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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闻青梅落——燕攸【完结】

时间:2025-02-18 14:49:53  作者:燕攸【完结】
  “急也没用啊,临近秋收,殿下事务繁忙,每日早出晚归,我们要多多体谅。”郑妤随口糊弄。
  解霜还想再说,郑妤挥手叫停:“太后娘娘邀我去永宁寺上香,我得走了。”
  古刹高塔,凭栏俯瞰,宣京万象,尽收眼底。郑妤手拿一颗红柿子把玩,时而偏头看一眼卢清漪。
  “怎么一直看我?”卢清漪跟她相视一笑。
  “娘娘带我来这,难道不是有话想说?”
  卢清漪目光呆滞,看起来心事重重,来的路上她就发现了。
  “倒也没什么事,看你眉开眼笑的,想来殊延对你很好。”
  “还好,还好。”她敷衍笑笑。
  卢清漪眺望远山,说起旧事:“还记得那湖不?当年我和殊延,就是站在这,旁观你和温公子定情。”
  当然记得,那天无星无月,电闪雷鸣,她只觉得永远等不到天亮了。但没想到,李致居然站在这塔楼上,目睹了一切。
  两人絮絮叨叨闲聊许久,迄倦鸟归林,渔舟停泊,卢清漪才进入正题。
  “他最近在忙些什么,你可知道?”
  郑妤茫然摇头。她这半月只在王府门口和李致偶遇过一次,他们互相点头示意,各奔东西。她只知李致早出晚归,有时甚至夜不归宿,却不知他为何忙碌。
  虽春秋两季确比冬夏繁忙,但李致摄政多年,应对起来当游刃有余,完全不至于忙成这样。
  卢清漪倚栏垂首,长叹息:“燕燕,要变天了。”
  云卷云舒云落,月明星稀夜深。
  “殿下几时回来?”郑妤瞅着昏暗无灯的书房,问浮尘。
  浮尘掰指头数来数去,这半月里,主子亥时回来三次、子时四次、丑时五次,彻夜未归三次……
  他无奈耸肩,答道:“说不准,殿下随时可能回来,也可能不回来。”
  “那我进屋等他。”郑妤往前走两步,浮尘跟两步,变相阻拦她。
  “他交代过我不能进书房?”
  “那倒是没有,但……”
  书房重地,按理没有主子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去。可岁稔提点过,让王妃高兴就是府里最大的规矩。于是,浮尘麻溜进屋点灯。
  灯火通明,郑妤将梨汤置于方几上,转身走向书案。
  文书堆叠井然有序,笔墨纸砚摆放整齐,桌椅纤尘不染,想收拾都无从下手。
  绕过高耸屏风,又是另一番天地。徐徐晚风入户,裹挟草木芬芳,挑动琴弦,翻过书页,吹落画中人面纱。
  站在唯一桌面杂乱的那张书案后,她循风看去,宛如揽镜自照。那画中人,正是她自己。
  郑妤收回视线,着手整理堆满桌面的纸张。纸上内容无一不是诗经名篇——《燕燕》,唯一的不同在于日期。瞥见一旁收纳筒,她心底冒出一个想法。
  她随手抽出一卷纸展开,果然还是这一诗篇。再抽出一卷,依然。一卷又一卷铺开,一次又一次震撼。
  从昭武元年五月,到昭武八年九月,她离京之日,返京之时,从无间断。
  低头凝望,千千万万个“燕燕”撞入眼眸,她差点想不起来这个字的形态。
  像雕塑一样站了许久,她回过神来,麻木将纸张卷起插回收纳桶,泪水无声滴落。
  收拾好满桌狼藉,郑妤拿下一本诗经,突然掉出来一份手札。
  这才是她此行要确认的事。
  “谁放她进来的,去刑堂领罚。”
  听到李致声音,郑妤惊窜而起,冷不防撞上桌案,疼得龇牙咧嘴。
  “是我自己要进来的,你别罚他。”她顾不上头顶疼痛,慌慌张张扑过去,抓住李致的手臂恳求,“殿下,我执意要进来的,跟浮尘没关系。”
  她眼眶泛红,仰头望着他,模样甚是可怜。李致移开眼,不为所动。
  手臂左右摇晃,可怜虫一声接一声喊他,颇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势。
  “郑燕燕,你逾越了。”
  说过让她管好眼睛,这泪眼婆娑眸光潋滟的情态,又在勾引谁?
  李致狠心甩开,弯腰捡起手札,拖开椅子落座。他扫一眼浮尘,平心静气道:“下不为例,出去。”
  果然,只要找准方向,认清形势,绝对不会吃亏。浮尘俯拜推出书房。
  “殿下,我给您熬了梨汤,喝点吧。”郑妤把梨汤端进来,放在他手边。
  李致一眼不看推开,信手抽出一张纸铺开,拿下最毛糙那支羊毫笔,正欲喊岁稔研墨,郑妤抢先拿起墨条。
  “不用你,出去。”
  “举手之劳,殿下不必跟我客气。”
  “有事直说。”他身心俱疲,无暇耗费心力听她拐弯抹角。
  “太后娘娘让我来的。”
  只消这一句话,李致自然知道她想说什么。卢清漪不想让他废帝,为此找他谈过好几次。
  准确来说,卢清漪是不想他改立李翊。他还未拿定主意,废掉李栩之后,皇位由谁来坐。
  “你要给她当说客?”他飞快运笔,纸上墨迹横飞,出锋尽显杀气,“废帝之事本王心意已决,不因任何人更改。”
  落纸云烟,飘逸潇洒,郑妤仔细看了许久,才认出“能者居之”四个字。
  “我知殿下凌云志,从未想过劝阻。殿下文韬武略,爱民如子,御人有术,既能善用贤臣,又能利用佞臣平衡局势。”她嫣然浅笑,“说句大不敬的话,私以为普天之下,没有人能比殿下更配那个位置。”
  笔锋一顿,李致定定望着她,琢磨用意。郑妤郑重点头,暗暗表明所言皆出自真心。
  “那你呢?”
  “我?”郑妤摸不着头脑,眼中充满疑惑。
  他沉吟再三,垂下眼帘,假装漫不经心问:“你愿不愿意,站到本王身边来?”
  “可以啊。”郑妤放下墨条,欣然站到李致身边。
  他恓恓嗤道:“又装傻……你很清楚,本王不是这意思。”
  “燕燕愚笨,还请殿下明示。”
  “你愿不愿意,当我的皇后?”
  “嗯——不愿意。”
  意料之中的答案,直白发问反而自取其辱,连追问原因都显得多余。他抬腕提笔,继续乱写乱画。
  看他脸色不佳,郑妤假设出千百种可能。她拍拍自己的脸,试探问:“殿下的意思,莫非只有我答应您,才能获得太后娘娘想要的结果。”
  那也不是不行,郑妤想,反正他们的婚约只剩两年半,回到深宫牢笼再住两年半,避免小晋王落得跟李栩一样的下场,值得。
  李致何尝猜不到她的心思,立时道:“不止,撕毁和离书,解除契约。”
  “敝帚自珍”四字跃然纸上,同左侧“能者居之”一一相对。
  郑妤取下一支细笔狼毫,于砚上轻刮两下,倾身落笔。
  “舍本逐末?”李致微哂道,“清丽隽永,字写得不错。”
  “殿下,您不该为必然离开之人,放弃唾手可得的江山。诚然,是太后娘娘让我来劝您,可其中不乏我的意愿。”
  “您已经等八年了,我希望殿下得偿所愿。”
  穗丰,五谷丰登;岁稔,年成丰熟;远谟,深谋远略。而须弥,在佛教中意为三千大千世界中心。
  “你倒了解本王。”他似笑非笑嘲弄。
  羊毫飞旋搭在狼毫细笔正中,李致用力一按,细笔向下弯曲。两支笔纵横交错,只要羊毫再下压一寸,细笔势必拦腰折断。
  错就错在,羊毫质软,难克刚硬。
  他将两支笔一起收入掌心,任意丢在案上,改说他事:“今日早朝,温大人称已勘破溺亡新娘案。”
  郑妤刚想说那是件好事,想起之前推测的溺亡案真凶,脸色大变。她小心翼翼打听:“然后如何了?”
  “然后,他被扒掉官服,扔进死牢了。”
第63章 太学
  夙兴夜寐查悬案, 歪打正着发现幕后黑手是皇帝,丢了官职不说,还把小命搭进去, 可怜又可悲。
  “就因为他查出真相?”郑妤愤懑不平,双手撑在桌案上,咄咄追问,“可主理此案的是关寺正,为何只有温寒花获罪?”
  一听温昀被下狱就急眼, 存录室那番话, 什么无爱何生恨,果然是说给他听的。李致抿唇, 保持缄默, 捎上一卷书, 慢步往外走。
  郑妤低头盯着自己贴在纸上的手掌,再看自己□□似的姿势,两眼一黑。她端起梨汤追上去:“殿下, 您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天天给您熬梨汤。”
  “梨汤免了, 你若能为本王做别的事,告知你也无妨。”他近来正为太学的事烦心,太常寺卿为何络整出的烂摊子找过他好几回, 言昭宁郡主不遵纲纪, 不敬师长, 祭酒和博士束手无策, 太学怨声载道。
  太学未有招纳女子入学的先例, 李致设法给何络谋了旁听席位,招致诸多不满。且何络本人不思进取, 因他跟长公主沆瀣一气强迫她学习,何络积攒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这才殃及太学诸生。
  “殿下想让我去劝劝郡主?”
  “非也。”
  “那是……想让我和郡主一起去太学旁听?”
  书卷轻敲脑门,飞快绕半圈,挑起她的下巴。他问:“不,本王要你成为正式的学生。”
  次日一早,燕王府后门走出一位俊俏的公子哥,跟立于马车旁的少年互相一拜。
  少年微笑迎上去,接过书箱堆进马车,道:“属下潘简,往后负责接送王妃往返太学。”
  “你要称我公子,让人听见露馅儿就不好了。”郑妤说完去拍潘简肩膀,潘简见了鬼似的躲开。
  太学,学生三五成群围在庭院里,嬉笑怒骂,好不热闹。一锭碎银腾空而起,一手接住拍在桌上,那学生引吭高歌唱些什么,引起哄堂大笑。
  “他们在干嘛?”郑妤扯住潘简的衣袖问。
  潘简面如土色,急忙把自己的袖子扯回来,恭敬拜道:“属下要去帮博士备课,公子请自便。”
  “不是,你就不管我了?你再跟我说两句,我要先去找谁……”任由她叫唤,潘简头也不回。郑妤泄气撇嘴,往人堆里凑。
  “先有昭宁郡主,后有燕王妃,燕王殿下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啊净往太学塞女人来。”
  郑妤闻言一惊……李殊延让她女扮男装进太学,特意叮嘱隐瞒身份。为何所有学生,都知道燕王妃要来太学的消息?
  “估计是燕王妃犯了错,找个理由打发过来。郡主不就是因为长公主不满,才被送来旁听的。”
  “谁不知道那女人生的一副好皮囊,勾的殿下放着那么多名门贵女不要,偏偏要娶她这弃妇。许是美人空有姿色缺乏才情,上不得台面,才送过来认认字。”
  “萧兄狭隘了,燕王妃自小养在太皇太后身边,才貌双绝,可不像你所谓的大字不识。”
  原来在议论她,郑妤一笑而过。何络还没来,潘简不见人影,她穿过前庭,四处转悠。
  路过东厢房,忽有一扇门开启,从中走出一位老头,纶巾束华发,布衣缀补丁,慈眉善目,笑容可掬。
  郑妤拱手拜道:“拜见先生,学生初来乍到,欲去拜会姜祭酒,不慎迷了路,有劳先生指点。”
  老头捋着胡子,眯眼打量:“你就是李晏李在御?”
  姓李名晏字在御,即是昨夜李殊延给她胡诌来的身份。
  老头又问:“你家王妃没跟你一起来?”
  “啊……王妃她……学生微贱,岂能有幸与王妃同行,王妃应与郡主一道前来吧……”
  老头哼哼哧哧啐道:“一位王妃一位郡主,供着两尊大佛哦。起初,燕王殿下说要把王妃送来旁听,老朽没答应。他又说给太学引荐贤才,老朽才勉强应下。”
  “你和你家王妃去或留,全看你的才学能否让老朽叹服。”
  无心插柳柳成荫,这老头正是总领纲纪的祭酒姜桓。郑妤连声问好,姜桓听而不闻,抬脚便往凉亭走。
  传闻姜桓孤高耿介,恃才傲物,漠视繁文缛节,最厌送礼送钱找关系那一套,也不知李殊延是如何让他一再让步。
  姜桓从石桌底下翻出棒槌,在板鼓上轻轻一敲,前院那些叽叽喳喳的学生登时蜂拥而来。
  姜桓向诸生简要介绍她的来历,郑妤一改忸怩趑趄之态,落落大方向诸位同窗一拜。
  “你们谁来试试他的本事?”
  “姜先生让学生一人舌战群儒?”郑妤膛目结舌。
  姜桓含笑摇头道:“舌战群儒何其容易,今日你要跟他们打车轮战。燕王殿下没跟你细说条件?”
  何止没说,她甚至不知李殊延为何凭空抛出“燕王妃”的噱头。
  “入学考核分三次,四书五经六艺。本月进行第一次考核,老朽分别从《论语》《大学》《中庸》《孟子》出题,由你和另一名学生互辩,胜三场才算通过。”姜桓指了几名学生,继续道,“老朽事先提醒你,尤、阮、萧、吕,这四人分别能将四本书倒背如流。”
  鼓声响,燃香计时。
  第一场辩论,诸生尚且不知郑妤根基,并未派出能将《论语》倒背如流的尤师兄,而是选出一位才学平平的学生打头阵。结果显而易见——郑妤胜了。
  “轻敌了,阮师兄一定能为我们扳回一局。”众人将阮祜推出来。
  郑妤跟阮祜对视一眼,认出他就是方才为她辩护之人。只是,他为何一直盯着她看呢……
  显然姜桓亦察觉到阮祜失礼,板起脸干咳一声:“希珉,不可无礼。”
  阮祜忙向她俯拜致歉:“瞧李公子神似一位故人,唐突了。”
  “请阮公子手下留情。”郑妤回之一笑。
  她只不过客套两句,谁想阮祜真给她放水。对辩时,阮祜屡次无故走神,每每她说完之后,阮祜似在云里雾里,抛出的驳论点跟辩题毫不相干。
  辩论进行至一半,阮祜忽然认输:“李公子博才多学,在下甘拜下风。”
  在多次走神的情况下,还能跟她对答如流,郑妤深知阮祜学识不止于此。可她暂时顾不上赢得是否光彩,她必须赢。
  “阮公子,承让。”郑妤感激涕零俯拜,直起腰时,余光瞥见一抹黑影。
  那在阁楼上凭栏俯瞰之人,可不正是李殊延。莫非……阮祜是他事先安排好的?
  “阮师兄,让让。”萧定已至亭中就位,然阮祜纹丝不动,还盯着她看。直到萧定碰他一下,阮祜才回礼下台。
  姜桓慈祥笑道:“令迎可有信心扳回一局?”
  “学生定不负先生期许。”
  “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姜桓取出两块木牌,倒扣桌上,“你二人各选一方。”
  郑妤上前一步,萧定一溜烟越过她,先选走一块。郑妤不声不响拿起另一块,看到“正”字那一刻,心中巨石陡然落地。
  不知为何,对手萧定沾沾自喜,似乎没意识到,此局乃是运气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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