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下了一个决定,往前一步便是天光洞现,豁然开朗。
正要将那画卷收起,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辜筠玉又提着一袋红果子回来,见白持盈独自站在窗前,眉头微蹙,将果子搁到桌上,抖开挂在一旁的披风,给白持盈披上。
白持盈捧着他的脸,怎么看怎么满意。
“谁逗得盈娘如此高兴,我要大大赏他。”辜筠玉看着姑娘弯弯的眉眼打趣道。
却不料白持盈听他此言反作思索状,认真捏着下巴半晌,忽然抬头亲了他一口。
白姑娘干完坏事儿就跑开。
只是她刚退了两步,便被辜筠玉捉了回来。
辜筠玉又不爱当柳下惠,他将试图逃跑的白持盈锢在怀中,毫不犹豫地亲了上去。
白持盈被他亲地眼梢带泪,腰软脚软,一阵天旋地转后被压到了榻上。
在衣裳尽皆落下的前一刻,白持盈喘息着问他:“辜筠玉,你方才去哪儿了?
辜筠玉抚着她长而黑的发。
“去见了一个朋友。”
“你没骗我吧?”白持盈忽然目光定定地看着他。
辜筠玉轻笑出声,亲了亲她额头:“怎么这么可爱,当然没有。”
话音刚落,他又问:“如果我骗你呢?”
白持盈思索了一瞬,认真答道:“如果我觉得不可原谅,那么我会永远地离开你。”
辜筠玉一愣,心脏忽然一阵无可抑制的抽痛,痛得他呼吸不能。
但他还是神色如常地拨开落在白持盈肩颈的碎发,吮吻了上去。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辜筠玉修长的手指一挑,最后一层碍事的东西便脱落了下来。
院内一簇杏花颤颤巍巍展开花蕾,又被露水打落。
第26章 真心一颗尽寒旧庙,花灯万盏难再曾经 ……
姑娘眼梢绯红, 如同偷抹了胭脂般,浓得化不开。
辜筠玉哄着她,动作很轻, 吻上她的唇, 撬开紧闭的贝齿, 唇舌纠缠着,温柔而缱绻。
白持盈太容易哭了, 还没做什么,她眼角便洇出泪滴来。
辜筠玉又亲了亲她鼻尖。
白持盈感到小腹一阵微酸,便想挣扎, 却被辜筠玉强硬地摁住了。
“别动,不弄好了你要疼的。”
白持盈自然知道……自然知道不弄好要疼的,可辜筠玉这般一边儿温声细语地与她讲话,一边儿手下动作着, 叫她有些带羞。
可她又实在怕疼——她最知道这人不管不顾起来有多骇人, 故而虽知晓这人诱哄,却也只能乖乖打开,任他动作。
辜筠玉趁着她满身红潮颤抖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啊……嗯?”白持盈迷迷瞪瞪地看了辜筠玉一眼,见他眸色晦暗地附身吮吻过她耳垂, 偏不做下步动作。
于春海中摇曳半晌, 忽然浪止风平,白持盈不上不下难耐得紧,不满地哼了两声。
辜筠玉却一边儿手中动作着 一边儿附在她耳边道:“求我。”
……
虽做足了前戏, 到了后半夜时白持盈还是累得慌,伸出手来推拒着眼前人,想要往后退去。
辜筠玉哪里给她这个机会, 轻轻一扯便将人拽了回来,重新覆身上去。
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了,白持盈恍恍惚惚间只觉得连床上帐幔都模糊一片,半晌哑着嗓子骂了句混蛋。
“嗯。”辜筠玉很受用。
白持盈还没来得及再骂他,便被揽着腰重新扯入了红浪。
日日宣|淫,世风日下。
石当家的在柴房烧着热水,一边儿骂辜筠玉,一边儿摸着他给的一包银锭。
真有钱啊这人。
当官儿真好。
石当家的摸了摸下巴,寻思自己要不要去考个武举试试。
辜筠玉见石小七扒在窗台边儿眨眼,便伸出手指在唇边放着,示意她噤声。
小姑娘果然乖乖点头,但仍扒在窗边。
知晓她是有话要说,辜筠玉推门出去,蹲在她面前问:“怎么了?”
石小七扣着手,眼睛亮晶晶的。
半晌,小姑娘踮踮脚在他耳边问:“哥哥,你们要生小妹妹了吗?”
辜筠玉没想到她在想这个,一愣后虚捂着嘴笑了。
“这得问你白姐姐,得她愿意才行。”
“那我能去求白姐姐吗,我想要妹妹。”
“这不行,说出来就不灵了,你自己偷偷一个人知道就好。”
石小七点点头。
待辜筠玉转身要回去时,小姑娘又扯了扯他衣角。
“哥哥……”
“怎么了?”
看着辜筠玉温柔的眉目,小姑娘伸出小指来晃了晃。
“能拉钩吗?”
辜筠玉未晓得她竟然如此执拗,弯腰双手撑在膝盖上笑道:“拉钩了你白姐姐也不一定生妹妹。”
却不料小姑娘摇摇头。
“不是的,拉钩不是为了生妹妹。”石小七一双极大极大、大得如同葡萄一般的眼睛水灵灵的。“拉钩,你俩都好好的。”
话毕,她似是有些害羞,将头低了低:“除了姐姐,你俩最好啦,我和小四都这么觉得,但是……”
“但是小四说话本子里面的貌美郎君贯是最会骗人,我不信,哥哥最好了,你肯定不会骗人的。”
她将那瘦瘦小小的手指伸出,鼻子有些红,就这样眼巴巴看着辜筠玉。
不知为何,辜筠玉觉得自己有些站不稳。
但最后他还是伸出手来和小姑娘拉了勾。
*
余下数天,白持盈都不再允许辜筠玉太靠近自己。
可这种事儿哪儿是她一声话能左右的,常叫辜筠玉漫无目的地东扯一句,西扯一句,东亲一下,西亲一下,罗裳半解就又滚到了一起。
她实在是吃不消了,都想着要去和石当家的挤两天,最终也没好意思开口。
这日她为防着辜筠玉又白日里作祟,便端着果碟坐在了院子里,与石当家一同翻看近日的账本。
眼看着便要二月十五了,白持盈接过石小四一帮人买回来的花儿,准备打点一下金玉堂。
她择了簇山茶,又择了簇水仙,一点儿一点儿绕到细细的鱼线上,挂在一旁的立柱四周。
辜筠玉刚从外头回来,还带着一身的露水气,白持盈本还与他怄着气,又想着这人惯来是最不关照自个儿的,怕人衣服不及时换了惹上风寒,只得板着脸将辜筠玉月白的外袍掀了。
辜筠玉见她两腮鼓鼓,睫羽忽颤,实在可爱,便又没忍住亲了一下。
白持盈踩了他一脚,将要逃开,却被人捞了回去。
“还生气呀,怎么办……要不你打我一下?”
见这人将脸凑过来,白持盈心中冷笑,狠狠捏了一把。
真好看啊。
将这样一张谪仙似的脸放在手中揉捏,自然是感觉十分不错,白持盈捧着观赏了半晌,才转身出去,与石当家他们采买吃食去了。
“夜里飞花楼有百花朝会,别回来太晚,咱们一同去。”
辜筠玉对已经出了门外的白持盈笑了笑。
姑娘摆摆手,边儿走边儿回他:“忘不了!”
音儿渐远了,辜筠玉的笑才渐渐落下来。
英招忽然出现在金玉堂的墙头,对着白持盈远去的背影啧啧半晌。
“真好看啊,天仙儿似的,京城那个什么洛水仙子柳什么什么的,可是差了十八条街啊……”他话未说完,便吃了辜筠玉一记眼刀,但英招显然不是个会住嘴的,他乐得打碎辜筠玉那一副万事不惊的淡淡样子,便继续嘴欠。
“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啊……偏偏碰上了个你……哎……你真狠得下心。”
辜筠玉罕见地没有理会他,反而摩挲着自己手中的墨玉扳指。
“她不会有事儿。”
“万一,我是说万一呢,虽然知道此事你有九成九的把握,但……”
“没有万一。”辜筠玉转身,分明一身明净月白,却瞧着让人遍体生凉,他淡淡抬眸看了英招一眼。
“而且,你话实在太多了。”
英招不再说话,从墙头离开之前,他对辜筠玉说了最后一句:“砚珣,此事后果远不止你所精细量算的那般。”他指了指心口:“丢了是换不回来的。”
辜筠玉站在空荡荡的金玉堂中央,凝眸望着白持盈离开的方向,再无言语。
*
洛阳城繁华日久,花朝一至,金户朱帘层层递开,宝马香车竞驻街市,游苑曲波粼粼,荷花灯漾游其上,跃如灼金;金铃银穗相扑,声断叮叮,赴奔水声之旁,竟呈湘妃驻看之势,也见洛神停观之态;远处山如娥黛,温风熏酒,花影成册,样式新旧皆铺展于飞花楼前,巧笑新声不绝于夜。
白持盈倚在环成一圈儿的涂金漆木栏上,看着那在攒金花吊顶上挂着的数千盏莲花灯,恍惚红粉一片。
一会儿这巨大的顶便会转起来,一时灯花齐飞,好不炫目夺人。
若能以箭射中其中金芯的那只灯,便能拔德此次花朝头筹——整整两大箱子的银子。
不过这“金云飞花”虽有了许多年,却是因太过艰难,从没有人成功过,故而只作热闹红火看。
白持盈仔细瞧了半天,才从几千盏花灯中寻出那个不同的来。
“这不纯粹欺负人么,如此静看着尚且艰难,一会儿飞转起来了,岂不如同流星过目不可捕捉?”
辜筠玉揽着她的腰,低头看向姑娘柔丽的面容,想到自己数月筹谋,心中忽一阵钝痛。
但很快他就又成了之前那副言笑晏晏的模样。
四周人热烈地讨论着这金云飞花盘,一阵轰隆声响过后,木瓦错开,大盘中部向下凹陷,上系着的盏盏花灯慢慢飞旋起来。
公子女郎们皆有一试的,多是落了空,也有技艺精湛或运气好的,射落花灯,引起一片喝彩。
看着一盏盏花灯射落,白持盈也跟着一旁的小女郎拍着掌。
辜筠玉看她欢心,忽然凑到她耳旁问:“盈娘,我若能射|下这金灯来,可有什么彩头给我?”
身旁人的面庞在灯火下愈发如仙似佛,眉朱砂艳艳,白持盈心中一动,扮作思考半晌,才抚过他莹润的侧脸。
“唔……若是你真能得这头筹,我便……便……”姑娘忽然一笑。“你先得了再说,什么都答应你。”
辜筠玉歪头,亲过她发顶:“这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我什么时候反悔过?”白持盈指尖儿点了点他,发上珠花摇晃几瞬。
辜筠玉面上空白一瞬,但很快又如常。
四周欢闹声仍切切,偶有一阵惊呼贯耳,是又一盏荷花灯落。
等那雕花绘月的金盘转过两轮后,辜筠玉拿起手边一铁弓,左手托柄,右手持箭,搭弦如轻松地如同拉开一孩童造物一般。
“怎么选的这把……”
“蛮人的弓,沉得很,怎能射中那小小花灯?”
本还看着其他的人们三三两两议论起来,目光皆汇到辜筠玉身上。
辜筠玉却恍若未闻,只右手微抻将弓拉得形似满月,而后在屏息声中,松指,放箭。
这箭与那日射杀刘二叔的不同,巨大的一柄弓在辜筠玉手中未有凶煞之气,箭振入耳只觉如环佩撞鸣,破光而去。
飞花楼霎时静了。
那箭落下,巨大的圆盘停止了转动,轰隆一声巨响,前盏花灯绳断,顺着其下曲水跌撞涌流,接连成群,远处有同样的万盏孔明灯齐放。
喧闹自飞花楼始,点染整个洛阳城。
金莲既落,花朝赏成。
辜筠玉将那箭一扔,朝她眨眨眼。
“也不过如此。”
周遭光影流转得忽而极缓极慢,珠花叮当之声,小泉流动之音,花灯纷繁之影,皆停了下来。
白持盈手紧紧握着那护栏,心跳如锣鼓声催。
在这游光声动里,三声有节奏的爆竹之响在夜色乍起,但是谁都没有注意。
毕方与英招互相对视一眼,知晓行动该开始了。
洛阳城这一夜忽然多了许多潜伏在暗处的黑衣人,但管着兵防的许副官只当没有看到,他在远处与英招打过一个照面,像素不相识一般走开了。
辜筠玉眸色晦暗,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今日射落的荷花灯,当真什么都能换来么?
但这念头只是一瞬,便马上如露水入海一般消失无踪。
真正的猎物该落网了。
而最好的诱饵就在眼前。
他一下又一下抚过白持盈的后颈,刻意忽略过心脏的疼痛。
*
她寻不到辜筠玉了,一切都发生地很突然。
那彩头被辜筠玉赢下后,石当家的便乐呵呵地承了辜筠玉的令搬银子回金玉堂了,石小四也眼馋得不行,跟着石当家的一同回去了。
人渐渐散了,白持盈和辜筠玉随着人流走出飞花楼,被推推搡搡挤到了一处她不认识的地方。
然后她一转头,辜筠玉便不见了。
其实今儿在街上的人不少,可这一处地方不知怎地,随着时辰的流逝,人愈来愈少,最后竟然只剩下她一个,偶尔走过巡城的兵士。
她有些想直接回金玉堂,可有怕辜筠玉寻她,思索半晌,还是留在了原地。
左不过还有这些兵士在,许副官如今一手掌着洛阳的城防,应当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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