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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未命名·鸣野曲——七枚树【完结+番外】

时间:2025-02-18 17:21:03  作者:七枚树【完结+番外】
  “我开玩笑的。”许井藤笑笑,“其实每个人的出生对于自己来说,都是一件大新闻吧,从出生到长大,就像新闻稿一样被记录。”
  只是这样的新闻稿不确定作者到底是谁,是佚名。
  “好的,是比较有意思的角度呢。”记者看出许井藤没说实话,但第六感告诉她,真实的答案不会太适合播出,所以没有再问。
  采访结束后,许井藤离开演播厅,到附近的超市用公共电话给玲姑姑打了个电话。
  “喂?是小井吧?”
  许井藤刚说了一个字,玲姑姑便认出了他的声音,话语里带着惊喜。
  “是我,玲姑姑。”
  “有半年这样没听你打电话来啦,听同事老师说,你是这次的中考状元?诶呦,太厉害啦!”
  玲姑姑碎碎念了很久,许井藤就静静地听着,他握着听筒,手微微颤抖。
  “嗯,我是,本来也是想告诉你这个消息的,原来你们都听说了。”
  “最近生活上还好吧?你和你妈妈都还好吗?讨债的还常常上门吗?”
  “挺好的。”许井藤有点想哭,他努力平复心绪,“妈妈工作都稳定了,也跟亲戚说好每个月还多少钱,很久没上门闹了。”
  “那就好,我们小学最近在扩建,之前跟着学校领导一起去市里小学采过风,当时路过一中,我还跟老师们说,这是市里最好的高中,我外侄儿今年肯定会在这里读书。”玲姑姑的语气十分骄傲,这让许井藤从刚刚的采访氛围里迅速出来。
  “我买票回去看你,方便吗?”
  “嗯……你最好不要回来,镇上和村里人多嘴杂。我一切都好,你的心意我也都知道,没事的。”玲姑姑尽量委婉地拒绝了他,“小井,你知道吗,被忘记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坏事。”
  一块钱的通话时间快到了,玲姑姑似乎也在计算时间,不等他再说什么,便说自己有事要忙,今天先聊到这里,最后又恭喜了他一遍中考取得好成绩。
  “嘟嘟嘟”的忙音响起,许井藤放回听筒,在超市门口站着看天。
  天灰蒙蒙的,乌云缓慢而平稳地移动,遮住最后一点落日余晖。
  他对玲姑姑根本没有任何印象,只见过妈妈放在家里的合照。照片里,玲姑姑和妈妈一起抱着小小的他,被襁褓挡住脸的他。
  他早已记不清小时候的事,自有记忆起,已经住在巷子里了。
  “你真的要离开了吗?”玲姐又来房里逗小许井藤,听许美渔这么说,心里很是不安,“在外面讨生活很不容易,虽然我知道,在这个家里,你更不容易,但好歹屋瓦砖石是真实存在的,可以遮风避雨。”
  许美渔抱着小许井藤,她眼里暗淡无光,直愣愣地盯着玲姐看:“我已经决定了。”
  怀里的小许井藤刚满一岁,知道她要离开的婆婆直接在饭桌上摔了碗,玲姐连忙把她拉到一边,又不停地对许美渔使眼色。
  许美渔不为所动,她已经决定好,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你休想!在我们家白吃白喝这么久,说走就走?”婆婆被玲姐拦着,仍然狠狠地瞪着许美渔,“别妄想能离婚,有种你就跑。”
  白吃白喝。
  许美渔听见这四个字叹了一口气。
  她挺着大肚子都在做家务干农活,村里就算是请人帮忙务农,也会包一日三餐。她自以为尽最大的努力去还这个人情,去赎骗人的罪,可她渐渐发现,这根本就是个无底洞,怎么也填不满。
  “您今晚算一下账吧,这两年多就当我什么都没做,加上彩礼钱,再加上吃饭住宿,您算下,我想办法还您。”
  丈夫的其中一个弟弟在家吃饭,看到此情此景,也叹了一口气,随便夹了点菜到房间里边看电视边吃饭。许美渔淡淡地跟着夹菜,一口一口地吃,不看婆婆一眼。
  当晚,婆婆房间的灯彻夜未熄,许美渔的房间也是。
  她虽然已经做好决定,但离婚确实是最难的一步。
  比还钱还难的一步。
  她在村里没出月子就经常去亲戚家里帮点活,远方亲戚也帮,算是凑足了面子,如果借钱,不至于一分不借。
  丈夫在身旁睡着了,他每天晚上都睡得很早,白天就到镇上去溜达,村里人看见他都说,傻子来咯。
  他傻傻地对着那些嘲笑他的人笑,收获别人更大声的嘲笑。
  家里就这样冷战了一周,婆婆还真算了账,她把一堆类似草稿纸一样的东西丢给许美渔,便推着小许井藤出去晒太阳。
  许美渔看了很久才看懂怎么计算的,算了除去已经还掉的彩礼钱,还有小许井藤的开支,其他没有算。
  玲姐拿过去看了看,说大概是把吃饭住宿划去了,毕竟她在家的确帮了很多。
  但仍然不是一笔小数目,许美渔记住那个数字,趁着买菜的时间,挨家挨户地问亲戚借钱。
  又两个星期过去,许美渔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数借条,差不多能还清婆婆列出的那些。
  还亲戚们债的时间,统一定在五年后。
  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了。
  许美渔还在想着,卧室的门突然开了,是丈夫回来了。
  “今天回来这么早?”许美渔有些心虚,将那些借条迅速夹进书里,再把书放进抽屉。
  “外面下雨了。”丈夫慢慢地说,脱了衣服钻进被窝又准备睡觉。
  许美渔赶紧跑到一楼院子里看衣服有没有收好,正撞上抱着一盆衣服往卫生间走的玲姐。
  “我收好啦,我妈今天下午打麻将赢钱,这会儿正在兴头上,晚上都不一定会回来吃晚饭,别担心。”玲姐把那盆衣服放到卫生间里,把门关上,“到门口坐坐呗?热了好几天终于下场大雨。”
  许美渔从客厅那儿搬了两个板凳放到门口,玲姐一边扎头发一边坐下。
  “走了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不管做什么工作,先赶紧找一份工作吧,我有认识的高中同学,她住在邻市,说那边有便宜房子。”
  “那就好,在外头有人帮衬,比当闷头苍蝇强。”玲姐塞给许美渔一张纸条,“这是我房间座机电话,你到时候要是遇到困难了,尽管打给我,我一定帮你。”
  许美渔捏着那张纸条,手心里的汗浸润纸的边缘,翘起小角又耷拉下去。
  “玲姐,我一直想问你,你不怪我们家人骗了你弟弟吗?”许美渔问出这句话时,声音都在颤抖。
  “我当然觉得这是不对的,可是错不完全在你身上。”玲姐伸出手,握住许美渔捏紧的拳头,“小许他是傻子,他不懂什么是骗了他,他只知道讨了媳妇就开心。所以我并没有立场去怪你,我妈也没有。”
  “什么?”许美渔没太听懂。
  “能评判是非对错不代表有立场去付诸什么态度,至少我分得清,始作俑者,这一切的根源,不是你。”玲姐笑起来,“本不想提这些会让你难受的事的,但是怕以后没机会说了。”
  “你说。”
  “到了新城市,过上新生活后,忘记曾经遭受的一切,不论是在工厂里,还是在我们家,就当保护自己,不要再折磨自己。”
  许美渔怔住,她摇摇头:“我忘不掉。”
  猜到会是这个回答,玲姐再次用力握紧许美渔的手:“那就尽量少想起。”
  许美渔让自己尽量不去想起的方法是,把过去的一切都写成日记。在离开许家村之前,她写了半本日记,包括自己在怀孕期间发生的一切。
  她把对所有人的恨或爱都记录下来,她写她妈妈觉得丢人,不让她去堕胎的场景;她写爸爸如何逮着机会就数落她,明明他自己也就动点嘴皮子什么也不帮忙解决;她写婆婆说她是破鞋,丈夫的弟弟在背后对她指手画脚。
  她还写玲姐在学校里发的补品都拿回来给她喝,写玲姐带她去校园里散心,看在操场上乱跑的孩子。
  玲姐说,如果必须要生下这个孩子,哪怕他带着你痛苦的记忆,也试着接受吧。
  他能健康、快乐地长大,或许也算对那份痛苦记忆的抹除。
  如果一定要靠恨来活下去,我更希望,你找到一件事去爱。
  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雨,第二天早上,空气里仍有些潮湿的味道。
  丈夫难得比许美渔起得还早,他摇醒她,说带她去一个地方。
  许美渔麻木地起床,想着能不能正好借这个外出独处的机会,跟他提离婚。
  丈夫叫了辆三轮车,两个人就这样坐在后面,丈夫脱下外套给许美渔垫着。
  不是去镇里。许美渔看着方向不对,早就过了镇子,却没停下。
  “我们去哪儿?”许美渔有些害怕,抓住三轮车两边的挡板
  “到了你就知道了。”丈夫憨笑。
  又过了二十分钟,三轮车收了丈夫的钱便离开了,许美渔下车后发现他们正在县中心民政局门口。
  丈夫变戏法一样从包里拿出两人的身份证和结婚证,还有只剩下许美渔没签字的离婚协议书,依旧冲她傻笑。
  许美渔愣了片刻,突然大声地哭了出来。
  前厅的工作人员听见声音,跑出来问怎么回事。
  丈夫把资料全部放进许美渔的手里,许美渔哽咽着,挤出一个笑容:“您好,我们来办离婚的。”
第63章 许井藤番外:生命的佚名(下)
  生命的终点是什么,许井藤从没考虑过。小学时候,他无意中翻到妈妈的日记,花一整个下午看完所有内容之后,甚至不觉得自己还有未来。
  他记得从幼儿园开始,他就问妈妈自己的爸爸究竟是谁,妈妈只说,爸爸已经离开我们的世界了,然后试图用别的什么来转移话题。
  再到上小学,他拿着作文书去找老师,问为什么有这么多篇文章的作者都叫“佚名”。
  老师摸摸他的头,说“佚名”就是不清楚作者是谁的意思,不知道这篇文章从哪里来。
  许井藤愣了一下,点点头。
  他的生命,好像也是一种“佚名”。
  在终于找到答案的这个下午,这些内容对只有十岁的他来说过于冲击,他一直僵坐在床上,直到妈妈下班,尖叫着把日记夺了去,又佯装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收好后问许井藤今晚想吃什么,买了他最爱吃的茄子。
  可许井藤分明看到,妈妈切茄子的手在颤抖。
  他一个星期没跟任何人说话,才慢慢消化下来。
  原来是这样。
  所以家里才会有那么多亲戚上门讨债,所以他们才需要躲在这条环境艰苦的巷子里,所以他才没有爸爸。
  纸没包住火,许阿姨在事情发生后的一个月,趁白郁非不在家,到白女士屋里,讲述这一切。
  “小井他认识那么多字?”白女士想先安慰许阿姨。
  “一开始我也这么想,可是他真的很不对劲,我也不敢问他。”许阿姨想了想,“我觉得是看完了的,他平时就喜欢自己去泡图书馆,认字对他来说应该也不难。”
  “小孩子,说不定过阵子就忘了。”白女士搂住正捂着脸懊悔的许阿姨,只能慢慢地拍拍她的肩。
  谁都可以知道这些,许阿姨只希望许井藤永远不会知道。
  可命运好似爱跟人开玩笑,偏偏许井藤打开了那本日记,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此刻她们都不知道的是,两年多后,白郁非的爸爸去世,两人像两只小刺猬依偎在一起,身边只有彼此能诉说的情况下,许井藤和她交换了这个秘密。
  许美渔是偷偷离开许家村的,没有和自己的父母讲,她凑的钱也拜托丈夫交给婆婆。
  丈夫在婆婆面前又使用装傻这一招,婆婆在家里发了几天疯,也找不到人撒气。
  她只能点着儿子的脑门,说他傻得没救了。
  对外,婆婆只说儿媳跟人跑了,孩子也带走了,为了不丢面子,撒谎说前两天才发现孩子也根本不是她儿子的,顺便给她儿子立了个可怜人的形象。
  村里人的唾沫快把许美渔父母给淹没,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路上遇到人询问这件事,也避而不谈,快步离开。
  之前怕丢脸才圆这么大一圈,最后还是要丢脸。
  已经到达新城市的许美渔大概也能猜到她走后村子里会发生什么,但她一身轻,无论别人怎么说她,都与她无关了。
  唯一的副作用是村里的邻居也听信了这些话,到许美渔妈妈家里给了许美渔现在的地址,说她跟他们借过钱,五年后会尽量还钱寄回来,不还钱可以去这个地址找她。
  亲戚们很担心这些借条不管用,病急乱投医,先找她父母商量。
  许美渔爸爸说着就要去这个地址逮她,却被许美渔妈妈拦下,她一脸冷漠:“从此以后,她跟我们没关系了。”
  亲戚们面面相觑,只好撤走。
  所以,还没到五年期限,便有些亲戚按耐不住,提前去这个地址找许美渔。
  许美渔的工作计划就这样被打乱,总怕他们吓到许井藤,因此她经常请假来安抚这些亲戚,久而久之,她失去了第一份工作。
  随后有将近半年的时间都没有找到新工作,许美渔的精神,也是在那段时间里渐渐崩溃。
  只知道家里欠债,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的许井藤也渐渐比同龄人更成熟,他在学校拼命学习,只为能在成绩发下来时,让妈妈觉得生活还有希望。
  哪怕后来知道了真相,知道了原委,他也没有停下脚步。
  十二岁那年,许井藤考上了市里最好的初中,那是他第一次看妈妈流泪,从前家里再怎么困难,再怎么被催债,妈妈都坚强地扛下一切,也是那一刻,许井藤感觉生命也没那么难。
  路总有机会走下去的。
  可就在他快升初二的上半年,他的亲生父亲出狱了。
  不知他怎么打听到这个住址的,或许是因为讨债的亲戚后来越来越频繁地过来,他出狱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摸到许美渔家里。
  那天是个周末,只有许井藤一个人在家做作业,听见敲门声,还以为又是要债的亲戚,他忐忑地一边打开门,一边想怎么解释。
  然而,门口站着的男人他根本没见过,但是眉宇之间有些熟悉。
  “请问你找谁?”许井藤已经打算把门关上,他虽然不认识这个男人,可总觉得不安。
  “你是……你是许美渔的儿子吗?我找她。”男人热泪盈眶的,这让许井藤更加不安,他刚想关门,可男人已经先一步闯进家里。
  许井藤慢慢挪动身体,第一次庆幸这间小小的出租屋是一整个房间没有别的房门,灶台就在手边,他看着砧板上的那把刀,男人越来越近,许井藤抬起手。
  还没等他抄起那把刀,白郁非出现在他家门口,旁边跟着白女士。
  白郁非一眼看出许井藤想干嘛,几乎本能地冲进去,拉住许井藤的手。
  男人懵了,回头看向门口,警笛声随之响起,还没等他跑,警察便冲进屋来按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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