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用表态了。
人活着,总是怕死的嘛。
元香雪这会儿也懒得看她们表演默剧,直接道:“正好,京城里也要有人看着,程妹妹就带着林妹妹、卢妹妹、宋妹妹、苏妹妹一起,好好看家。”
程、林、卢、宋、苏五人纷纷松了一口气,有台阶下就好。
其实她们也不是不明白,跟着一起去才是最好的,毕竟这种时候,谁跟着去了,谁在梁毓景心里的地位就拔高一些。
可对于程侧妃而言,她已经有孩子了,相当于后半辈子已经有了保障,就算梁毓景出了意外,玉衡作为皇孙,皇家总不至于不养。
更何况,程侧妃还是太子侧妃,如果嫡子全都出了意外,那她就是最后的赢家!
虽然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住进皇宫去了,但总归没有生命危险啊!
林侍妾也是差不多的想法,但她如今只是侍妾,所以也没多大的奢望,只是不想死罢了。
而卢侍妾、宋侍妾、苏侍妾的想法就简单多了——
不得宠,跟着去了估计也没多大差别。
而且,一旦遇到事了,她们肯定是被丢下的那个,那反正都是守寡,还是活着守寡吧。
程侧妃小心翼翼开口:“玉衡……”
这个问题,元香雪就不好回答了,梁毓景直言问:“你想把他留在京城?”
程侧妃又开始犹豫不决,攥紧手帕。
梁毓景毫不避讳道:“别人对付不了我,就会对付他。当然,不管是留在京城里,还是带去上党郡都是一样的,风险都一样高。”
程侧妃却只赞同前半句话。
世人看重嫡出,就算要算计小孩子,平安、羲和两个嫡子的优先级也是在玉衡之上。
因此,玉衡去了上党郡可能会被牵连,可留在京城的话……别人肯定要先算计嫡子,那玉衡就会安全一些。
最重要的是,去了上党郡接触的全是武夫,只有在京城才有大儒!
程侧妃深吸口气,起身跪了下来:“殿下,玉衡还小,实在不宜前往上党郡。”
梁毓景看她一眼,说不上失望与否,只是又看向林侍妾:“你呢,怎么想?”
林侍妾慌慌张张地也跪了下来,语气带了些哭腔:“殿下,瑾瑜……”
梁毓景叹口气,也就是玉衡、瑾瑜现在才五岁,不然他是想直接问孩子的。
其实留在京城也行吧,毕竟在父皇看来,这两个孩子就算是人质了,至少能平安长大,只是最后会长成什么样子……
梁毓景并不能预测,此一去上党郡要待多久,但也不外乎两个结果——
要么,他死了,尸体回来。
要么,夺回太原郡、雁门郡、新兴郡,赶走苍月国,他凯旋而归。
这其中的变数太多了,可能一去两三年、又或者七八年,到时候玉衡、瑾瑜会被潜移默化养成什么样,难说。
但不管怎么说,都算是废了。
如果梁毓景能凯旋而归,甚至能登上那个位置,玉衡、瑾瑜两个是会完全丧失机会的。
可惜,程侧妃、林侍妾似乎想不到这个。
或许她们想到了,但她们也看明白了——梁毓景这个太子当不长久,那是希望极其渺茫的结果。
所以,为了活着,只能选择留下。
梁毓景也不想强求,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给了程侧妃、林侍妾反悔的机会。
只是半刻钟过去,屋内一片静默。
于是,梁毓景说:“好,都说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玉衡、瑾瑜就留在京城。”
程侧妃、林侍妾猛松一口气,仿佛虚脱一般瘫倒。
看戏看了半天的元香雪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两人平时看着也不蠢,好吧,平时也有些蠢。
她都懒得吐槽了,不过人家也是为了活着,倒也正常。
就连元香雪,如果不是觉得在京城不得劲儿——
比如进宫要早起、步行、行礼,比如隔三岔五就有宴会必须参加……
如果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客观原因,元香雪其实也不想往战场跑。
还是那句话,谁不想活着呢?
如果元香雪还是刚穿越时的小妾,那活不活的、在哪儿活,都没什么区别。
但她现在都是太子妃了啊!
如果还和当小妾那会儿一样憋屈,那还不如去战场上耍呢。
起码在上党郡,梁毓景又是太子、又是大将军,只有别人给她行礼的份儿!
除了可能会有的战乱侵袭,完全就和在江南一样嘛。
她膝盖要是弯一下,就倒立吃——咳!
而且,元香雪不觉得梁毓景会轻易狗带。
她甚至觉得,梁毓景去了上党郡反而更有发挥的空间,别忘了,天水郡的黑水村村民可都还没死呢!
这话的准确含义是:当年被元香雪以秦王府秦王殿下的名义救下来的当事人还没死,恩情还在啊!
第264章 唯美意境
按理来说,明睿帝只给了五天的时间收拾行李,相对而言会比较紧促。
但因为一下子不用收拾七个主子(程、林、卢、宋、苏、玉衡、瑾瑜)的行李,秋霜多抽调了几个侍女,总算是赶在启程前收拾好了。
至于为什么比在豫章郡多花了人手和时间?
因为元香雪一到京城,就有贵夫人们上门送礼,册封太子妃的时候更是收礼收到眼花缭乱,行李可不得增加几车嘛!
启程那天,元香雪被拉起来,被秋霜、曼玲手把手穿衣洗漱,然后跟着梁毓景去宫里乾清宫拜别明睿帝。
说实话,这还是元香雪头回来乾清宫呢。
就是天都没亮,她眼睛都睁不开。
一同去拜别的,还有平王、平王妃、恒王、恒王妃、淳王、淳王妃。
值得一提的是,这三家都是王妃随行,侧妃、侍妾类的,一个都没有。
明面上看起来,梁毓景这个太子还是要好一点,至少还有个侧妃愿意跟随嘛!
虽然也并不是什么值得吹嘘的事情吧。
八个人在宫门外碰上,纷纷行礼——
当然,是六个人齐齐给梁毓景和元香雪行礼,太子、太子妃最大嘛!
元香雪这一瞬间竟然觉得好爽。
果然,这破地方就是会潜移默化地腐蚀她纯洁的心灵。不过管他呢,她以前也行过好几次礼,现在不过是还回来罢了,爽就完事儿了!
一行人尊卑有序地进入宫里,元香雪被裹挟着冰凌子的风扑了一脸,又感觉走在最前面也不好,因为没有人挡风了……
先在乾清宫拜别了明睿帝,又去坤宁宫拜别了颜皇后,再去翊坤宫拜别了虞贵妃,算是齐活儿。
出宫时,天早就亮了,但灰白色的天空沉沉压下,配合着横平竖直的高高红墙,竟让人喘不过气来。
等到步行走出皇宫,空中甚至还飘起了雪花。
元香雪冷得抖了抖,今天绝对是突然降温了!
因为今天要见的不是明睿帝就是颜皇后,所以秋霜压根没给元香雪准备暖手炉,这会儿感觉牙齿都要打颤了。
“走走走,赶紧去马车暖和一下。”
元香雪拉着梁毓景快步上了马车,一上去就扒到小火炉上,缓了约莫半刻钟,才勉强好一些。
“今年是不是太冷了?还是我这几年没来京城过冬,身体遭不住?”
“今年确实要比往年冷一些。”
梁毓景伸手把元香雪拉到一旁,语气温柔:“你凑那么近,头发被燎了可别哭。”
元香雪不冷,但还是应激抖了抖,她深吸口气:“……我知道我一声不吭就陪你去上党郡,你很感动,但求你,不要用这种语气说话!”
梁毓景笑了笑:“我感动什么?你身为太子妃,是不得不去好吧!”
元香雪轻哼:“想不去还不简单?狠一点搞个骨折,谁还能逼着伤患去直面战场啊?虽说有些丢脸,但为了活着嘛。”
梁毓景心说这话也对,不过元香雪明显是因为京城规矩多,她去上党郡完全就是自愿且积极的。
虽然…但是,就结果而言,梁毓景还是有一点点(亿点点)感动的。
不过这话不能说,不然某人又要翘起尾巴来了。
“对了,你弟弟元翡恐怕是不能在翰林院待了。”
梁毓景慢条斯理等着元香雪问为什么。
但元香雪悠悠然地闭目养神起来。
“……要么外放,要么去六部,我问过他,他的意思是看你这边有没有想法。”
“我没想法,随便他怎么选。”
元香雪靠上梁毓景半边胸膛,语气幽幽:“他能在妻子和姐姐两边维持平静就已经不错了,反正对于我来说,就是个便宜弟弟。”
“这话说的……表妹也没有站在虞望潮那边啊。”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梁毓景叹口气:“好吧,不信,不过他至少不会害你,好歹是血缘至亲。”
元香雪都被他说无语了:“这话说的……你瞅瞅你现在,被亲生老爹赶去上党郡直面战争诶!还有你那几个英年早逝的兄弟,你这血缘至亲还是消耗品呢!呵。”
这下,轮到梁毓景无语了。
事实如此,无法反驳。
梁毓景无话可说了,元香雪倒是困劲儿上来了,索性扒着人开始睡觉。
这一睡,再睁眼时就已经出了京城。
马车里就一个秋霜在打瞌睡。
元香雪一有动静,秋霜就惊醒了过来。
“你继续睡你的。”
元香雪伸了伸腿,掀开侧边车帘看了一眼外头,早上的零星雪花,现在已经成了鹅毛大雪,不要钱似的洒下来,路边都积了一层皑皑白雪。
“这天气……”
秋霜也看到了,闻言便说:“雪太大了,幸好这路是、额(⊙o⊙)……”
这路就是梁毓景当初修的,要是没这路,今天这一长串的马车车队还真走不了。
元香雪轻笑一声:“没错,幸好修了这条路,不然我岂不是要在京城里多待一天?哎,就是这条路已经被糟蹋了,怕是人人避之不及。”
秋霜点点头:“可不是,按理来说年关将近,这路上再不济也该有些人,可……哎。”
说话的功夫里,元香雪瞧见外头路边站着一个戴着帽子、披着大衣裳的小吏。
“那是……”
“收过路费的,每过一段路,就有一个。不给过路费就不让走,您别看就一个人,那边的屋子里还有人呢。”
“…………还真有一套呢。”
元香雪放下车帘,打算戴上帽子,披上斗篷,下车去享受一下漫天雪花落在肩头的唯美意境。
不过她刚把帽子戴好,就听见“笃笃笃”的声音。
元香雪只好掀开车帘,果然看见梁毓景在外面。
梁毓景张嘴说话,呼出一团白气:“外面很冷,别下来。”
元香雪毫不在意:“没事,我穿厚点就行。”
“不行。真的很冷。”
“不听不听就不听……”
梁毓景使出绝杀一技:“那你下来吧,我这就叫曼玲给你熬药去。”
“……算你狠!”
第265章 淳王之死
中午时,车队停下来休整,元香雪总算能下车了。
这会儿雪花依旧纷纷扬扬,举目望去,大地一片白茫茫。
不过雪层比较薄,堆雪人是不行了,但转两圈还是挺令人心旷神怡的。
元香雪就带着瑶光、富贵、平安去踩雪玩……嗯,就很破坏意境。
谢侧妃也在赏雪,然后就发现没得赏了,一时之间,她都有些后悔跟着来了。
当然,回去是不可能的。
不仅不能回去,还要把骑射功夫捡起来,虽然可能用不上她……
元香雪不经意间一回头,就看见谢侧妃肃立,不知在想什么,但莫名的,有一股意气风发的气质。
就离谱,为什么总是在谢侧妃身上看到意气风发这个成语的具象化啊?
而且,元香雪现在也不会猜谢侧妃是不是怀孕了,就压根没这个可能。
“小谢,快过来踩雪啊!”
元香雪挥手招呼。
谢侧妃不明显地翻了个白眼:破坏了意境不算,还要拉上她一起破坏,甚至还叫她小谢!真是……
好吧,比起生疏客气的谢妹妹,小谢这个称呼也行。
谢侧妃轻盈地走过来,也去踩了几脚。
雪被踩时“吱吱”作响,谢侧妃觉得自己的心情似乎都舒畅了一些。
如果她问了元香雪,元香雪会告诉她:这就是解压啊!
之后几天继续赶路,一路走,雪一路下,到了上党郡那天,雪突然就停了。
就像是这场连绵不绝了五天的雪,是为送行似的。
临近年关,可上党郡瞧着却几乎没什么人气,能跑的都跑了,还有许多或许是死了。
因为很多人家的门口,是无人清扫的白雪,与迎风招摇的白帐子,叫人看了不寒而栗。
当车队进城时,门打开了,零星的、麻木的、沉寂的百姓们走了出来,目光冰冷地审视着梁毓景一行人。
一开始还只是审视,可当有百姓看见了最后的淳王,人群里突然就有人爆发了——
一个老婆婆一扭一拐地冲向淳王——她当然没有成功,被护卫拦住了。
老婆婆挣扎着,双眼通红,她用方言大喊大叫,直到沙哑到发不出声音。
元香雪离得远,听不懂也听不清,但不用梁毓景说,她也知道是因为什么。
杀良冒功、引起营啸、兵卒溃散、外敌直入……
上党郡先是直面了发疯的兵卒,之后又是苍月国的兵卒……
淳王,真该死啊。
冲向淳王的百姓们越来越多,护卫们人手有限,已经快要拦不住了。
而一旦拦不住,手执利器的护卫们就会动手……赤手空拳的百姓们如何抵挡得住?
元香雪看向梁毓景:“你——”
她想问“你怎么还不出手阻止?”
不管是阻止疯狂的百姓们,还是阻止即将动手的护卫们,总之,不能见血。
梁毓景波澜不惊,朝元香雪勾唇一笑,笑得格外肆意邪气。
“你听——”
“听什——”
“砰!”
这是……非常清晰的,枪声!
骑在马上的淳王胸口处瞬间溅射出血液,很快殷红一片,淳王似乎想要伸手摸摸,却是身子一歪倒下了马,场面陷入了混乱。
外围的百姓们停顿一瞬,更加疯狂大喊大叫起来,与此同时,他们也破开了护卫们的阻拦网,冲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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