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娇媚的桃花眼,像熟透的柿子沁出甜汁,勾得人心猿意马。
李致克制着情动,朝她伸手。
“过来。”
第67章 指悦
猫儿红着眼, 抱紧膝盖,把头埋得更低。李致伸手探进被褥下,捉住纤细脚腕轻轻一拉, 湿漉漉的小猫跌在床上。
食指掠过膝盖往上,掌心覆住尾端。
湿透了。
仅隔一层轻薄布料,郑妤敏锐感受到他的温度,禁不住羞恼。
“殿下……求您离开。”
“你若愿意……”
“不愿意——”郑妤浑身发抖,极度抗拒。她不愿他们的开始, 如此不堪。
李致一言不发挨着床沿坐下, 道:“事情因我而起,我当对你负责到底。”
脚腕再次受缚, 郑妤失重扑进他怀抱。正想爬起来时, 却被李致扣住她后脑勺按进胸膛。
她哽咽哭求, 说一个字就忍不住大喘气:“李殊延……我求……求你,走……”
“我走了你要怎样?去找温昀么?”
“不……”郑妤失智抱住他,“想……想要李……不……你走啊!”
“燕燕, 让我帮你。”他声音哑得不像话, 一字一句都透露着危险。
小衣褪尽, 风送进来,非但没能缓解燥热,反而让她更加难耐。
微凉指尖掠过肌肤, 郑妤几近发狂, 动用最后意思理智, 并紧双腿。
极度的害怕和极致的欢愉将她一点一点蚕食, 李致将她后脑扣得更紧, 哭声渐渐化成啜泣。
“不要……殿下,不要这样。嗯……”
头顶呼吸愈发粗重, 不多时便逸出低喘。
他亦像她这般难受么?郑妤自顾不暇,无力去顾及他的感受。
他问什么,她便遵循本心答什么,飘飘然的意识已不足以支持她扯谎。
眼前金线蟒纹让郑妤从美好幻梦中残忍剥离,她揪住他背上衣料,咬紧下唇,紧闭双眼,不敢再出声。
然而坚持半刻不到,她便忍不住了,带着哭腔哼喘。
泉水却仍汩汩外流,身体与精神冰火两重天,没过一会,郑妤便筋疲力竭昏过去。
李致怕自己克制不住,于是整个过程,视线不曾离开过她耳垂那颗汗珠。
晃荡颠簸,光影流转,无不勾得他心神荡漾。然而,无论汗珠如何震颤晃动,始终牢牢吸附在耳上,如同他一般,早已心猿意马恨不能一亲芳泽,却舍不得违背她的意愿,强行要了她。
轻轻抽出手指,三千银丝绕指尖,软玉馨香湿罗帕,他僵坐在那,不得动弹。
半梦半醒间,郑妤迷迷糊糊睁眼,入目是模糊不清的侧影,孤独萧瑟。他的右手悬在半空,指上半干的浆液将落未落。他的左手执一方粉帕,心不在焉擦拭。
帕子一看就是女子使用的样式,瞧着眼熟,可她并无粉色的帕子。
他哪来的呢?依稀听李殊延说了什么,可她实在困倦,什么也没听清。
自那夜误喝药酒后,郑妤躲了李致三五日。李致几次去铅华苑看她,她找借口避而不见,出门时也有意避免和他碰面。
然而,第七日,他们还是在长廊下偶遇了。郑妤远远行一礼,拔腿就跑。
李致三步并两步追过来追上,抓住她的手手十指相扣,高举过头顶,把郑妤按在柱子上。
“跑什么?”
“没有,我着急出门。”
“王府大门在南面。为何躲着本王?”
“没有……”郑妤不自觉看向他垂落身侧的右手,目光聚焦在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满□□靡的景象占据脑海,她下意识并拢双腿,慌乱别开头看向别处,喉咙哽了一下。
李致应是猜到她所想,微微抬起右手。
“是因为那晚……”
手抬到一样的位置,手指随意曲着,弯曲弧度都和那晚一样。他还盯着手指说,语气散漫不羁,就像故意提醒她似的。
郑妤手忙脚乱捂住他的嘴,怒目嗔视,羞愤欲死:“殿下你怎么还说出来啊!”
李致垂眸盯着捂住他嘴唇的手,眼神一暗,郑妤连忙松开赔礼,扭扭捏捏不敢直视。
“害羞了?”
李致低低笑着,手伸过来碰她的脸,她张惶避开,往柱子侧方挪一步。李致不甚在意收手,笑道:“这是你我夫妻之间的秘密。”
她正想反驳说谁跟他夫妻,但和离书都被骗走了,如今他们可不就是夫妻……
“既是秘密,那殿下不许再提了。”
“既然什么都没发生,你也不许再躲着本王。”李致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陛下说许久未见你了,随本王进宫。”
掌心烫如火炙,郑妤又情不自禁看向他的大手。手指颀长白皙,凹凸有致,指节微鼓,指甲平整,指腹略有薄茧……
此时,薄茧正在轻刮她的手背,酥酥痒痒,挠得人心烦意乱。她强迫自己移开眼,只是没过一会,她的视线又飘到李致手上,紧接着那夜荒唐之景纷至沓来。
“燕燕?”
李致喊她一声,郑妤耳边嗡嗡嗡的。
“燕燕,我帮你。”
“燕燕,疼不疼?”
“燕燕,舒服吗?”
“燕燕,好点没?”
“燕燕,燕燕,燕燕,燕燕……燕燕……”
全是混杂低喘声的情动呼唤。
“别喊我了啊啊啊啊。”郑妤发狂扑进他怀里,把整张脸埋进胸膛,羞耻至极。
李致瞧着胸前转来转去的小脑袋发懵,他就喊了一声而已……
“燕燕,你怎么了?”李致抬起另一只手搂住郑妤,关切询问。
眼见李翊走来,他轻咳一声,手掌在后背轻轻拍了拍:“陛下来了,这样……不成体统。”
郑妤陡然回神推开李致,转身猛拍发烫的脸颊,忸怩道:“殿下我不是故意投怀送抱的,我……”
“不用解释。”李致忍俊不禁,“本王明白,你只是害羞。”
她还想再挣扎辩解两句,李翊却已来到他们跟前。李翊点头问候:“皇叔,燕燕姐姐。”
小孩子装稳重装不过片刻,立即笑嘻嘻扑过来,高举双手吵着要抱。
郑妤费力抱起李翊,戳戳他稚气未脱的小脸:“陛下是不是瘦了?”
“朕有好好吃饭,但是皇叔布置的任务太多了。”李翊瓮声瓮气告状,“朕每日都要到丑时才能歇下,能不瘦嘛?”
“姐姐,你帮翊儿跟皇叔说说嘛!”
李翊作势要来亲她,李致眼疾手快把李翊抱走,无情丢在石桌上。
“每日三篇策论都写不完,如何能当好皇帝?”李致正色训斥,完全不因李翊当了皇帝改变态度。
“姐姐……”李翊可怜兮兮望向她求助。
李致蹙眉道:“叫皇婶。”
郑妤打个哈哈,自言自语:“我好像……也没这么老吧……”
李致琢磨着她这句话的意思,额角青筋抽搐——燕燕莫不是嫌他老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郑妤隐隐猜到他的想法,煞有介事否认,“辈分和年纪不存在必然关联,殿下您说是吧?”
甫一低头,目光掠过玄裳,自然下垂的白玉修指又又又撞入眼眸。她索性闭上眼睛,奈何闭眼之后,画面更加清晰。
“皇叔,皇婶为何要挠自己的手啊?”李翊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
李致瞟一眼她手背上的抓痕,低声笑道:“你皇婶面皮薄,许是想起些事,心里别扭着。”
“无妨,等她相通就好了。”李致接过太监递来的策论,心无旁骛提笔批改。
明明是件难以启齿的事,他怎么可以如此坦然?郑妤气呼呼趴在围栏上,用手给自己扇风降温。
不应该啊……她历过床笫之事,按理不该对此有这么大的反应。
距离事情发生已经过去七日了,她居然还频繁想起来,想起粗粒指腹的触感,想起隐忍克制的喘息,想起温柔缱绻的问询……
难不成……她在回味?如此可怕的念头冒出来,郑妤倍感难堪。
额头撞击栏杆的动静引起李翊分神,他无心再听李致指点课业,只好奇他的皇婶,为何今日如此古怪。
纸筒嗒一下敲在脑门上,李翊把头转回来,压低声音道:“皇叔,皇婶貌似中邪了,您不去看看?”
李致无视李翊的话,问:“开设女子学堂和支持女子行商,这两篇为何不作答?”
“朕不会答,女子学堂倒是略有耳闻,但朕未曾接触过。至于女子行商,简直闻所未闻。”李翊抱怨,“皇叔出这般刁钻的题,朕无从下笔。”
“你认为问题刁钻,是因为先祖从未考虑这些问题。历来被忽视,便无关紧要么?”李致谆谆告诫,“翊儿,居高位者,若无明目聪耳观闻天下诸事,只待臣下奏言,轻则官场腐败,重则民不聊生。”
李翊似懂非懂点头,收起空白答卷,道:“翊儿谨记皇叔教诲,这就回去补答。”
凭栏远望的人不知几时转过身来,单手支起头凝眸望着他笑。
李致走过去,伸出手晃了晃,道:“回家。”
幽长宫道,灯火阑珊,一黑一白两人并肩而行。
“昭宁成婚,六哥会进京,你离他远些。”
“为何?”
“庐江郡异象频出,而南陵郡毗邻庐江郡。皇姐生前,明面上与六哥虽无往来,但不无暗中有联系的可能。”牵着她那只手紧了紧,李致接着道,“吸取教训,再信任的人都不可掉以轻心,往后小齐……”
“殿下!”郑妤甩开他的手嗔道:“你再提这事,我……我不理你了。”
第68章 花语
凤冠霞帔, 十里红妆,众人口中空有头衔的昭宁郡主,出嫁时的排场堪比年初燕王娶妻。
婚前三日, 荣宁长公主腆着脸去请李致为齐晟主婚,她深知自己孙子和侄子关系交好,笃定李致会答应,没想到吃了闭门羹。
更没想到,李致居然以何络娘家人的身份送嫁。太后、燕王、定王皆以女方亲眷身份出席, 来往宾客皆道齐家高攀。
荣宁长公主听到此等言论, 心里断然不快,奈何宾客如云, 她硬是忍了一整日都没发作。
齐晟下场来敬酒, 李致举杯道:“昭宁犹如本王亲女, 你若辜负她……”
“我不得好死。”齐晟不待他说完,强行碰杯,一饮而尽。
齐晟来到郑妤身边:“来燕燕, 我们也喝一个。”
她作为除齐晟、何络外唯一知晓内情的人, 并未贺人新喜, 只叮咛道:“明明,善待络络。”
放下酒杯,李致已往她碗里添了不少菜, 郑妤一抬头, 发现不少人盯着她这边看。
他们的眼神不带恶意, 更多的是探究和好奇。郑妤挤出一丝笑容, 悄悄放下筷子, 微微倾身低声问:“他们为何看我?”
李致疑惑“嗯”一声,抬眸环视, 众人纷纷将头低下去扒饭。他未觉有异,继续为她布菜,又有几人偷瞄。
“不是看你,是看我们。”李致把碗推过来,“本王帮你盯着,他们便不敢看过来了,安心用饭。”
郑妤含糊应声,却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吸引注意力,于是筷子也不拿了,学着方才偷瞄她的人,用余光留意后方。
“溪雯,我敬你,愿你豁然开悟,觅得良缘。”齐晟笑得勉强。
钟璇视线飘忽,匆匆掠过最前方,齐晟稍稍移步挡住。钟璇扬唇一笑,举杯回敬:“多谢,愿齐公子与郡主,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宴罢,各家大人三五成群洽谈,夫人们围坐闲话。有几位大人瞧着想跟李致说话,碍于家属在身边,一直未敢上前。
郑妤借口去后院散步消食,知趣回避。李致确有事交代郭迅,配合应下:“好,本王等会去找你。”
秋菊丛丛,红绸挂松,低调不失雅致,简约不缺细节,布景颇有格调。
郑妤慢步前行,至一座桥上。温昀从桥另一端走来,偶然碰见郑妤,鞋底就像粘在桥面一般,再无法迈步。
“在赏花?”他不愿称她王妃,遂有意省去称谓。
“随意看看。”郑妤信口回答。
不比上回存录室见面,郑妤这一次见到温昀,心里出奇平静,跟他对视,亦毫无波澜。
中间也就隔了几个月而已,心境却完全不一样。
温昀走近些,在她身侧站定,极目远眺:“我记得你并不喜菊,却不曾听你说过,喜欢出水芙蓉,还是傲雪寒梅?”
郑妤淡然笑道:“活于微末,误于龃龉,哪还有闲情逸致谈论花草。也许我说过,但你未曾留心。”
“疏于关怀,我之过也。我……”温昀欲提补救措施,话到嘴边忽而想起,他已失去资格,“罢了,多说无益。”
“菊花刚直,莲花高洁,梅花傲骨,这些花底色悲凉,遗世独立,我皆不喜。我这种粗鄙妇人,甘于当株菟丝花。”
“阿妤,何至于此……”温昀闻言,感慨万千。
郑妤轻哂:“温大人,并非所有人历经磨难后都能鸿图未忘初心不改,随波逐流接受世俗同化者,才是多数,我亦成为其中之一。”
温昀薄唇翕动,欲言又止,斟酌再三才道:“阿妤,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切莫自甘堕落。”
秋风萧瑟,叶落无声,纵有菊花千丛,难改秋之寂寥。花犹如此,人何以堪?
“温大人,或许这便是你我缘尽最本质的原因。”她闭目抬首,汲取秋风送来的芬芳。
“何出此言?”
“你总喜欢把自认为对的理念强加给我,轻视我的怯懦,憎恶我的卑微,看不起我蓄意逢迎。”
“可高呼无畏、自信、宁抱香死的你,不也一样畏惧权势,卑微求欢,逢迎亲长?”她仍紧闭双眼,并未看向温昀,不含任何批评说教之意。
“温大人,人有自己的底线坚持,你可以蔑视底线低下的人,但你不能因为自己底线高,便要求旁人抬高底线吧?”
她说话语速很慢,娓娓道来,伴随着落叶沙沙声,像年迈老妪讲述自己前半生,看似字字句句在说自己,实则没一句话在说自己。
那一刻,温昀终于明白,他和郑妤彻底结束了。无爱何生恨,真正不爱一个人时,跟他对话都是心平气和的。
温昀学着她的姿态,闭眼抬头望向远天,苦涩热泪淌落咽喉,化作流沙。他开口,嗓子仿佛被沙子堵住:“那他呢?他那种翻云覆雨之人,难道从未试图掌控你?”
“会。”提起李致,她的语气立时变得不同,“他这个人,又强势又霸道,处处拘着我,连我的衣裙颜色深浅都要管。”
回想起刚进王府那段时日,三名婢女轮番盯着,要她按时吃饭按时就寝,摄入凉食不得过量,来月事期间屋里不能放冰块……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处处受限,一度引起她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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