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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闻青梅落——燕攸【完结】

时间:2025-02-18 14:49:53  作者:燕攸【完结】
  温昀微微张口,无可辩驳。起初郑妤典当嫁妆时,他歉疚万分,后来她事事为他考虑,他便愈发心安理得,鲜少再为她的付出感到内疚,以致最后竟觉得一切理所当然。
  “人性本自私,我无法要求你免俗。昨日……昨日……”郑妤想起昨日心有余悸,“我理解你的痛苦懦弱,但我不原谅你。”
  说罢,她拎起包袱,推开神色怔然的温昀,头也不回离开。
  天寒地冻,冷雨滂沱,没伞的姑娘将包袱顶在头上,步履匆匆跑出巷子。
  站在巷子岔口,她止步不前。该往哪去?能往哪去?
第51章 执念
  香炉生烟, 绮帐低垂,床上女子昏迷不醒。
  床边,男子正襟危坐, 一手执奏章,另一手探进被褥下,跟她十指相扣。
  帐中人睡得不舒服,开始在睡梦中踢被子。李致将奏章搁下,掀起纱帐, 手心贴住额头探体温。
  掌心发烫, 还未退烧。他挑起额角碎发,捏在两指间揉搓, 眸子里的温柔似能沁出水来。
  “妤娘, 窗外梅影娇娆。”
  ——你再不醒来, 梅花要凋谢了。
  他抬头看一眼梅花,又低头看她,沉鱼落雁, 闭月羞花, 万物皆不如她。只怪他当初有眼无珠, 辜负天赐良缘。
  卢清漪进殿所见,便是李致俯身亲吻沉睡女子的场面,隔着纱帘看不真切, 却极其显目。
  她背过身去, 默默退出含光殿。李致并非故意为之, 只怪她去的不是时候。他察觉她来, 却不会因此避讳。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只在意自己在意的,关心自己关心的, 从不照顾其余人感受,更不怕伤别人的心。
  卢清漪吸吸鼻子,收拾好情绪,等李致出来。
  寒风穿堂而过,吹开殿门。李致慢步走出,关上殿门,往院中亭子去。
  “皇嫂找我有事?”
  “嗯,坐吧。”卢清漪指着旁边石凳。
  她想说什么,李致隐约猜到一二。简单说来一两句话,但卢清漪不可能言简意赅,他也不能斩钉截铁回绝。
  毕竟是一家人。
  “听说你把陛下从绛云殿放出来了?”卢清漪谨慎试探,“那你应该……不会废黜他吧?”
  “迟早的事。”李致直言相告。
  战书已下,必有一亡。李栩不自量力想跟他斗,他乐意给这个机会。且看这乳臭未干的小儿,能有多大本事。
  绛云殿的事情已被李致压下来,对外只道是刺客作乱,摄政王领玄衣卫护驾。明面上,他们还是关系和睦的叔侄。
  “殊延,那你会入主绛云殿吗?”卢清漪低头盯着鞋面,思绪纷乱。
  平心而论,宣朝无人比他李殊延,更适合坐上那个位置。不止她这样想,但凡公允一点的人,都会这样想。
  可命运从来不公,他偏偏输在次序上。倘若他为嫡长,十五年前是他从永德帝手里接过江山,便不会有英、端二王作乱,她的儿子不会出生不久就没了父亲,她……或许……嫁的人不是李瑞。
  李瑞贵为嫡长,尚在襁褓便被立为太子,可他资质平平,虽勤于学习,仍比不过李致天生慧根。永德帝偏心李瑞,从未动过改立太子之念,晚年为让李瑞顺利登基,将一众儿子放逐出京。
  老二英王、老五端王心生不服,终在永德帝驾崩后起兵作乱。群臣举荐燕王南下平乱,可李瑞一心想要证明点什么,执意御驾亲征。
  最后,他确实平定了叛乱,可自此落下病根,身体一日不日一日,英年早逝。
  卢清漪回忆了许多旧事,还没等到李致回答。她抬头望向他,而他定定遥望风雪,眼神迷离,应当也在回忆往昔。
  “殊延?”
  李致收回目光,没回答卢清漪的问题,蓦然提起李瑞:“皇兄离开,快八年了……”
  卢清漪眼神躲闪,一下看看石桌,一下看看雪地,两只手搭在膝上,捏来捏去。
  “似乎从未听你提起过他。”李致随口感慨。
  “你知道原因。”卢清漪红了眼,嗓音低哑,“如果不是他,那当初和你……”
  “皇嫂。”他屈指在石台上轻扣两下,“无论有没有皇兄掺和,当初和我定亲的,只会是妤娘。”
  “不……”
  李致莞尔:“皇室中人,何来顺心如意,婚娶不过是明码标价的权势。”
  他的父皇开诚布公说过,不可能让他娶家中有权有势的贵女,那会进一步威胁皇兄的太子之位。
  少时,他誉满寰中,风头之盛远超太子。那时的他年少轻狂,天真地认为天底下所有的官爵职位,都应该能者居之。可他的父皇,用血淋淋的现实,逐渐击溃他不为世俗所容的认知。
  天时地利,家世出身,纲常伦理,长幼尊卑……每一样都可以跟才能分庭抗礼。除此,还有一物,唤作情。
  父皇问他:如若皇位和皇兄二选一,他会如何选?
  六岁的他选了皇兄。他就这样被父皇说服了。他自诩德才兼备,当得起一国之君,可若得到皇位的代价是牺牲兄长,他宁可放弃。
  但即便他一再保证,绝不跟兄长抢皇位,他的父皇依然不放心。
  “你无心,难防他人有意。”
  人心瞬息万变,存在过的野心无法消弭殆尽,稍微有人煽风点火,便可死灰复燃。他赞同,决定接受安排,反正他没有心仪的姑娘,娶谁都一样。
  “陆呈寒门出身,且已续弦,对妤娘不闻不问,不足为患。妤娘倍受母后疼爱,但毫无背景,无疑是最佳人选。”李致简要分析。
  而卢清漪出自范阳卢氏,生母是崔芷沅妹妹,即博陵崔氏女。两姓望族之后,这样家世显赫的女子,自然是要许给太子巩固地位的。
  卢清漪哑口无言,她考虑不到这些,她所思所想,从未跟李致同频过。难怪他会爱上燕燕,燕燕大智若愚,而她却实实在在愚钝。
  “皇嫂,十多年过去,有些执念该放一放了。”
  “那你又在坚持什么呢?她嫁人你都要费尽心机把她抢回来,却要求我放下执念……”卢清漪泪如雨下,忙转过头去擦拭。
  她捂住口鼻,压抑哭声,嘴里含糊不清叨叨什么。李致揣度许久,才辨出卢清漪重复唠叨那句话——你为何要狠心剥夺我爱你的权力。
  李致拿出手帕,又沉默着塞回去,施施然站起往外走。卢清漪止住哭声喊他:“你还没回答我。”
  一片雪花从眼前落下,李致伸手接住。雪花在掌心消融,化水,滴落,像从未存在过。是否入主绛云殿?他不知道。
  绛云殿,或者说皇位,他想要,想了很多年。最初顺从父皇心意,藏起野心,后来为兄弟情义,他放弃野心。可偏偏皇兄早逝,野心重新长出来。
  随他在民间声望越来越高,他反而畏首畏尾。因为百姓称颂的,是他“无私”辅佐君王的功绩,而非他本人。
  谋朝篡位,稍有不当便会遗臭万年,他不敢轻易动手。
  何况……
  他敛眸望向内殿,目光变得极尽柔和,映在凤眸中的冰雪,结出一层粉霜。他道:“若她不乐意,便让翊儿接替。”
  门扇轻启,北风随玄衣身影进入内殿。李致关上门,见帐内清影茕茕,三步并两步走过去,掀开纱帐。
  “醒了?”
  虽已醒来,但魂儿还在神游。肩颈酸痛,脑袋沉重,郑妤支起手揉揉后颈,像只刚睡醒的懒猫似的,哼唧一声。
  “嗯。”
  李致挨着床沿坐下,用手背探她额头体温,随即将被褥拉高裹在她肩上,叮咛:“刚退烧不宜吹风。”
  “我怎么在这儿?”她明明记得自己在去永宁寺路上,醒来却在含光殿。
  身上的衣裳皆已换过,衣襟半敞,荻色亵衣露出大半。她搂紧双臂,狐疑警惕看向他。
  “你淋雨晕倒,本王路过,将你带回来。”见她这副警觉模样,李致啼笑皆非,“衣裳是解霜换的,至于……”他视线下移,落在被褥上,“你高烧发热,自己扒开的。”
  他知道,说明她扒衣服时不止在场,还看到了……
  “醒来就好。”他低眉浅笑,灰黑眼圈若隐若现,脸色亦十分憔悴。
  拇指轻刮小指,郑妤悻悻开口:“殿下……”
  “嗯?”李致抬眸,几根红血丝缠绕成结,汇于眼尾,随之微微上挑。
  “谢……谢谢你。”她努力憋出三个字,又觉太过轻飘,遂补充,“绛云殿相救,和昨日……应该是昨日吧……又救我一次。”
  “你已昏迷三日了。”李致眼睫轻颤。
  “和三日前街边救助。”她尴尬修正。
  “如何谢?”他正色问。
  道谢即是道谢,他怎还挟恩图报?
  郑妤扯起被角遮住半张脸,鹌鹑似的缩着脑袋。
  微凉指尖从下颌与被褥间隙探进,钳住她下巴抬起。李致饶有兴味盯着她瞧:“罢了,用嘴道谢并无不可。”
  炽热目光在两片唇瓣间逡巡,她后知后觉此言之意,咬唇别开头。不料李致又将她的脸扳回去,贼喊捉贼调侃:“妤娘,你在想什么?本王只想听你再说一声谢而已。”
  他撤除钳制,主动远离,端起案上药碗,拿着汤匙搅拌,舀起一勺凑到嘴边吹了吹,递到她嘴边。
  “张嘴,喝药。”
  郑妤受宠若惊,忙双手去接药碗:“谢殿下,我自己来。”
  李致搁下汤匙,把药碗放在她手心。她瞥一眼乌漆麻黑的苦汁儿,蹙眉闭眼,仰起头咕噜咕噜饮尽。
  刚放下碗,岁稔横冲直撞闯进来,李致迅速挥袖挡住她。岁稔捂眼转身,两脚像安了弹簧般起起落落。
  “殿下,太皇太后方才摔倒了,您快去寿宁殿看看吧。”
第52章 怀抱
  郑妤随李致赶到寿宁殿时, 太医已被遣散。崔芷沅摔伤那条腿搭在顾歆膝上,顾歆边给她按摩边跟她斗嘴。
  见他们进殿,崔芷沅蹬一下顾歆, 顾歆立即拿起毛毯盖住她双腿,退到一边。
  “摔一跤而已,人一茬接一茬来,还让不让哀家清净了。”崔芷沅不耐烦抱怨,直到看见李致身后的她, 才展露笑容招她过去。
  “昏睡好几日可算醒咯, 退烧没有?”崔芷沅拉着她嘘寒问暖,全然不搭理一旁的亲儿子。
  郑妤频繁分神瞟向李致, 崔芷沅拍她手心:“你看他做甚?”
  “殿下还站着呢……您看要不让他坐下?”
  “让他站着, 别理他。”
  没有李致站着她坐下的道理, 更没有母子生分却对她这个外人熟络的情理。郑妤怯怯起身,忆诉衷情。
  “燕燕承您庇佑,得以在寿宁宫安然度日。然因我故, 殿下少时便远离您, 从而导致您和殿下母子生分。燕燕……心中有愧, 万不敢再霸占本属于殿下的温馨。”郑妤哽咽说出心中所想。
  剽窃幸福的贼,终于鼓起勇气提出归还。
  李致薄唇轻颤,欲说还休。他定定凝视着她, 双唇翕张, 看似颇为纠结。
  “本王七年前便说过, 这与你无关。”
  崔芷沅急眼拍榻板:“什么本属于他的温馨?那就是你的。他离宫立府也不是因你之故, 为的是他舅舅。当年他——”
  “母后!”李致收拢五指, 垂首瞧着脚尖,恓惶低叹, “别说了。”
  他再抬头时,眸中已无多余情绪,一片清明。他一字一句道:“总之,不关你事。”
  “你关心他,犯不着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崔芷沅再次牵起她的手,将蜷起的手指一根一根展开,最后拍了两下,“你不欠他什么,反而是他亏欠了你。燕燕,你可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啊?”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看看他这招人嫌的样子,三十岁了都娶不到媳妇。哀家思来想去,仍旧觉得你最合适。你愿不愿意,跟他将就将就?”
  脾气再招人嫌,李致也不至于娶妻困难。他有地位、有权势、还有一副惊为天人的皮囊。
  他三十岁了么?郑妤偷偷打量他。对比七年前,他模样丝毫未变,风华依旧,照样能掳获豆蔻少女芳心。
  他确实三十岁了。她收回视线,惊觉自己已经二十三岁了。原来,他们已纠缠十四年之久。
  “太皇太后说笑,殿下乃是凤雏麟子,宣京多少女子,做梦都想嫁给他。”郑妤两只手的拇指扣在一起,四指反复抓挠手背,干巴巴笑着,“嘉和郡主身份尊贵,聪颖直率,听昭宁郡主说,她正是因为思恋殿下才来到宣京。殿下人中龙凤,自当郡主相配。”
  北风入室,寒意袭来。她不敢抬头看他,怕违心的谎言被他无情拆穿,怕他朝自己走一步,她又忘却锥心之痛。
  “谁管别人喜不喜欢他,哀家问的是你。”
  她想,她的婉拒并不难理解,可崔芷沅肃然正色追问,那架势看起来,非要她给出准话不可。
  “不愿意。”她连连摇头,依然避免跟他视线交汇,“且不说我还未拿到温寒花的和离书,名义上仍是温家妇。便是和离了,也不愿意与人将就着过日子。”
  落在头顶的目光幽幽移开,李致道:“母后,儿臣忽然想起,掖庭还有犯人没审。儿臣先行告退。”
  掖庭,糜烂腐臭味遍布各个角落,锁链哐哐当当动静,经久不绝。墙壁斑驳低矮,窗户高耸狭窄,外面的日光透不进来,里面的目光也投不出去。
  木棍高高举起,重重落下,皮开肉绽,血流如注。刑架上那人,长发覆面,两颊流脓,口吐血沫,奄奄一息。
  岁稔瞧见来人,丢下刑具迎过去:“殿下怎来了?这阉贼交给属下处理就成,哎,郑姑娘可好些了?”
  李致不吭声,也不搭理他,踢开挡路的木桶,款步上座。他捧起案上供词,一目十行看完,一句话没说放回去。他单手支起头,闭上双眼,懒洋洋道:“继续。”
  在掖庭闭目养神?岁稔抖一激灵,唏嘘不已。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看来韩杰今日死不成了。
  座下鬼哭狼嚎,座上充耳不闻。李致的思绪,早飞到九霄云外了。
  她和温昀还未和离,为何不离?她不愿意嫁给他,为何不愿?他曾一度笃定郑妤心中有他,现下看来却不尽然。
  她心中不止有他,定还有温昀一席之地。
  七年前,夜访芥园那夜,她高烧不退,抓起他的手贴在脸侧,反复低喃“温寒花”三个字。
  还有六年前,她嫁人那日。他令远谟送画,暗示他的心意。后支开温昀潜入新房,他想着,只要她愿意,他就带她回宣京,风风光光娶她为妻,与她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她不抗拒他亲近,他心生欢喜,可最终,她竟以为他是温昀……何其可笑!
  “殿下?您……为何冷笑?”
  李致缓缓睁眼,看向韩杰,吩咐岁稔道:“把他指甲拔了。”
  贯耳惨叫持续半个时辰,犯人十指指尖鲜血淋漓,血珠接连滚落,打在散落一地的指甲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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