚想要逃跑的人。
温小禾往后退,脚下被断枝一绊,重重地摔在地上。
纳塔处理完火烧粮仓的事情,认定是弥糯的细作有意把此事嫁祸给陆北骁,挑拨他们内部关系。
他回到屋子里,没看到自己的“新宠物”,抓过身边的人质问:“人呢,我的人去哪儿了?”
“老大,我,我没看见啊。”
一旁的小弟被吓得不轻,他以为没有女人会想着逃跑的,能成为纳塔老大的女人,那是她们的福气。
就像婉拉,从前不过是个卖甘蔗的女人,自从跟了纳塔老大,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过上神仙日子,在这地界上没人敢惹她,底下的人谁见了她不叫一声婉拉姐。
突然一声野狼的吼叫,响彻整个半山腰,安静的夜晚,显得是那么凄厉。
纳塔猛地撒开手,摔在地上的小弟屁滚尿流爬出去,纳塔抬头望向天边,有人闯入了阿尖的领地,一定是那个女人!
他心神变得紊乱,心中愤怒,可恶,她竟然真的想跑,想都不要想。
他拿起桌子上的一把长枪,快步走出去,招呼一众人赶过去。
“随我去射杀恶狼。”
众人疑惑,提起枪跟着老大走,这山里哪儿有什么恶狼,不是只有老大的爱宠尖牙吗?
此刻,半山腰,温小禾满脸惊恐,死死盯着眼前嚎叫的野狼,浑身汗毛倒竖,不由自主的握紧匕首,指甲几乎陷进手心肉里。
眼前的野狼,张着口,钢齿般的牙在月光下冒着森然的寒光。
温小禾呼吸都停止了,遏制不住地颤抖,死死盯着正在向她一步一步走过来的野狼。
野狼一边缓缓的靠近她,一边嚎叫着,每一声都响彻半山腰。
它的鼻子不合时宜的动了动,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这人身上有他主人的味道。
温小禾双腿发软,扶着身后的树干艰难地站起来,她想跑,但她确信她的速度绝对不敌眼前的野狼。
如果转身跑,一定会被从身后撕咬,整个后背皮开肉绽。
她思虑之时,天边突然一道闪电,紧接着是巨雷轰隆作响。
面前的野狼受到惊吓,霎那间,露出凶残的面目,张着血盆大口,腾空而起,朝着她扑过去。
“啊……”女人惊恐的惨叫声,划破寂静的夜空。
温小禾紧闭双眼,疯狂地挥动手中的匕首,杂乱无章的攻击,绝不可能伤到野狼半点。
绝望之际,她忽然感觉到一个高大的身躯从一侧冲出来挡在她的身前,将她牢牢的护在背后。
她下意识伸手抓住来人的衣服,贴着他的后背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耳边传来男人闷哼吃痛的声音,她睁开眼,看着对方的肩头血淋淋一片,鲜红的血液在微弱的月光下呈现黑色,顺着男人健硕的臂膀流到她的手背上。
“陆北骁!”
她疯了似的大喊,他身上熟悉的芒果叶淡香混杂着浓重的血腥味,她想到了三年前的那个雨夜,悬崖下陆北骁也是这样,血流不止,险些没了性命。
如果不是她采药误了时间,在山洞避雨,碰巧看见他,他绝对活不过那个雨夜。
“躲开!”
陆北骁一把将她推开,右臂流血,用左手拿着枪,面无表情地朝着扑过来的尖牙连射几枪。
这个畜生,早该死了。
这么多年来,它被纳塔用人血人肉豢养,已经算不上是山间野兽了,是彻头彻尾的邪物。
尖牙连中几枪倒地,狼身好几个血窟窿,又摇晃着身体缓缓站起来。
陆北骁枪口瞄准尖牙的脑袋,子弹“嗖”的一声划破空中白雾打穿狼首,一股血流飞溅在旁边的树干上,尖牙彻底倒在地上没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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